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雞飛狗跳 文 / 筱橋
田滿貴有些惱羞成怒，卻又覺得自己是讀書人，不能失了身份，所以直接轉頭對田欣呵斥道：「姑娘家家的，當以貞靜為念，不好好在家裡呆著，在外面晃什麼晃？」
「四叔這話可要不得，我又不是什麼大家千金閨秀，不過一個鄉下丫頭罷了！咱們村裡的姑娘可都是要幫家裡幹活的，這不，我剛好要替家裡買兩斤豆腐大打牙祭。」田欣真想一巴掌扇到對方臉上，可是她卻顧忌著人來人往的地方，不想再有人因為自己說田滿柱夫婦教女無方了，所以這才強忍著怒氣，說完便大步往豆腐攤走去。
黃楊也跟著往豆腐攤過來買豆腐。
田欣黃楊落落大方的表現讓眾人看向田滿貴的臉色有點微妙，作為村裡最有出息的人，向來都是說一不二，人人巴結的，可偏偏就在剛剛被田欣跟黃楊兩句話說到要塞，田滿貴的臉色有些陰沉，不過隨即卻突然笑了，上前和藹的對正在跟玉寡婦買豆腐的田欣，笑道：「欣兒剛才的話，叔叔記下了。雖說姑娘家讀書無用，可我覺得認幾個字也是好的。我們家欣兒看著就是個伶俐的，明兒就過來跟我學認字吧！」
「四叔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識字的，我哥哥們都念過書，我也跟著學過。」田欣瞇著眼睛雖是不耐，卻還是回答道。
田滿貴剛想說什麼，突然玉寡婦的小兒子亮子聽到挑貨郎的銅鈴聲，一般拽過田欣剛給玉寡婦的豆腐錢就跑，玉寡婦趕忙追了上去拽著兒子的耳朵就罵道：「你個臭小子，老娘賺錢容易麼？不好好學，就知道敗家，看老娘不打死你。」
說著玉寡婦就在兒子屁股上狠狠扇了幾巴掌，
亮子被打的哇哇直哭，不停的在玉寡婦手裡蹦躂，一時間玉寡婦的罵聲，亮子的哭聲，還有玉寡婦的閨女柔柔的阻攔聲混做一團。
「玉嫂子，你還賣不賣豆腐？」黃楊說完，看到田欣有些傻眼的看著面前的一切，眨著大眼睛好似很震驚的樣子，心中有些好笑，只覺得可愛，可是突然看到田滿貴趁著眾人注意力被轉移想要上前拽田欣的手，眼睛一瞇。
「啊！」就在眾人詫異的眼神下，只見田滿貴突然往玉寡婦母子三人那裡撲去……然後大家都傻眼了。
「噗……」田欣忙捂著嘴，垂下頭偷笑，原來田滿貴倒下之後手剛好壓道玉寡婦身前高高隆起的地方，嘴巴還貼到人家的臉上，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愣住了。
「啪！」玉寡婦雖然也跟人有齷齪，可是這光天化日之下，還被人看著，就這麼被輕薄了過去，眼珠子一轉便反應過來，一把推開田滿貴，在他臉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然後哭喊道：「亮子他爹啊！你個短命鬼，在就丟下我們娘三兒走了，老天不長眼啊！老娘不活了！嗚嗚……」
田欣心中忍不住對玉寡婦的反應點個贊，這應變絕對太專業了。
「這田家老四怎麼能這樣啊？」
「光天化日之下……這讀書人不是都……」
「呦呦呦，羞死了羞死了……」
……
「四叔，你太過分了，你怎麼怎麼……」田欣聽到周圍人的議論上，趕忙故作驚訝道：「四叔，你……我爹娘可憐的每天起早貪黑的賺錢，準備給你攢錢唸書，你咋這樣呢？」
「我，我……我是被人推過來的。」田滿貴一臉的錯愕，突然指著黃楊猙獰道：「就是他推的我。」
「四叔！」田欣心中雖然也有些猜測，可是卻還是盼著田滿貴倒霉的，於是厲聲道：「四叔，我知道你嫌棄黃大哥，可是我跟黃大哥都定親十年多，我田欣雖只是一個鄉下丫頭，可也明白在家從父的道理，我爹把我許配給黃大哥，就是覺得他人好。雖然你說的丞縣老爺有權有勢，逼著我去當妾換你的前程，可爹娘不是答應你，一定會籌夠二十兩銀子給你麼？一女不嫁二夫，四叔莫要在污蔑黃大哥，他離你那麼遠，怎麼就推了你去了。」
說完田欣突然看到一邊的安嫂子，忙假意抱住她裝哭。不管自己心裡是不是懷疑，也不管是不是黃楊做的，可今天絕不能任人把髒水潑到他身上。
安嫂子這個月換洗已經過了十餘天，心中隱隱有了猜測，加上這陣子安子對自己更是各種體貼，本來對著田欣就很是感激，忙扶著她，轉頭怒視著田滿貴道：「田家老四，你讀書好，是咱們村的榮耀，咱們心裡高興，就算再怎麼過不去，不還都是緊著你，只因為你得了童生的頭幾名，可是讀書好也不能這樣啊！俗話說的好……斯文……斯文……斯文敗類！說的可不就是你這種人麼？欺負人家一小姑娘算什麼本事？」
