《》章 節目錄 絕念掩桃花(一) 文 / 漫語非歌
順陽城外,舒山腳下,不知不覺,心若在此隱居已有半年。這裡是楚橋選的,楚橋不放心心若走的太遠,心若也不想孤身漂泊,便隱居於此,淡泊度日,不問人間世俗事。
楚橋親自為心若搭建了一間木屋,不大卻很溫馨。楚橋將心若帶至屋前,摸摸她的發,笑意柔和溫暖,「若兒,你看,這是你的家。」
這裡很好,依山傍水,門前流淌的,是絕念河。
楚橋說,舒山之木,在於舒顏,絕念河水,在於絕情。
心若嫣然一笑,「楚大哥別有用心。」
楚橋卻不介意,看著心若的眼真誠和煦,「我只希望你好。」
心若笑笑,避開他的眼,不再言語。
舒山腳下的生活很是清悠,心若閒暇時將木屋周圍開闢出來種上鮮花蔬菜,這樣既可免了楚橋隔三岔五送食糧的麻煩,還可以修身養性,打發時光。
每當心若為它們澆水施肥時,就會想到陶淵明的那句詩,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心若覺得,這樣的生活,也別有一番風味。只是往往也有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的無奈感慨。
心若雖免了楚橋的麻煩,楚橋卻依舊來的勤快,常常是掐准飯點飄然而至,手中提的,不是燒鵝烤鴨,便是陳年的桂花釀。心若也不推辭,笑盈盈接過,端菜吃飯,甚是自然。
「若兒,快來嘗嘗我剛買的乳鴿。」楚橋爽朗的聲音傳來,臉上笑意盈然,進門卻見心若雙手叉腰瞪著自己。
「呃……婉兒。」楚橋思量片刻,自覺改口。隨後那叉腰女子便一展笑顏,愉快吃飯。
花玉婉。心若給自己新的名字,新的身份,新的心態,新的生活。
花是心若母親的姓氏,玉婉……欲忘。心若想要忘記一些人,一些事。她既然選擇離開,就想要重新開始。她的生活,不可能因為一個君三郎而烏雲密佈。
現在,她是花玉婉。從此,那個孤獨一人,滿心傷痕的蘇心若消失,世上多了一個笑對生活,陽光燦爛的花玉婉,她有一個兄長,喚作楚橋。
玉婉的日子過得悠閒自在,不料花無百日紅,得意的生活因一個人的闖入而換了顏色。
那人身著堇色袍子,絲綢製成,看不出身份卻十分貴氣,束髮的絲帶垂下,隨風飄揚,很是清逸。鳳眼狹長,面若冠玉,鼻樑堅毅挺拔,涼薄的唇勾勒出一抹不羈的笑。
天生一副惹桃花的命。玉婉見他的第一眼,就在心裡暗歎。
那人手持紙扇,慢悠悠的踱步而來,見到玉婉,風流瀟灑的收起扇子,溫潤有禮,作了一揖,「小王遊山玩水,不想擾了姑娘清靜,多有得罪,姑娘海涵。只是山路難走,不知可否借姑娘貴地,稍事休息片刻。」
「無妨,公子裡面請。」玉婉在前面領路,心裡卻在沉思,那人自稱小王,便是王爺了。一個王爺,來此荒涼之地,有何目的。不會,僅僅是遊玩吧。
請他坐下,奉上一杯茶,「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小王……君逸。」猶豫片刻,還是告知實名。
「你便是玉面郎君七皇子?」玉婉微微驚訝,七皇子在順陽城是頗負盛名的。傳言他才學極佳,無一不精,更讓人稱道的,是他勝似潘安的容貌,因此人稱玉面郎君。
傳言七皇子不喜政務,極愛遊玩,是個閒雲野鶴,富貴閒王。如今看來,便是真的了。
「不才。正是小王。」他雖一口一個小王,眼中卻升騰起一股與生俱來的傲氣。
「難得王爺有此閒情來這等蠻荒之地賞樂,這樣的雅興,真真叫小女子羨慕。」玉婉坐下,給自己也倒了杯水。
「姑娘過獎,小王對舒山腳下的絕念河早有耳聞,一直想來探訪。聽聞絕念河水,可以絕情,不知是否真有此事?」君逸『啪』的一下又打開了扇子,慢悠悠搖著,一副逍遙自在的模樣。
「王爺身份尊貴,顏如宋玉,竟也有想要忘懷之人?」玉婉看著面前這個翩翩少年朗,風雅至此,也有情殤麼?
「七情六慾,人之常情,即便是小王,也不可倖免。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既無法得到,又不忍傷害,只好忘了,還各自安寧罷了。」君逸言罷微歎,清朗俊秀的臉上顯出一絲落寞。
玉婉聽著,忽然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眼前這人,也有同自己一樣的遭遇麼?
「人間情意,哪能僅憑一瓢清水說忘就忘,左不過是心中傷痛,自我麻痺罷了。王爺如斯敏捷,怎會不知絕念河水,可以絕情終不過是癡人說夢。只是絕念河邊風景甚好,王爺若恐執念成殤,不如去河邊走走,或許王爺流連山河風光,能暫緩心中傷痛。」玉婉這翻話說得很是真切,彷彿過來人一般,透徹的懂得癡念的痛苦。
玉婉雖是輕聲細語,君逸卻覺得那翻話頗有禪意,不由得高興起來。
「真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姑娘見解獨到,小王受教了。小王只覺今日與姑娘相逢恨晚,不知小王可有幸,知曉姑娘芳名。」
「王爺謬讚,小女子花玉婉。」玉婉低頭,甚是謙和。
「花玉婉。」君逸朗朗笑道:「好名字,果真人如其名,冰清玉潔,溫婉可人。」君逸站起,倜儻而立,「不知姑娘可否賞臉,陪小王去河邊走走,小王還有些心結請姑娘開解。」
「王爺言重了,玉婉愚鈍,對於王爺心結,玉婉只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玉婉也盈盈站起,素婉長裙落至腳背,勾畫出她修長出挑的身材。玉婉長髮披肩,面容淡然,「自古解鈴還需繫鈴人,王爺心結,自何處起,自當該在何處解。」
玉婉與君逸相對而立,君逸隱約能聞到,玉婉髮絲間忽隱忽現的花香,君逸閉眼,細細品味,是了,玉蘭香。
君逸緩緩抬眸,深邃暗黑的瞳孔中是玉婉的清麗面容,君逸嘴角笑意忽然加深,眼中清明愉快,「姑娘謙虛了,即便不能開解,姑娘隻言片語,也教君逸受益匪淺。姑娘稱呼逸王爺,逸覺得甚是疏遠,姑娘若不嫌棄,便喚我逸吧。」
「不敢,」玉婉恭敬回答,君逸明顯感覺到玉婉對他有些許的排斥。沉思片刻,已是瞭然。
「逸雖與姑娘是初相識,但與姑娘相談之後,心下已將姑娘視為知己。玉婉姑娘就將逸看作尋常公子,不必多禮。」
「好。」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