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暗流洶湧 文 / 雲湘
喜鵲被這樣一喝立刻「撲通」一聲跪在了冰冷的地上,邊抖著身子邊戰戰兢兢的請罪道:「夫人,奴婢知罪了……」
喜鵲剛一出聲冷夫人就抬腳狠狠的踢在了她身上,一臉凶狠的怒罵道:「我因天冷手腳不靈光一時失了手,你在一旁服侍也不知道在那緊要關頭幫一把手,這茶杯不慎從我手中掉落時你也不知道來接一接!」
「奴婢……」
「啪啪!」
喜鵲才一張口冷夫人就又甩了她兩巴掌,甩完不依不饒的罵道:「你連這點眼勁兒都沒有,怎配留在我身邊當差?!你家少爺都知道用自個兒的身子去擋一擋那熱茶,你這奴才卻像跟木頭一樣站在一旁看戲,你說你該不該打?!」
「夫人息怒、奴婢知錯了,都是奴婢的疏忽才害了少爺與少夫人,還請夫人高抬貴手繞過奴婢……」
「饒你?因你的疏忽要是燙傷了少爺和少奶奶、誰擔當得起?!」
冷夫人邊罵邊毫不留情的對喜鵲拳打腳踢,屋裡其餘的幾個丫鬟也都嚇得跪在地上發抖,但卻無一人敢替喜鵲求情。
「夫人,都是奴婢的錯、奴婢知錯了……」
這喜鵲邊被冷夫人打邊可憐兮兮的看向岳書瑤、希望她能夠替她說說情,但岳書瑤卻只是冷眼看著眼前這出鬧劇,同時在心裡暗自感歎道———難道所有的大房夫人都喜歡利用「虐打自個兒丫鬟」這一招來替自己找台階下嗎?
若換做是以前岳書瑤說不定還會因心軟和不忍而替喜鵲說情,但此時的她已非彼時的她、眼下身在冷府的岳書瑤已經歷了成長,她已在岳家幾個女人身上看到了這大宅院裡的真面目。
況且岳書瑤一點都沒敢忘記當日她就是因一時心軟救了翠兒、後來卻連連吃了大虧。所以如今冷夫人就算是打得再狠上幾倍、喜鵲就算是哭得再淒涼。她也可以鐵石心腸地恍若未聞。
這岳書瑤雖對冷夫人耍地小伎倆無動於衷。但還是從她這一招上看出了她真正地用心。若是她沒有心虛地打罵喜鵲、把錯都推在喜鵲地身上。那岳書瑤或許還會以為剛剛地那一幕真地只是意外、還會以為冷夫人真地是一時失手……
但從眼下地情形岳書瑤可以推斷出。這冷夫人是故意失手摔了茶杯想要讓她難堪。只是冷夫人大概沒料到冷駿飛會當著眾人地面護住岳書瑤。所以最終沒能給岳書瑤一個下馬威……但岳書瑤實在想不通。這冷夫人為何初次見面就對她如此厭惡?
冷夫人打罵了喜鵲一陣。見岳書瑤與冷駿飛依舊只顧著對方地傷勢、絲毫沒有按照自己地猜想出言相勸。心裡不禁更加不喜歡岳書瑤這個兒媳婦。
但不僅僅是冷夫人心裡不悅、這岳書瑤心裡此時也正憋著一口怒氣。剛剛那可是杯滾燙地熱茶啊。明擺著喜鵲準備它地時候就知道它是要用來「潑」地、不是用來「喝」地。岳書瑤就算想要低調地在冷府裡過日子、但她也沒必要為這樣狠心地一個丫鬟求情……若是她求情了。那冷駿飛不是給白白燙傷了?!
