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55章 美人落水,世子解蠱 文 / 桐桐媽咪
場景轉換,落英亭中。
余佳美看著那抹亮色的身影,心中總算鬆了口氣,只要把呂樂放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轉開,那就不用擔心呂樂會對自己做什麼了。
「那是誰?」很顯然,呂樂也看見了楊思琦。
論容貌,楊思琦的確比呂樂美,不單單是容貌,就是氣質也比呂樂要好。所以,顯而易見的,呂樂不樂意了。
她自認自己容貌才情一等一的好,可是現在卻出現了一個比自己還要美的女子。照呂樂那比針眼兒還小的心來說,怎麼能夠容忍。
眼看自己的目的達到,余佳美心中暗暗得意,面上卻不得不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她看著呂樂說道:「呂姐姐不知道麼!她就是京都第一美人楊思琦啊……」
『京都第一美人』…
這六個字,像是一道驚雷炸在呂樂頭上。
就是這個女人,讓得四皇子和六皇子對她頻頻側目,這兩年來,他們對楊思琦的照顧和爭風吃醋鬧得整個京都乃至大慶人人皆知的地步。為此,自己在背後沒少受別人嘲笑和譏諷。
她一直都想看看那個女人究竟長的什麼樣?能夠勾引人到如此地步,可是一直沒能見到,沒想到,今天卻在這裡見到了。
很好,非常好。
呂樂揚起笑容朝著楊思琦走去,說道:「原來你就是楊思琦,長的也不怎麼樣嘛!『京都第一美人』,不知道是不是個空有美麗外表的花瓶。」
楊思琦當然認識呂樂,兩年前的宮宴,這個女人可是表演了一手一心兩用呢!那時候,她獲得了眾人的讚歎和自己的羨慕加嫉妒。
現在,呂樂就在自己面前,她對自己的挑釁和不屑究竟是源於那裡,楊思琦一清二楚,可是,那又怎麼樣?
她楊思琦一點也不懼。
「原來是呂小姐,久仰。」楊思琦大方的行禮,心中已然明白自己被人利用了。只是那人究竟是誰還不知道,但絕不是呂樂。
「本小姐應該久仰你才是,聽說你才貌雙全,不知今天我們有沒有這個榮幸瞧瞧『第一美人』的才情呢!」呂樂笑容滿面的說道。
「既然呂小姐希望如此,思琦就獻醜了。」楊思琦落落大方的笑道。
「我們等著。」呂樂眼神陰霾的看著楊思琦,心中暗罵:賤人賤人賤人……
楊思琦笑笑不說話,隨即走到之前余佳美作詩的地方。只見楊思琦單手托腮,似是在思考什麼?
片刻。
楊思琦莞爾一笑,提筆寫到:
白紫藍紅莫一般,青枝半曳掩眉彎。
但隨日月天然色,卻得春秋西子鬟。
風為香浮雲靜靜,泉因容動水潺潺。
那知秋遇鶴林友,也學僧情閒入山。
……
放筆,微笑轉身,楊思琦盈盈笑道:「思琦獻醜了,還請呂小姐一觀,不過是即興之作,已搏各位一笑而已。」
說完,對著呂樂做了個請,那表情,不可謂不囂張。
呂樂上前看了看楊思琦的詩句,本來是抱著看好戲的姿態上前,可誰知當她看見楊思琦所做的詩句時,一張臉頓時拉的老長。
真是沒想到啊!這賤人還能做出如此出色的詩句,這簡直讓人沒法忍受。
「哪兒能呢!想不到楊小姐竟有如此才情,真是讓人意外,難怪能讓我們的四皇子和六皇子如此傾心。」還真是小瞧了這賤人,居然深藏不露。
「哎呀,楊妹妹好才情,這首七律竟比咱們樂兒去年賞花節的那首還好呢!真是讓人驚艷哦。」裴玉兒一臉嬌笑的上前說道。
聽見裴玉兒如此說,呂樂的臉色又陰沉了幾分。這個該死的裴玉兒,總是和自己作對,看著吧,遲早收拾了這賤人。
「裴小姐繆讚了,思琦哪兒能和呂小姐想比。」楊思琦微微垂首,一副怡然大方的樣子讓呂樂恨煞了眼。
