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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04三春山房雙演戲 文 / 硃砂

    「凌波樓的胭脂?不是說贖了身給送走了嗎?」秦王妃聽著秦嬤嬤的回報,不由得詫異起來。

    秦嬤嬤兩眼發亮地笑道:「王妃可不知道,那胭脂本事不小,竟跑回來了。當著街上那許多人的面就撲到世子的馬車前頭。世子叫立秋去尋個客棧將她先安置下來,世子妃可就不歡喜了,聽立冬透出來的一句半句話,似是當時就跟世子撂了臉。」

    秦王妃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這可是她糊塗了,既然當日能送走了,如今跑回來,世子也未必就要她的。」

    秦嬤嬤笑道:「小家小戶出來的丫頭,哪裡有這樣的心胸?且那小蝶在院子裡聽了一耳朵,還提起了從前的事呢,雖未聽實在,卻似是指著宮裡那一位。」

    秦王妃嗤地笑了一聲:「我當她多大方,聽了紫菀的話無動於衷,原來一總積著呢。只是發作得不是地方——世子這些日子都在書房,想必是惱了。」

    「這成親也有兩個月了,新鮮勁沒了,自然如此。世子身邊難道還少了人不成?不必說別人,只那個白露,那模樣身段可就不比世子妃差。」

    秦王妃淡淡一笑:「你這就錯了。世子這會成親不比以往,這兩個月裡連從前貼身伺候的大丫鬟都冷淡了,可見待她與別人不同。依我看,他再風流,骨子裡也有幾分像王爺,真娶了妻就規矩了。」

    秦嬤嬤不解道:「既是這樣,為何才拌幾句嘴就歇在書房了?」

    秦王妃輕輕撥弄著自己手上修剪整齊的指甲,緩緩道:「男人是最受不得委屈的,倘若世子當真看上了那胭脂,世子妃再怎麼鬧,他也得好生哄著。就因他對這胭脂無意,所以世子妃錯怪了他,他才要發怒。」

    秦嬤嬤疑惑道:「若這般說,豈不是解釋開便好了?」

    秦王妃微微一笑:「不錯,因此才不能讓他們解釋開才是。」仰頭想了想,道,「叫香藥去罷,機會給了她,能不能討得世子歡心就是她的本事了。」

    秦嬤嬤答應著就要走,秦王妃忽又叫住了她,目光閃動:「這誤會拖得越久,就越難解得開。你明兒回家裡一趟,跟哥哥說,楓兒遠去渝州,人生地不熟的,須得有個人去送嫁才好,到了地頭也看看情況如何。家裡磊兒是走不開的,巖兒年紀小,自己去送嫁也難讓人放心,不如就求著世子走一趟。他也算是表兄,送嫁也還說得過去。這事要快,香藥一鬧起來,就叫哥哥去說,趁熱打鐵把他們分開,便是日後不提此事,這心裡也要留個疙瘩的。」

    秦嬤嬤笑道:「香藥鬧起來倒好了,世子妃這嫉妒的名聲可就傳出去了。」

    秦王妃搖頭道:「叫底下人嘴都老實著些,不許往外傳。」

    秦嬤嬤又不解了:「為何?這可是七出的罪名,即便不能休離,也好教王爺知道才是。」

    「你老糊塗了麼。」秦王妃眉頭一皺,「你難道忘記這門親事是我挑的?」她一雙狹長的鳳眼裡閃過微微冷意,「香薰球的事是平兒太過魯莽了,內情都不知便來報了我,也是我急於求成,雖然到底是娶了,卻也讓王爺疑了我。」

    秦嬤嬤寬解道:「王妃太過憂慮了,老奴看著王爺待王妃一如從前,並沒提這事哪。」

    秦王妃冷冷道:「你懂得什麼。若是王爺怒沖衝來質問我,我倒可解釋過去。偏偏王爺一言未發,這就是疑著我了,不見將追風和春嬌秋婉都打發了麼。越是這般,我越不好說話;越是不解釋,這根子就越發種得深——此次實在是大意了,也不知要費多少工夫才能慢慢讓王爺消了這疑心。」