黃楊也上前瞪著田滿貴道：「我兩手都拿著東西，怎麼推你？身邊這麼多人看著，明明是你自己故意倒上去的！」
田滿貴一下子愣住了，他發現眾人看著他的眼神都充滿了鄙夷，還有玉寡婦要死要活的哭喊聲……特別是黃楊，一種看死人的眼神看著自己，手裡還拿著那隻大熊掌，他被這種凌厲的眼神嚇得微微哆嗦了一下，然後咬咬牙，直起身子，他知道自己現在不能退縮，一旦退縮迎來的就是不小的打擊。
「誰不知道你黃家大郎是連熊瞎子都能殺的主兒，怎麼不是你推我了？我站的好好地，咋就會倒地？再說了，我欺辱誰不好，欺辱一個沒甚姿色的老寡婦？還有那二十兩銀子是大哥資助我讀書的，若是不願意，早說不就好了。我是看不上黃家大郎，我侄女漂亮水靈有識文達字，嫁到什麼人家不好，憑啥嫁給你？」田滿貴義正言辭道，一副很替田欣考慮的嘴臉。
田滿貴長得好，是老田頭幾個兒子中相貌最俊俏的，加上讀書也好，又因為能說會道，所以素來得寵。雖然大家也都覺得一女不嫁二夫，可聽了他的話，有些人心中還是有些認同的，能嫁得好一點兒，為什麼不呢？
「我呸！你這書莫不是讀到狗肚子裡面去了？人家黃田兩家都定了十多年的親事了，怎麼著？你一個分了家的叔叔竟然還想插手？什麼配不配？我一個婦道人家都知道，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你又憑甚插手？」安嫂子感覺到田欣哭的更厲害了，嘴裡還念叨著不當妾，不悔婚，心中就更是不屑，沒見過這樣當叔叔的。
「就是就是！田家老四，人家自己願意，你查什麼手？」
「妾是好當的麼？沒見桂平家的二丫頭兩年前來被抬回來沒兩天就死了。」
「……好好的姑娘家，日子又不是過不下去了。為啥要去給人當妾？」
「我看著田老四讀書讀的心大了，估計是看侄女長得好，想給自己鋪路。」
「真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唉！」
……
「安嫂子，你怎麼了？」被眾人圍攻的田滿貴很是羞憤的推開邊上的人往外跑，結果沒跑兩步就突然重重的摔倒了……而被他推開的玉寡婦的女兒柔兒一下子撞到安嫂子身上，黃楊雖然拿著熊掌擋了擋，可還是驚到了她。
雖沒被撞倒，可安嫂子還是被嚇了一下，頓時覺得肚子一陣抽痛，慢慢的倒在田欣身上。
「安子媳婦這是有喜了！身子本來就不是很好，還不仔細，若不是擋了一下，沒撞倒，估計……唉……」黃楊腿腳快，趕忙叫來了村裡的劉郎中，劉郎中先幫安嫂子看完之後，沉著臉道。說完才給在一旁哀嚎的田滿貴把脈。
此時趕過來的安子又是驚喜又是懼怕，然後感激的給黃楊說著感謝的話。
黃楊沉著臉道：「嫂子莫不是為我說話，也不之餘……安兄弟快別謝了。」
「你不嚴重，不過就是蹭上了，養幾天就好了。」劉郎中看到田滿貴在地上越來越難耐的扭動哀嚎，上前幫他把完脈後，有些詫異，然後有反覆把了好幾次，才奇怪道。
田滿貴只覺得渾身都劇疼難耐，疼得臉都扭曲了。怎麼會相信他的話，激動之餘，直說劉郎中是庸醫，還說了好些個污穢的話語。
劉郎中是附近幾個村裡唯一的郎中，以前還曾在外面坐過堂，雖不是惠安堂那種大藥房，也算小有名氣，不過是為了奉養父母才舉家回來的，有時候有人病了卻銀錢，他也讓賒著，向來得人尊敬。就是田欣上次請了惠安堂的金郎中，也是從他那裡拿的藥。被人這麼說是庸醫還是頭一遭，一下子就冷了臉。
田滿貴此時是疼的完全不能控制了，平日他因自己讀書人的身份，才不會口出惡語，可這回竟然跟發了瘋似的什麼話都罵了出來，聽得邊上的人都傻了眼。
「你夠了！不就是要這只熊掌麼？我給你，」黃楊聽他的辱罵已經涉及到田滿柱一家的時候突然發了火，熊掌被他砸到田滿貴的肚子上……
這時候，安子已經抱了安嫂子準備回去，看著懷裡抱著一隻兄長就突然停止叫罵的田滿貴厭惡的皺了眉頭，一口濃痰直接塗在他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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