「是啊!楊小姐的本事我呂樂可是學不來的。想我父親身為一朝太師,也只是教導我詩詞歌賦及閨中女兒該學的而已。至於那些多餘的本事,我可是學不來的,因為那不是我們這些規矩女子該學的。」呂樂滿臉笑意的說道。
話中暗指的意思在場諸人誰不明白,不就是暗指楊思琦的本事便是狐媚勾引人麼!那樣的本事,她們這些大家千金可是不屑,也不會學的。想來也只有那些下作的賤婢狐媚子才會學那樣的手段。
呂樂的意思,不外乎就是這樣,而且,她說的是如此露骨,可是那又怎麼樣?楊思琦不敢發怒,也不能發怒。
楊思琦氣的咬碎了銀牙,看著呂樂那張佈滿笑容的嘴臉,楊思琦真想上前一把抓個稀爛。可是想想對方的身份,卻只能生生忍下心中惡氣。
「之前在家的時候,思琦聽說今日的賞花宴和往年不同,今年的賞花宴明面上是跟往年一樣,可實際上卻是長公主為了幾位皇子特意舉辦的。」楊思琦的語速不是很快,一字一句清晰可辨。
待楊思琦說完,眾人已是三三兩兩悄悄咬起了耳朵。
其實早在楊思琦說出這話之前就有人知道今年的賞花宴並不單純,可是礙於呂樂卻無人敢提起這事兒。畢竟呂樂是內定的太子妃人選,只要太子一日未選出來,那麼呂樂就只能一直待嫁,直至太子產生。
可是現在,太子的人選皇上還未定下,長公主卻已經要為眾位皇子選擇適齡女子了,這代表什麼?
是不是意味著皇上是同意的,或者是皇上暗許的。
如果真的是皇上暗許,那麼呂樂呢!
她這個內定太子妃要怎麼辦!
是不是要一直等待太子人選落定?……
太多太多的疑問籠罩在呂樂頭頂,也籠罩在諸人的心中,她們紛紛暗自揣測,呂樂是不是已經被放棄了。
一想到這樣的可能,在場諸女的心思可不是活泛的一點兩點,那可是無數點。
「誰告訴你的。」呂樂已經不想裝出一臉笑容去給誰看了,她現在沒有被氣死已經很不錯了,還指望她一臉笑容,做夢。
看見呂樂如此,楊思琦心裡那個樂啊!可面上卻做出一副驚訝的表情說道:「是六皇子說的啊!那日思琦及笄,六皇子親自來給思琦祝賀,後來我們聊著聊著就說到這個了,怎麼呂小姐不知道麼!我還以為你知道呢!」
楊思琦將『六皇子親自』五個字咬的極重,果然,呂樂的臉色在聽見這幾個字時那臉色就跟調色板似的。
楊思琦開心了,圓滿了。
可是呂樂不樂意了,不開心了,甚至心思扭曲了。
「哦,是嗎?」呂樂臉色陰沉的靠近楊思琦,將她逼至落英亭外的荷花池邊,眼底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看著池子裡粉色的荷花和蔥綠的荷葉,楊思琦心中忽然劃過一絲不安。「呂小姐,請你讓開。」
呂樂彷彿沒有聽見似的,她雙眼死死的看著楊思琦,再看看楊思琦背後的荷花池。初夏的天氣雖不算熱,可也絕對不冷。
「庶出的賤婢,你也敢在我面前囂張,你真是該死。」呂樂忽然靠近楊思琦說道。
「呂小姐,你想幹什麼?」看著呂樂這樣,楊思琦知道呂樂應該懷著別樣的心思,她先聲奪人,就是要讓呂樂有所顧忌。
可惜……
「楊小姐,你放手,你幹什麼?」呂樂忽然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接著快速的抓著楊思琦的手,驚惶的喊道:「你快放開,你放開我,放手……」
呂樂小臉上滿是驚惶,害怕。
楊思琦使勁的想要從呂樂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無論她怎樣用力,都沒有辦法將手從呂樂手中抽出,就像是有一股吸力將自己和呂樂的手牢牢的吸在一起。
