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鶯鶯傳之解夢者的時間（二） 文 / 懶人君
「想必戲院鬧鬼的事您是知道的。」方幽抬頭看看四周人都在忙著找李堅，沒人注意到他們，
便繼續說下去「那鬼說來跟你們家頗有淵源，你們李家有一位祖上欠了那鬼一份情，恰巧李
堅就是你們家那位祖上的轉世，李堅已經答應那鬼百年之後共同投胎，按理說已經沒事了。
我看那鬼本性不壞，應該不會再作祟，是不是李堅又做了什麼？」
「那小子昨天回家看著挺開心的，沒什麼事啊，就是後半夜不知道在燒什麼東西，弄得滿屋
子都是煙味。」
「燒什麼？」方幽感到不妙「是不是燒一幅畫？」
「我不知道，去的時候看見些殘紙碎片，可能是吧。」李父不解地看著方幽。
「糟糕。那些碎片還在麼？」方幽面色焦急。
「都扔了。」李父喃喃道。
方幽走到舞台上，感覺不到一絲異樣，問白翎有沒有什麼線索。
「那男的不守信約，你管他幹嗎？」白翎根本不想幫忙。
「都忙活了這麼久，你總不能讓我找不到人收錢吧？」
「果然……財迷……昨天見那鬼的時候，她陰氣頗為微弱，白天估計是沒辦法行動的，你只
有等晚上。」
「好吧……」方幽無奈地歎氣，跟李父複述了一遍白翎剛才跟自己說的話。
李父雖然焦急，但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靜下心來等夜幕降臨了。
從六點到十點，還是沒有任何動靜，李父已經讓工作人員下班了，只有他和方幽兩個人還有
白翎這隻大白鳥在戲院等著。
不會又要等到十一點吧？
鐘聲敲至十一點，舞台上空無一人，四處寥落無聲。
「方小姐，現在怎麼辦？」
「再等一會兒。」方幽一邊勸慰李父，一邊思索著哪裡出了問題。
那幅畫，那幅畫！那幅畫上的背景是李家祖宅的院子！
「白翎，快去李家祖宅救人。」方幽吩咐白翎。
白翎接到任務，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走，我們去李家祖宅。」方幽拉起方父。
兩人剛走到門口，聽見一聲鑼響，忙回頭看向舞台。
蝶翩翩怒目而視，望著方幽「賤人，居然合計來騙我。」一甩袖就是一道黑霧。
「你誤會了。」方幽一把將李父推至自己身後，抬起左手腕抵擋住攻擊。
「誤會，有何誤會，我只盼結金玉良緣，哪怕凡間陰曹，第一世他笑我天生下賤，不勾引他
自會勾引別人。第二世嫌棄我出身卑微，始亂終棄。如今竟如此待我，騙我離去在先，燒燬
信物在後，枉我兩世愁苦，鬧得如此下場。」
方幽現在是有苦難言，白翎不是說這鬼陰氣已經很微弱了麼，怎麼還這麼難收拾，殊不知嫉
恨的女人憑著一股怨氣，也可翻天覆地。當下不僅方幽難以支撐，李父也昏了過去。
見方幽這邊尚有氣力，那鬼運了黑霧，再行襲擊，方幽念動咒，手鏈發出華光，一時間籠
罩了整個戲院，等方幽睜開眼，發現自己在李家的祖宅外面。
上了妝的戲子們圍成一圈，中間放了把椅子，他們對面幾步是一張桌子，桌子後面站了一個
人，婀娜身姿，正是《西廂記》裡面崔鶯鶯的扮相，在那裡磨墨鋪紙好一番準備。沒過一會
兒，一個藍衣後生扶著一個紅襖老頭走了出來。
「早聽說蝶翩翩戲畫雙絕啊，今日不但能聆得仙音，還能請她現場作畫，真是好啊。」老頭
