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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抉擇之是去是留7 文 / 冷夢晗

    竹林深處,琴聲悠悠。

    「也無風雨也無晴……」

    他們一行人尋聲來到此處,便只見亭中坐著飲茶的北宮冰蒂。而林中一石上簫憶竹盤膝而坐,撫著膝上橫放的古琴。黃妙妙一身紅衣似火,手握玄鐵扇,在林間舞著。人飛旋,竹葉飄飛。自是悠閒自在,忘卻塵世煩憂!

    簫憶竹唇邊淡笑,撫琴輕吟:「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黃妙妙舞扇接吟道。

    「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簫玉然望著那兩個女子,一個淡笑撫琴,一個扇舞清風。曲調悠揚,畫面悠閒。連他也不由得隨著她們的吟唱,走入那個世界裡。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這該是怎樣一種曠達超脫的襟胸呢?

    「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簫玉然望景低吟。

    琴聲戈然而止,簫憶竹淡笑望向不請自來的眾人。

    黃妙妙停下來,合扇疑問道:「怎麼停下來了?」

    「有客到訪!」簫憶竹起身,將琴平放在她原先坐的石上,淡笑佇立望著走來的一行人。

    黃妙妙回身望去,臉上笑意盡收:「你怎麼會來這裡?」

    簫天一時被黃妙妙的話給說糊塗了……

    簫玉落看向黃妙妙,難道她與月皇相識?聽這話語中的不客氣,說不定還有仇呢!

    北宮寒月望著那紅衣人,沉默不語。

    北宮冰蒂笑了笑起身自亭中走出來,玩味道:「寒月可能是來尋他皇叔我的吧?」

    北宮寒月望著那春風滿面的人,拱手一揖:「皇叔!」

    北宮冰蒂看著對他行禮,卻眼角瞥向黃妙妙的人——搖了搖頭道:「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北宮寒月苦笑道:「皇叔不要再取笑我了!」看著已摘下那黑玉面具的人,看來皇叔已找到他的幸福了。

    「取笑?」北宮冰蒂笑吟吟道:「這應該是實話吧?你皇叔我被人下藥、挾持、禁押、你都沒來,而現在卻突然到來……」

    北宮寒月心情不好道:「皇叔少說風涼話。你若不甘願被禁押,誰又能困得了你?」一個他派禁衛軍都看不住的人,會逃不出這雪皇宮?

    「你說得對,本王確實是心甘情願的!」北宮冰蒂說著,便走到了那淡笑的白衣女子身邊。

    北宮寒月看著那攬著白衣女子的人,皺了下眉:「你決定要成親了?」

    「是啊!」北宮冰蒂低頭,溫柔的看著懷中的女子,手輕柔的撫著她的髮絲:「憶兒答應了!等六皇子的婚事完結,她便隨我回月國,嫁給我。」

    簫憶竹淡笑道:「我是答應了。否則,又要被月皇說是冷血無情了。」

    北宮寒月看著他們,拱手道:「恭喜!」皇叔已苦盡甘來,那他呢?何時才能如皇叔他們般——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不阻止,亦不幫忙。」簫憶竹淡笑道:「妙妙是去是留,你是否可以挽回她,全在你們。」

    「簫簫……」黃妙妙望向她,說道:「你是不想幫我了嗎?」

    簫憶竹望向她,搖了搖頭,說道:「去留皆在於你,我所能幫你的……不過是為你打開那扇門。」

    黃妙妙苦笑道:「是啊!你確實只能為我做這些……」

    北宮寒月驚道:「你找到回家的辦法了?」

    「是!」黃妙妙面無表情道:「只要時機一到,我便可以離開這個讓我痛苦的世界,回到我無憂的世界。」

    「不!」北宮寒月走到她身邊,將她攬入懷中,緊緊地抱著:「別走,無論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簫玉落小聲問向旁邊人:「這位黃姑娘到底是什麼人?她和月皇是什麼關係?」

    簫玉宇歎了聲氣:「除了憶,沒人知道她的身份是什麼!至於她與月皇的關係——算是相愛卻不能在一起的情侶吧!」

    「相愛卻不能在一起?」簫玉落望向那抱著紅衣人的帝王。他們彼此都很痛苦吧?那個黃妙妙看似整日嘻嘻哈哈的,可偶爾……她眼中也會流露出一種名曰哀傷的情緒!而北宮寒月,他身為帝王,卻連留住所愛都這般的無能為力,那該是怎樣的恨與苦呢?