「樂兒,你沒事吧!」裴玉兒上前欲將兩人拉開,可是就在她剛走到兩人面前的時候,突然腳下不知怎麼的絆了一下,身子直直朝著楊思琦摔去。
『噗通……』
重物落水的聲音是那樣清晰,眾人驚慌失措的看著摔在地上的裴玉兒,再看向呂樂。只見呂樂一臉委屈的坐在地上,頭上的髮髻有些凌亂,右手腕有著明顯的淤青,可見當時楊思琦是多麼用力的攥著呂樂的手。
「快來人啊!有人落水了。」不知是誰扯開嗓子喊了起來,霎時,落英亭人聲鼎沸,更加熱鬧了。
……
公主府,碧波池。
楊思桐目光凜冽的看著南宮昊,她心中現在極其複雜,紛亂,更有著害怕和恐懼。
她是重活一世的人,她是從地獄裡掙扎著爬出來的。她是仗著不甘,帶著仇恨回來的。她要報仇,她要飲盡仇人的鮮血,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去才會罷休。
可是現在,一個疑似跟她一樣的人出現,還帶著一副讓她懷疑,讓她驚懼的畫出現在她面前,她怎麼能夠冷靜,怎麼能夠平靜。
「說,你到底是誰?」看著南宮昊不說話,楊思桐又問了一聲。
『……』南宮昊看著楊思桐,沉默,沉默。可越是這樣,楊思桐便越是懷疑,越是心驚。
許久……
南宮昊輕歎一聲,說道:「其實我……」
楊思桐定定的看著南宮昊,正準備聽他要說些什麼?可是南宮昊剛開了個頭,楊思宇便急匆匆的朝著楊思桐走來。
「姐姐,不好了,三妹,三妹她落水了。」楊思宇慌張的說道。
「你慢點,慌慌張張的像什麼樣!說清楚,她怎麼落水的。」楊思桐鄒眉,暗道:怎麼在這個時候過來。
楊思宇緩了緩,這才看見南宮昊也在,於是行禮道:「世子安好。」
南宮昊點頭致禮。
「好了,你好好說,究竟是怎麼回事。」楊思桐心情很不好,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最重要的時候來,她真懷疑楊思宇是不是故意的。
「三妹去了落英亭,在那裡作了一首詩,可不知怎麼回事跟呂小姐起了爭執。據在場的人說是三妹拉著呂小姐想要將呂小姐推進荷花池,裴小姐上前勸解,誰知裴小姐卻不小心絆倒摔在了三妹身上,這才將三妹給撞進了池子裡。剛才公主府中婢女來報,說三妹雖然被救起來了,可到現在都還沒醒,太醫說若是再不醒,只怕……」楊思宇欲言又止,說到這裡,頭微微低垂,眼底劃過莫名的光。
「說清楚,只怕怎麼?」楊思桐嚴肅的看著楊思宇。
「若是太久還不行,只怕永遠都醒不來了。」說道永遠都醒不來時,楊思宇心中有著微微的快意。
楊思桐聽罷,眉頭微微擰著。
楊思琦不是蠢人,她不可能當著眾人的面便欲對呂樂出手,這不符合邏輯,也不像楊思琦會做的事情。
腦中轉了轉,楊思桐說道:「她現在在哪兒?」
聽見楊思桐問話,楊思宇說道:「在廂房。」
「走,去看看。」雖然很想楊思琦死掉,但卻不是現在,更不能是這樣的死法。更何況現在可是在公主府,不管怎麼樣都要先去看看再說。
「我和你一起去。」南宮昊叫住楊思桐,朝她一笑,說道:「也許我能幫上忙。」
楊思桐看著南宮昊,眼底閃過幾種情緒,最終還是同意了南宮昊的隨行。
……
公主府,廂房。
楊思琦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巴掌大的精緻小臉此時蒼白無色幾近透明。只見她雙眼緊閉,眉頭深鎖,額頭微微冒著冷汗,似乎正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身上的濕衣服已被換下,換上了一件公主府中的素色常服。
太醫坐在床邊,正在為楊思琦把脈。太醫眉頭緊鄒,神色怪異的看著楊思琦,眼底有著震驚,有著迷茫。
