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73摽梅之吉期有日 文 / 硃砂
鄭瑾的話聽起來是誇讚,其實是在暗指這帕子是不是喬連波繡的還不好說呢,畢竟喬連波又不是當場繡出的,誰知有沒有人捉刀代繡?
不單在座的姑娘們都聽明白了,喬連波也聽出了這意思,不由得抬頭道:「雖繡不出一枝來,繡上一朵卻也不難,鄭姑娘若有針線,這時拿來我繡給你看如何?」這種繡法是她從前在家時跟一個宮裡出來的老繡娘學的,也是機緣巧合,練習又是十分辛苦,怎能讓鄭瑾輕輕一句話就疑了呢?雖說菱花落了帕子是意料之外,但這機會怎能不抓住。
許茂雲坐在綺年身邊,這時候悄悄附在綺年耳邊說:「喬妹妹太著急了些,這時候說要刺繡,反讓人看輕了。」本來她是定了親事的姑娘,不宜出來走動了,但許夫人看她病癒後心情仍有幾分鬱結,這次特意帶她出來走動一下。許茂雲人也清瘦了些,為免著相識的姑娘們打趣,就只挨著綺年坐了。
綺年輕輕歎了口氣:「她在刺繡上不知花了多少功夫,又怎麼能讓人這般質疑呢。」這些京城勳貴們,總講究不動聲色,連損人都是不動聲色的。喬連波這樣急切,落在那些夫人們眼裡就成了下乘。
要綺年說,鄭瑾也是一樣的下乘,當面懷疑別人的手藝,又是什麼有教養的姑娘了!偏偏她是伯府的嫡出小姐,只倚仗著身份就可以壓喬連波一頭。說得再難聽點兒,同樣是落了下乘,喬連波不過是不夠大方,鄭瑾卻是居心不良,可是一樣的傳出去,衝著鄭瑾伯府嫡女的身份,別人還是得捧著她,而喬連波……鄭瑾仗著自己的身份,實在是太欺負人了。
鄭瑾搖著扇子笑道:「既喬妹妹這般能幹,碧桐,去準備繡棚彩線,請喬妹妹當場一展繡技便是。」
許茂雲氣得臉有些脹紅:「她倒真是大口氣,這是把人當丫鬟使呢!」
綺年卻笑了起來,提高聲音道:「這倒是有趣。梅花會上理當有詩有詞,有曲有畫,如今詩詞已經有姐姐們在做了,表妹就以針代筆也做一幅繡畫,不知哪位姐姐能奏一首與梅花有關的曲子,那就四角齊全了。」喬連波怎麼說也是吳家的外甥女,若是被鄭瑾這樣當丫鬟一樣的叫當場繡花,真是把吳家的臉面放在何處了!
阮盼微微笑道:「周表妹這話說得有趣。我曉得二表妹是會寫一手好梅花篆的,一會兒大家將詩詞做出來,該叫二表妹用梅花篆謄了,方才無一處不是梅花。」
席間的姑娘們聞言都說新鮮,本來今日的詩詞歌賦都是以梅花為題,再用梅花篆抄出來,必然有趣。有些不善詩書的姑娘聞言,也覺得有了機會,當下就有人要出來撫琴吹笛,奏一曲梅花三弄。
綺年笑看許茂雲道:「許妹妹善畫寫意花卉,何不取塊白綾來,跟喬表妹合作?妹妹畫梅枝,喬表妹繡梅花,想必有趣。」
這個點子更加新鮮,頓時便有人鼓動起來。許茂雲也大方,立時點頭應承。阮盼也笑道:「既這麼著,我也畫一幅白描梅花,只是說不得,要被兩位妹妹比下去了。」
綺年對阮盼輕輕點頭笑了笑。到底是大家姑娘,家族之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阮盼雖姓阮,吳家卻是外家,若是吳家丟臉,阮夫人在夫家難道會有臉嗎?話又說回來了,還是得看個人品性,鄭瑾倒也是伯府嫡女呢,跟阮盼相比實在就差得太多了。
梅花林中一片歡騰,連夫人席上都驚動了,派人過來打聽了這事,也覺得有趣。一會兒便有個丫鬟捧了一個盒子過來,裡頭放了三四樣與梅花有關的首飾。有喜鵲登梅金釵,有梅花形翡翠耳墜子,還有刻了歲寒三友圖樣的玉禁步等等,說是夫人們出的綵頭。首飾不算什麼,卻是今日之事有趣,人人都振奮了起來。
許茂雲下筆如飛,那白綾本是滯澀不易留墨,她卻偏用濃墨枯筆,只幾筆便繪出一枝枯瘦勁干,只在枝頭上留了三幾處空白讓喬連波去繡,便擲筆歸座。綺年握了她手低聲笑道:「真是多謝妹妹了,不過妹妹好筆力,這樣的白綾也敢用枯筆,真是藝高人膽大!」
