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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99章 談笑之間 文 / 一暖青燈

    「什,什麼,奴婢不明白公子您在說什麼。」

    桂香回答的時候分毫不亂,滿臉都是驚訝。連那許夫人都停了淚水,偏頭想了一想,解釋道,「桂香身手好並不奇怪,蘇公子恐怕不知道,寧兒從小頑皮,未免她鬧事,家父特意挑選了個會武藝的小丫鬟貼身服侍。」

    話音落,場中一片悉悉索索,議論紛紛。

    「兇手竟是個小丫鬟,怎會如此?竟有如此膽大妄為的小丫鬟麼?」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小丫鬟假扮自己小姐倒是游刃有餘,但若要上台獻唱,並且站在許夫人與太子等貴人面前,難道不怕稍有差池就要小命不保麼?」

    「呵,你這話說得好笑,都說了是兇手,何來害怕之說。再者,這戲曲兒唱腔與人原本的聲音完全不一樣,誰又聽得出來?」

    「對啊對啊,你一說我想起來了,那潘二小姐被殿下請下台後就只管笑,從未開過口。之前我站在一旁看到,還直以為她害羞,如今看來」

    七嘴八舌中,蘇幕遮已然緩緩走到了桂香面前。桂香似乎驚懼不已,雙眼含淚,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而此時的蘇幕遮,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居高臨下道,「你與潘二小姐朝夕相處五年,對她的習慣喜好自是瞭如指掌。再加上,你們不但身段極其相似,連臉型輪廓竟也出奇地相同。於是,你便換了妝容在眾人面前表演一番,然後孤身一人匆匆離開。你的離開,並非為了掩飾罪行,而是為了引開眾人的視線,來一個偷梁換柱!」

    說到此處,蘇幕遮猛地一頓,目光輕掃脊背僵硬的桂香。卻見桂香也忽地抬頭,撲倒在許夫人腳邊大哭道,「奴婢冤枉啊,大小姐救命!」

    許夫人與所有一樣正聽得入迷,被桂香這突如其來的一撲,嚇得險些沒背過氣去。於是,她發洩般地狠狠踢了桂香一腳,怒聲道,「賤婢,你好大的膽子!」

    太子軒轅徹見此眉頭深鎖,忍了忍才撇過臉問蘇幕遮道,「蘇公子,如何有偷梁換柱一說?難道,她竟是趁此機會,才將真正的寧兒轉移?」

    「殿下所言極是。」

    「哦?」軒轅徹正了正身子,急切道,「你快說說,真正的寧兒究竟去了哪裡?」

    「真正的潘二小姐,」蘇幕遮朝四周人群微微一笑,一字一頓道,「她那時已是一個死人了。」

    言罷,眾人相顧無言,皆是滿臉駭色。

    「我可憐的寧兒啊!」許夫人再次痛哭流涕,太子妃莊瑤便不得不輕聲安撫一番,才道,「如今寧兒已然唉,便請蘇公子將此案清斷,還她一個公道。」

    「遵命,」蘇幕遮遙遙一禮,轉身朝幾位護衛道,「幾位小哥,麻煩了。」

    軒轅徹等人見此頗有些摸不著頭腦,茫然間,卻見護衛帶著一個人走進了人群。

    此人倒也並非陌生,乃是梨山別莊的管事之一,人稱劉管事。

    待其作禮完畢,蘇幕遮上前一步,拱手道,「劉管事,可記得蘇某。」

    「不敢,蘇公子乃是殿下貴客,老朽自然認得。今日午時,公子還與老朽說過話的。」

    「正是,蘇某要說的便是今日午時。」蘇幕遮滿臉笑意,道,「請問劉管事,當時有兩位小哥抬了口箱子,卻不小心將其中的褲子掉了出來,可有此事?」

    「有,那些箱子裝的都是些戲服雜物。東西太多,便由紅袖樓的人自己抬了進來。」劉管事細細回想,說到此處卻猛然一頓,然後倒吸一口冷氣,道,「這,說到這兒老朽倒是想起一件事來。」

