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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08臨出行主僕交鋒 文 / 硃砂

    秦巖鬧騰出來的這件事,在東陽侯府、郡王府與吳家三方聯手鎮壓之下,總算沒有出什麼大風波。秦巖被東陽侯關了起來,對外只說他憂心祖父病情日夜服侍,自己累倒了,看著情況不好,為了不耽擱吳家姑娘,只得將親事退了。

    鄭氏對此極為惱怒,因為秦巖倒得了個孝順的美名,自己女兒反而成了被退過親的人。若不是吳若錚攔著,幾乎就要打到東陽侯府去。吳若錚並非不氣,只是東陽老侯爺還沒倒頭,這時候若打上門去倒叫人覺得不寬厚,且還有大長公主和郡王妃在,只得勸妻子忍下一時之氣,日後再慢慢報復。又叫人私下裡傳出話去,說秦巖何曾在老東陽侯面前服侍,其實是與丫鬟有了私情,那丫鬟且懷了身孕。吳家雖有女兒,卻不嫁這樣的人,寧願擔個被退親的名聲,也不願忍氣吞聲嫁了去。

    這話暗地裡傳出去之後,東陽侯也是氣個仰倒。但此事本是秦巖有錯在先,兼且自己府裡確實打死了一個丫鬟,又不能揪著死人證明她並無身孕,更不敢說出趙燕妤的事,也只好認了,只把秦巖狠狠打了一頓,打得幾天下不來床,又將他關了起來說是養病。

    郡王府裡同樣是山雨欲來。縣主身邊的大丫鬟已經是第二次被全換掉了,這次是昀郡王親自挑選,還把從前伺候過老王妃的一個常姓嬤嬤給了縣主,叫她「好生拘著縣主,再若失了規矩體統,不必來回我,立刻責罰」。

    趙燕妤病得不輕,便有心鬧騰也無力,且看著昀郡王這次是真發了怒,不敢多說一個字,只得老實躺著養病。秦王妃也有心裝病,但接下來就是趙燕和的親事,魏側妃早在昀郡王面前遞了話,秦王妃若裝病,少不得被疑心是不願庶子娶得風光,如今昀郡王正在氣頭上,便是她也不敢去撩虎鬚,只得掙扎著打起精神忙活。

    到了永順伯娶秦楓那日,是綺年獨自前去道賀的。

    秦楓這嫁得尷尬,雖說太后都下了懿旨,若是日後生了兒子就可扶正,但畢竟此時永順伯夫人還活著,秦楓只能算是妾。既是納妾,各家的夫人們若到場就有些跌了身份,因此大部分人家是派出兒媳前往。

    永順伯在京中的宅子不大,因沒個人主持,太后特地委託了承恩伯夫人來籌辦此事。綺年還是第一次見到承恩伯夫人,出身唐國公府,只是十餘年前就已經敗落了,如今在京裡都沒了娘家人,四十多歲的年紀,人倒是極溫和的。

    承恩伯府得爵皆因出了一位太后之故,家中兒女們卻並無多出色的。承恩伯本人妻妾成群,子息卻不繁,嫡出的世子鄭珅才二十歲,目前尚未娶親;倒是庶出的長子鄭珉如今是大理寺右寺丞,已然娶妻生子,算是承恩伯府頂門立戶的人物。再有就是庶女鄭珊娘,如今也尚未出嫁。

    綺年與承恩伯夫人行過禮,便由小丫鬟引著入席。才一進去就看見了冷玉如,帶著張淳張沁二人,正衝著她笑。承恩伯夫人是個會辦事的,特意將相識之人安排在一起,綺年那一席上不但有冷玉如,還有永安侯府的座位,雖然此刻尚未來人,但想來也就是阮盼了。

