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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無情虐 第21章 一言諾 文 / 安慕菲

    許久許久,歆柔終於安心地睡去了,孟宏煜輕輕地抽出手來,卻見右手已被歆柔抓得微微發紅。他輕輕地撥去覆蓋在歆柔蒼白的小臉蛋上的頭髮,心疼地為她拉好被子,這才起身輕輕地往外走。

    剛要出房門,歆柔卻醒了,看到孟宏煜欲離去,她趕緊坐了起來,弱弱地問道:「父皇,您要去哪兒?」

    孟宏煜轉身走回她床邊,溫柔地說道:「父皇看到你睡了,想讓你好好地睡一會兒呢。」

    歆柔趕緊傾過身子拉住孟宏煜的手說道:「父皇不要走,陪著柔兒吧。柔兒怕再也見不到父皇了……」說著說著,她紅了眼眶,眼角泛著淚光。

    孟宏煜輕輕地摸著她的頭,無奈地說道:「傻孩子,這不好好的嘛,怎麼會再也見不到父皇呢?」

    歆柔眼中的淚光盈盈,醞釀了許久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上次柔兒被燙傷,父皇曾說過第二天要來看柔兒的,可是,柔兒天天等,卻沒見到父皇來……」

    原來!那日自思樂院回去之後,孟宏煜忘了自己的「九鼎之言」,再也沒有去過思樂院看望柳如馨她們母女,因此,歆柔又想出了這落水之計!今日,好不容易孟宏煜又來了思樂院,歆柔怎麼能讓他就這樣走了呢?

    歆柔早已鐵了心,今夜一定要讓孟宏煜留在思樂院,否則,就枉費了她的一番心思了!為了她那「單純善良」的母親,為了她們姐妹倆將來的幸福,她一定要幫助自己的母親重得聖寵!

    經歆柔一說,孟宏煜才想起還有此一事,自己真的是忘記了!誰知道自己的隨口之言,女兒會心心唸唸地記得那麼久?可見,自己的女兒們有多麼想念自己!

    孟宏煜微笑著柔聲安慰她道:「父皇國事繁忙,總會有暫時忘記之事。()以後柔兒要是想念父皇,就和寧兒去御書房和乾坤殿(1)去看父皇吧?」

    聽了孟宏煜的話,歆柔止住了淚水,露出淺淺的梨渦,向孟宏煜撒嬌道:「那父皇晚上留在這裡陪我們用晚膳可好?」

    孟宏煜不忍拒絕,點了點頭答應了她:「好的,父皇晚上就留下來陪柔兒用膳。」

    走廊上,一直站在門邊偷聽的柳如馨露出了笑容…….

    夜深了,慈寧宮的宮女太監們早已就寢,只有舒文姑姑在太后床邊伺候著。

    喝完最後一口苦澀的藥汁,太后將手中的白玉小碗遞給舒文姑姑,拿起手邊的錦帕拭去嘴角的藥汁,太后幽幽地說道:「這麼多天了,哀家的病都不見好,看來,哀家真的是不行了……」

    「太后怎麼盡說些喪氣話兒?」舒文姑姑顧不得主僕之禮,忙出言阻止她繼續說下去,語氣中有些微的無奈:「如今當放寬心來,好好養好身子才是,瑤嬪娘娘和貴妃娘娘不久就要為您添孫子了。」

    聽舒文姑姑提起這開心的事兒,太后心中才有了一絲絲寬慰,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來,忙問舒文姑姑道:「你說,這陸遙今兒晚上會不會來?」

    舒文姑姑恭敬地站在床邊,低聲答道:「奴婢已經著人暗中向他轉告您的懿旨了,估計,他不敢不來吧。」

    「哎,如果他真的不來,哀家也怨不得他,畢竟,那是對皇兒的一份耿耿忠心。」

    話剛說完,就響起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和陸遙低沉暗啞的聲音:「卑職陸遙在門外候教。不知太后宣卑職深夜前來,有何事指派?」

    聽到陸遙的聲音,太后心中暗喜,忙示意舒文姑姑去開門。

    進了門來,太后便堆出一臉的慈愛,和藹地對陸遙說道:「陸遙無須多禮,到哀家跟前來坐著吧。」

    舒文姑姑忙搬了凳子放在太后床邊,陸遙卻不敢受此大禮,慌忙下跪推卻道:「謝太后厚愛,卑職不敢!」

    看到他恭恭敬敬地跪下,太后眼中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並不急著讓他起來了,淡淡地說道:「陸侍衛跟了皇上這麼多年,向來忠心耿耿,一心一意地護佑皇上,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哀家真該謝謝你。」

    「能夠保護皇上,是卑職的榮幸,卑職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陸遙依舊跪在地上,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回答太后的話——他早已知道太后讓他深夜前來所為何事,因此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只是,他還猜不出太后此時的立場,她到底是站在皇上這邊,還是站在林家那邊?

    「大半夜的把你叫來,哀家也不拐彎抹角了,就直說了吧!如今,哀家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也不知還能活多久……」

    「太后有佛主庇佑,定會長命百歲的……」聽太后一副交待後事的語氣,陸遙慌忙出言勸慰她。

    「得了……」太后搖了搖頭,幽幽地說道:「如今,哀家有一事相求,希望陸侍衛能暗中相助,那麼,哀家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拿死來說事,想必真的是件大事嘍?那麼,必定不出自己所料了——心中雖然思緒萬千,陸遙仍然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用平靜而客套的口吻說道:「太后此言真是折煞卑職了,能為太后辦事是卑職的榮幸,卑職願意赴湯蹈火!」

    「赴湯蹈火倒是不必,哀家只求陸侍衛別將容妃死去的真相告訴皇兒!」太后口中雖是說著「求」字,語氣裡卻含著一股不容抗拒的迫人力量。

    「請太后『節哀』,容妃娘娘既然已歿去了,太后縱使『難過』得夙夜不寐,亦於事無補。人一死便萬事成空,更重要的是『活著的人』要『好好地活著』,卑職希望太后不要太過『勞心』,卑職定會不辭辛勞地為太后『分憂』!」

    跟在天子身邊這麼多年,陸遙怎麼會不懂得察言觀色,怎麼會聽不出太后語氣中不容抗拒的命令?然而,他總不能直白地說自己知道蘇子容是林祿安和林月瑤父女倆設計害死的,並答應太后不將此事告訴皇上吧?因此,他這一番經過藝術處理的話,貌似在勸慰太后「節哀」,實則是在向太后承諾,承諾不將自己多日來查得的真相告訴皇上!

    「聽陸侍衛這樣一說,哀家就放心了。」太后微笑著,點頭表示讚許——這陸遙果然機靈,不僅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還說出這一番「悅耳」的話,真是孺子可教也!

    「你雖說是皇上的貼身侍衛,實則也是皇上的摯友。而哀家是皇上的母親,皇上能有你這麼一個忠心耿耿的兄弟,哀家真替皇上感到高興。」太后微笑著說道,語氣和悅了許多:「以後,你在哀家跟前不需多禮,起來坐著吧。」

    終於過了這一言語難關——陸遙心中鬆了一口氣,這才慢慢地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站在一邊。當然,他也聽出了太后其實是在提醒自己——她終究是皇上的母親,而他最多只能「算是」皇上的朋友,接下來該怎麼做,他陸遙就自己看著辦吧!.

    註:

    (1)乾坤殿,孟宏煜的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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