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目節目錄 第一百二十八章 文 / 大花小花
送走李翔華,柳應年返回主臥室,打開門,抬眼就看見原本應該躺在床上的人正坐在床沿,身上纏滿一道道白色的繃帶,長髮披散,在柔暖的床頭燈光下,妖艷眉眼泛著冷肅,讓人一下子聯想到插在冬天雪地裡的長劍。
「為什麼沒有跟他走?」霜從柳應年進來就一直看著他。
柳應年嚇了一跳,不是說要多睡一會兒才會沒事的嗎,這才多長時間?
醒的也太快了。
「你不是精神力使用過度嗎?」他邊說邊關了門,朝霜走過去。
「恢復了一些。」
「力氣呢?」
「不能使力。」
「哦。」柳應年走到床頭,拿起放在床頭櫃的一杯清水遞給霜,看了霜一眼,「這個能拿住嗎?」
霜冷掃他一眼,接過水杯。
柳應年眼神飄了飄,「什麼時候醒的?」
「他讓你丟下我,和他一起走的時候。」霜喝完水把杯子遞給他。
「……」柳應年停頓了下,心情複雜,「你就一直聽著?」
「我力氣全失,出去也打不過他。」霜直直的盯著他說:「還是,你想讓我和他為了你再打一次?」
「我怎麼會……」這麼想?
「我想的。」霜沒等他把話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很想和他再打一次。」
柳應年嘴巴動了下,「……為什麼?」
霜站了起來,站到了柳應年的面前,低頭看著他:「我想把你從他手上堂堂正正的搶過來。」
柳應年臉一下子就爆紅了,頂著一腦門的血和他對看了很久才別開臉,不自在的道:「你說話也太……我……」
他不知道要怎麼說,霜的eq明顯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現在這張嘴哄小年輕們倒真是好樣的。
「我以為你會跟他一起走。」霜抬手撫上他的臉頰,把他轉回來,看著他說:「你對他餘情未了,又那麼在意他,我想聽你的選擇。」
霜一直以為柳應年那天在他面前哭著說喜歡的人是李翔華。
那麼喜歡一個人,喜歡到為了喜歡他而流了眼淚。
霜說不出自己那時候的心情。
現在,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以後,再想起來心裡又多了一種疼痛的感覺,好像心口那裡被人一劍刺穿過,那種滯澀,無以名狀。
他剛才真的以為柳應年會毫不猶豫的跟李翔華走。
柳應年會選擇留下來,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也說不出的喜悅。
柳應年想起剛才,眼神微微黯淡,李翔華說的那些話不是不讓他心動的,他甚至希望李翔華能毅然決然的帶他走,也好過這樣繼續在李翔華和霜之間搖擺,這個逃不開,那個甩不掉。可是李翔華只是說的好聽,管說不管做,根本不會帶他走。
「我是有想過,」他坦白說:「但那個念頭只在腦子裡過了一下而已,想走的話,什麼時候都能走,卻不是現在。難得一次能看見你受傷,身為床伴兼情人,怎麼也要盡盡義務照顧你。要是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未免太不像話。況且……」
他又頓了頓,「就算我願意,他也做不到又有什麼用?」
所有人都看出了他對李翔華沒什麼抵抗力,那是當然的,他又不是冷血無情的人,怎麼可能無視曾經真切存在過十年的感情?