    綺年瞧了一圈,沒見鄭瑾,不由得悄聲笑道:「蘇少奶奶怎麼沒來?」

    冷玉如也低聲笑道:「你不曉得?蘇太太嫌永順伯這以妾為妻的事不合規矩,不許她來。」她掛著恆山伯府義女的名頭,有些消息確實比別人靈通些,「鄭瑾娘被拘得實在受不得了,前日好容易回了一趟娘家,恰好我也在,看她著實瘦了些,只抱怨天天的站規矩不能出門。幸好不是你嫁過去,否則豈不吃苦。」

    綺年想想蘇太太那樣老古板的婆婆,也不由得有些背後生寒。這個時代婆婆跟壓在頭上的天似的,真要是事事都擺出規矩來,那日子確實的不好過。兩人悄聲說笑了幾句,冷玉如便道:「如今我們那宅子也收拾好了,婆婆顧惜我離京這麼久,說要擇個日子叫我請人到家裡頑頑。我想著將我娘從庵裡接出來,再請上你和嫣兒去說半日話,只不知你肯不肯賞臉。」

    綺年忍不住伸手輕輕打她一下:「胡說八道什麼,什麼就叫賞臉?我巴不得要去,只是須得提前說下日子,如今我得跟著郡王妃學管家的事,我家二小叔要成親,不提前說下怕是出不來的。」不過張家現在算是京中新秀,想來昀郡王不會攔著她跟張家來往。

    冷玉如笑道:「那就說准了,我提前幾日給你送帖子便是。」張淳張沁本在跟別的席上姑娘們說話,這時也回身過來見禮,張淳便笑道:「燕好妹妹怎的沒來?」

    綺年心想這倒叫得親熱,難怪上回幾乎把趙燕好頭上插戴的東西都要了去,隨口道:「如今她也學著管家理事呢,故而沒來。」

    張淳聽了便面露羨色道:「管家也是正經事,該當學起來的,可惜我們如今沒人教。」說著,眼睛便往冷玉如臉上看。冷玉如只當沒看見,綺年便笑笑道:「也不是特意的學,因她哥哥要成親,在旁邊看一搭兒罷了。你們這如今年紀都小,想是家里長輩捨不得你們累著。」將張淳敷衍了過去。

    冷玉如輕輕哼了一聲,附耳對綺年道:「連著二嬸嬸,整日裡都只想著管家。哪裡敢讓她們管,若管了,一半家當都要管到她們口袋裡去。如今還是我婆婆掌著,都時常的要挑揀,我想著等我當了家,還不知要怎麼樣呢。」

    綺年笑道:「你只管按著規矩來,管她們怎麼樣呢。終究這家是難當的,別想著人人都滿意,只要規矩上不錯也就罷了。」兩人說著話,就見阮盼走了進來,當下又一番見禮。

    綺年看阮盼眼下微青,不由得問:「表姐可是累著了?」

    阮盼苦笑,看看四邊並無人注意,將綺年拉到一邊問道:「語兒究竟是怎樣了?」

    二皇子和三皇子已於日前遷出了皇宮,入住皇子府。按著禮數,皇子開府建衙也是要送禮的,三皇子未曾娶正妃,自然要由側妃出面招待女眷,可是阮盼去了一趟,卻說是阮語病了,由鄭貴妃指派來的宮中女官接待了眾人。

    「我也問過了母親,母親只是不管。」阮盼苦笑著低聲道,「總歸是做了十數年的姐妹,何況如今我這也未必就比入宮差了,只是母親總不肯放下……」她既出了嫁就是永安侯府的人,英國公府的事已然不好管了,「父親與弟弟們又不好問這些後宅的事,只是送了些東西過去。李姨娘這些日子天天在院子裡給母親磕頭——」阮盼自語一般地道,「說來我也並不為了語兒,只是母親這般,父親難免要心寒。」

    綺年也默然。阮夫人這些年大約是早與阮海嶠離心了,如今女兒嫁得又好,她也沒了心事,哪裡管別人死活呢。若是阮語與阮麒兄弟一母同胞,或者還要顧忌到日後,偏阮語跟阮麒也不是一個娘,如今又是傷及了太后,少說有一萬個理由可以不去管她的,阮夫人又怎會多管這閒事呢。