開心地坐到中間的椅子上，看著蝶翩翩感歎「你說她那崔鶯鶯怎麼演得那麼好啊？」
「說的可不？我翩翩姐為了演那崔鶯鶯，《西廂記》看了好多遍呢！連《鶯鶯傳》都每天抱
著看啊哭啊的，入戲深了去了，一顰一笑都跟那傳奇裡寫的是的。要我說，我翩翩姐根本就
是鶯鶯轉世呢。」演紅娘的小丫頭忙著讚歎蝶翩翩。
李老爺子聽聞，笑著拉了拉旁邊的藍衣後生「你今天也是運氣好，能跟蝶姑娘搭戲票
一出《西廂記》，一會兒紅包記得多給人家一些。」
「我知道了，爹。」藍衣後生說著望向正在作畫的蝶翩翩，捨不得移開眼睛。
「我說呢，李小公子就不應該卸行頭，頂著那張生的裝扮跟我們再樂一會兒。」演紅娘的小
丫頭又跳出來調笑。
「你這小傢伙，胡說什麼。」老夫人連忙把紅娘拉了回來，生怕李家父子兩不開心。
那邊蝶翩翩已經開始畫了，揮筆落墨，行雲流水。
等畫好了，李小公子給大家封了紅包，最後一個走到蝶翩翩跟前。
「蝶姑娘辛苦了。」
「李小公子抬舉我了。」蝶翩翩行禮拿了紅包，行了個禮，便要離去，眼間說不出的羞澀。
「蝶姑娘。」李小公子拉住蝶翩翩的手「今天能跟你同台真的很開心，待以後，我們真做那
張生與崔鶯鶯可好？」
蝶翩翩一下子羞紅了臉，忙拿袖子遮住「公子說笑了。」
「我說真的，此畫為證。」李小公子晃著手中剛畫好的《梨園賀壽圖》。
畫面一晃，已是蝶翩翩捧著那畫的殘片哭泣，「為什麼，為什麼？」
「蝶姑娘，你節哀順變，莫再糾纏了。」方幽勸慰道。
「我太傻了，第一世就是崔鶯鶯，怎麼會忘了張生跟崔鶯鶯真正的結局，第二世又遭他欺騙，
我不甘心，不甘心。」女鬼的不甘化作沖天的怨氣，將方幽剛才好不容易凝起的結界打碎。
「你是崔鶯鶯？」方幽聽到這句話，不知道怎麼就笑出聲來，被女鬼強大的氣流逼出一口鮮
血。
「蝶姑娘你不是崔鶯鶯演多了，太入戲了吧？」方幽擦著嘴角的血，看著蝶翩翩逼近。
「鶯鶯的悲苦誰又有我瞭解的透徹，如果我不是崔鶯鶯，誰又是？」女鬼揚起了長袖，就要
劈下來。
「姑娘真是暴力啊。」窗邊浮現一抹身影，黑色長髮不羈飄散，長款的黑色風衣襯托出修長
的身材，秋水凝眸，尖細的下巴標示著古代標準的瓜子臉，右眼下一點淚痣，妖孽橫生，攝
人心魂。
「多管閒事。」女鬼衝了上來，來人握住方幽的手一揮，頓時女鬼身形成了碎片，飄向地面。
「不。」那淒厲的吼聲讓方幽的小心肝顫個不停。
「你出現的還真是及時啊。」方幽掙脫開來人的手。
「小幽。」化作人形的白翎抱著昏迷的李堅從窗戶跳了進來，白色的長髮在月光的照耀下流
淌著神秘，看見站在方幽旁邊的男子，警覺心頓時提高。
方幽看了看一片狼藉，又看看昏過去的李家父子，扶著腦袋，「誰付我錢啊。」
「還是那麼貪財啊，方幽。」黑髮男子調侃道。
方幽回頭一笑以示回答，看見白翎防備的眼神又加了一句「剛忘了說了，好久不見，崔鶯鶯。」
（唐傳奇中的《鶯鶯傳》，張生最終拋棄了崔鶯鶯，還將崔鶯鶯給自己寫的情書拿給身邊的
朋友看以示炫耀，與《西廂記》的結局大相逕庭，這就是蝶翩翩口中的張生與崔鶯鶯真正結
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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