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分卷 第七十六章 我們結婚吧 文 / 陌陌醬
「張嘴。」
他神色淡淡,比起她的不知所措,程子昊顯得十分的從容不迫。
她看著他,不得不承認,如果說程子昊這個時候提出要和她結婚,她會答應的。
不為什麼,僅僅是為了她記憶以來,第一次被人餵吃的。
看著他微微蹙著沒驅趕著粥的熱氣時,她覺得自己的心都是潮濕的。
程子昊成功了,給不了她愛情,就用這種糖衣炮彈的感動來將她攻陷。
有時候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堅持什麼,只是每次想起那一天他問她生下蔣勁是為了什麼時看著她的眼神時,她就覺得不應該那麼犯賤地去妥協的。
她還希望自己在這個男人面前有那麼一點點地自尊。
她當年已經犯賤地將自己的自尊在他的面前像那一天晚上一件件衣服脫下一樣脫掉了,多年以後她以為自己最不在乎的東西成為了自己最在乎的。
那些年被她捨棄掉的自尊,她第一次想要撿起來,就在程子昊的面前,怎麼扔掉的,就怎麼撿起來。
可是她發現自己還是撿不起來,怎麼都撿不起來了。
「我們結婚吧。」
她看著他,視線不偏不移,正好落到那深褐色的眼眸中。只是這一次,她沒有再逃避,也沒有再閃爍。
就那樣直直地看著。
程子昊抬手將最後一勺的粥喂到了她的嘴裡,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將手上的包裝扔進袋子裡面,拎著起身扔到了門外的垃圾桶裡面去。
蔣夢曦看著他的動作,坐在那裡,許久沒有回過神來。
程子昊重新回到位置上的時候她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只是眼角的餘光掃到他黑色的襯衫衣角,才動了動眼眸,看著他,再一次開口強調到:「我們結婚吧。」
大概很多人對她都是怒其不爭哀其不幸,遇上這樣的冷情的男人早就該抽身而出了。七年前她已經錯了一次了,可是七年後她還是這樣不知悔改地再錯一次。
她也知道自己犯賤,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能怎麼辦。
她真的做不到將程子昊僅僅當成是蔣勁的父親,她做不到。所有人都說,年少時的感情是最純真,但是也最容易破碎的,會緬懷,但是不會固執。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樣,不會緬懷,卻會固執。
沒有再遇到程子昊之前她覺得自己大概真的是死心了,忘了,甚至遇到了她也還能夠認為這沒什麼,不過就是一個萍水再見而已。
可是蔣勁的關係暴露在他的面前,她發現自己看著他,就好像被下了蠱一樣,那麼努力地讓自己裝作若無其事,可是只要對方的一點親近或者靠近,都足夠讓她手足無措。
她第一次發現自己這麼脆弱,就好像今天晚上的時候,暈倒的時候她真的以為自己要死掉了。
可是她不甘心,她怎麼甘心,蔣勁哽咽的聲音還在耳邊,她才二十四歲,她還沒有上過大學,她怎麼甘心就這樣死掉。
七年的喜怒哀樂她都自己承受過來了,每一次胃痙攣她也還是能夠笑著對著顧客,臉色白得好像牆紙一樣她也還是能夠對經理說沒什麼,休息一會兒就好了,不用請假。
但是今天被程子昊從沙發上抱起來的時候才發現,那麼久以來強裝著的強大,也只是想讓蔣勁安心而已。
而她自己,從未安心過。
對未來的惶恐讓她不知所措,程子昊的出現擾亂了她所有的步伐,那些被凌虐的回憶一刀刀地在夢中割著她的心口。
白天還要強迫自己什麼事情都沒有,關上房門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其實很委屈。
她不就是愛上了程子昊而已,怎麼就成了這樣了呢。
偏偏她開始那些齷齪的想法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他就像是個俯瞰一切的帝王一樣,掀開她傷疤毫不留情。
受夠了這種不平等的眼光,她開始反抗,強迫自己對自己狠心一點,再狠心一點。
可是再狠的心,也比不過他將她抱進懷裡面的溫度,她不顧一切,只是想要貪戀多一會兒。
「你認真的嗎?」
他看著她,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卻泛著淡淡的冷意。
蔣夢曦扯開嘴角自嘲地笑了笑:「你是說得對,我們結婚,對蔣勁是最好的。反正我也找不到別人了,你也不會,何不將就一下呢?況且,伯父伯母不是一直都想你和我結婚嗎?」