    「……皇上的意思是禁足,只盼著三皇子娶了正妃,陳家姑娘若是個寬厚的,或許日子會好過些。」

    「語兒怎如此冒失——」阮盼其實也有所懷疑,怎麼下個台階也能摔滾了的,但卻不敢說出來,只看著綺年。

    綺年搖搖頭。當時她正與吳知霞說話呢,並沒看著,還能說什麼呢。阮盼倒是有一片姊妹之心,可惜,阮語怕是沒這個福氣了。

    這樣的場合,阮盼也不能多問,只得打住話頭入了席,卻見冷玉如陰著臉在跟人說話,那人不是旁人,正是鄭姨娘,一臉諂媚地巴著冷玉如,轉頭見綺年和阮盼,又連忙起來給二人見禮。

    這些年冷老爺倚著鄭家,自己也還算用心當差沒出過什麼紕漏,官職又升了一級。冷太太長年在庵裡,鄭姨娘便出來行走。也是交際的都是些六七品小官家的太太,雖不願與妾室為伍,但礙著鄭姨娘跟恆山伯府掛著遠親,也不得不敷衍著。鄭姨娘心裡明白,只恨自己兒子沒啥出息,如今終於見著冷玉如回了京城,自然要貼上來巴結。當下笑道:「姑奶奶娘去庵裡看過太太沒有?太太如今身子倒比從前好了呢。」

    這是實話。冷玉如順利嫁了出去,書信中也只說好話,冷太太沒了這最大的心事,日子果然過得比從前舒服。冷玉如也只能點了點頭,冷淡地道:「多謝姨娘費心。」冷家也確實按日子不錯地往庵裡送銀子,雖然說是看著冷玉如高嫁了的份上……

    鄭姨娘滿臉笑容,轉頭又向綺年道:「自打我們姑奶奶出了嫁,世子妃也不去家裡坐坐了……」

    冷玉如輕嗤了一聲。冷家只有個姨娘,等閒也沒人會上門去,綺年要真是趕著去跟鄭姨娘說話,這世子妃的份也就跌到地上去了。鄭姨娘倒也不臉紅,只管笑著說話:「前些日子我們哥兒回了趟成都,帶了好些個家鄉醃的東西來,記著世子妃也愛吃的,回頭讓人送些兒過去,世子妃可別嫌棄。」

    這樣的厚臉皮,綺年也只能點頭笑笑:「不必麻煩了,我也有舊僕常去成都,每次都會帶些回來。」

    鄭姨娘還要再說,幸而喜宴開席,鄭姨娘不能坐在這一席上,這才走了開去。冷玉如不由得鬆了口氣,歎道:「見笑了。」

    阮盼微微一笑道:「家家都有難念的經,張少夫人何必在意。」

    張淳在一邊聽著,這時候才笑道:「嫂嫂,方纔那個是你娘家的姨娘?怎麼反倒是她在外頭走動呢?」

    冷玉如眉頭一皺。冷家的事,張家都是知道的,張淳這時候問出來,無非是抹倒她的面子罷了。說起來,她一個六七品小官的女兒嫁到張家確實有幾分高嫁的意思,若不是恆山伯府認了她做義女,大約是還靠不上的。為了在張家站住腳,她不知做了多少努力,只是張家這二房總是看不上她這個長房長媳。

    張殊的母親身子不好,張二太太總想著哪一日嫂子頂不住了就該自己管家,後頭娶了冷玉如家來,想著這個侄媳婦也不是張家情願娶的,想來不能委以重任。誰知道冷玉如看著嬌滴滴的,卻硬是在西北站住了腳,張太太冷眼看了將近一年,到底還是把管家的事交給了這個兒媳婦。此事就是紮在張二太太心裡的一根刺,沒少跟女兒念叨。張淳耳濡目染,也少不得時常的刺冷玉如一下。

