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7章 代替 文 / 西畔桃花
李清凡覺得這種場景既怪異又駭人,從手臂肩膀到脖子和大半邊的臉都覺得麻麻的，不知道自己是被嚇的還是被這麼奇特的「人」給彆扭到的。
蕭睿臉上到如同平常一樣不見一點異色，看到清凡安靜下來便輕輕解開了她的啞穴。又將食指抵在唇邊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修行的人通常都是將自己隨身的武器放在儲物袋中,比如李清凡的金波鞭和冰晶緞。這樣既節約空間又不會顯得累贅。而只有凡間的武夫才會隨身佩戴,或是藏在衣袖之中。可是就這麼一位唇紅齒白，氣質出眾的蕭師弟卻出人意料的從自己淡綠色的修身長袍中拿出了一把劍來。
剛從衣袍裡拿的劍，通身不過三寸長，樣子也極為普通，靈氣也並沒有多出色。大約是感覺到了清凡那炯炯有神的目光，蕭睿摸了摸小劍,突然抬頭朝清凡露齒一笑。
蕭睿從銀色劍鞘裡抽出小劍又輕輕抖了抖,頃刻七尺長劍畢現。這劍雖然長了不少,可靈氣也並沒有增加,清凡皺眉心中暗道：「這劍看似也太平常了點，不過一把普通的玄鐵上品的寶劍，難道真是小師弟的武器？為何要隨身佩戴？完全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啊。若說不是他的佩劍？」她又望了望蕭睿認真擦拭寶劍的神情：「只是他這副樣子也顯得太過愛惜了吧。」
這上品法器對於內門弟子來說也許算不得差，只是對於對她們精英弟子一向大方的清微真人，清凡，李棋楓，柳依依哪個手中握著的不是真人相贈的極品寶物。而這最小的徒弟，蕭睿還如此程度的愛惜一把上品法器就微微有些特別了。
蕭睿提著寶劍慢慢朝那個「人」走去。
那張沒有五官的臉還在脖子上不停的轉動，速度不算快，卻也沒有一刻停下，清凡看著蕭睿走到那怪人面前，隔兩層樓梯的地方停住，因為蕭睿背對著自己，清凡不能看見蕭睿另一隻手上的動作，只是看到瞬間那怪人的動作忽然停下，卻又迅速的將臉轉到後背，而兩邊垂落的手臂也猛然的九十度朝後背舉起，朝蕭睿攻去。
銀光一閃，那沒有五官的頭顱滾下樓梯，與脖子的分離之處平整異常，也不見一點血。原本舉起的手臂也迅速垂下，身體還是一動不動穩穩的站在樓梯上，彷彿不是一具無頭屍體而是一隻缺了動力的人體模型。
「咳咳，師姐，下來吧。別在那看熱鬧了，這裡有更好玩的。」蕭睿收起寶劍，撫胸歇息一會，朝著樓梯上方的清凡招了招手。
李清凡看了一眼滾下樓梯的無臉更是纏繞著黑色頭髮的腦袋，又看了看那具無頭屍體，扯了扯嘴角，勉強做風輕雲淡裝笑道：「不了，反正還得上來，我懶得走樓梯的。」
蕭睿瞭然的笑了笑，撇了一眼立著的屍體，便又走到清凡身邊，開口說起來。
原來，這怪人便是燈魂長年怨氣在妖光之下漸漸凝結成實，而由於這生魂一直禁錮在燈中，不到燈滅一日便永遠出不來，要接受妖炎之苦，所以凝結成實的怨氣並沒有燈內妖魂的思想，受到的影響也十分有限。剛開始的時候不過是具空空的軀體，只是隨著日月積累，竟然漸漸的萌發出了自己的一絲神識。可惜這神識完全無法構成一個真正的人。
它依舊處於對靈魂混沌的狀態之下，只是無論是人還是一個事物，總是會自然而然的自發去追尋自己所缺少的，而既然它是一具軀殼，雖有意識卻無靈魂，自然最想要的便是人的靈魂，人的樣貌與經歷。
清凡聽到這不由得開口道：「可是這靈魂即便是被他奪到自己的身體裡還不是原來的靈魂嗎？這是不是算得上是被動奪舍？」
蕭睿搖了搖頭繼續道：「哪裡有那樣的事，這軀殼既然已經形成的自己的神識，它能設計抽出你的靈魂，怎麼會將身體的意識交出來。他不過是想借由一個靈魂的經歷，你的過往，你的樣貌而已。如果剛剛被碰到，他只會吸取你的記憶，在變化成你的樣貌，因為它無法在一個人都沒有的空間裡，想像出人類的具體外表。」
「如果他變成自己的樣子會怎麼樣？」
蕭睿摸了摸下巴，又回道：「應該會代替你吧，抽出靈魂試煉一番，從此它便成了你，代替你的生活，而真正的你早就煙消雲散了吧。」
「那是變得一模一樣嗎？連思想上？」
「它的身體前幾年也許會還有些僵硬不適，不過隨著練習的成熟估計從外觀上會越來越看不出。而思想，一個由怨氣幻化出，並強行偷取別人生活的怪物，怎麼可能會有一個正常人的思想，有的也只會是無盡的黑暗與血腥。」
清凡皺眉道：「按你說的，豈不是一旦被它複製，很難辨認出來。」
蕭睿淡笑道：「剛剛我喊師姐去看，師姐偏又不去。」
「什麼？」清凡抬頭問道。
「不論是這種妖燈形成的或者是什麼其他形成的空屍，即便是在有萬年的道行，也難逃出一個破綻。剛剛我讓師姐過去便是想讓你看看，那屍體左手的小指中間的一節是永遠不會有指紋的。剛剛我過去時，為了抓住那絲怨氣，故意放出破綻，它雙手碰到我時，雙手其實都已發生變化，手紋立刻浮現，但左手小指那塊卻依舊平滑，那便是怨氣凝結的起點，只要運氣掐住那裡，在揮劍自然是萬無一失的。」
清凡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仔細瞧了瞧蕭睿忽又開口問道：「你剛剛不是氣脈全亂，怎麼才過一會卻見你好了不少？」說著便欲伸手再去探脈。蕭睿卻一把抓住她的手，低聲笑道：「第二層到了，還是先小心周圍吧。」
依舊昏黃的光線，牆上鑲嵌的月光石，屋內中間一個矮桌，不過那桌子上卻不見了那盞奇異的燈與那杯醉人淚。只是隨意的放著一塊像是從哪裡撕下來的輕紗。
清凡也早已看出了這塊輕紗的由來，在這第二層中，好歹是比第一層要多了些裝飾，便是幾層掛在屋頂垂下的輕紗，而靠近桌子右邊的那塊紗簾，下角明顯缺了一塊。
這夢魂塔除了大門便是沒有窗戶的，其實即便是有窗戶，這塔深在妖穴之中，理應是沒有風的，不過眼前這些彷彿隨風輕輕飄動的紗簾卻不知疲倦，還是自以為很和諧的輕舞。
看著這除了多了幾道明顯不對勁隨風飛舞的紗簾，還有那張矮桌子，清凡又歎了口氣，原著中哪裡有這麼麻煩啊，楚靈兒一共就是在那木室中囚禁了一小會，便被蕭睿救出，立下大功。自己好不容易把握住了蕭睿奪寶這一節，卻還需要自己這麼一層一層的與重傷在身的小師弟闖過去，一路依舊驚險。
清凡一臉怨念的望著蕭睿，卻沒有發現那紗簾後面一雙亮晶晶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