「陳太醫,如何?」寧安公主神色溫和的看著太醫說道。
今日這賞花宴是她主辦的,可現在卻出了這樣的事情,寧安公主雖然不怕楊尚書會如何?但始終人是在她府上出事的,說到底,這是在打她寧安的臉。
聽見公主問話,陳太醫說道:「這位小姐的身子沒什麼大礙,只是脈象有些怪異。」
陳太醫行醫半輩子,在宮中做太醫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可是這樣古怪的脈象卻還是第一次見到。
他能診斷出這位小姐年紀輕輕就已經動用過大量的麝香,以後只怕是不能生育了。雖然如此,可卻與她落水不醒沒有什麼大的關係。
甚至可以說,楊思琦的身體狀況很好,她胸腔裡沒有積水。而且在池子裡很短的時間便被救了上來,照理她應該是已經醒來才是。可是觀她脈象卻是一下強,一下弱,一下有,一下無,當真是怪異至極。
陳太醫將自己的診斷告訴了寧安公主,但卻隱瞞了楊思琦身體裡麝香的事情。畢竟這是人家姑娘自己的私事,自己這個做太醫的雖然知道,可也不能毫無顧忌的就說了。再說了,跟他也沒什麼關係不是。
寧安公主沉吟片刻,說道:「勞煩陳太醫了。」
陳太醫連忙還禮,說道:「不敢,這是微臣的本分所在,公主客氣。」
寧安公主笑笑,說道:「來人,送陳太醫下去喝茶。」
陳太醫躬身說道:「多謝公主。」
說完,陳太醫便由著公主府中的婢子領走。
廂房裡只有寧安公主,駙馬曹敬,以及公主府中的一干下人。
事情的經過寧安公主早已瞭解,對於呂樂這個人,寧安公主是極其不喜的,小氣刻薄無容人之肚,這樣的別說是太子妃了,就算是皇子妃她也擔不起。可是父皇卻不知道在想什麼?這樣的人偏偏被內定成太子妃。
今日楊思琦落水,寧安公主敢打包票絕對與呂樂脫不了關係。可是事情偏偏那麼完美,呂樂和楊思琦爭執,卻是裴玉兒上前勸解摔倒將楊思琦撞進荷花池,從表面上看,跟呂樂似乎沒有關係,可是楊思琦現在卻在這裡昏迷不醒。
「也不知道父皇究竟在想些什麼?那個呂樂簡直一無是處,居然還被內定為太子妃,本宮真想把父皇的腦袋撬開看看他到底在想什麼?」寧安公主氣道。
「你也別怪父皇,想必他這麼做應該是有理由的,父皇不是昏君,難道還能不知道呂樂是什麼德行不行。這不是還答應了這次賞花宴嗎?依我看,父皇心裡只怕是清楚的,他是一國之君,我們就別操那些心了。」駙馬摟著寧安公主的肩膀勸慰道。
「本宮才不關心他們誰做太子,只是這個呂樂也太放肆了,居然敢在本宮府中如此囂張,楊思琦落水不醒的事情只怕跟她脫不了嫌疑。」寧安公主眼中有著戾氣。
陳太醫都已經說了,楊思琦的身體狀況很好,照理是應該醒的,可是眼下卻依然昏迷,並且還呈現如此痛苦的症狀,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楊思琦是被人下了暗手了。
這人就算不是呂樂,不是裴玉兒,那她們肯定也是同夥,至少應該是知道的。否則怎會那麼巧,一個跟楊思琦爭執,一個剛巧摔倒在她身上從而將其撞下水。而呂樂和裴玉兒卻無事。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將楊思琦救醒才是緊要。難道你忘了她可是你兩個弟弟的心上人?」駙馬打趣的說道。
寧安公主鄒了鄒眉,有些不喜的看了眼床榻上的楊思琦,說道:「紅顏禍水?」
駙馬失笑,說道:「是啊,紅顏禍水!可是就算她紅顏禍水,那也是四皇子和六皇子的事情,與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現在應該想辦法把人救醒,不然事情鬧大了可不好。畢竟她是楊尚書的女兒,雖然是庶出,可你還是要想想她背後的人。」