    綺年瞧了張淳一眼。一邊跟著嫂子出來走動,藉著嫂子的人脈交際,一邊還不忘時時刺著嫂子,這樣的隔房小姑子也真是有夠奇葩的。

    「嫂嫂,那你母親呢?」張淳仍舊笑嘻嘻地,彷彿沒看見張沁投來的勸阻的目光。

    「冷伯母身子不好,長年住在庵堂裡。」綺年淡淡接口,「冷家伯父心疼伯母,不肯讓她受累,才叫鄭姨娘偶爾出來走動走動。」

    「我說呢。」張淳嘻嘻一笑,「都說嫂嫂是恆山伯府出來的,我想家裡也不能這麼沒規矩。」

    「淳姑娘倒真是知規矩的人。」綺年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笑向張沁道,「上回燕好回了家,很是惦記著你呢,幾時有空閒也去我們家瞧瞧她?」

    張沁忙欠身道:「我也惦記著趙姑娘。嫂嫂說這幾日還要請世子妃去我們家坐坐,不知趙姑娘去不去呢?」

    「她定是願去的。回頭你們時常來往著,或來或去的都隨你們。」

    張淳見綺年只與張沁說話,猛然想起這位世子妃與嫂子據說是自幼兒的閨中好友,方纔那話定是將世子妃也得罪了,不由得暗暗後悔,不敢再說什麼,老老實實坐在了一邊,直到喜宴散了,眾人出來要各自回家,才敢跟綺年上來行禮。到底是張家的人,綺年也不能太替冷玉如樹敵,便也換過笑臉隨便敷衍了幾句,又跟冷玉如約了去張家的日子,這才上了馬車回郡王府。

    王府裡正在給趙燕恆收拾出門的行李。清明捧了單子進來:「這是行李單子,請世子妃審了,若還有什麼差的,奴婢們再去加上。」

    綺年拿過來從頭到尾細看了一遍,挑不出什麼毛病來。不但有路上要穿用的厚衣裳、治療渝州那邊當地常見幾種病以及水土不服的藥材,甚至連路上消遣的書都一一標明了。綺年看完,把單子還給清明:「你想得周到。」

    「奴婢伺候世子爺幾年了,這些都是奴婢份內的事。」清明眼皮都不抬,雙手接了單子,行動之間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嗯,你自然是個好的,不然世子也不能這樣信任你。」綺年站起身,「走罷,雖沒什麼可加的了,我也去看看行李。」

    清明眉梢微微跳了跳:「世子妃有什麼要添加的只管吩咐奴婢就是,不必自己動手的。」

    綺年笑吟吟道:「這你就錯了。你收拾是盡你的本份,我去看了,是盡我做妻子的心。」

    「可是行李都已收拾好了,世子妃再要翻出來,可不是又多費一番工夫?」

    「這話就奇了,這單子剛剛給我看過,還沒有最後擬定,行李怎麼就收拾好了?」綺年邊走邊道,「你不必擔心,有如鴛如鸝呢,不勞你動手。」

    話已說到這份上,清明只能咬了嘴唇,不能再說什麼。綺年進了屋子,果然看見幾個箱子包袱皆已捆紮好了堆在炕上地下,不由得笑道:「我還給世子做了一套中衣呢,這會子若是拿過來該往哪裡放?」什麼行李單子讓她過目,分明是覺得已經收拾完全了,她根本添無可添。這倒是跟她籌辦趙燕好的及笄禮做法相彷彿,比著看看到底誰能做事周全。

    「奴婢帶了六套中衣,足夠了。」

    「我做的中衣,跟針線上做的一樣嗎?」綺年似笑非笑,拿過行李單子看了看,「如鴛,把箱子包袱挨個兒打開。世子這一去只怕要一兩個月,我都要一一過目才能放心。」

    如鴛如鸝答應一聲,上去一一地解包袱,開箱子。綺年拿著單子挨樣地檢查,檢到那六套中衣,不由得笑了:「把那套繡紫花的拿出來,這繡的可是什麼花樣呢?」

    趙燕恆如今的衣裳都是小雪的針線,但這套繡紫籐花的中衣一看就不是小雪的手藝,不但繡花的顏色少了深淺變化,就是針腳的勻細也遠遠不如。綺年拎在手裡看了看,伸手進裡頭摸了摸:「這線頭兒還有露在外頭的呢,小雪如今做出這樣的衣裳來了?這樣的衣裳也能給世子穿嗎?剛剛誇你周到——清明,你這是打我的臉呢,還是打你自己的臉呢?」

