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 節 第六百五十二章 冰封(下) 文 / 孫銘苑
我額頭頓時滲出一層冷汗,立即將身體縮了下去。這冰刀於是沒刺中心口,卻刺進了心口上方。
倍兒爽,臥槽。一陣又冷又疼的感覺席捲而來,我不由眼前一暈。就在這時,我見靈溪衝了過來,對準馬筠的後背按下神女弩的機關。
一支弩箭於是衝著馬筠的後心飛了過來。我頓覺心頭一鬆:扎不死你個小bk的。
但是,那弩箭卻沒有刺入馬筠的後心,而是在距離後心一兩寸的地方停住了。我吃驚地看著那神女弩箭懸空,隨即,一道鬼影慢慢顯出。
臧清寧!我皺了皺眉。只見臧清寧的陰魂抓住那弩箭,同時,將馬筠也一把拽了起來。
馬筠正殺紅了眼,根本沒注意到身後是誰,直到臧清寧一巴掌甩到他臉上,馬筠的神色才慢慢平靜下來。
「阿媽?!」馬筠吃驚地看著臧清寧的陰魂,一把抓住她:「你怎麼變成了……?」
「想必你父親告訴了你一切。」臧清寧歎道:「既然你知道這條路是錯的,為什麼要跟著他走下去?!」
馬筠回頭看了看阮靈溪,隨後又看了我一眼。我從地上爬起來,摀住流血的傷口,頓覺全身發冷。阮靈溪上前來,擔憂地看著我,像是要哭出來:「二貨你怎麼樣啊?」
我搖了搖頭,忍著疼將阮靈溪手上的繩索解開。臧清寧走到我們倆跟前,歎道:「該結束了,帶我去見馬靖城。」
我看了看臉色灰白的馬筠,心想馬靖城連你兒子都利用了,你去了能行麼。
大概兒子都跟娘親,或者馬筠本來就是臧清寧培育出來的,本性不壞。臧清寧再度唸咒捻訣,將馬筠的鬼氣與殭屍氣息封印住之後,我見馬筠的樣貌逐漸變回我們以前見到他時的模樣。
「阿媽,你怎麼,怎麼變成這樣?」馬筠拉住臧清寧:「誰把你害死的?!我一定殺了他報仇!」
「沒有誰害死的我。」臧清寧冷然道:「我本就命數已盡,多活這麼些年,已經是逆天而行。如今能得一個善終,也算是上天善待我。你不能生出任何報復之心!」
馬筠頓時沉默下來。片刻後,他突然從身上摸索半晌,將一樣物件取出來,遞給臧清寧:「阿媽,這玉珮你拿著,阿爸說這是能延年益壽的東西,現在給你!」
臧清寧冷然道:「這種東西我不要。這本來就不是你的,為什麼要留下呢?我從小教給你的做人道理,難道你全部忘掉了麼?只因為跟著你父親這一段時間,就忘記了我們相處十多年的時光?!」
馬筠的神色凝住。此時,我聽到斷崖那邊吳聃和趙羽在喊我:「宋炎,你沒事吧?!」
「沒有!」我對他們揮揮手。雖然距離很近,但是在不經意間,四下天光居然黯淡下來,宛如夜間。風聲大作,雪片紛飛。天上落雪,山巔積雪也被風吹入天地間。視野越發模糊。
這情況下,他們幾個再想過來是不可能的了。
臧清寧看著我,問道:「今天的事情總要有個結果,跟我一起去見馬靖城吧。」
臥槽,什麼情況?我心中轉了好幾個念頭。臧清寧此舉是什麼意思,是幫我還是害我?