    「留下來又能如何?」黃妙妙望著蔚藍的天空,白雲飄浮。眼睛睜的大大的,努力不讓蓄滿淚的眼眶有淚溢出:「我要什麼?我要你放棄天下,拋下如畫江山,隨我天涯任遨遊,你做的到嗎?我的君王,你做得到嗎?」

    北宮寒月鬆開緊抱的人,低頭望著那眼中閃著淚光,卻倔強的不肯流下一滴淚的人,苦笑道:「我做不到!皇叔離開,他可以把皇位拋給我,可我若離開,卻不知道該把江山拋給誰?」

    黃妙妙笑著後退:「所以啊!你給不了我想要的。」

    北宮寒月垂下頭:「對不起……」一滴淚劃過嘴角,滴落在落滿竹葉的地上。

    黃妙妙突然上前抓住對方的衣襟,抬頭望著對方吼道:「為什麼?為什麼你是帝王?為什麼你不是宮北月?為什麼你不是那個與我品酒談笑的宮公子?我……我為什麼會愛上一個帝王?你告訴我,為什麼?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我們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為什麼一覺醒來,什麼都變了?」

    「對不起……」北宮寒月對於她的質問,他唯有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黃妙妙搖著頭,歇斯底里的吼道:「我要的不是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北宮寒月低著頭,重複著一句對不起,他不知道除了這句對不起,他還能說什麼?

    黃妙妙看著那張曾經她最愛的粉雕玉琢的臉,現在卻滿是苦澀的淚水。手輕輕撫摸著那張臉,掌心指間感受到的是冰冷的淚:「小月月,我好懷念我們的初見,你是哪個乖順可愛的宮北月,被我欺負了,居然還向我道歉。可是,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北宮寒月感受著唇上的柔軟溫熱,曾經甜蜜的吻,此刻卻苦得發澀……

    黃妙妙望著那張依稀如舊的容顏,鬆開手,往後退著:「小月月,我要回家了。就這樣吧!我們各自回到自己的原點,你是哪朝堂高坐的帝王,而我,只是那個野蠻愛打抱不平的平凡女生。你我,自此一生,永不相見!」

    「不!」北宮寒月上前拉著她的手:「母后不再干涉我們了,我可以娶你為妻,立你為後。」

    「那又如何?地位尊崇,從來都是我想要的。」黃妙妙苦笑道:「我名為傾城,卻非真傾城。而你身為帝王,莫說天下紅粉無數,就算只是後宮佳麗三千,我又能爭得了幾重天?就算尊為國母又如何?也不過是萬千女人中的一個。待我容顏遲暮,又會有多少傾城國色後來居上?我的君王,你的愛能多久?十年?二十年?待我白髮蒼蒼,形容枯槁之時……你是否還會愛我依舊?是否還會如現在一般對我百般依從,情深不改?」

    北宮寒月欲言又止,他無法給予她承諾。將來如何,他根本不知道。就算說了又如何?只要不到那一日,不到雞皮鶴髮,執手到老之時。所有的一切承諾,所有的山盟海誓,都不過只是一句空話。

    黃妙妙看著沉默的對方,自嘲一笑:「與其相濡以沫厭倦到老,不如相忘於江湖懷念一生。」

    北宮冰蒂低頭看著懷中沉靜的女子:「我不會給你承諾。」

    簫憶竹抬頭看向那顏色無雙的男子:「我不需要你的承諾。」

    北宮冰蒂低頭目光溫柔道:「讓時間來考驗我對你的愛,若等到我們白髮蒼蒼之時,我會記得對你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簫憶竹淺笑依靠在他胸前,望著遠處靜默望著對方的二人。

    一道聲音打破了此地眾人的靜默:「王爺,王妃要生了!」

    簫玉落驚道:「要生了?不是還有一個月才到臨盆之日嗎?」

    「御醫說王妃動了胎氣,要早產了!」那個老嬤嬤說道。

    「她是不是又亂蹦亂跳了?」簫玉落對於他這位雅王妃,真是頭痛死了。

    「現在不是追究三嫂過錯的時候。」簫憶竹走上前,隨後問道:「雅王妃現在何處?」

    那老嬤嬤回道:「在皇后娘娘的宮裡。」

    簫憶竹看著轉身跑走的人,也追了上去。

    「簫簫……」黃妙妙見此情景,也追了上去。

    眾人也隨著追了上去。

    棲鳳宮

    「啊——」

    眾人到宮門口便聽到了裡面的喊叫聲,簫玉落首先衝了進去:「依霜怎麼樣了?」

    華貴妃拉住了往裡進的人:「外面有御醫,裡面有穩婆,用不著你。」

    簫玉落滿臉擔憂:「可是母妃……」

    「你一個大男人,進去沖了血氣怎麼辦?」華貴妃拉著簫玉落的手,堅持不讓他進去。

    簫憶竹皺了下眉:「落霞,你去幫忙。」

    「是!」落霞掀開厚重的帷幔走進了去。

    皇后林竹拉住了也要進去的人:「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不能進這種地方。」

    簫憶竹蹙眉道:「落霞也未出閣,為何她進得,我就進不得?」

    「她是醫者,而你……」林竹歎了聲氣,沒再往下說。

    「迂腐!」簫憶竹轉身走到一處緊閉的窗下,背對著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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