    蘇幕遮見狀滿眼是笑,鼓勵般點點頭,道,「劉管事但說無妨。」

    劉管事嚥了口口水,看了眼上首的太子與太子妃,又瞄了瞄哭倒在地的桂香,道,「當時老朽正在安排紅、袖樓的小哥抬箱子,潘二小姐的近侍丫鬟桂香,便跑過來說她家小姐晚上要登台唱戲。正好有箱換用的衣物,讓老朽尋人一同抬去後台。」

    蘇幕遮聽到此處笑了,「啪啪」拍了兩下手掌。但見下一瞬,兩個大漢將一口箱子抬到了眾人面前。

    這口箱子並不陌生,正是潘寧房中那口放了戲服褲子的木箱子。

    箱子將將落地,劉管事便指著它,道,「對,就是它,就是這口箱子。」

    事情進展到這一步,太子妃莊瑤臉色卻有些不快,「繞了半天,蘇公子便是要證明此物乃是寧兒裝過戲服的箱子而已嗎?」

    「娘娘稍待,且讓蘇某再問兩個人。」

    「誰?」

    蘇幕遮聞言卻朝金四娘那方一指,道,「便是這兩位小哥。」

    眾人連忙去看,便見兩個很一般的雜役,正站在戲班人群之中。他們見眾人來看,不免有些緊張,慌慌張張撲倒在地,磕磕巴巴道,「我,小的們什麼也不知道啊。」

    蘇幕遮搖搖頭,道,「兩位請起,蘇某只是想問一兩句話而已。」

    「公,公子請問」

    蘇幕遮聽後先與劉管事對視一眼,道,「劉管事看好了,是不是他們?」

    劉管事頻頻點頭,篤定道,「正是,老朽正是讓他們將這口箱子抬去後台的。」

    「既然如此,」蘇幕遮朝那兩個雜役笑道,「不知二位抬此箱子的時候,有無發現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沒,沒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啊」

    其中一個嚇得手腳發抖,連聲音都有些哭腔。另一個卻鎮定些,仔細想了一番,才抬頭道,「若非要說什麼不一樣的地方,便是這口箱子沒蓋好,小的們只是一個沒走穩當,裡面的東西就晃出來不少。當時褲子掉了滿地,還被劉管事說了幾句,還是一個丫鬟姐姐快手快腳幫我們撿起來放進去的。」

    蘇幕遮聽到此處指了指桂香,問道,「你們且仔細看看,那個丫鬟,是不是她?」

    那雜役抬頭仔細地看了一眼,急急道,「是的,就是她!還有就是」

    見他說著說著就停了下來,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樣,蘇幕遮安慰道,「這位小哥莫要隱瞞,有殿下在此,必不會牽連無辜。」