我正猶豫間,見方良從我身後冒了出來,低聲道:「我跟你一起。」
我端詳著他的氣色:「你還行嗎?」
「鬼差死不了。」方良撇嘴道:「大不了灰飛煙滅。」
我看了一眼阮靈溪。阮靈溪點頭道:「我們一起去。」說著,拉起我的手。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馬筠,見他正憤憤地盯著我倆握在一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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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什麼,他這個久違的表情倒是讓我心情放鬆了許多。
我們回身往馬靖城所在的山洞走。正走到半路,卻見前方一道強烈的道法光芒沖天而起。
那光芒衝入雲霄,似乎擾亂了天空中的氣場。
我見馬靖城正在雪地中啟動做法療傷模式。
臧清寧對我附耳低聲道:「一會兒你用人書道法牽制他,我來善後。」
我一聽頓覺壓力山大:「不行啊,我對付不了。人書道法前提是,我能看清對方的招式,同時模仿。他太快了,我模仿不來。」
「我能讓他慢下來。」臧清寧說道:「龍骨短笛是不是帶在身上?」
我點了點頭,將龍骨短笛取下來遞給她。
臧清寧將那短笛握在手中,隨即對我低聲囑咐了幾句。我聽了她的計劃,有點心虛。但是回頭看了看,阮靈溪戰鬥力不行,方良元氣大傷,現在也只有我能試試看了。
於是我定了定神兒,鬆開阮靈溪的手,跟著臧清寧走到馬靖城跟前去。
「收手吧。」臧清寧看著馬靖城,說道。
馬靖城收取去道法站起身來,微微笑了笑:「你還肯來見我。」
臧清寧說道:「我只問你一句話,放棄還是執迷不悟。」
馬靖城歎道:「我以為你能懂我,可過了這麼多年,依然不肯跟我走同一條路。」
「同一條路,就是跟你一起濫殺無辜麼?」臧清寧歎道:「你明白我為什麼離你而去。既然你堅持,那麼,宋炎——」
我立即緊張起來。馬靖城顯然沒把我放在眼裡,手中凝出一股鬼氣,衝著我飛撲過來。那鬼氣是一張鬼面,其實就是一隻小型的鬼蠱。我見鬼蠱衝我撲來,立即開槍消滅。
就在馬靖城要再度動手之際,我見臧清寧將龍骨短笛放於唇邊,吹出一段奇怪的旋律。
這段旋律很輕,據臧清寧剛才透露,這是能夠攪亂人的道法氣場,讓對方動作節奏緩慢下不止一個點數的樂曲。而當那奇怪的旋律響起的時候,我果然見馬靖城的動作似乎慢了一點點。
但是就是這一點點,成為我的生機。
幽冥眼看清了他的動作,於是我手上唸咒捻訣,用了跟他同樣的道法。這一擊相互對抗,發出轟然巨響,兩團道法光芒碰撞在一起,我差點兒被馬靖城這一擊給推下懸崖。
就在馬靖城與我對抗的片刻功夫,臧清寧卻突然衝上前去攔腰抱住馬靖城,臉上居然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我正不解她此舉何意,卻見她突然用力,連帶自己跟馬靖城一起墜落懸崖。
「臧阿姨!」我吃了一驚,收住道法,往深淵下望去。只見馬靖城臉上是不可思議之色,掙扎著要擺脫臧清寧,但我見那亡魂驟然以全身鬼氣化為一道籐蔓,將他團團纏住,往深淵下不斷地墜落下去。
很快的,我看不清馬靖城的蹤跡,只見風聲與雪花漫天飛舞。
「阿爸,阿媽!!」馬筠衝到懸崖邊哭道。我一時間慌了神,剛才臧清寧無非是讓我聯手與她對抗馬靖城,我卻沒想到她用了這種自殺性的結束方式。
馬筠滿面憎惡地上前掐住我的脖子,臉上冒出一股鬼氣,神色也越發扭曲:「你殺我親人,我讓你陪葬!」
我頓覺一陣頭暈,便立即捻冰魄訣,將幾柄飛刀握在手中,衝著他身上刺了過去。但是,縱然身上中了幾刀,他卻仍然不鬆手。身後的方良見狀,端起槍對著馬筠的背部開了幾槍。幾槍過後,馬筠這才吃痛地放開我,正待發作,我只得再用冰魄法術,圍成冰牆,將他困在其中。
方良見狀,也立即畫了一道符咒在那四面圍成的冰牆上。已經被臧清寧封印了鬼氣的馬筠不復之前的厲害,沒掙扎太多時間,便倒地昏迷過去。
天地間重新恢復寧靜。我回頭去看阮靈溪,見她也鬆了一口氣,對著我流下淚來。風雪中,斷崖上,只剩下我們三人,和被困的馬筠。
「他,你打算怎麼處置?」我指著馬筠,問方良道。
「冰封。」方良歎道:「天地間的異數,本不該存在於世。但是殺了他又於心不忍,不如冰封在這個雪山之巔,等天命來指示吧。」
我看著馬筠心中不忍:「冰封?臥槽你當他是個食物啊放你家冰箱就行了??」
「如果按照罪行,他被帶回獵靈局一定會被秘密處決。一定是個死。」方良歎道:「不帶他走才是給他一線生機。孩子也挺可憐,就暫時留在這兒吧,等這件事了結了,獵靈局不再追究,我們再想辦法處理他。」
「冰封在雪山之巔?!」我看了看四下茫茫白雪,不由心生淒然。
「你放心吧。」方良說著,打碎冰牆,將尚在昏迷的馬筠扶到一旁。我見他腰間掛著雙魚玉珮,心想要不要提醒方良取走。但是取走後又怕馬筠就此殞命,於是糾結地看著方良的反應。
方良則假裝沒看到,對我說道:「你的冰魄能行麼?」
「你是讓我把他冰封?」我吃驚道。
「廢話。我幫你一起。」方良說道。
我歎了口氣,只好唸咒捻訣,將馬筠用冰層層層包裹起來。方良在那冰棺一樣的東西上畫下一道符咒,隨即看著沉睡的馬筠,歎道:「暫時委屈你了。等天命再度有變數之際,大概就是你重生的時候。」
我聽著他這番話,若有所思。方良的意思大概是,獵靈局一定要滅掉馬筠這個「變數」。但是方良不忍。可是保留下來的話,未來某一天,也許陰差陽錯,又是一個馬靖城。但是衡量過後,方良居然選擇暫時留下馬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