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恩義絕 第24章 意難測 文 / 安慕菲
展戰被打入天牢聽候處置,蕭子靈被貶為答應囚禁於夕花堂,然而,孟宏煜卻高興不起來,他日漸沉溺於哀傷中,一天比一天消沉,他常常暗暗把酒迎風,對月灑淚。
他被一股巨大的挫敗感籠罩著:即使貴為天子、權掌天下,那又如何,他真心喜愛的女子卻都一個一個地背叛他,離他而去,蘇子容和孟宏燁暗生情愫,劉宛若和楚天藕斷絲連,如今,蕭子靈竟然也和展戰糾纏不清了。
即使他貴為天子,那又如何,即使他得到了天下、得到了權勢和地位,那又如何,有些東西,他永遠都得不到,比如說愛情,比如說信任,比如說安心……
他心中住著一隻惡魔,那惡魔唆使他憤怒、唆使他多疑、唆使他無時無刻防範著身邊每一個人,甚至防範著他的女人、他的母親,為了皇位,他失去了太多平凡而美好的東西,很多時候,他的幸福甚至比不上那些引車賣漿的販夫走卒。
出了展戰和蕭子靈「私會」之事後,孟宏煜終日沉浸於哀傷中,無暇他顧,白如霜晉封為嬪之事便被束之高閣了,然而,白如霜卻一點也不傷心難過,因為,她蕭子靈被貶給她帶來的喜悅,遠遠超過了一切。
她知道,林月瑤死後,蕭子靈是她通向後位之路的最大障礙,是她最強勁有力的對手,她早早便安排小葉子暗中監視蕭子靈,放了那麼長的線,就是為了釣起蕭子靈這條大魚。
那夜,她甚至顧不得自己懷有龍裔,以身犯險上演一出苦肉計,為的就是將孟宏煜引到夕花堂,讓他直接撞見展戰和蕭子靈暗中相會的一幕,原來,。
那天晚上,白如霜正在寢室裡望著燭火悶悶地發呆,小葉子忽然來報說方才展戰又潛進了夕花堂,許久了都還沒有出來,白如霜知道,這是將蕭子靈從雲端拉入地獄的大好時機,於是,她便苦苦地思索著該如何讓皇上「親自」去夕花堂「捉姦在床」。
恰巧此時,慈寧宮的小太監來報說皇上請她過去慈寧宮陪太后一起吃火鍋,白如霜忽然計上心來,便笑靨如花地吩咐那小太監先回去覆命,自己準備一下隨後便去。
白如霜換了衣裳,懷中揣上一把匕首,便叫來了流雲,說要去慈寧宮,流雲一聽說皇上特意吩咐人來請她們家娘娘了,便欣喜地說道:「奴婢這就去吩咐人備轎。」
「不必了。」白如霜慌忙阻止流雲道:「我想走走。」
「可是,昨天剛下過雪,天黑路滑的,娘娘您又懷著身孕……」流雲為難地說道,她可是真的擔心白如霜的安危。
白如霜粲然一笑,安慰流雲道:「不礙事的,這不有你陪著我嘛,再說,我如今正有點疲乏,只怕去了慈寧宮會犯困,若在皇上和太后跟前打盹了,那多失禮啊!不如咱走著去,我也好吹吹風,精神一下。」
流雲聽白如霜一番話甚為有理,於是便打了燈籠,小心翼翼地扶著白如霜往慈寧宮去。
長長的宮道裡靜如空谷,看不見一個人影,聽不見一點人聲,或許是因為寒冷,連平時偶爾會打著燈籠經過的小太監們也不見了,經過一處小巷時,白如霜忽然說想小解,而且很急很急,流雲便扶著她拐進了那條逼仄而黑魆魆的小巷。
剛邁進小巷,白如霜便偷偷地拔出懷中暗揣的匕首,狠狠地刺進流雲的胸口,一刀斃命……可憐的流雲,她還來不及叫一聲,便不明不白地死在白如霜的匕首下,她至死都不知道,為何白如霜要殺了她,她可是真心真意地對待白如霜,視她如朋似友的啊。
白如霜之所以要殺流雲,是因為流雲知道了她太多的秘密,流雲知道是她將碧玉簪送到蘇子容手中,知道是她暗中下毒害死林月瑤,更知道她有心陷害蕭子靈……流雲知道了太多,是時候讓她永遠無法開口了。
於是,白如霜如便來了這招「鳥盡弓藏,兔死狗烹」,況且,有了血淋淋的死亡,孟宏煜才會更加相信她的話,才會更加擔心蕭子靈,才會立馬往夕花堂而去。
小心翼翼地不讓流雲身上那溫柔的鮮血噴湧到自己身上,白如霜慢慢地拔出了匕首,然後,她閉上眼睛,咬緊牙關,將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往自己的左手臂劃過……鮮血一點一點地滲出來,她緊咬著嘴唇忍住了巨大的疼痛,然後一步一步往慈寧宮而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便是白如霜心狠手辣的地方,亦是她於這無情的爭鬥中逐漸悟得的昭昭至理。