許茂雲也低聲笑道:「姐姐少拍我馬屁,我也是看不慣那鄭瑾的樣子,再者——也為著謝姐姐前些日子與我說的話。」
「那你如今——」綺年是真希望許茂雲能想通。初戀很美好,可是有幾個初戀能成功的呢?再者說了,真正成功的初戀說不定就不美好了。韓家這樣的人家簡單,也許韓兆不是許茂雲最想要的那個人,但過起日子來容易。
許茂雲輕輕歎了口氣:「姐姐說的對,只我還要想一想。」綺年講的道理她都聽進去了,尤其是那句「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只是道理明白,感情上總還要點時間適應一下。幸而她年紀還小,雖放了定,卻說明要再過一年才出嫁,韓家也同意了,因此還是有時間去緩和一下的。許夫人也在她面前說了,韓兆年紀不小了,韓家卻仍同意許家再留女兒一年,顯見的是寬厚好說話的人家,這樣的公婆,日後侍奉起來會容易許多。
「哎,不說我了。」許茂雲扒到綺年的耳邊,「我知道姐姐一件好事!」
「什麼好事?」綺年莫名其妙,「我有什麼好事?」
許茂雲嘻嘻地笑,開始不肯說,最後綺年一再追問,她自己也忍不住了,拉著綺年找了個借口離了席,才笑嘻嘻地道:「前些日子韓夫人去看我——」說到這裡忽然想到韓夫人如今已經是自己未來婆婆了,登時臉紅起來。
綺年忍著笑道:「既是去看你,怎的我會有好事?莫非是有什麼禮物托你轉給我不成?」
許茂雲臉紅紅地道:「才不是!韓夫人是替你來做媒的。」
這下綺年愣了:「替——我?」說完了才想起來這個時候應該滿臉飛紅地說許茂雲胡說,這才符合閨中小姐的身份,可惜她真的很想知道這個問題,也就顧不上裝羞了。
說實在的,自打穿過來之後,綺年不是沒考慮過嫁人的問題。作為一個並非土生土長的穿越者,對什麼三妻四妾她真的不能接受。如果實在非要接受不可,那只有一個辦法——把丈夫當合作夥伴,沒有愛情就可以沒有嫉妒了。當然,也還有另一個辦法,就是低嫁,讓夫家捧著,丈夫也就不好納妾。
可是以綺年目前的身份,即使藉著吳若釗的東風,也甭想上得了青雲,真要低嫁,要低到什麼程度?婆家是吃不上飯還是穿不上衣?綺年倒是想過嫁商賈,書香門第的姑娘嫁入商家,那真算是低嫁了,而商賈之家實惠,過日子又不委屈。但是想想,吳若釗和李氏肯定是不會讓她這樣嫁的,說出去都難聽啊!那麼韓夫人——能替她向誰說媒呢?許家可是沒有兒子的。
許茂雲壓不住心裡的興奮:「是我表哥!」
「蘇——公子?」蘇銳,許祭酒的外甥,吳若釗相當欣賞的年輕人?
「可不是嘛。」許茂雲一想到綺年要做她的表嫂,就覺得十分歡喜,「當初表哥來送墨的時候撞見你,那就是緣分啊!」
「別胡說!」這話可不是沒出閣的姑娘能說得的,什麼撞見,見了外男可不是什麼好名聲。
許茂雲自知失言,趕緊捂了嘴,卻又忍不住:「我娘說你又大方又能幹,爹爹也同意了,過些日子就要去提親了。」她拉著綺年的手開心得要命,「娘今兒帶我來,也是為了找吳家伯母先透透口風,若是吳家伯父伯母都願意,姐姐,咱們以後就是親戚了!我表哥家裡雖是清貧了些,但他的才學是好的,日後必有出息。我那位姑母性子和軟,必定會喜歡你的……」
蘇銳……綺年微微有些恍神。當初在許茂雲家突然掀了簾子闖進來的那個少年,五官端秀,文質彬彬,吳若釗也對他的才華頗為讚賞,說起來,以自己的身份嫁到這樣的人家去,確實是一門實惠的好親事,韓太太慮得周到。
只是……綺年眼前倏地晃過一個人影,不過隨即被她壓了下去。不是十七八歲的少女,就別做灰姑娘的美夢。何況灰姑娘做了王妃之後日子就一定好嗎?人生在世,還是歲月靜好地過上幾十年才是最舒服的。之前她是怎麼勸許茂雲的,難道自己不也是該如此嗎……
梅花會的氣氛最後極好。吳知雯的梅花篆和詩,張姑娘的小賦,還有撫琴吹笛的兩位,都極得好評。不過最出彩的倒是喬連波與許茂雲合作的那幅梅花圖,拿出去給諸位夫人們看的時候都是嘖嘖稱奇。不過,永安侯夫人卻是格外看了阮盼那張工筆梅花圖,且叫人收了起來,說是要帶回去貼在牆上。