歐麗柔私底下找過她一次,她沒有像電視上的上演的劇情一樣,強迫她或者侮辱她,只是很心平氣和地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跟她講了自己的想法。
她說:「夢曦,我希望你們結婚不僅僅是因為你是阿勁的媽媽,而是你真的喜歡昊昊。」
歐麗柔說了那麼多句話,都抵不過這樣的一句。
那麼多年了,她背井離鄉,即使是對著蔣麗麗,她也不敢講蔣勁的親生父親是她的老師。
知道真相的所有人都在責備謾罵她,就是因為她是女生,就是因為她還年輕,所有人都否認她的感情,所有人都將矜持的枷鎖壓到她的身上。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有人覺得她喜歡程子昊是一件讓人覺得溫暖的事情,她更想不到第一次認同她的感情的人會是程子昊的媽媽。
她真的沒有強迫她,她只是讓她好好想想。
她想了很久,後來發現兩個人居然的相處已經那樣的慘不忍睹,她放棄去想了,因為想什麼都不再重要了,她和程子昊之間,大概那樣不鹹不淡的相處方式才是最好的。
比陌生人多一點接觸,比身邊人少了一份感情。
程子昊看著她突然之間笑了,「將就?你不是不願意將就的嗎?」
蔣夢曦覺得程子昊永遠都有那樣的本領,將她的心放到滾燙的油鍋裡面滾了一遭,撈出來還能夠狠心地插上幾刀都不眨眼。
她從未覺得這樣的恥辱過,呼吸一點點地急促,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她發現自己不能夠和程子昊呆在同一個地方,那樣她絕對會窒息而亡的。
她抬手直接就將手上的點滴拔了,在程子昊錯愕的時候直接衝出了輸液室。
蔣夢曦有些路癡,但是她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是可以記住所有的路的,在哪裡轉彎,哪裡是大門,她記得一清二楚。
「蔣夢曦!」
身後是程子昊追著她跑的腳步聲,她本來就虛弱,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留意到眼前的人,直接撞上了就摔在地上了。
旁邊的護士連忙將她扶起來,她一抬頭,程子昊已經走到她跟前了,看著她冷冽的眼神直直地剜著她的皮肉:「你幹什麼?!」
被他捉著的手臂有些痛,她視線順著那雙手移上,最後落在那雙深褐色的眼眸中,冷冷一笑:「我幹什麼?」
她抬起頭看著他,慘白的臉色帶著有些淒厲的笑意,讓程子昊也禁不住一驚。
被她拔掉針孔的手血不斷地冒出來,手背有些觸目驚心。程子昊顯然也是看到了,他瞳孔一縮,拿出紙巾直接按在她的手背上。
蔣夢曦低頭看了看自己被鮮血沾了一大半的手背,眼神有些模糊,只覺得眼睛有些燙,經過的路人和護士都禁不住回頭看那麼一兩眼,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就好像當年她被親生父母趕出了家門的一樣,各種各樣的猜測。
她抬起頭看著他,氤氳著水汽的眼眸有些不清晰,翻著白皮的嘴唇動了動,半響才開口:「抱歉,我失態了,我想回家。」
她低著頭,沒有再看他一眼,掙開他的手,拖著並不怎麼利索的腳步往前走。
生蔣勁的時候她的營養跟不少,還要出去工作,身體早就被她折騰得不像樣子了。雖然這兩年生活輕鬆好了不少,可是她怎麼吃都吃不胖,一米六七的人只有九十多斤的體重。整個人瘦得就只剩下骨頭了,那張原本是鵝蛋臉的下巴也被磨成了尖尖的露骨巴。
用江一航的話說就是,風一吹她就搖搖欲墜了。
她現在也好不到哪裡去,身體輕輕浮浮的,剛才那樣的一場跑動已經耗盡了她的力氣,現在的每一步,走起來都像是隨時會摔在地上一樣。
身側停住的護士看著她好幾次想要上前將她扶下,但是回頭看了看她身後的程子昊,最後還是不敢是上前。
在圍觀群眾看來,人家情侶鬧彆扭,自己總不好上去湊熱鬧。
夏天的醫院開著空調,空蕩蕩的走道就那麼一兩個人經過,風吹過來,她忍不住顫了顫,卻還是咬著牙,一步步地往前走。
蔣麗麗說她真是了不起,蔣勁還沒有到月數就被生下來了,生蔣勁的時候難產,醫生覺得蔣勁生下來也很難說能不能活下來,而且一般在這種沒有人合法家屬陪同的情況下,都是救大人的。
蔣麗麗也說是救大人,但是她那樣意識不清都還能對醫生說救小孩。
所有人都以為她活不下去了,可是她活下來了,還在沒幾天後就去工作了。
可是她覺得自己一點都不像她說的那樣,她就連走出去這醫院都有些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