說著說著,駙馬收起了臉上笑意,一本正經的說道。
寧安公主臉色不虞,說道:「本宮知道。」
雖然她這個長公主看起來表面風光無限,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除了父皇對她還有一點感情外,宮中其它妃嬪對自己那是恨之入骨也不為過。
自己剛一出生就被皇爺爺親自賜名寧安,父皇登基後更是將『長』字賜予自己,長公主之尊,無人能動。外人看著自己榮華無限,貴不可言,可是只有寧安自己知道,她在那吃人的宮中活的有多麼不容易。
因為頂著長公主的頭銜,她為了不被別人看低,她努力的學習著一切本領,琴棋書畫,刀槍棍棒,馬術騎射……
只要自己能學的,她都去學。
因為她是長公主,所以,她必須要比別人更有才華,更有優勢。只有這樣,她的父皇才會將她放在心上,她一個沒有母妃,沒有外家相助的公主才能在宮中立於不敗之地。
她是如此辛苦努力的活著,只是為了自己將來的親事不是被父皇一道聖旨嫁給一個她不願意嫁的人。
十八歲那年,她隱隱聽到風聲說父皇要將自己嫁給朝中一臣子的兒子。她不願,所以在聖旨還未下來的時候她便提出要前往前線參加戰事,不待父皇同意,她提槍跨馬縱馬奔向前線。
在那裡,她遇到了今生的摯愛,一個疼她寵她的男人。
曹敬,這個男人雖然算不上英俊,可是他對自己好,和他在一起,寧安公主覺得很安全。那種感覺是從未有過的,寧安知道,她想要和他共度一生,哪怕全世界都反對。
「小昊在哪兒?」寧安轉頭看著曹敬說道。
「在碧波池。」曹敬說道。「你是想讓他來給楊思琦瞧瞧。」
寧安點點頭,說道:「怕只有小昊能瞧出來她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聽罷寧安的話,曹敬點點頭,說道:「我去叫他。」
寧安頜首,示意曹敬快去。
可就在這時,門口進來一侍女朝著寧安公主說了什麼?只見寧安公主眉頭輕蹙,說道:「讓她們進來吧!」
……
楊思桐和楊思宇一起站在門口,看著那侍女進去通報,不多時,那侍女出來,對著楊思桐做了請的手勢,說道:「兩位小姐請跟我來。」
跟在那侍女身後,楊思桐心中有著淡淡的忐忑。
看這侍女的架勢,只怕寧安公主也在裡面。前世,自己與寧安公主只見過數面,而且都是在宮宴上,彼此並未有著太多的話語。況且周祁瑞和寧安有些不對頭,相互也不親近。後來周祁瑞登基,寧安便借口駙馬病重辭官隨著曹敬一起回了曹敬的原籍,再也沒回過京都。
「其實皇姐人很好的,你不用怕她的。」南宮昊忽然湊近楊思桐耳邊說道。
「我沒有。」楊思桐淡淡道。
「是嗎?可是我看你好像很緊張。」南宮昊笑笑,露出白白的牙齒。
「你看錯了。」楊思桐冷著一張臉,語氣不善。
「有嗎?」南宮昊蹙眉。
「當然。」楊思桐眼也不眨的說道。
看著楊思桐那緊繃的小臉,南宮昊抿了抿唇,說道:「好吧!就算我看錯了吧!」
那語氣,很勉強。
「你本來就看錯了。」楊思桐有些惱怒的看著南宮昊,這人真是太討厭了,怪不得上一世會早死。
「不要在心裡罵我哦!」南宮昊語氣調侃的笑道。
聞言,楊思桐瞪了瞪南宮昊,隨即快步朝著屋中走去。這該死的倒霉南宮昊,真是有夠討厭的。
……
看著床榻上臉色慘白,額際冒汗的楊思琦,楊思桐心中並沒有同情,只有隱隱的快意和愉悅。
看著她蒼白無色的小臉,楊思桐暗道:才落個水而已,你就如此的弱不禁風,真是太讓人失望了。你這心理還需要再練練吶!太脆弱可不行哦!
