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6. 116章 文 / 顏染色
雖然她很想知道張龍炎是不是被人設計，雖然她很期待聽到他的解釋，只是現在，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她知道他的身邊會有人代替自己照顧他，走的很安心，至於盼盼，雖然不捨，但是卻不得不走。
在這個時候，她突然有些理解母親的做法了。
鑽進櫃子裡，輕輕地將櫃門合上，她勾起唇笑了。
這個漆黑的空間，即將成為自己的葬身之地。在這裡，短時間裡沒人會發現，她有足夠的死亡時間。
再見了龍炎，對不起盼盼，再見了子明，再見了李阿姨，再見了李嫂……
再見了，這個世界。
將刀刃抵在自己的左手腕上，猶豫了片刻，她不怕死亡，卻害怕被刀子劃破皮肉時的疼痛。
最終，閉上眼，一咬牙，用力的劃了下去，手腕處傳來的刺痛告訴她，那裡正在往外冒著血。
真好，在這樣漆黑的地方，她根本就看不到自己流了多少血，也不會感到害怕。
自從三年前見到媽媽渾身是血的那一幕後，她就對血產生的恐懼的心理。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她感到身體慢慢變得虛弱，眼睛緊閉著，許多畫面在眼前一一閃現。
媽媽、爸爸、張龍炎、盼盼、鄭子明、李阿姨、妮兒，如果不是死亡在即，她根本就知道與他們在一起的回憶那麼清晰的印在腦海中。
漸漸地，她感覺自己連喘氣都有些吃力，她知道，自己就要離開了，離開這個身體，離開這個世界。唯一值得高興的是，她即將見到爸爸和媽媽，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在一起，或許他們之間的誤會早就已經解除了。
陷入昏迷前的那一刻，她聽到了開門的聲音，接著有人走了進來，應該是鄭自立，孫沐雪勾了勾唇角，倒在了櫃子裡。
你來晚了。
鄭自立走進房門，一眼就看到了被拉開的窗戶以及窗台上明顯的腳印，窗外的熱氣不停地擠進房間裡，讓臥室裡的空氣顯得有些燥熱。
他走過去將窗戶合上，轉過身去，銳利的目光掃過室內的所有角落。
這點兒小把戲，就想騙他？
突然，他的目光凝聚在了衣櫃的下面。從裡面流出來的紅色液體在淺色的木質地板上是那麼的刺眼……
大步來到衣櫃前，沒有絲毫猶豫的拉開兩扇櫃門，裡面的景象讓他驚呆了。
這麼多年以來，他什麼事情沒有見過，殺人、流血這樣的事情更是數不勝數，可沒有一件事情讓他這麼震驚的。
衣櫃裡面到處都是紅色，那鮮紅的血如小河一般緩緩地流出衣櫃，裡面躺著的人已經失去了知覺，那本該纖細白嫩的手此時正泡在鮮血中，手腕處被割破的肉向兩邊翻騰著，血，仍是不停地向外流著。
看到這裡，他迅速的將裡面的人抱起，張口大喊外面的人，不顧她滿身鮮血，把人放在了潔白的床上，白色的床單迅速被上面的人染得鮮紅，並不停地向周圍暈染著。
門外的肖輝行動迅速的跑了進來，並聽從了鄭自立的命令給閆清打了電話，讓他在五分鐘之內趕到。
閆清是鄭自立的家庭醫生，他有時候受傷之後，卻不能上醫院，就會把他叫來診治。
鄭自立眼看著孫沐雪的生命隨著她手腕上的鮮血一點一滴的流出去，伸手拽著床單的一角，撕成布條，然後對著孫沐雪的手腕就包了起來，繞了幾圈之後，再用力的收緊，希望這樣能夠阻止它們流出來。
床上的孫沐雪皺了皺眉頭。
看著她的手腕被自己纏了厚厚的一層，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些什麼的鄭自立開始在房間裡踱步，每隔一分鐘就讓肖強給閆清打電話。
在肖輝打電話催了五次之後，閆清終於趕到了。
在鄭自立殺人般的目光中，閆清先把孫沐雪手腕上的床單剪開，然後開始對她的傷口消毒，再上些止血的藥，最後用紗布包紮起來。
盯著室內的一片狼藉，他的眉頭微皺，對著鄭自立說：「她失血過多，需要輸血，還是把她送到醫院去吧！」
鄭自立思考了片刻，點了點頭。
鄭自立抱著孫沐雪，肖強去開車，幾分鐘後，他們來到了最近的中心醫院。
鄭自立抱著渾身是血的孫沐雪衝出房間，讓李嫂驚得是目瞪口呆，她走了幾步想要跟上，卻被前面的王強擋住了。
她滿是擔憂的眼神跟隨著鄭自立，一直到門被關上，阻隔了一切。
孫小姐這是怎麼了，渾身都是血，先生的臉色也不好看，難道說是孫小姐想要刺傷先生，反而被他傷到了？她流了這麼多的血，會不會有事呢？
