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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64大喜日再起波瀾 文 / 硃砂

    綺年及笄禮過後十餘日,就是冷玉如出嫁的日子。因冷玉如堅持,綺年也還是去了。

    恆山伯堅持要冷玉如在恆山伯府發嫁,張殊則借了顯國公府辦喜宴。早幾日京城中人就在念叨,無不是說冷玉如運氣好,一個六品給事中的女兒出嫁,居然搞得好像伯府與公府結親一般熱鬧。

    綺年和韓嫣大清早就到恆山伯府,冷玉如已換上了大紅的喜服,正拉著冷太太落淚。唯一的女兒就要遠嫁,還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再見,冷太太如何不難受?只是強撐著罷了。見綺年和韓嫣進來,便強笑道:「你們姐妹好生說說話兒。」起身出去,找那無人的地方拭淚去了。

    綺年見冷玉如哭得淚人兒一般,歎了口氣拿手絹給她拭淚:「若哭腫了眼睛,一會子不好上妝了。」

    韓嫣打趣道:「不好上妝也罷了,倒是洞房花燭夜,別嚇著新郎官才是正經。」

    冷玉如不由得也嗤一聲笑了出來,隨即又滾下淚珠來。綺年和韓嫣少不得又好生安慰了幾句,勉強讓她收了淚。聽香端上一碗燕窩粥來道:「姑娘吃幾口罷,這一日有得餓呢。」

    韓嫣看她是陪嫁丫鬟的打扮,不由得歎道:「日後去了西北,你可要好生照顧你家姑娘。」

    聽香認真道:「兩位姑娘放心,奴婢這輩子都跟著姑娘。」

    冷玉如不由得又要拭淚,拉了她的手道:「也就是這丫頭跟我是一條心了。你們沒見著恆山伯府給我添的三個大丫鬟,個個的眉眼活泛,哪裡是去伺候我的,分明是——」後頭的話到底是沒好說出口來。

    不過綺年和韓嫣已經聽明白了,必然是恆山伯府找了些美貌的丫鬟來,現在是陪嫁,將來怕就是給張殊準備的通房了。韓嫣輕嗤道:「隨他們陪送,到了西北誰還管得到你,若有不老實的,只管就地賣了,難道還怕她們翻起風浪來不成?」

    幾人說著話,冷玉如將那碗燕窩粥喝了,便已到了時候,請來的全福夫人進來絞臉梳頭了。

    綺年和韓嫣心情複雜地坐在一邊,看著全福夫人熟練地用一根紅線絞去了冷玉如臉上薄薄的絨毛,又給她敷上脂粉。就像綺年上輩子看過的千篇一律的新娘妝一樣,這裡的新娘妝同樣將人化得千人一面,若不是熟悉的人,沒準真分辨不出來呢。

    吉時將至,只聽外頭鞭炮聲響,卻是新郎來迎親了。韓嫣尚未見過張殊是何模樣,只聽說臉上有疤,終究是不放心,扯著綺年也悄悄兒溜到二門去看著。隔得遠,只聽見門裡的人嚷著叫外頭做詩還是應對的,卻聽不清楚。

    到底這是恆山伯府,冷玉如又只是個「義女」,也並沒能鬧起來,只叫外頭做了一首詩,對了一副對子,就開了門。綺年和韓嫣遠遠地看見張殊穿著喜服跨進門來,臉上雖則有道疤,卻也並未破相,加之腰背筆直,眉宇之間自有一股英氣。韓嫣先就鬆了口氣,拍著自己胸口道:「還好,還好。」

    綺年卻有些不放心。張殊雖然臉上也帶笑,可那笑容並非發自內心的喜悅,倒有些應付場面的感覺。她知道這門親事是多方算計的結果,只但願張殊不要把賬算在冷玉如頭上。

    新郎進了門,前頭行著禮,後頭冷玉如也該出來拜別父母了。冷家老大將妹妹背上花轎,再押轎送到顯國公府去。新郎只有一門遠房親戚在京城,權且過來陪個房。洞房花燭自是在顯國公府,三朝後新郎伴著新娘回了門,就該啟程去西北了。