    秦嬤嬤不敢說話,秦王妃出神片刻,又道:「是以如今她卻不能出什麼德行上的大事。若說小節上差了,或是不會理家,這都無妨,唯獨這婦德上大事我且得替她隱瞞著。一來若讓王爺知道了,便是嫌了她,也會疑了我,須得等這事過去了才好;二來麼,也讓她知我的情。」

    秦嬤嬤疑惑道:「王妃敢是想拉攏她?」

    「為我所用,自然最好。」秦王妃撥弄著自己的指甲,「最怕他們夫妻聯成一氣,我就不好插手進去,若是她在我掌握之中,還怕什麼呢。」

    秦嬤嬤遲疑道:「老奴覺得她不好對付。」

    秦王妃微微點了點頭:「不錯。當日只怕我也小瞧了她,並非那等鄉野人家全無見識的丫頭可比,與其將她逼到世子一邊去,還不如分解開來各個擊破。」

    秦嬤嬤欽佩不已:「王妃見得高,老奴是絲毫也想不到這法子的。」

    秦王妃淡淡一笑,神情之中卻有幾分悲哀之意:「若是老王爺當初不逼著王爺成親,我今日又何必如此。我的平兒本該是世子,又何必屈居人下!」

    秦嬤嬤是自小伺候她的,見了秦王妃這樣子不由得心疼起來道:「王妃莫想這些事了,倒是三少爺的親事該尋摸起來了,皇上給皇子們選秀已然耽擱了,再過一兩年怕又要選了,還是趁著這個時候快些定下來為好。」

    秦王妃最近正在頭疼這件事:「我豈不想著快些定下來呢,只是一時挑不到合適的人。本來孔家女兒極好,偏被皇后指給了金家;承文伯的女兒本想著是庶出的不大合宜,卻又被鄭貴妃先定了去……」

    秦嬤嬤道:「王妃看丁尚書的孫女兒如何?」

    秦王妃皺皺眉:「那孩子好是好,可惜不是做宗婦的材料,再者丁尚書年紀也大了,怕是不多久就要致仕,下頭的兒孫卻不見得出色,未必能如從前一般了。罷了,你先去罷,此事急不得,我再想想。」

    丹園裡的這番話,綺年自然是不會知道的,可是小蝶鬼鬼崇崇地溜出節氣居又溜回來,這舉動卻逃不過如鸝的眼睛,立刻奔回來向綺年回報:「進了香藥姑娘的屋子。」從前綺年有重要的事情都不曾與她說,這還是頭一回叫她參與這樣的事,如鸝只怕做不好,真是兢兢業業,且怕自己說漏了嘴,裝著牙疼,口都不開了。

    綺年點頭笑道:「估摸著也只能找香藥了。」怡雲跟一潭死水似的,除了出門請安,天天連個動靜都沒有。采芝比她活泛一些,還知道孝敬幾色針線,但極有眼色,從來不給趙燕恆做一點東西。因此這個趁機爬床的活計,也就只有香藥來做了。

    拍拍如鸝的腮幫,綺年輕笑:「這次你做的不錯,再接再厲喲。」

    如鸝不大明白再接再厲的意思,不過知道綺年又調侃她,紅了臉道:「奴婢上回得著教訓了,自然要用心做事。」

    綺年笑著誇了她一句。如鸝是跟著她從成都老宅出來的,論感情倒是最親近的。從前因著嘴巴太快不沉穩,她才不敢重用。如今改了,又多了一個可以商議的心腹,自然是極大的好事。

    「世子妃——」菱花在門邊探了頭,「方纔香藥姑娘那邊來說,覺得胃口不好,想著要一碗酒釀湯圓晚上做消夜。」

    綺年嗤地一聲笑了出來:「給她準備。」既然胃口不好,還要吃湯圓這種不好消化的東西麼?