「臣女參加長公主,駙馬。」楊思桐規矩的朝著寧安公主和駙馬曹敬行禮。
「免了。」寧安頭疼的說道。「事情是在本宮府上出的,論起來,也是本宮管理不善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你放心,這件事本宮會給你父親一個說法的。」
「長公主言重了,小妹的事情臣女在來的路上已經聽說了,都是小妹無禮才會掉進水裡,與公主無關。倒是我們給長公主添麻煩了才是,還望公主不要計較。」楊思桐不卑不亢的態度很得寧安公主欣賞。
只見寧安公主微笑著點點頭,說道:「無論如何?這件事情本宮一定會給楊大人一個交代的。」
知道寧安公主如此客氣是因為什麼?楊思桐也不再多言,畢竟,寧安公主已經決定的事情是不容人質疑的。
「小昊,剛才陳太醫已經給楊思琦看過了,可陳太醫說她身體狀況良好,根本不應該昏迷不醒,可有找不到原因。我正想讓駙馬去碧波池找你,可巧你就來了,快給她瞧瞧,本宮可不想她在本宮府上出事。」寧安公主看著南宮昊說道。
南宮昊笑笑,說道:「皇姐放心,我正是為此而來。」
寧安公主聽罷,欣喜的笑了笑,說道:「那就好,我還怕你不來呢!」
說完,南宮昊走至床榻前,從懷中拿出一方潔白的絲絹蓋在楊思琦手腕上,隨即中指和食指扣在了楊思琦的手腕上。
片刻……
南宮昊收回手,眉頭微凝,說道:「陳太醫的診斷沒有錯,她身體狀況很好。只是……」
瞧見南宮昊如此,寧安頓感事情有些嚴重,隨即說道:「說吧!我倒要瞧瞧究竟是誰敢在本宮府中放肆。」
「她被人下了蠱。」南宮昊輕飄飄的一句話,彷彿一道悶雷炸在頭頂。
「你確定她這蠱是在本宮府中中的。」寧安公主臉色陰沉,頗有暴風雨欲來的架勢。
「確定。」南宮昊點頭,說道:「她中的是頭風蠱,與身體無害,只是中蠱之人會昏迷不醒,且頭痛異常,但卻無法發出聲音,只能默默承受痛楚直至七天方自動解除。看她這樣子,她這蠱至多下了半個時辰。頭風蠱有個特點,那就是不碰水就不會發作。換句話說,就算真的下了蠱,只要沒有碰到水,那蠱就會一直沉睡不會發作。」
聽罷南宮昊的話,寧安公主臉色黑的能擰下水來。不碰水就不會發作,那麼就是說,有人知道楊思琦身上有頭風蠱,而且必須要碰了水才會見效。
好,很好,非常好。
想不到那些大家千金還有這這樣的本事,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啊!
「這蠱如何才能下在中蠱之人身上,通過什麼樣的途徑。」寧安公主雖然氣憤,可也知道這件事情沒有什麼證據。
楊思琦從進公主到現在也就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那就是說她的確是在進府之後才中的蠱,至於下蠱的人,應該就在落英亭那些小姐們中間。
「頭風蠱只是一般的蠱,雖然沒有什麼大的危害,但也必須要近身才能施展。」南宮昊的話很明白,那就是下蠱之人必定是近了楊思琦的身。
從楊思琦進府之後便被府中小廝以故人有約請走,之後,與她接觸的便只有落英亭中的諸位小姐千金。
而下蠱之人,就在她們中間,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真是好得很,竟敢到本宮府中撒野,真當本宮是吃素的不成。」寧安那個氣啊!那些個該死的下作蹄子,要是被她逮到了看她如何收拾她們。
「皇姐,其實要找到下蠱之人很簡單,只要把楊小姐身上的頭風蠱引出來,昊自有辦法找出那下蠱之人。」南宮昊神色平靜的說道。
寧安公主點點頭,說道:「需要什麼東西,你說。」
南宮昊微笑道:「準備一碗童子尿,一碗雞血,外加一個空著的大腕就成。」
很快,南宮昊需要的東西便被一一端上。
南宮昊從腰帶裡掏出一個青花瓷瓶,然後將瓷瓶裡的東西倒進了空著的大碗裡。楊思桐有些好奇的上前看了眼,可是當看見碗裡的東西時,她差點沒吐出來。
那是像米粒大小的軟體蟲子,它們不斷的蠕動著,當南宮昊將雞血和童子尿一起倒進那大碗裡的時候,楊思桐似乎聽見了那些蟲子興奮的『唧唧』聲。
頓時,渾身雞皮疙瘩冒了出來。
雖然心中噁心,可這人就是這樣,越是沒見過的東西越是好奇,越是想要一探究竟,就連重活一世的楊思桐也不例外。
南宮昊將裝著蟲子和童子尿及雞血的大碗端到楊思琦枕邊放好,然後就是靜靜的等待。
稍許!
