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0. 140章 文 / 顏染色
或許失憶也並不完全算是一件壞事，起碼她忘記了對父親的仇恨。
李微不知道的是，孫沐雪已經從孫止琛的日記本上知道了他所做的這一切背叛的苦衷，早就原諒他，並後悔了自己的過激行為。
孫沐雪快速掃完面前的食物，抽出紙巾擦了擦嘴角，並將殘渣收拾乾淨。
十一點鐘，一行四人從公寓的停車場出發，由李微開車，駛向墓園。
孫沐雪本來想自己去的，但李微堅持要送她前往，而她又不放心兩個孩子留在家裡，最後只有全體出動。
「這是你爸爸。」李微指著墓碑中間的那張照片說。
照片上的父親看起來只有三十多歲，那雙眼睛看起來似曾相識，仔細想來自己的眼睛不正跟它一模一樣嗎？照片中的人好似正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孫沐雪，嘴角那抹溫和的微笑如春日裡的暖風，吹進孫沐雪的心裡，很溫暖。
「媽咪，這是誰？」吾念的聲音把孫沐雪的思緒拉回，也讓她猛然意識到自從來到這裡以後就感覺到的那股怪異源頭。
「阿姨，為什麼這裡只有爸爸一個人？我媽媽葬在哪裡？」
李薇一臉為難的看著她，對於她的問題支支吾吾的回答不上來。
不是她不想說，而是連她也不知道杭晴葬在哪裡，孫沐雪曾經說過要一直陪著她，自己反覆思索了很久，始終猜不透她話中的意思，難道說她把晴的骨灰盒擺在家裡？想了想又覺得不大可能。
「我並沒有親眼看到你媽媽下葬，我是從你爸爸口中得知這個消息的，他只告訴我說你和你媽媽的屍體不知所蹤，如果有一天你回來了，讓我輔助你經營公司，然後沒過多久他就出了車禍，離開了人世。」
李薇有種預感，孫止琛的車禍不是意外，更像是在他得知晴去世的消息時就已經謀劃好的行為。
「您的意思是說，我是最後一個見到我媽媽的人？」她怎麼感覺這件事情中透著許多怪異的地方呢？媽媽是怎麼死的？為什麼爸爸會不在？自己為什麼要帶著媽媽的屍體消失？爸爸對阿姨說的那些話怎麼感覺像是在交代遺言？難道他知道自己要出車禍？
一大堆的問題，卻似乎只有失憶前的自己知道。
「嗯」李薇有意隱瞞了一部分的實情，她不想再刺激孫沐雪想起那些不好的回憶。
「這樣啊……」到底哪裡不對勁？想來想去卻是什麼都捕捉不到。
模糊的畫面在腦海中快速的閃過，晃了晃頭，孫沐雪想要看得清楚一些，卻是消失不見，在剛剛那個瞬間，她只看到一片大紅色，幾乎佔據了畫面的一大半，像是一片火紅的花海，更像是鮮紅的血……
不能再想了，她有不好的預感，這些記憶將會像打開潘多拉的魔盒那般，湧出無窮無盡的災難。
將手中的鮮花擺放在墓碑上，讓吾念對著照片喊了聲「外公」，又對父親行了禮，孫沐雪向他承諾日後會常來，不會再像這次突然消失。
孫沐雪把地上的吾念抱在懷中，喊上鄭期盼，對著李薇說：「阿姨，走吧，我想到家裡看看。」
「嗯」
剛走出沒幾步，腦海中突然閃過幾個鏡頭，一個小女孩兒滿臉淚水的看著自己，她在說什麼？只見那張嘴張張合合，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為什麼她覺得這張臉很熟悉？就像是……
猛然轉過頭，與鄭期盼的目光撞在一起，腦海中的畫面與這一刻重疊在一起，兩張臉幾乎一模一樣，連周圍的景致都十分相似。
她和盼盼在墓園見過，只是為什麼遇見，她又對自己說了什麼？
孫沐雪的頭隱隱疼了起來，這是每次看到腦海中畫面的後遺症，雖然這些畫面總是零零碎碎的跳出來，還拼湊不到一塊兒，但是這些後遺症卻是總會在關鍵時刻跳出來，讓她頭痛欲裂。
這次的疼痛似乎比上次更厲害，緩緩地彎下腰，將吾念安全的放在地面上，孫沐雪將全身都蜷縮在一起，雙手用力捂著頭，真擔心它會在承受不住的那一刻炸裂開。
「媽咪，媽咪……」
「雪兒，你怎麼了？」
「嬸嬸，嬸嬸……」
三個人都被孫沐雪突如其來的行為嚇到了。
「疼，頭……疼……」孫沐雪疼的直抽氣，連說話的力氣都消耗的一乾二淨。