    菱花有些遲疑:「奴婢覺得這裡頭……若是胃口不好,要湯圓做什麼……」

    綺年笑著點了點頭:「好丫頭,你是個機靈的,就叫人照著她要的做罷。」菱花畢竟是後來的,雖然把身契交了上來,但這樣的機密事就不好與她多說。

    菱花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低聲道:「奴婢方才在小廚房看見了白露姐姐,似是說要**湯麵。可是奴婢記得今兒晚上的膳食並不是面……」

    綺年目光微微一閃,輕輕拍了拍菱花的手:「你去罷,不必說什麼。」

    菱花並不多問,低頭就退出去了。如鸝忍不住氣沖沖道:「這才兩天呢,一個個就都要跳出來了!」

    「慎言。」綺年舉起一根手指擺了擺,「白露本就管著伺候世子爺的飲食,又是貼身的大丫鬟,若是沒這片心倒是她的失職。你知道該怎麼做的罷?」

    如鸝不大情願地嘟噥:「就當什麼都不知道,還要姐姐長姐姐短地叫。」

    如鴛忍不住道:「你真是呆子。那都是世子爺信得過的人,若是我們先鬥起來,豈不叫外頭人得了便宜去?」

    如鸝想了一想,縮縮脖子不好意思地一笑,出去了。綺年瞧著她的背影也不禁搖頭笑了笑,拿起那個已經做了一半的抹額,一針針又繡起來。抹額是檀色的底子,上頭繡著纏枝白牡丹,顏色素淨了些,只是牡丹花上又繡了一隻黑底紅花的鳳蝶,便教這抹額突然又艷麗了幾分。如鴛在旁邊看著,輕聲道:「世子妃這繡得太細緻了,不過一個抹額罷了……」

    綺年低頭刺繡,輕笑道:「你當這是繡給王妃的?不,這是繡給王爺看的。王妃太賢惠了,我雖不必事事學她,卻也要拿出個樣兒來才不致落在她後面。」秦王妃據說琴棋書畫樣樣皆精,女紅雖不是其所長,在勳貴人家的姑娘裡也就算極出挑的了,君不見鄭瑾那樣兒的,連嫁衣都是找了繡娘來繡的。

    但是人的精力畢竟有限,秦王妃又要與郡王琴瑟和鳴,又要管家理事,這針線上就沒有足夠的精力了,何況郡王府專門養著針線上的人,哪個主子房裡也有個把針線出挑的丫鬟,自是不必她去做什麼。綺年論琴棋書畫是沒法跟她比的,那就只好在針線上下下功夫。

    已是九月初,漸漸的晝短夜長,不一時天色已然昏暗下來,如鴛掌了燈,又傳了晚膳來用過。綺年看了一會兒書,瞧著那沙漏到了時辰,便微微一笑起身:「走,去小廚房,咱們也給世子爺做消夜去。」

    平日裡各院的膳食都是外頭大廚房送來的,各院的小廚房只管主子們消夜,或是偶爾有什麼想吃的東西格外做一下。世子妃進門兩月,從來不要消夜的,因此此時只剩下一個婆子一個小丫鬟,團坐著說閒話,一見綺年進門,驚得兩人連忙站了起來。

    綺年擺擺手叫二人不必驚慌:「把火捅開,聽說香藥今兒要了一碗酒釀湯圓,想必還有未用完的酒釀,我也煮一碗給世子爺送過去。」

    那婆子能管著小廚房,也是頗受信任之人,一聽說這碗湯圓是要給世子爺送過去,不由得白了臉。香藥要湯圓做什麼,她只是猜測到了幾分,可是白露今日親手擀了面,方才下了雞湯麵,她可是知道那也是要給世子爺送過去的。算算這個時間,等世子妃將消夜送過去,怕是正好撞上……

    綺年只當沒看見那婆子臉上的神色,逕自做了一碗湯圓,又配了一鹹一甜兩樣點心,叫如鴛用食盒提了,慢步往三春山捨走去。

    趙燕恆在三春山捨裡睡了兩夜,雖然要思慮操作之事甚多,夜間睡下時還是不免覺得衾枕冷淡,不由得也要暗暗自嘲,怎的這幾天都挨不過了不成?若果真如此,回頭去了渝州一兩個月又待如何?剛剛想著,便聽門外立秋低聲喝道:「什麼人?」接著便道,「原來是香姑娘,爺在裡頭讀書呢,不讓人進去。」