眾人看見楊思琦的頭疼似乎有著越來越重的趨勢,寧安朝著南宮昊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在得到南宮昊示意這是正常現象的時候,寧安公主便安心的在一旁看著,不再出言打擾。
只見楊思琦額頭下的皮膚出現了坑坑窪窪的樣子,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往外面鑽。看著那東西在皮膚下變換著不同的形狀,楊思琦忍住肉麻的樣子安靜的看著。而楊思宇,早已忍不住噁心跑到一邊兒去吐了。
那東西順著太陽穴一路從臉頰慢慢移動到楊思琦的鼻子處,然後,楊思桐看見了她這輩子覺得最噁心的東西。
那是密密麻麻無數根一寸來長的血紅色蟲子,粗細堪比絲線,渾身都是血一樣的顏色。當無數根那種蟲子攪在一起的時候,你會覺得這是無比噁心的東西。
那些血紅色的蟲子擰成兩股從楊思琦的鼻孔裡爭先恐後的奔湧而出,那架勢,真是無與倫比。
好半晌,那些蟲子總算是排乾淨了。而楊思琦也不再痛苦的蹙眉,額際冷汗也沒有了,只餘臉色還有著蒼白。
「這東西要怎麼處理。」寧安公主看著那大碗裡不斷湧動的蟲子,雖然她的內心比較強大,但還是有些發楚。
「潑上油燒掉就好,記住,千萬別沾上了。這東西雖然無毒,可卻頑強異常,只要沾上身,就如跗骨之蛆般想甩都甩不掉,不疼夠七天別想它死掉。」南宮昊面無表情的看著那些蟲子,似乎他面對的不過是無關緊要的東西。
楊思桐很想問一問,難道你不覺得很噁心嗎?
注意到楊思桐的神情,南宮昊笑笑,說道:「已經習慣了,這東西很常見的。」
楊思桐分明看到,南宮昊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那微微自嘲的表情和略微譏諷的語氣,是那麼的明顯和習以為常。
是的,習以為常。
他是尊貴的世子爺,可是他看見這些東西卻視而不見的當做正常的模樣讓楊思桐覺得他非常的不正常。
「以後你會知道的。」南宮昊微笑道,露出的牙齒潔白而富有光澤。
楊思琦暗罵:鬼才想知道。
「對了,皇姐,燒掉這些東西後,那下蠱之人的指尖會泛著隱隱的青色。到時候你讓府中下人注意點,看誰手指泛青色就知道了。」南宮昊朝著寧安公主說道。
「嗯。」寧安公主點點頭。
「來人,把這東西拿去燒掉。記住,派些人去盯著落英亭中出來的那些小姐們,注意看誰指尖泛青。」駙馬曹敬吩咐道。
那東西很快便被拿走處理。
不多時,有人回來上報,說是發現了下蠱之人是誰?