    冷太太見花轎出了門,頓時哭成了淚人,拉著綺年和韓嫣的手道:「好孩子,你們替我去那邊瞧瞧……」娘家母親是不能去顯國公府看著女兒拜堂的。

    恆山伯府準備的嫁妝走在前頭。因在顯國公府成親,連宮裡皇子妃金國秀都賞了一柄白玉如意做賀禮。太后因永順伯入京,心裡舒暢,身子也好了許多,也湊趣送了一柄金如意,如今就放在頭兩抬嫁妝裡走在最前頭。六十抬嫁妝雖不如當初昀郡王府嫁女兒的一百零八抬來得威風,但也引得一路人行人都紛紛觀望。

    綺年還是第一次來顯國公府。聽說顯國公府地方不小,但相當一片面積都圈出去給兒孫們做演武場了,是以房舍花園看起來就逼窄些。加上顯國公兄長的兒子,還有弟弟一家都住在府裡,自然是要擁擠些。幸而天氣正是六月底,酒席就擺在花園子裡,也還勉強擺得開。

    女客們自然是要在屋子裡設席的。國公府沒有荷花池,卻有一處紫籐花塢,極軒敞的一間大堂,院子裡遍植紫籐花,那順著窗口爬上屋頂的籐有兒臂粗細,開的花一串串的,香氣撲鼻。女客們都在這裡坐著,一會兒便有小丫鬟來報一次:「花轎到了胭脂胡同了。」

    「頭一抬嫁妝進門了。」

    「嫁妝都抬進門了。」

    「花轎到門前了。」

    頓時就聽外頭鞭炮又炸響起來,足足的響了半天。可是鞭炮聲響完,外頭反而靜了。女客們不由得都有些面面相覷起來,按說鞭炮響完,新娘就該下轎了,什麼迎門箭、跨馬鞍、跨火盆,那都是熱鬧的事,外頭看熱鬧的小輩們該鬧破了天才是。雖則這是不是張家,但顯國公府為怕不熱鬧,小輩們都出動了,加上來赴宴的人,萬不該這樣毫無動靜。

    小丫鬟匆匆進來,低聲向金大奶奶說了幾句什麼。金大奶奶雖對外說是國公府的人,其實不過是顯國公的侄媳婦,丈夫又不是什麼出挑的人,這些年也不過是守在國公府裡過自己的日子,不算見過大世面的,此時聽了丫鬟的話,臉上就有些控制不住露出點緊張神色,起身對一眾賓客笑道:「前頭有點兒事,恕我去去就來。」

    在座的夫人們都是人精子,到了此時哪個還不知道前頭必然是有了變故,全都含笑點頭,待金大奶奶一轉身,便都私語起來。有些本就嫉妒冷玉如好運氣的,不由得就胡亂猜測起來。

    綺年心裡咯登一緊,跟韓嫣一起借口淨手,也離了紫籐花塢。一出來韓嫣便急道:「莫不是張家悔婚了?」

    綺年連忙道:「胡說!不說有顯國公府和恆山伯府的臉面在,就說宮裡太后和皇子妃都賜下了東西,誰敢在這時候悔婚?」

    韓嫣也知道沒這個道理,只是緊張得不行,隨口說說罷了。兩人帶著丫鬟出了紫籐花塢,隱隱聽見前頭有人聲,知道那邊就是花園,裡頭卻是為男客設的席,不好隨便過去。韓嫣想了想,叫過晴書:「去那邊看看,若能找到哥哥,問他是怎麼回事。」韓兆今日也是來喝喜酒的,男人家在前邊,消息總是靈通些。

    晴書領命,連忙去了。綺年和韓嫣面面相覷,越想越是緊張。韓嫣性子直爽,更是恨不得現在就奔到前頭去問個明白。綺年看她恨不得團團轉的模樣,不由歎道:「急也沒用,等著晴書的消息就是。」

    兩人既不能往前走,又不願回紫籐花塢去聽人說話,但站在這路上也不妥,如燕左右看看,發現不遠處有幾棵多年的繡球花,已長到一人多高,後頭幾塊太湖石,人站到花石之間,外頭也不容易發現,三人便走了過去。一時也無話可說,只對著臉兒發呆。