    香藥外頭披了一件大紅鑲著白狐毛的披風,裡頭卻只穿了薄薄一件胭脂紅的綢衣,露出半截月白的抹胸,頭上梳著墮馬髻,只戴一朵淺紅色堆紗芍葯花,花心裡卻塞了一小塊兒香料,透出隱隱幽香。連丫鬟都不曾帶,只自己提了個食盒就來了,心裡如同揣了一隻小鹿般砰砰亂跳,見立秋這般說,便上前細聲道:「這時候天都晚了,我只給爺送一碗消夜,送了便走。」

    立秋瞥一眼那裹得嚴嚴實實的披風,低頭見披風下露出的裙子卻是輕紗的,不由得暗想這話騙誰呢?九月裡穿著紗裙出來,難道是為著來挨凍?想到主子的計劃,不由得也要悄悄贊世子妃一個料事如神,故意咳了一聲道:「香姑娘這是為難我們做奴才的,若是爺問我們為什麼放了人進去……」

    香藥聽這口氣還可商榷,連忙就要抹下腕子上一個金鐲給他,立秋哪裡能要她的,連忙後退一步不著痕跡地擋了一擋道:「香姑娘送了就快些出來罷,別害得我們挨罵。」

    香藥連聲答應,提著食盒蓮步輕移地進去。三春山房極大,上頭一層是各種藏書,下頭這一層才是讀書寫字的地方,也有三間極闊朗的屋子,最外頭這間乃是有時招待朋友來所用,香藥進了第二間,才見趙燕恆靠在窗前的竹榻上,拿了本書在看。像是方才沐浴過,頭髮還是濕的,白綢中衣微微敞著,露出胸前少許肌膚,不由得一陣心熱,低低嚶嚀了一聲:「世子爺——」

    趙燕恆彷彿才發現她進來,眉頭微微就是一皺:「你怎來了?」

    香藥將手中食盒放在桌上,細聲道:「妾想著秋日夜長,怕爺讀書久了腹中空虛,想著送碗湯圓過來。」說著,稍稍往前走了一步,讓自己落在燭光之下。她素知自己穿紅色艷麗,只是在世子妃面前不敢太過放肆,只到今夜才翻出這件大紅色的披風來。燭光下伸出半截白藕般的手臂,端著那淡青色的瓷碗,再襯著那大紅披風,當真是一副美景,含羞帶怯地望了一眼趙燕恆,似乎不知該不該過去。

    立秋和立冬守在院子外頭,彼此擠眉弄眼地正豎著耳朵聽裡頭的動靜,忽然見夜色中一個素色的身影姍姍而來,瞧著眼熟,不由得嚇了一跳,忙迎上去:「白露姐姐怎麼來了?」

    白露穿著件半新的蜜合色襖子,手提小食盒,見了立秋二人臉上不由得有幾分發熱,悄聲道:「怕爺看書晚了,下了碗麵送過來。」

    立秋嗐了一聲:「我的好姐姐,你難道不知爺和世子妃是——」壓低聲音道,「正等著魚兒來上鉤呢,好容易這魚兒進去了,你倒來了。一會兒世子妃來了,可到底是拿誰好?」

    白露臉上更熱,心裡又有些失望,輕啐了一口道:「我是怕爺讀書晚了餓著——」

    立秋眼尖,覷見又有兩人過來,連忙道:「世子妃來了。」

    白露心裡咯登一跳,連忙退到一邊,果然見綺年帶著如鴛過來,目光似笑非笑地往自己身上掃,只得低聲道:「奴婢是瞧著這兩天沒有動靜,想著爺怕是也吃不好睡不好,是以才送東西過來……」

    當日趙燕恆是將這計劃告訴了清明四人的,因若成了,少不得要帶著清明去渝州,這院子裡就要有人幫襯著綺年,且這四個丫鬟都是自己心腹,倒也不必瞞著。只是今日白露這一來,究竟是做丫鬟的盡本份體貼主子,還是別有用心——綺年輕輕笑了一聲,推門進了書房。立秋清清嗓子,亮開嗓門喊了一聲:「給世子妃請安。」