寧安公主臉色不善的和駙馬一起出去了,屋中便只剩下南宮昊和楊思桐。
「我是誰很重要麼!」南宮昊忽然說道。
楊思桐眉頭微蹙,說道:「很重要。」
南宮昊低聲笑道:「現在我還不能告訴你,如果你真想知道我是誰?那就等我們成親我再告訴你。畢竟這是我的秘密,只有本世子的世子妃才能知道,而你現在還不是本世子的世子妃,所以,我不能說。」
南宮昊說完,笑的有些欠扁,有些欠抽。
楊思桐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說道:「世子,你真的很沒有誠意。」
南宮昊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說道:「不對,其實本世子的誠意非常的夠,而且非常的真誠,只是你總是視而不見而已。你看,剛才你妹妹中了蠱,是我解的吧!那蠱那麼噁心,可是本世子硬是沒有露出任何不適的幫她。你看你二妹都忍不住的跑了,就連公主和駙馬,哦!還有你,都覺得很噁心,可本世子卻靠那麼近的幫她。你說,要是本世子不誠心的話,本世子幹嘛要幫你。」
南宮昊一副表揚我吧!表揚我吧!
楊思桐嘴角抽了抽,冷聲道:「世子,請問我有讓你幫她解蠱嗎?」
南宮昊兩眼朝天翻了翻,說道:「沒有。」
楊思桐再問:「請問我有讓你去面對那噁心的蟲子不要走開嗎?」
南宮昊摸了摸下巴,回答:「沒有。」
楊思桐再說:「請問我有讓你不要吐嗎?」
南宮昊眉頭鄒的能夾死蒼蠅。「沒有。」
楊思桐鬆了口氣,說道:「你看,我從來沒有請求過你不是,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願意做的,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南宮昊恍然大悟道:「嗯,你說的好像是對的,都是我自己願意的哎!」
看見南宮昊如此,楊思桐笑道:「對啊!是你自己願意的,我從來沒有請求過你,所以,你不能跟我討任何的人情,因為不是我讓你這麼做的。」
南宮昊臉上的表情有些糾結,有著無奈。
這個狡猾的人兒啊!
真是……
哎!算了,誰讓自己就是犯賤呢!
「好吧!那我們不討論這個問題了。」南宮昊看著楊思桐正色道:「你要知道,你與六皇子的事情其實皇上是知道的。他並不是無能的皇帝,他只是在看戲,看四皇子和六皇子如何相鬥。準確的說,他是在看他所有的皇子們如何自相殘殺,因為在皇上心裡,最後的贏家才是最有資格坐上太子之位甚至皇位的。所以他不動聲色的看你幫六皇子出謀劃策,他不動你,不代表他容忍你的存在,可是一旦當你無法掌控的時候,我敢說,皇上會毫不猶豫的除掉你。」
就像除掉我一樣,只是可惜,我沒有如他所願的死掉,反而撿回了一條命。當然,這話只是南宮昊在心裡說說,並沒有告訴楊思桐。
「既然皇上掌握著大局,那麼你認為我跟你合作他就不會發現我,或者放過我嗎?」楊思桐認真的看著南宮昊,她知道,南宮昊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當今的皇上並不是糊塗之人,相反,他是一位相當睿智的帝王。
前世,周祁瑞斗跨了其它的皇子,卻獨獨沒有殺掉他們,將他們囚禁的囚禁,驅逐的驅逐。
單從這一點上來說,不無老皇帝的意思。
「跟我合作的同時你依然可以和六皇子合作,但其實你心裡很明白,你是在與虎謀皮。你知道六皇子的野心有多大,你也知道他心裡想要什麼?只是你自己下意識的去忽略,去漠視,你裝作看不到。可是,真的就看不到嗎?」
面對南宮昊的咄咄逼問,楊思桐有些心煩意亂,她朝著南宮昊沉聲道:「是,我自欺欺人那又怎麼樣?就算我跟你一起,你能保證你就沒有周祁鑫的心思和想法了嗎?」
皇位,人人都想要,人人都愛。沒有人能夠忍受皇位帶來的誘惑,因為那是站在最高處的權利之位,它掌握著生殺大權,可以滿足一個人心中的無限渴望。
「我……」南宮昊正欲說什麼?可是一道輕微的咳嗽聲卻讓生生打住了接下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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