真要一點感情都沒有的人才更可怕。
如果李翔華當年只是騙他……
柳應年的眼神更黯然了。
霜抬起他的下巴,「你不生氣嗎?」
「生氣有什麼用?」柳應年神態平靜的反問:「你和他是同事,又是一起生活一起長大的同伴,他做不到的事情,你覺得你就能做到嗎?」
他眼睛瞬也不瞬的盯著霜的瞳眸,彷彿能看穿霜的內心。
霜若有所思,沉默不語。
柳應年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想了,除非你們能脫離傭兵城,不然結果都是一樣的,他違抗不了命令,你也一樣。這都幾點了,趕緊洗洗睡吧,好好休息你才能更快恢復精神和體力。」
不管怎麼想,有些事都是不會變化的。
無論是李翔華還是霜,傭兵城是他們成長的地方,是他們的家,某種意義上,傭兵城也是他們的母親。
他們永遠也不可能拋棄傭兵城。
……
霜身上有傷,又都塗過藥包紮過了,所以他只能簡單的擦擦了事。
兩個人晚上基本上都沒吃飯,折騰了這大半天,肚子都在唱空城計,柳應年不像霜能耐餓,他直接叫了客房服務點了餐。
霜從浴室出來時,柳應年指了指沙發,「剛才出去,順便帶了套衣服給你,你那身唐裝上面都是血,不能穿了,明天穿這個吧。」
在酒店裡還好,有睡衣睡袍,要出去見人可就不行了。
柳應年也沒看見過霜穿的那種唐裝,應該是私人定制的,要他現在弄套來太為難他了,隨便有件先穿著湊合,反正只是臨時穿戴,霜要想穿他習慣的唐裝就叫他自己想辦法。
「嗯。」霜沒意見,這時才問他:「我剛好像有聽見你肚子叫了,餓了?」
「晚上吃的都消化完了,」柳應年說:「我叫了宵夜,一會兒就能送來。你應該連晚飯也沒吃吧,你的那份我也幫你叫了,等下過來一起吃點。我點的都是清淡的,一點醬油都沒放,對你養傷口也好。」
「你不是說要睡覺了?」霜挑了下眉。
柳應年說:「吃完了再睡。」他可不想等到半夜餓到掏心再爬起來,那樣他寧願餓到天亮再起來吃早餐。
霜眼角弧度有了細微的變化,清冷的目光微柔。
吃宵夜的時候,柳應年看了霜好幾回,每次話都到了嘴邊又遲疑了,可是不問出來,他又心有不甘。
今天李翔華的出現讓他清醒了過來。
他自己是死後重生回來的,所以他在知道自己最少還有三十年好活的前提下,過日子的態度就有些不緊不慢的沉著氣了。
但是李翔華卻沒有時間了。
還有霜。
李翔華能出現在這裡,霜能從傭兵城回來,已經從側面說明了很多問題。
「你想說什麼?」耳邊傳來霜冰涼的聲音。
柳應年一怔,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剛才在發呆,想事情想得出神了。
「問。」霜簡潔明瞭的說了這一個字。
柳應年說:「我再想想。」
他低頭扒了幾口粥,把盤子裡的那塊蛋糕也吃了,又喝了一杯水。想了很多前世的鏡頭,過了好一陣子,心情才重新平緩,把那些糟糕的想法壓了下去。
他還是有些怕的。
有些事情,不是人力能夠控制的。
他也說不上來自己到底在怕什麼,或者什麼原因都有,這一世還沒開始就跟前世完全不一樣,他甚至接觸了前世完全不知道的一些存在……
柳應年握著杯子,做了個深呼吸,扭頭看向霜,問他:「你有什麼事情沒告訴我嗎?」
霜看著他,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我是說,撇開李翔華的事,現在就只談我們倆,」柳應年厚著臉皮說:「你不是說過要和我結婚的話嗎?」
他實在說不出求婚這兩個字,臉都燙了,他到現在都弄不懂霜是怎麼想的,他們才認識多長時間,連半年都不到。
人的一生有多長,婚姻是把兩個人綁在一起的枷鎖,尤其是男人和男人之間,誰也不能保證長久,這樣匆匆的時間裡做下的決定,真的沒有問題嗎?
「和我結婚吧。」霜點了個頭,「我那天說的是這句。」
對!
記性真好!
柳應年到現在都還覺得那天是個幻覺,一點都不真實。
「如果我們真的結婚了,我是說如果,」柳應年也不要臉了,顧不得臉臊得慌,也不管霜聽了會如何反應,一股腦的說了出來:「你對我就是有責任的,我當然也是。你的命以後不只是你一個人的,也是我的,還有你的一切,通通都是我的。」
「嗯。」霜理所當然的點頭。
「可是你有事情瞞著我。」柳應年徑直說,也不用問句,直接上肯定語氣。
「有些不重要,有些不能說。」霜冷靜的回答。
柳應年搖了搖頭,「不可能的。你要知道一件事,如果只是作為情人,你可以有你的堅持,也會有你完全獨立的個人空間,我絕對不會干預,也不會無理取鬧。但要是我們的關係是建立在以結婚為目的基礎上,有些事情,你就必需告訴我,我也一定會插手過問。」
霜以眼神示意。
柳應年說:「比如,你任務的危險性有多高,你會不會死。」
霜沒說話,廳裡一片寂靜。
「我不想還沒開始就看到結束。」柳應年又說:「也許你看慣了生死覺得一切都無所謂,隨遇而安,生死由命,反正再危險的事情你都習以為常。可是我跟你想的不一樣,我覺得有所謂。我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一邊和我談婚論嫁,一邊可能連未婚夫的頭銜都沒掛上就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一輩子音訊全無。」
話說開,真的沒什麼不好意思,反正先提結婚的人又不是他。
他只是想到上一次李翔華可能就是這樣消失的,他就無法接受,他不想再經歷一次類似的事情,誰都不行,不管是李翔華,還是霜,這一次,絕對不行!
