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五十七章 早熟的古人 文 / 醉臥傾城

    隨風回來的時候，夜已經很深，夏菲沒睡，而是熏了香在燈下彈琴。

    她離開第一莊的時候隨身只帶了這一樣大物件，不是那位『琴公子』送的焦尾，而是當初南宮意在正陽時親手為她挑的那架。對她來說，世上再珍貴的東西，也及不上他對她的一番情意。

    悄無聲息的，隨風立在門口處靜靜地看。

    悠悠琴聲，脈脈情愫，那個人雖然不在，可是他卻偏偏感到他的氣息無處不在。心又開始隱隱作痛，之前晚宴上的意氣風發瞬間消失無蹤。沒有了她，就算是擁有了全世界，彷彿也無法讓他不心痛。

    夏菲知道他回來了，雖然她沒有抬頭，他也沒有動，可是專屬於他身上的氣息卻還是霸道的穿透了滿室的熏香，兜頭兜腦的向她襲來。停了手中的琴，夏菲笑著起身迎向他。

    「菲兒。」沒等她開口，隨風已上前一步將她擁進了懷裡：「告訴我，如果沒有南宮意，你會不會願意永遠留在我身邊陪我？」

    夏菲輕輕搖頭：「隨風，我喜歡自由，喜歡熱鬧，喜歡東遊西逛，喜歡隨心所欲。可是皇宮裡卻有太多的規矩，太多的禮儀，太多的爾虞我詐，太多的陰謀算計，真的不適合我。」

    隨風皺眉：「那你就捨得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

    「真是的。」夏菲輕笑：「你怎麼會是一個人呢？很快的你就會娶妻生子，然後三宮六院，美人兒三千。」

    「那些我都不想要，我只想要你。」隨風盯著她，玩笑的口氣，只是眼神卻認真無比。

    「隨風。」

    夏菲伸手捧起他的臉：「你說過皇上沒有派人教過你為君之道，御下之能，那麼我來告訴你。為君最重要的是平衡，前朝跟後宮從來都是緊密聯繫的，你要做的就是平衡各方勢力，讓他們相互制約，然後從中取利。

    而為君者最為忌諱的就是獨寵。後宮之中，三千寵愛於一身，也就等同於三千怨恨於一身，那樣你越是寵愛的人也就會越是死得快。」

    「你不相信我有能力保護你？」

    「如果你只想著要保護某一個人，那你就等著做昏君吧。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顧此就難免失彼。而嫉妒怨恨的力量卻是無限的，難道你做皇帝就是為了把心思精力都糾纏在這些兒女私情上？」

    「我可以廢除六宮，只娶你做皇后。」

    「唉……」夏菲歎氣了：「這世上的皇帝，沒有一個喜歡受制於人。可是想要做一個好皇帝，首先就必須要籠絡好手下，不然這天下間每天都要發生億萬件事，你若事必躬親，那還不得累死？」

    「要籠絡手下，難道就一定要聯姻？」

    夏菲笑了：「這個你不是最清楚？」

    「你是故意的。」隨風幽幽歎息：「如果是南宮意的話，你還會捨得離開？」

    「不管是誰都不會有區別。」夏菲搖頭：「我的男人必須只有我一個，否則我寧可不要。」

    「所以你不喜歡雲錦冽，因為他女人太多？」

    「我沒有不喜歡他，只是不想跟有婦之夫走得太近。這世上漂亮的男人多的是，我實在犯不上跟別人的男人牽扯太多。」

    隨風沉默了。言者無心聽者有意，他突然想到，倘或有遭一日他也娶了親，她是不是也會這樣跟他保持距離？

    「哎，隨風。」夏菲並沒注意到他的這番心思，只是牽著他走去了床邊：「你說的那個婉嬪是不是臉上有傷，所以總是戴著面紗的那個？」

    「你注意到了？」

    隨風順勢擁她上床，一邊扯了被子將他們裹好，一邊道：「我的人查到，當年婉嬪剛進宮的時候跟雲錦辰的關係特別好，總是會玩兒在一起。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雲錦辰在一次玩鬧的時候劃傷了婉嬪的臉，流了好多的血，在召太醫醫治的時候，又意外地發現婉嬪已經懷了兩個多月的身孕。

    從那以後雲錦辰就開始不再跟婉嬪來往，而當時給婉嬪醫治的太醫也就順理成章的成了婉嬪的專用太醫。不過就在婉嬪十月懷胎，順利的產下小公主後不久，那個太醫卻因醉酒失足落水而身亡。」

    「那個太醫的死有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夏菲因他的話瞬間就興奮了起來，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瞪得又大又圓：「我怎麼聽著這整件事就像是一個事先就設好的局？」

    「你覺著設局的人是誰？雲錦辰還是婉嬪？」

    「當然是婉嬪。」

    「噢？」隨風挑眉：「就因為雲錦辰喜穿白衣，所以他就理所當然的應該是純潔無暇，不沾半點凡俗氣息？哈，只可惜啊，我的人還查到那個太醫原本是滴酒不沾的，那天之所以會喝醉是因為他在酒樓裡跟人打賭，而跟他打賭的那個人卻又有人看見他跟雲錦辰的奶兄來往過，之後他就消失無蹤了。」

    「唉……」夏菲長長歎氣，這個皇宮裡的水實在是太深太深了。其實她之所以會認為是婉嬪，完全是因為在這件事裡，她是唯一一個受益的人。話說雲錦辰設計這一切對他能有什麼好處？

    除非……可是看那個小公主的年紀已經七八歲的樣子，那麼七八年前雲錦辰……今年二十，再減去七八年，也不過十二三歲的樣子，難道這些個古人真的就都這麼早熟？

    想到依依對隨妖孽的感情，她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

    也對，既然才十歲的依依都能喜歡上隨風，那麼十二三歲的雲錦辰會愛上年輕美貌的婉嬪也就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了。如果是雲錦辰愛上了婉嬪，那麼是有可能會故意弄花她的臉，以此來避開他皇帝老爸對她的寵幸。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在那個時候婉嬪卻已經懷了身孕。氣惱之下，他捨不得傷了婉嬪，所以就抓了替婉嬪驗出有孕的太醫來撒氣。

    而這個也似乎就能解釋得通他現在為什麼會討厭女人，又為什麼會有那麼嚴重的潔癖。啊，還有那次他突然對自己表現出來的強烈恨意。原來那個恨意不是衝她，而是衝著她同是大夫的身份。

    唉，這些個古人啊，一個個的不僅都那麼早熟還都那麼複雜。哪像她啊，都十八了才開始初戀。這樣一想，她還真是覺著自己簡直就弱爆了。

    隨風看她又是擠眉，又是瞪眼，又是搖頭，又是歎氣，臉上的表情簡直可以說是瞬息萬變，五彩繽紛，情不自禁的就笑著揉上了她的腦袋：「你呀，倒底都想什麼呢，怎麼自己一個人就能熱鬧的像是在演一台戲？」

    「隨風。」夏菲靠在他肩上笑：「你是幾歲開始知道喜歡女孩子的？對方又是什麼樣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