因此岳書瑤是打定了主意要任憑冷夫人把喜鵲打死、也不開口替她求情。但冷夫人再打了會兒自個兒就覺得有些沒趣。最終也不再做戲訕訕地隨便找了個台階下……
「來人啊,把喜鵲給我拖下去關在柴房裡,給我餓上三天三夜、讓她長長記性,長了記性下次她才不會再犯一樣的錯!」
冷駿飛冷眼看著冷夫人處罰喜鵲,見幾個婆子把喜鵲拖下去後面無表情的說道:「既已敬了茶,那孩兒先帶著瑤兒退下了。」
冷駿飛說完便要拉著岳書瑤起身,但冷夫人卻手一擺制止道:「且慢,我似乎還沒喝到媳婦敬的茶吧?」
岳書瑤知道今日若是沒好好的敲打自己一番,這冷夫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索性攔住想要再次開口的冷駿飛、大大方方的說道:「母親說得極是———這規矩還是要做足了才是,就讓兒媳婦重新再給母親敬一次茶吧。」
冷夫人聞言滿意的點了點後,隨即吩咐道:「春燕,你再去重新端杯茶過來,地上的那些碎片兒也快些收拾乾淨了。」
不一會兒春燕便重新捧了杯茶回到正廳,岳書瑤忙用雙手接過茶杯再一次高舉過頭頂,壓下心中的不滿、和頭一次一樣恭恭敬敬的請道:「兒媳婦請母親喝茶。」
這一次冷夫人倒是乾淨利落的接過了那杯茶,但卻沒有立刻揭開茶蓋兒,把它穩穩托在手上後,開口說道:「聽聞你是岳家排行第三的『庶女』?」
冷夫人刻意把「庶女」二字咬得極重,但岳書瑤卻像沒聽到她話裡暗藏的嘲諷般,按著規矩恭敬的回道:「是,媳婦兒正是家中的老三。」
「嗯,」冷夫人抓起茶蓋兒漫不經心的用它抹著茶葉沫,不急不緩的問道:「聽說你們岳家很是瞧不起我們冷家,家裡的三位小姐都相互推脫不願下嫁到我們冷家來?」
這種不光彩的話兒一般人是不會當面問出來,但冷夫人卻直言不諱的當著岳書瑤的面說出來、目的就是想貶低岳家讓她覺得難堪。
但岳書瑤對岳家本就不存在什麼情感,且岳家人眼高勢力這點她也是十分看不慣的,所以這冷夫人的話一點都不會讓岳書瑤難堪。
只是這場面話還是要說說,否則冷夫人定會給岳書瑤安個不孝順的罪名,於是岳書瑤淡淡的回了句:「母親何處聽來了這番謠言?這冷岳兩家本就是世交,且冷家對我岳家有恩、媳婦嫁過來便是要替老祖宗報恩的……」
「若是我岳家真不願結這門親事,那族裡的老太太又怎麼會特意給媳婦準備了豐厚的嫁妝呢?」
「所以那些不好聽的話兒都是些好嚼舌根的下人們亂嚼出來的,都是些無憑無據的謠言,還請母親不要信以為真。」
岳書瑤把話說得滴水不漏、也相當得體,但冷夫人卻執意要從雞蛋裡挑石頭,故意再刁難道:「沒有最好,我們冷家雖比不上你們岳家,但好歹也算是有些家業……」
冷夫人說到一半故意停住、斜斜的掃了岳書瑤一眼,才接著說道:「所以你可不要仗著娘家的勢就瞧不起府裡的長輩,你既已嫁到了我冷家便是我冷家的人,今後一切事情都要按照我冷家的規矩來辦———記住了沒?」
「媳婦兒記下了。」
這婆婆對新婦訓話一般說兩句客套的場面話兒就算是完了,但這冷夫人卻因心裡不痛快、暗藏諷刺的話兒一句接一句的說出來,最後還不忘出一出剛剛因打喜鵲而憋在心裡的氣。