    片刻之後,韓嫣有些等不住了,正想說話,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一個女子聲音膽怯地道:「再往前就是花園了,我,我們不要再走了。」

    綺年和韓嫣對看一眼,都想離開這地方,這時候她們可不想碰上什麼人。但那腳步聲已經走到了近處,另一個女子聲音不耐煩地道:「我的好姑娘,這都什麼時候了,當初讓你跳池子你都跳了,這會子不過是靠花園近點,又怕什麼?」這話說得像個丫鬟身份,可是語氣中卻不無諷刺,顯然未把那女子放在眼裡。

    韓嫣已經準備抬腳走了,又收住了腳步。這句話說得不尷不尬,實在不是外人好聽見的。這時候如果出去,若是被走過來的兩個女子發現了,這兩人也必然會想到她們已然聽見了方纔的話,豈不糟糕,不如等人走遠了再出來,大家無事。

    誰知這兩人就在湖石後頭站住了,方纔那疑似丫鬟的聲音又道:「也罷,就在這裡也行。一會兒金大公子從這裡經過,姑娘可要把握好了機會。」

    那女子聲音有些顫抖:「可,可我害怕……」

    丫鬟不耐煩道:「怕什麼!姑娘在顯國公府裡出了事,自然是要顯國公府負責的。」頓了頓,又道,「我知道姑娘想什麼,不過是想著郡王府的二公子罷了。只是二公子雖然在燈節上救了姑娘,可也並沒逾禮處,老爺不是沒使人遞過話,人家趙二公子不答應,可教老爺怎麼辦呢?」

    綺年聽到這裡,突然明白這女子是誰了。在上元燈節被郡王府二公子所救的,不是東陽侯府的遠親秦蘋姑娘嘛!不過那跳池子是怎麼回事?難道,難道當初在長公主壽宴上打扮成秦采的模樣落進荷花池的,就是這位姑娘?

    韓嫣雖然不知道這裡頭的門道,但只聽這些話也知道這兩人要做的是什麼事,不由得拿眼睛去看綺年。綺年也有些無奈,聽這丫鬟的意思,今日這一切都是東陽侯府安排的,若是被她們兩人破壞了,沒準就被東陽侯府記恨上;可若是她們成功了——那金國廷也就太倒霉了吧?

    那丫鬟似乎有些不耐煩了,沉聲道:「姑娘自己想清楚些!老爺不是沒給你安排過,上次就是想送你進郡王府的,是你自己沒福,郡王世子不曾從池子旁邊那條路上走。今兒這事姑娘不做也成,左不過老爺送姑娘回家去,只是回去之後的事老爺可就不管了,到時候姑娘是去做填房也好,還是去做妾也罷,都是姑娘自己的命了。」

    秦蘋的聲音帶著幾分泣音:「我,我若這般做了,即便能——又哪裡能做金公子的正室……」

    「姑娘還想著做國公府公子的正室?」那丫鬟好笑起來,「將來金大公子是要承爵的,自然不會納了姑娘做正室。可是姑娘且別忘了,一樣是做妾,是去那鄉下地方做那地主縣官的妾好呢,還是做未來顯國公的妾好?」

    秦蘋低低啜泣起來,那丫鬟卻不耐煩了:「我過去了,姑娘你自己想想清楚罷,若再不成,奴婢可也幫不了你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秦蘋靠著太湖石低低啜泣了片刻,終於收起了哭聲沒動靜了,也不知是考慮成什麼樣子了。

    半晌,綺年悄悄伸出頭去。這裡有三塊高大的太湖石,這邊臨著卵石小路,被一排繡球花遮住。秦蘋那邊是在兩塊太湖石之間的空隙裡,無論從哪個方向都不好看見,若不是露出了一片衣角,根本就找不到她。第三塊太湖石背面則是幾叢灌木,大約是長在那個位置不方便修剪,枝葉亂披,不怎麼像個樣子。只是被太湖石遮住了,無人注意。