「永安侯夫人怕是看好盼兒了。」李氏在馬車上笑吟吟地對綺年說。今日梅花林裡的事,雖然夫人太太們都不在場,但發生了什麼,哪裡會不知道呢?阮盼出身國公府,是嫡長女,卻如此溫和識大體,這樣的姑娘,娶回去做嫡長媳都是足夠的。永安侯府的情況略有些不同,因著嫡長媳是公主,妯娌們身份若是太低,倒有些不好相處,也怕會影響了兄弟們之間的感情。若如阮盼這般,出身既好,禮數又周全的,那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若是從前,國公府怕還不會同意這頭親事,因侯府比公府還略低一等,孟燁又不過是嫡次子。可是現在,阮語的事鬧得英國公頭大,且因著選秀,阮盼已然有幾分耽擱了,再拖下去年紀就太大了。孟燁又是中了探花的人,配著也合適。
綺年同意地點頭。阮盼當真是個好的,阮夫人那樣的脾氣,硬是教養出一個真正的淑女來,倒也是不易了。
李氏笑吟吟地又看看綺年,雖知道有些事不好對姑娘本人說,但因著心裡高興,又覺得綺年是個懂事的,也就決定漏一句:「今日許夫人與我提了你的事……許姑娘的表哥蘇銳蘇公子,你可還記得?」
這就是說,事情已經差不多是定下來了,否則李氏斷不會說這話的。綺年微微低下頭來,想裝個嬌羞卻又裝不出來,反而心裡是一派清明:「全憑舅舅舅母做主。」
李氏心裡滿意,晚上待吳若釗回來立刻與他說了:「這孩子懂事,說是全憑我們做主。」
吳若釗心裡也十分滿意:「蘇家那孩子是個好的,有狀元之才!家裡雖清貧些,我們多備些嫁妝就是。」說到這裡忍不住就歎息,「也不知雯兒的事……」
這事李氏也發愁,她討厭孫姨娘,不喜歡吳知雯,但看在丈夫的面子上也並不希望吳知雯剩下,要知道這對家裡的名聲也不好,下面還有吳知霏要說親呢。
吳若釗心裡也明白,歎了口氣:「既這麼著,綺兒的事就莫要太宣揚了,太太還是多操勞些,我也在外頭相看一二。」當初也許不該把吳知雯記到李氏名下,若還是個庶女,倒好說親事了。
有了兩邊夫人們的通氣,沒幾天許祭酒就親自上門來了。綺年已經及笄,蘇銳也十八歲了,該考慮成親的事,只是因著蘇銳決定參加今年恩科春闈,所以下定之類的事就先往後拖一拖,先討了庚帖去合了八字,餘下都等春闈之後再說。不過雖未下定,吳家上下卻是都知道了,只不往外宣揚便是。
顏氏聽了這消息,先也是高興了一下,隨即又沒了笑容,回到松鶴堂才對琥珀歎道:「連波也不知何時能定下來。」
琥珀安慰道:「此次表姑娘在梅花會上也露了臉,您別太擔心。」掉帕子的事其實是顏氏的授意,雖然被鄭瑾刁難了,但結果很好,確實是讓喬連波一展所長好生風光了一次。但這為時尚短,哪有可能一次就被人家挑上呢?又不是挑繡娘。
顏氏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過了幾日,阮夫人高高興興上門報喜了——永安侯府上門提親。雖然這事之前阮夫人心裡也有了點數,但現在確定下來了還是很高興。
顏氏自然也高興。女兒沒生兒子,阮盼就是她的依靠了,能嫁得好自然是好。阮夫人說完了阮盼的事,又帶著幾分酸意說:「國公爺說盼兒的親事辦過了,就要給麒哥兒向郡王府提親了。」
「這也是好事。」顏氏少不得勸女兒兩句,「國公府好了,娘家得力,盼兒將來才過得舒心。」又忍不住歎道,「連波的事你可有相看上什麼人?」
阮夫人哪裡顧得上喬連波,不過此時顏氏一問,她卻突然有了個想法:「梅花宴上連波也有了名氣,娘你看,麟兒怎樣?」
「阮麟?」顏氏都快把這個名義上的外孫忘記了,這一年多阮夫人都沒帶他來過吳家,「這——是庶出……」
阮夫人卻笑了:「庶出怕什麼,一樣記在我名下就是了。」阮海嶠不是嫌她不賢惠嗎?那她就賢惠一把。若阮麟是庶子,將來也就分點薄產,可是倘若也記成嫡子,將來這家產就要多分些了。阮麒娶的可是郡王家的縣主,縣主會願意阮麒跟小叔子平分家產嗎?