看著面無表情的王強，李嫂只能低著頭離開，卻被王強叫住，讓她去打掃先生的房間。
站在敞開的衣櫃前，李嫂差點兒失聲尖叫，這麼多的血，難道是孫小姐的？怎麼會？流了這麼多
的血，她還活著嗎？
……
病房裡，醫生、護士各司其職忙碌著，有為孫沐雪檢查傷勢的，有為她查血型的，鄭自立筆直的站在一旁，目光一直鎖定著昏睡中的孫沐雪。
我就那麼讓你害怕？讓你連生命都可以丟棄？你不是很喜歡盼盼嗎？你捨得就這樣丟下她走了？
你醒過來好不好？
任何人都沒有發現，這個表情冷峻的男人，正在微微的顫抖著。
直到所有醫護人員都離開了病房，鄭自立的目光依然凝聚在孫沐雪的臉上，看著那張因為失血過多而顯得面無血色的小臉，看著那雙緊閉的眼睛，一步一步走過去，腳下彷彿拖著千斤重物。
鄭自立坐在她的身旁，伸出手掌撫過她的頭髮，然後停在她的雙眼上。
這雙眼睛曾經那麼靈活，看到自己的時候就會睜的大大的，此時卻緊緊地閉著。
撫過她的臉。
這張小臉曾因為自己的接近，而羞得滿臉通紅，此時卻顯得毫無生氣。
撫著她的唇。
小嘴兒的甘甜他至今還難以忘懷，此刻，那原本粉紅的唇色盡失，就像是一幅褪了顏色的畫。
他的手慢慢下滑，托起她的左手，細細的端詳著。
纖細的手腕被白色的紗布包的很密實，嫩白的手幾乎接近透明，指甲修的整整齊齊，並沒有像其他年輕女孩兒那樣塗抹花哨的美甲，卻是他見過最漂亮的手。
鄭自立伸出左手，與右手一起將她的手掌並在中間，像是對待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石那般捧著。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期間，肖輝曾進來一次，詢問他要不要回去休息，被他拒絕了。
他要在這裡陪著她，直到她安然無恙的醒來。
……
張龍炎並沒有離開，靜靜的躺在孫沐雪臥室的地板上，任由外面的天色由白變黑，不吃也不喝，一雙眼睛在漆黑的空間裡閃閃發亮。
他相信，只要她想清楚了，就一定會回來的，他要在這裡等她，一直等，一直……
她會回來的！
他堅信。
……
鄭自立睜著眼睛過了一夜，期間，護士為孫沐雪換了三袋血，她的身體漸漸變暖，臉上也恢復了血色，不過，直到外面的天色大亮，她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鄭自立不免有些焦急，站起身走出病房，來到護士站，語氣不善的詢問護士孫沐雪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值班的小護士二十來歲，被鄭自立陰沉的面孔嚇得連說話都結巴起來，斷斷續續的說，應該是快了。
對於她的回答，鄭自立很不滿意，亂髮一陣脾氣後返回了病房。
推開門，一眼就看到孫沐雪睜得滾圓的眼珠子，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
他又生氣又無奈，這丫頭的表情明顯的是不待見自己，虧自己不睡覺看了她一整晚，得到的回報就是這個。
也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孫沐雪正在想什麼，如果知道了，只怕是要氣爆。
孫沐雪剛一睜開眼，就看到推門而進的鄭自立，她想啊，自己怎麼這麼倒霉啊，死了都不得安生。
閉上眼睛，再睜開，鄭自立近在眼前，嚇得她又閉上。
天啊，讓她再死一次吧！
「你就這麼答謝你的救命恩人的？」鄭自立的一句話把她拉近了萬丈深淵。
救命恩人？
鄭自立的意思是他救了自己？
自己沒死？
不會吧？
她明明都感覺到了身體變得輕飄飄的，浮了起來，難道不是臨死的徵兆？
「我守了你一夜都沒敢閉眼，你連看都不願意看我一眼？」鄭自立看著她閉上眼睛，以為她在逃避自己，語氣中不免帶出些幽怨。
孫沐雪猛地睜開雙眼。
他守了自己一夜？自己真的沒死？
抬起雙手。
「嘶——」
左手的手腕被纏的密密實實的，右手上扎針的地方還隱隱泛著疼痛。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鄭自立看著她的舉動，怕她又想不開，連忙來到病床前，抓住了她的兩條胳膊，固定在她身體的兩旁，不容它們在隨便亂動。
「別做傻事！」他強硬的命令著她。
「你做什麼？」她的聲音
和他的重疊在一起，並沒有聽到他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