    綺年琢磨了一下,覺得如果她和韓嫣如燕三人不發出聲音,還是有可能悄悄溜掉的。她們兩個自然不能去攔著金國廷,但身邊還有個如燕呢,只是要怎麼攔,這卻是個問題。聽起來秦蘋也並不願意做這種事,只是身不由己,若就這麼將她揭露出來,她也就算完了。

    正想著,忽然聽到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麼東西落在地上,三人嚇了一跳,都豎起耳朵,接著便聽見分枝拂葉之聲,有人迅速走近,沉聲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這裡出現!」

    不會吧?綺年只覺得頭皮都炸了。聽見秦蘋的秘密已經夠麻煩,現在還要再聽見一個秘密嗎?而且這說話之人是個男聲——綺年本能地覺得,這個秘密可能更糟糕!

    正如綺年所猜想的,另一個粗啞男聲也響了起來:「在這裡不是更好?任誰也想不到你我會在顯國公府裡見面吧?當然,」他似乎是笑了一下,「公子再想殺我滅口也不容易了。」

    綺年覺得背後的汗毛唰地就豎了起來。殺人滅口!她和韓嫣對看了一眼,兩人的手不由自主都抓在一起,連呼吸都屏住了。如燕牙齒微微打戰,也死死攥住了綺年的衣角。綺年此時唯一的念頭就是:秦蘋可千萬要沉住了氣,若是這時候她叫出聲來,不但她自己要死,還會連累到綺年和韓嫣如燕也被發現。因為她們三個現在的位置其實還不如秦蘋的隱蔽,繡球花並不能將人牢牢藏住,只是那兩人恰巧在太湖石的另一邊,看不見罷了。倘若他們圍著太湖石轉上半圈,就能發現這邊的三人。

    不會的,他們不會轉出來。綺年不停地給自己打著氣。這邊是通往花園的道路,這兩人既然是在這裡秘密接頭,就絕對不會願意讓人看見。儘管現在道路上連個鬼影都沒有,但並不保證一會兒不會有人過來,所以這兩人肯定不會冒險從太湖石後頭露頭的,那就絕對不會發現她們!

    「你胡說什麼!」那位鄭公子沉聲道,「誰要殺你滅口?明明是你們自己蠢,居然整個戲班子都被人端了,我就是要救,這時候也救不得了!」

    戲班子!綺年跟韓嫣再次對看一眼。難道——不會是說韓同知在成都端掉的那個戲班子吧?

    綺年腦子飛快地轉動著,湖石後的兩人已經迅速說了幾句話,鄭公子冷冷道:「如今只有徐徐圖之了,這是銀票和路引戶籍,你先去戶籍上指定之地定居,我總要等人都押進京城才好想辦法。至於你,立刻離開京城,再不許耽擱!」

    那人哼了一聲,似是有些不服,鄭公子冷聲道:「你若想死只管自己去死,不要想拖上我!」

    兩人大約是對峙了片刻,鄭公子又冷聲道:「不要翻牆了,你是生怕別人不會發現嗎?換上這個,從側門出去。今日國公府人多,僕役們也不會認得你。」隨後腳步聲響起來,兩人似是走遠了。

    綺年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僵住了,手心濕漉漉的全是汗。韓嫣也是一樣,兩人手滑得幾乎要握不住。綺年眼角餘光瞥見那片露在外頭的裙角這時候才慢慢收了回去,方才秦蘋必然也是僵得一動都不敢動。

    道路上忽然傳來說話聲,綺年從繡球花叢中看出去,卻金大奶奶和金國廷並兩個丫鬟從花園那邊走了過來,金大奶奶一臉的為難,正說著什麼。剛走到近前,忽然就見湖石後頭猛地有人衝了出來,幾乎是一頭撞到了金國廷身上。

    金國廷到底是習武之人,雖然猝不及防,仍舊抬手一抓,準確地扣住了來人的手臂。只是觸手一片滑膩,驚得他連忙撒手後退,這才發現衝出來的竟是個美貌少女,身上的羅衫自領口被扯了開來,袖子也被扯破,露出白如截脂的肌膚,正是方纔他手抓之處!