    那人聽後才似鬆了口氣,滿臉猶疑道,「還有,就是這箱子雖說是裝了貴人的衣物,但卻出奇的沉,好似好似好似,好似,裡面裝了個人一般」

    「此話當真?!」

    許夫人聞言大驚,連軒轅徹都驀地站了起來。

    那雜役何時見過這種陣仗,連忙哆嗦著撲倒在地,口中高呼,「小人在戲班中一直負責抬衣物箱子,也偶爾抬抬轎子,衣物和人大有不同,絕對不會錯的。」

    太子軒轅徹怒目而視,叱道,「既然如此,為何不早早來報!」

    兩個雜役哭喪著臉,驚恐道,「小人乃是受人之事,舉手之勞,貴人之間的事情從不敢多嘴,殿下饒命啊」

    軒轅徹面色鐵青,太子妃拉著哭暈過去的許夫人,臉色也不太好看。唯有蘇幕遮慢慢走到桂香面前,道,「如何,你還有何話可說?」

    桂香此時已然停止了哭泣,一張俏臉隱在暗影裡,聲音清脆道,「這又與奴婢有何干係?奴婢也只是遵了小姐的吩咐,至於那箱子為何有了古怪,奴婢也無從知曉。」

    「還要狡辯!」蘇幕遮面色一寒,厲聲道,「蘇某已然著人查過,這口箱子,根本不屬於潘二小姐,也不屬於梨山別莊,而是紅袖樓戲班的箱子!」

    「那,那又如何?」

    「很簡單,潘二小姐乃是貴家千金,若果真是她的吩咐,為何會不用自己的呢?」

    桂香啞然,蘇幕遮卻步步緊逼,「所以,答案只有一個,這口箱子是你偷偷從戲班取出,又轉身換了東西,讓人抬走的。」

    桂香聞言笑了,道,「蘇公子,若真是如此,戲班之人難道不會懷疑嗎?奴婢此番作為,豈不是不打自招?」

    「唔,成語用得不錯,」蘇幕遮淡淡一笑,緊接著道,「這便是你膽大的地方,潘尚書乃是當朝兵部尚書,手握重權不可輕易得罪。而潘二小姐此番又是為了獻唱於太子殿下,所以你是篤定了戲班子人不敢亂說,便如同你篤定戲台之上的妝容可以叫人難分真假一般!」

    桂香沉默不語,蘇幕遮卻又上前一步,高聲道,「潘二小姐出了梅林不久,你便將她殺害。忙亂之中,你來不及掩蓋,便隨手借用了戲班的箱子,將屍體藏了進去。然後找了地方自己上妝換衣,扮作她在眾人面前走一遭。之後,你假借還兵器的說辭,到後台命人將箱子抬回客院,自己卻故意往阿四的寢宮方向走。此番下來,你便將眾人視線全部轉移,最後你才用輕功將屍體一路背到了此處掩埋。只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慌亂之間,竟將腳上的新泥蹭到了箱子上!」

    「公子之言自然也是有理,但終究乃是個人推測,可有何證據?再者,奴婢跟隨小姐五年,為何自絕活路,竟要謀害主子?」

    桂香話落,場中眾人也隨之點頭,紛紛一臉疑惑地看向蘇幕遮。

    蘇幕遮冷聲一笑,道,「蘇某倒是不好奇你為何謀害自家主子,反而好奇你為何盯上了阿四。故意埋屍此處,又偷偷往阿四身上抹油彩,真可謂歹毒!至於證據,阿四衣服上的油彩,你手上肯定也有。」

    話到此處,桂香情不自禁地縮了縮手,蘇幕遮卻也不急,笑道,「不用擦了,這油彩可不是擦擦就能乾淨的。包括你臉上那些油彩雖然卸得差不多了,蘇某卻敢保證,帶過髮飾與鬍子的你,定然還有蛛絲馬跡可循。更何況,你腳上還有新泥。哦對了,」他指了指桂香的腳,笑了起來,「別以為蘇某沒有看到,你才到此處便自作聰明地往潘二小姐屍體旁湊,一面哭一面四處踩泥。蘇某要提醒你的是,便只這泥,我軒轅國的仵作,也能驗出個一二三四來!」

    蘇幕遮將將說完,許夫人一聲痛哭,尖叫著衝了過去。眾人還未反應,便見她砰砰砰幾腳,便將那桂香踢倒在地!

    桂香身負武藝,怎就被一婦人幾腳下去,便

    思忖間,人群中爆出一聲驚恐之極的呼叫!蘇幕遮暗叫一聲不好,連忙攔開許夫人去看,卻見那桂香軟倒在地。

    她兩眼翻白,七竅流血,竟是已然斷氣身亡!

    東方既白,天將破曉。

    這便如人的一生,善念罪惡,生死輪迴,生生不息。

    比如潘二小姐潘寧,比如小丫鬟桂香,又比如,隔日便突發舊疾猝然去世的許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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