    書房裡頭,香藥捧著那碗湯圓已經快貼到趙燕恆身上了,酒釀的甜味混合著她身上的香味撲過來,趙燕恆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剛要伸手將她推遠點兒,就聽外頭立秋來了這麼一嗓子,香藥手一抖,酒釀的湯兒潑出來,一半潑在她自己身上,一半濺在趙燕恆手上,嚇得香藥連忙扔了碗拿帕子去擦趙燕恆的手:「爺可燙著了沒有?」

    綺年一進來就看見香藥捧著趙燕恆的手,對上趙燕恆鬆了口氣的表情,險些笑出來,不過隨即繃住了臉,用力咳嗽一聲,冷笑道:「原來熱鬧得緊麼!」

    香藥一手拉著趙燕恆的手不放,嬌嬌弱弱地轉身,屈膝向綺年道:「給世子妃請安。奴婢是來給世子爺送消夜的,不想失手燙著了世子爺,奴婢——」

    她後頭的話說不下去了,因為綺年的目光正盯著她身上的披風,半晌露齒一笑:「如鴛,怕是我眼花了,你瞧瞧那披風是什麼顏色的?」

    如鴛上前一步,抬手就給了香藥一耳光:「好大的膽子,你一個通房,竟敢穿大紅的顏色!」

    香藥白了臉。大紅是正室才能穿的顏色,妾室通房們是不敢穿的,今日不過是想著夜探書房,哪裡知道世子妃忽然也跑了來呢。還沒等說話呢,如鴛用力一扯,將披風扯開了半邊,頓時露出裡頭薄薄的綢衫和抹胸,還有輕紗羅裙。綺年冷笑道:「看來這披風暖和,教香姑娘穿得這般單薄也不冷!」

    趙燕恆咳嗽了一聲,瞪著如鴛:「你的膽子也不小,當著爺的面就敢打人!」

    綺年提高了聲音道:「香藥不守規矩,自然打得!世子爺敢是心疼了?外頭一個胭脂,裡頭一個香藥,世子爺要挑也挑個規矩的,這樣煙花之地出來的女子,哪個是好的?來人!」

    立秋立冬一起在門外頭答應,綺年厲聲道:「給我拖出去!她既是不怕冷,就叫她在院子裡跪一夜,好生冷靜冷靜頭腦,也知道什麼能穿什麼不能穿!」

    立秋立冬都是會演戲的,齊齊的答應一聲,進來拿袖子墊了手,就來拖香藥。香藥嚇得緊拉著趙燕恆的手,卻被如鴛掐了一下,疼得她鬆了手指,被拖了出去。到了門口猶自聽見世子爺在吼:「不過是送個消夜,你喊打喊殺是要做什麼!」

    又聽世子妃也高聲道:「她逾制穿著大紅色,我難道打不得?」後頭就聽不清楚,被立秋立冬直拖到三春山捨的月門處,交給兩個婆子:「世子妃說了,叫香姑娘在院子裡跪一夜,這披風快些拿去鉸了,省得世子妃看著心煩。」

    秋夜風冷,只不過拖到院子門口,香藥那一腔子熱情就已被吹散了,嗚咽幾聲,被兩個婆子架走了。立秋一回身,只見如鴛已退了出來,書房裡卻有砸東西的聲音,不由嚇了一跳連忙問道:「當真鬧起來了?」

    如鴛用看白癡一樣的眼光看了他一眼,只道:「站遠些,世子爺和世子妃在裡頭說話呢。」

    立秋尷尬地咳嗽一聲,想再說句話,如鴛已經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到一邊去了,他也只得閉上嘴,悻悻地也站在了一邊。

    白露在方才鬧起來的時候已經悄悄退到窗戶底下去了,這時候覷著眼往裡看看,頓時心裡百味雜陳。只見世子爺和世子妃並肩坐在竹榻上親親密密地說著話,世子妃手裡拿著那個盛湯圓的碗看了看,道:「這是粉彩的,砸了怪可惜的。」

    世子爺挽了她的手笑道:「不值什麼,若不砸這個,我這書房裡的東西隨便哪個也比這個值錢。」然後世子妃就一臉心疼地把碗扔到地上去了。

    白露只覺眼眶酸酸的,悄悄退後了幾步,再也不敢往裡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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