要麼把話說清楚,要麼現在就一拍兩散。
總好過他自己一個人在未來漫長的歲月裡神經病一樣的替他們擔心。
霜抬起眼瞼,冰涼長眸對著柳應年的眼睛,「這就是你沒有離開的原因?」
「什麼?」柳應年怔了一下,想到了什麼,臉色微變。
「你之前有過三次機會都能離開,可是每次你都準備的很好,卻還是回來了,我一直不知道原因。」霜聲音平靜的說。
他說的三次,第一次是柳應年和林藍出去那次,第二次是遊樂園那次,第三次就是這一次。而這一次,是最好的機會。
霜都知道。
可是柳應年還是選擇了留下來。
柳應年苦澀的笑了笑,也沒有多驚訝,他也是一直都隱隱有種感覺,感覺霜好像能看透他所有的心思。
異能力都真的是太可怕了,和他完全不在一個級別上面。
「我沒想到你感覺這麼敏銳。」霜說。
柳應年笑了笑,「不是我感覺敏銳,而是你們這些人反常的太奇怪了。從你到水蓮,從天狼到林茂,還有李翔華,每個人的行為都在同一段時間裡出現了大的偏差,這本來就不合理。要是這樣我都察覺不到,那才真該去死一死了。」
在瞬息萬變的商場上,沒有敏銳的覺察力,他早就可以讓人給生吞了,也活不到現在。
「你不會死。」霜定定的看著他,「我也不會讓你死。」
很奇怪,人命相關的事情,他說的這樣簡單。
柳應年想說,我已經死過一次了,話從嘴裡出來卻變成了:「我相信你。只要你活著,自然能保我一世平安到老。」
他對霜有信心。
但霜要是死了,這句話就一點效用也沒有了。
壁燈之下,柳應年翻了個身。
霜還是沒有和他說清楚他們到底要做的是什麼事,看來是屬於國-家-機-密的範疇,是不能說的事情。
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不然李翔華也不會繞了那麼大一個圈子來騙他。
他想著,要怎麼從別的渠道去打聽打聽。
霜和李翔華不能說,應該是他們的身份級別還不夠,總有能決定這件事的人,他們的上峰,或者上峰的上峰。
真心想弄清楚一件事,只要有心,總能打聽出來的。
「睡不著嗎?」
他才翻過身,霜那邊就睜開了眼睛,抬手把他又拉了過去。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兩個人就這麼靠在一起,柳應年偎著霜的身上,靜靜的,彷彿只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還有心跳。
柳應年心裡的那點鬱結一分一秒的在這種安靜中漸漸消散。
「你身上這麼多傷,我費了老大的功夫才包紮好,這樣又要壓到了,傷好之前還是分開點睡吧。」
「不會。」霜回了兩個字。
柳應年閉上了眼睛,咕噥道:「你不怕重就壓死你好了。」
霜的眼中柔色更深。
他們的開始並不美好,能變成今天這樣,無論是他還是他,都從來沒有想過。懷裡的這個男人在他眼裡最開始只是一個螻蟻般的存在,可以隨時伸伸手指就能掐死。在從小就生活在傭兵城、早已經習慣了弱肉強食、強者至上的人眼中,弱成渣的人是沒有資格和他們比肩而立的,他連多看一眼都覺得是浪費時間。
可是偏偏有時候,這樣的人就成了變數。
他沒有非要這個人不可的執念,卻越來越不討厭和這個人在一起。他的本意是做一個負責任的男人,自己做錯的事情自己來負責,這是他性格中的一部分,也是最基本的原則。可是他基本上就沒有和傭兵城之外的人相處過,沒有過經驗。他過於強勢,男人過於不堪一擊,力量懸殊帶來的就是強者命令弱者服從的結果。他不以為有什麼不對。
他也有想過要放這個男人走。但又總會冒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打亂一切。
他們之間的誤會、摩擦和矛盾漸漸增多,交集點也越來越多。男人雖然弱的不像話,但相處下來,原本看似平淡無味的人卻別有味道。
他也能看得到男人的一些優點,比如理智,不會無理取鬧,思想很成熟,不幼稚,有自知之明。明明平淡的近乎不可思議,卻還有自己的想法主張,有他自己的原則。
還有,做的飯也好吃。
他突然就覺得,如果有個這樣的人在身邊也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回來後的每一章都好費腦細胞……刪了一遍又一遍……
這幾天摸電腦的時間也不多。
我一邊填坑一邊想新坑,真是夠了=w=
晚安喲︶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