到了慈寧宮,白如霜便上演了那「鮮血淋漓」的一幕,果然,孟宏煜被她繪聲繪色的描述和以假亂真的表演嚇到了,未來得及細細查問和深思,他便憂心忡忡地往夕花堂趕去……至今,他仍只顧著沉溺於一己的悲傷和憤怒,而未去深思其中的諸多疑點,還未明白過來自己又當了一次棋子……
只有歐陽縈在心中暗暗生疑:白如霜和流雲主僕兩人為何會步行前往慈寧宮,夜那麼黑,天那麼冷,路那麼滑,難道,白如霜不怕摔倒嗎?她如今可是懷著身孕啊!更應處處防範、小心翼翼才是,為何卻會一改常態,膽大包天地走起夜路了,而且,還「不幸」地遇到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刺客」。
一番思索之後,歐陽縈似乎明白了其中的陰謀,然而,她並無法確定自己的推斷是否合理,於是,這日午後,她便好心好意地前去「探望」受了驚嚇的白如霜……
來到思同院,小宮女報說白如霜在起居室裡,歐陽縈便徑直往起居室而去,一邁進門,便看見白如霜倚在靠窗的軟榻上、半閉著眼舒舒服服地曬著太陽,一個小宮女站在榻邊輕手輕腳地幫她捶著腿。
「白姐姐真真好愜意啊!想必,休養了幾日,精神也好了許多了吧。」歐陽縈淡淡地開口說道,也不管是否會攪了白如霜的清夢。
白如霜睜開眼來,見是歐陽縈,便趕緊坐起身來笑意盈盈地說道:「縈嬪娘娘什麼時候來了,來……趕緊到這邊請坐……」
熱情地將歐陽縈讓到身邊坐下,歐陽縈又趕緊吩咐小宮女去倒茶。
「白姐姐不必客氣。」歐陽縈冷冷地說道,依舊是一副冰雪凌人的模樣:「我只是回思業院拿點東西,順道過來看看你而已。」
「縈嬪娘娘能『順道』過來看我,真是莫大的福氣。」白如霜笑著說道,其實,她怎麼會不知道歐陽縈這「冰美人」忽然造訪,必定有所圖謀,否則,依歐陽縈的性格,怎麼可能「好心好意」地來「探望」她。
「哼。」歐陽縈冷哼了一聲,繼續說道:「你也不必在我面前笑得這般虛假,我也不故弄玄虛了,今天我來,是想告訴你,皇上近來雖心灰意冷無暇他顧,但太后可不糊塗……那夜,白姐姐能完好無損地從『刺客』劍下逃脫,真是福大命大……」
歐陽縈邊說話,邊暗暗地觀察白如霜的臉色,果然,她一說起那天晚上的事,白如霜的神色便有異樣,眼神也閃閃躲躲的,不敢直視她……
「謝謝縈嬪娘娘關心,我能撿回一條命,真的很幸運……」白如霜說。
「可惜啊!你的貼身宮女流雲卻沒這般幸運……」白如霜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很淡很淡的笑,盯著白如霜的雙眼繼續說道:「我宮裡的慕雪,是流雲多年的的好姐妹,流雲死後,她哭得可傷心了,天天魂不守舍的,儘是犯錯……」
慕雪……犯錯……聽到歐陽縈無緣無故地提起慕雪,白如霜不禁提高了警惕,暗暗猜測到:難道,慕雪和歐陽縈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了嗎……畢竟,慕雪如今是歐陽縈宮裡的人,和歐陽縈朝夕相處,誰知道,她會不會「不小心」向歐陽縈透露出什麼訊息……
白如霜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慌亂,然而,她卻極力掩飾眼中的不安,裝出一副淡定的語氣說道:「慕雪……和流雲是好姐妹……流雲死後,我希望可以照顧幫流雲照顧一下慕雪,不知姐姐可否將慕雪派來思同院陪我。」,,還是得趕緊將慕雪弄到身邊來看著才放心,否則,說不定哪天真的會被這小丫頭出賣。
其實,慕雪並未和歐陽縈提過什麼,只是流雲死後,歐陽縈經常見到慕雪暗自飲泣,問過之後才知道她和流雲是生死相依的好姐妹,今日提起慕雪,真的是無心之舉,誰知,白如霜卻向她要慕雪,這倒出乎歐陽縈的意料了。
「慕雪這丫頭做事盡職盡責,照顧歆旻亦盡心盡力,不但乖巧懂事,而且還懂得察言觀色,我甚是滿意,只怕不能將她給姐姐了。」歐陽縈假裝不經意地說道,眼角卻偷偷地瞟著白如霜,細細觀察她的神色。
慕雪懂得察言觀色,而且還讓歐陽縈「甚是滿意」,到底,慕雪是不是真的做了些什麼,否則,歐陽縈怎麼會無緣無故突然來她的思同院,又無緣無故和她說了這樣一番暗藏玄機的話。
這歐陽縈,到底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