    金大奶奶失聲驚呼:「這,這——」

    秦蘋這會兒已經不只是演戲了。方纔她一個人靠在那冰冷的太湖石上,因怕被人發現連大氣都不敢出,身子都僵了。這會子猛然聽見人聲,簡直如聞天籟,她甚至沒有看清楚來的是什麼人就衝了出來,這會才看清了金國廷,神智總算恢復了些,想起自己的台詞,拉著金國廷就哭了起來:「公子救命,有歹人!」

    金大奶奶一聽有歹人,更驚慌起來,金國廷只覺額頭青筋直迸,沉聲道:「嫂子休要慌張,莫驚了人,狗急跳牆反而不好!姑娘可知那歹人在何處?」

    秦蘋本來是要扮演一個出來上淨房卻被人扯住非禮的可憐角色,於是下意識地回手指了一下淨房的方向,指完又覺不對,方纔那兩名歹人明明是在湖石之後,那手不覺就猶豫起來。

    淨房那邊卻離紫籐花塢不遠,金國廷立時變了面色,沉聲向身後丫鬟道:「立刻叫人去紫籐花塢保護客人!」

    國公府的丫鬟們都是家生子兒,也有幾個會拳腳的,便是不通拳腳,身子也比一般丫鬟健壯些。金國廷吩咐的是自己的貼身丫鬟名叫出月的,性子潑辣大膽,聞言也不驚慌,轉身便走。倒是金大奶奶慌作一團,轉眼又見秦蘋正掩面哭泣,半邊雪白的膀子都露在外頭,思及方才情景,不由得道:「二侄兒,你,你碰了她的身子?」

    金國廷幾乎沒被氣得厥過去。他也知道這個大堂叔家的嬸娘有些不大上檯面。當初顯國公的大哥帶著兒子在外頭打仗受傷,為一戶行腳販藥的商人所救,結果寄住在人家家中養傷的時候,那商人的女兒,就是如今的金大奶奶不慎摔倒,顯國公大哥的兒子當時好心扶了一下,誰知金大奶奶衣袖被扯破,被觸到了手臂肌膚。

    那家人雖是商人,但因獨生女兒生得秀美,自幼又有幾分聰慧,遂特地找了先生來教著讀書,想著教出個才女來。萬想不到,才女不曾教出來,倒教出了個三貞九烈的烈女,因被陌生男人碰了身子,有了肌膚之親,便立志若不嫁給此人,便要出家以全忠烈。

    明明是恩人,這恩還沒報呢就要結下仇了,金大老爺——彼時他還不是將軍,只是個副將——簡直不知該說什麼,沒奈何就給兒子定下了這門親事。幸而金大奶奶人長得不錯,兒子倒也不曾反對。後頭成了親之後,還有人讚金大老爺重恩情,將此事傳為美談。只有金大老爺有苦說不出——本想著給兒子找一門得力的親事,最後卻弄成這樣子。

    後來金大老爺陣亡,金大爺在打仗上卻沒甚天賦,受了些傷後去押運糧草了,到最後也沒立什麼大功,只是按例封賞,追念他死去的父親,給了他一個六品的虛銜兒,拿著俸祿養家就是了。金大奶奶倒也並不求丈夫為官作宰的,平常過日子就是,只是身上那股子小家氣始終脫不了。且大約真是讀書讀得迂腐了,將男女大防看得比天還重,若不是今日這親事出了這般的變故,叫她與十五六歲的侄子一起走,她都不肯的。這會子腦子裡也不知想的什麼,多少要緊的事不想,偏看見金國廷碰了秦蘋的身子了。

    金國廷在秦蘋說有歹人的時候就覺得事情不好。這是在金家,無論秦蘋是什麼人,她都是客人,雖是為張家的喜事而來,卻是在金家出了事,金家自然脫不了干係。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由女眷將人帶到自己房裡去安撫一番,給她換了衣裳,別驚動了人,之後相安無事。哪有如金大奶奶這般,秦蘋還沒說什麼,她倒叫喚起來了,敢情是生怕侄子碰了人家的身子不肯負責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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