    清明臉色變了變,低頭道:「奴婢一時失察,請世子妃恕罪。」這套中衣是白露做的,她收拾行李的時候順便就放進來了,卻沒想到綺年會一件件地來查驗。

    「把小雪叫來。世子讓她管著針線,就做出這樣的衣裳來?」

    清明這下真的變了臉色,小雪當然不知道有這套衣裳,若真叫了來,事情又要鬧大,咬了咬牙,終於一彎雙膝跪在了地上:「都是奴婢的錯,世子妃責罰奴婢一人就好,小雪並不知這事的。」

    綺年又笑了:「這話好笑,她自己做出來的衣裳能不能穿都不知道嗎?做成這樣的衣裳也有臉拿出來?」

    清明緊咬著嘴唇,終於道:「世子妃明知道這衣裳不是小雪做的,何苦又拿她做筏子。」

    「終於肯說實話了?」綺年哂然,「究竟是我拿小雪做筏子,還是你把好姐妹拖出來做擋箭牌呢?誰不知道世子的衣裳都是小雪管著,你在這些上頭搗鬼,還說與小雪無關嗎?」

    清明沉聲道:「收拾行李是奴婢的事兒,奴婢一人犯錯自然是一人當的。世子妃要怎麼責罰奴婢都領了,只別牽扯了旁人。」

    如鸝忍不住道:「究竟是誰在牽扯旁人?若不想著牽扯,為何不一早就跟世子妃說這衣裳裡頭是你做主夾帶了,偏等世子妃翻出來才說?」

    清明無言以對,只道:「世子馬上要去渝州,只求世子妃容奴婢伺候世子回來再罰。」

    綺年微微一笑:「怎麼?這會不說讓旁人來伺候了?我還當你會領了罰,然後讓白露伺候著世子去渝州呢。」

    清明心頭一震,驚疑不定地抬頭看了綺年一眼,見綺年似笑非笑,眼裡一派瞭然,方才知道自己做的事都已被她看透了,不由得心中一緊,生恐綺年真的派了白露去,急忙道:「白露專司府裡的事,於外頭事並不通曉,且她不通醫理,若去了渝州也助不得世子,怕是反添了累贅。世子妃怎麼罰奴婢,奴婢都甘心領著,只是世子此行艱難,萬請世子妃以大局為重。」

    「還不錯,還知道以大局為重。」綺年聲音裡帶了一絲諷刺,「我真當你一心只顧著跟我鬥,就忘記了世子的大局呢。」

    清明一震:「奴婢怎敢與世子妃斗……」

    「是嗎?」綺年似笑非笑,「可是要我把事情都攤開來說嗎?胭脂贖身的那封信,為何偏偏在胭脂見了我之後才到我手中?至於我嫁過來之後你做了什麼,想必你心裡是最清楚的。」

    清明捏緊了手指,緊著聲音道:「世子妃若覺得奴婢不尊重,為何不拿出規矩來罰了奴婢?」

    「你是覺得你做的事都沒離了規矩,我罰不著你是麼?」綺年淡淡一笑,「我不罰你,不過是怕世子為難罷了。倒是你,真覺得世子就瞧不出你在做什麼想什麼?真覺得世子就不會為難?」

    清明低頭不語。綺年瞧了她片刻,站起身來:「世子此去渝州,天高路遠,我是幫不上忙了,就勞煩你好生照顧世子。渝州路難行,小心著一起平安歸來罷。」

    清明聽了「一起」二字,不覺心裡又有些觸動,才想說一句伺候世子是奴婢的本份,綺年已經跨出屋去了。白露做的那套中衣還放在炕上,清明轉頭看見,不覺又發起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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