「怎麼會這樣？電話……我叫急救車……」李薇慌慌張張的從口袋中拿出手機，期間撥了兩次都因為太緊張而按錯了鍵，一隻手哆哆嗦嗦終於在第三次撥通了急救中心的電話，並將他們的所在位置告訴了對方。
兩個小丫頭看著孫沐雪疼的臉都變形了，擔心的哭了起來，吾念一邊哭一邊吵著要讓李薇給張龍炎打電話，告訴爸爸這件事。
李薇不得不佩服張吾念這個小丫頭片子，這腦袋瓜子不是普通的管用，連自己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她居然還能想到通知張龍炎，看來她完全繼承了
這對父母的優點。
一邊哄著她和鄭期盼，一邊撥通張龍炎的電話，將孫沐雪的情況告訴了他，那邊的人聽完馬上掛斷了電話，李薇搖了搖頭，歎息一聲。
沒幾分鐘的時間，孫沐雪已經由原來的蹲在地上變為了跪坐在地上，頭痛似乎已經將她全身的力氣都抽走了一般，連身體的重量也幾乎支撐不住，上半身左搖右晃，有繼續傾倒的趨勢。
李薇跪坐在地上，將她的上半身摟在懷裡，伸出手指揉著她的太陽穴，眼睛四處亂瞟，搜索著救援人員。
等了許久都沒有聽到救護車的聲音，眼看著懷裡的孫沐雪疼的幾乎要暈厥過去，李薇越發著急了。
正在這時，通道的盡頭出現了一個黑點，隨著他的快速接近變得越來越大，然後只聽吾念喊了一聲「爸比」，來人已經從李薇的手中接過孫沐雪，將她一把抱起，轉身就跑。
大大小小的三人在後面追著，吾念的小短腿兒沒跑一會兒就栽了個狗吃屎，李薇倒回來，將她抱起來，然後朝著張龍炎消失的方向追去。
孫沐雪感覺自己的身體飄了起來，至於怎麼飄的，誰幫她的，卻一概不知，因為頭痛的加劇，她暈倒在張龍炎的懷中。
張龍炎將她帶到附近的醫院，一進去就直奔院長室，院長咨詢了病因，幾個電話便叫來了一堆專家，前來給孫沐雪應診。
「是疼的暈厥過去的，我建議她先做個腦ct，檢查一下。」第一位專家上來就說。
「好，馬上去！」張龍炎不等院長下話，直接做了決定，讓幾名專家是面面相窺，最後由院長親自開口，才開始執行。
臨走前，幾名老專家忍不住多看了張龍炎一眼，內心紛紛猜測這位男子的來歷，能讓院長如此遷就，來頭肯定不小。
「謝了。」張龍炎看也不看院長，抱著孫沐雪離開。
「哪裡哪裡，您客氣了。」雖然張龍炎背對著他，五十多歲的院長仍是一臉恭敬，笑瞇瞇的把他送走。
開玩笑，這可是他的財神，偌大的醫院如果不是他的款項哪裡能蓋得如此豪華，不是他的資助哪裡又能請到那麼多的專家，自己雖然貴為一院之長，卻也是要看他臉色的。
張龍炎盯著電腦上的黑白圖片和數據，卻什麼名堂都看不出來，只有安靜的等待著醫生的診斷。
「病人的腦細胞曾受損過，應該有過一陣昏迷不醒的經過……」醫生的眼睛一眨不眨的觀察著圖片上的橢圓形頭顱。
「不過她的頭應該是在之前遭受過劇烈的撞擊，導致血塊壓迫住神經，頭痛有一大部分原因來自這裡。」
「她的失憶跟腦袋中的血塊有關嗎？她什麼時候能好？要怎麼治療？她疼的很厲害。」張龍炎盯著孫沐雪此刻安靜的睡顏，想到她剛剛的痛苦模樣，恨不得替她承受。
「應該是有關係的，現在暫時沒有什麼好的辦法，頭疼的發生是因為她有了跟以前相似的經歷，或是遇到了記憶中比較深刻的人或物，也或許是因為某一句話，某一個場景……總之，只要是對她來說很重要的，足以令她回憶起過去零碎片段的，都有可能會導致她感受到血塊壓迫神經的疼痛。」一名專家說。
「那照你說的就沒有什麼辦法了嗎？只能看著她疼？」張龍炎的語氣有些沖，眼睛不滿的盯著醫生。
連個頭疼都止不住，還要這些飯桶幹什麼！
「如果不讓她接觸到跟過去有關的人，或者不刺激到大腦，就不會產生疼痛，只是那記憶會很久都不能恢復，相反的，隨著記憶一點一點匯攏，血塊也將會慢慢變小，直至消失。」另一名專家說。
簡單點說就是，要想讓她想起過去就要承受這些痛苦，如果不想讓她頭疼就不要刺激她回憶起過去。
這還真是一個殘忍的判決。
張龍炎聽完就愣在當場，一顆心苦苦的掙扎在兩個極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