這一年多,阮麒為嫡阮麟為庶,因為阮夫人堅持嫡庶有別,兩人待遇上大有區別。加上阮麒如今要做為世子來教育,阮麟年紀卻還小一兩歲,漸漸的就隔開了,平日裡見面都不多。到底是半大孩子,阮麟心裡怎能平衡?兄弟兩個比起從前已經有些生分了。若此時她再將阮麟也記成嫡子,呵呵,將來兄弟兩個爭起家產來才好呢!反正她自己沒兒子,將來家產也落不到手裡,那何不讓他們兄弟去斗呢?他們越是鬥,自己這個嫡母就越是位置安穩,倘若那兄弟兩個同心,她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顏氏不由得有些驚喜。英國公府家資豐厚富可敵國,阮麟若記了嫡子,雖然功勳田、祖產不能分,但將來也必有一份厚厚的家產,如此喬連波便是國公府的少奶奶,裡子面子可都有了。
「只是——若記了嫡子,國公爺怕是……」方纔她聽見庶子就下意識地不願,這時才想起來,以喬連波的身份,配個國公府的庶子都不是太夠格,更何況是嫡子。
阮夫人輕笑起來:「我會著人去與蘇氏透露一下,若是連波嫁了阮麟,我就為著連波的面子上好看,將阮麟記到我名下。」蘇氏大兒子做了嫡子,如今一心只想著小兒子也能如此呢。即使是親生的兒子,做母親的也多半偏向弱小的那個。有蘇氏吹風,阮海嶠多半是會同意的,到底是他心愛的人呢,又是生了兩個兒子的功臣。
「且梅花會後,各家夫人太太們都知道了連波,她是長皇子側妃的表妹呢。」如今阮家正是得罪了長皇子,若有機會,喬連波身份雖低了些,卻也是能娶的。何況有縣主這樣一門親家,小兒子的妻子低娶些也無妨,倒是更不會得罪縣主呢。縣主可不是永安侯府的公主媳婦那般大度,心眼小著呢,若妯娌身份高了,只怕沒法相處。還有一條,喬連波到底是自己的外甥女,將來嫁了過來也好拿捏,省得兩個兒媳婦一起對付自己這個婆婆,那倒日子難過了。
「這事兒,我回去操辦,母親也別急,若能成最好,若不能成,也不是沒有別的機會。」若不能成,阮麟不記做嫡子就是了,繼續讓蘇氏難受去。反正無論是哪種結果,都不壞!
阮夫人素來說做就做,當晚就叫來心腹丫鬟吩咐了一番,倒是阮盼聽了母親的意思,不由得微微皺眉:「娘,與其挑喬家表妹,不如挑周家表妹。」那燕妤縣主可不是好相處的妯娌,喬連波性情太軟,怕是要受氣的,「家和才能萬事興呢。」
阮夫人只覺女兒太過賢良了,但也不欲與女兒爭辯:「你周家表妹已有了親事了,雖未宣揚出來,卻是只等著春闈之後下定了。」這事兒在親戚家裡倒也不用瞞著。
要說消息傳的就是快,蘇氏那裡知道的時候,阮麒這裡也知道了,只是他關心的卻與蘇氏截然不同:「周家表妹定親了?」
小廝小心觀察著他的神色:「聽夫人跟姑娘閒話,雖未下定,兩家已說合好了。」
「出去!」阮麒嘩啦一聲將案子上的書全掃到了地上。周綺年定親了,她定親了!
雖然那日聽了父親一席話,他便知道絕無可能娶她為妻,但是——倘若她一直不定親,就似乎總有機會……如今她要定親了,可是他竟然還沒有機會對她說出自己的心思……不甘心哪!
阮麒不由得打開床頭的多寶格,那枚托喬連章弄來的銀質香薰球靜靜地躺在裡頭。他怔怔地看了一會,猛地咬緊了嘴唇——不能娶她為妻,至少也要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意,縱然,縱然是再無緣分,至少說出來了!
「來人。」阮麒關好多寶格,走到外屋,「把上回得的那西洋小船帶上,明兒少爺要帶到書院裡去。」想要見周綺年,還得靠喬連章傳話。只是,私下裡見面不是小事,若是喬連章不肯呢?
「再把嚴家姨父上次送的珍珠匣子拿來。」倘若送東西給喬連波,喬連章便不會拒絕了罷?
小廝不禁狐疑:「少爺要珍珠,也,也要帶到書院去?」這東西少爺當初不是說要送給蘇姨娘的嗎?西洋小船必定是給喬家哥兒的無疑,可這珍珠是給誰的?少爺可千萬別幹出什麼糊塗事來,不然死的就是自己這些下人哪!
阮麒不悅起來:「少爺叫你拿你就去拿!若是這事讓父親知道了,就仔細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