「身為我冷家的少夫人,你得拿出點本事來讓府裡的下人對你服氣,但卻也不可因自恃身份而太過冷漠無情,對於下人該體恤的還是要體恤……我們冷家的家規可是『以德服人』。」
岳書瑤知道冷夫人逮到了婆婆訓新婦的機會、自然要狠狠的敲打她一番,所以她邊讓自己要沉住氣、邊不亢不卑的據實回道:「母親說的極是,體恤下人一事母親還請放寬心———媳婦兒本就是個心軟的人、狠不下心來重罰下人。」
「心軟?」
冷夫人聞言不悅的高聲質問了句:「那為何剛剛喜鵲被我管教,媳婦一副怡然自得、無動於衷的神情?年紀輕輕的心腸就這般硬,這樣很難在府裡得人心啊!」
一旁的冷駿飛見冷夫人再三刁難岳書瑤,有些不悅的替她辯駁道:「剛剛瑤兒一心擔憂孩兒、顧此失彼才會忘了替喜鵲求情,這瑤兒平日裡待下人都是極其寬厚……」
「飛兒!」
冷夫人厲聲喝斷冷駿飛的話、訓道:「母親管教兒媳婦你堂堂大男人插什麼嘴,你們男人應酬好外面的事就好,家裡的人和事兒自有我來管教你勿需操心。」
冷駿飛也知這內宅事務男人是不能過分插手的,否則當家主母便會沒了威嚴、內宅的規矩也都被破壞了———若是冷駿飛一味的偏袒護著岳書瑤,那這岳家還要家規做什麼?
所以被冷夫人這樣一說冷駿飛也只得把想說的話打住,岳書瑤見狀更加確信這冷夫人打她進門起就一心想著要給她個下馬威———這岳書瑤眼下是被冷夫人以心太硬訓斥,但若是她剛剛表現得心軟了,那岳書瑤可以保證冷夫人準會說她優柔寡斷以後會管不住府裡的下人!
總之,只要是岳書瑤說的話,她冷夫人都有法子挑出刺來狠狠敲打……
岳書瑤雖決定低調過日子、但她卻也有不能觸及的底線,否則她被冷府的人看扁了、以後還不照樣任人欺凌?
岳書瑤在出了岳府那一刻、就在心底暗自發誓再也不會任人欺凌,所以面對冷夫人的一再刁難,她不慍不火的回道:「母親管教屋裡頭的大丫鬟,身為兒媳婦我哪敢插手或多說半句?若是我剛剛開口勸說了,那別人豈不是要說我越俎代庖?」
「況且這喜鵲犯了錯就該罰、賞罰分明才能以德服人,這母親是依著家規管教丫鬟,我若是替喜鵲求情那不是壞了我們冷家的家規?」
岳書瑤巧妙的拿冷夫人說得話來當說辭、頓時把冷夫人堵得啞口無言,讓她氣得把手裡的茶杯重重放到了案上,連一口也沒喝就讓丫鬟們撤走。
不過冷夫人氣歸氣禮數還會進全了,她揮手讓丫鬟們把備好的東西奉了上來,岳書瑤見上面放了一本《女誡》、一對金釵、一對玉鐲以及一封紅包。
冷夫人命人把東西送到岳書瑤面前,瞇著眼冷冷說道:「送你《女誡》是想讓你記住自個兒身為人妻應守的本分,你回去且將《女誡》抄上二十遍、務必將書中的內容一一記下。」
「媳婦兒謹遵母親教誨。」
這冷夫人瞇著眼不動聲色的觀察了岳書瑤一小會兒,卻始終沒能從她那恭敬乖順的模樣看出半點端倪、也猜不透岳書瑤內心所想,最終只得擺了擺手,道:「你們起來吧,雖墊了蒲團但跪久了終歸不好。」
得到冷夫人的許可岳書瑤與冷駿飛才得以起身,冷駿飛站起來後才發覺原來一直在冷夫人身後替她捶背的不是府裡的小丫鬟、而是梅姨娘,連忙替岳書瑤引薦道:「瑤兒,這位便是父親屋裡的梅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