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 節 第二章 離開家鄉 文 / 冷悠兒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說沒了就沒了呢……」

    「是啊，真可憐，留下李大媽一個人。」村裡的人都議論紛紛。

    我們村地勢偏僻，村裡的人一向不出村，很少有去鎮上的。越封閉的地方，越是迷信。我終於明白母親為什麼不讓我跟別人說起這件事，因為村裡很多人將這件事的矛頭指向了我。

    他們說因為我能看見鬼，所以引來了不幸。甚至把前些年二狗落水慘死的事情怪罪到我頭上。就這樣，大人們開始排斥我們家，小夥伴也不再跟我玩耍，因為他們的父母跟他們說，我是怪人。

    有一次我在路上碰到大毛和他媽媽去農地裡，我想過去跟大毛打招呼，剛伸出手，只見大毛的媽媽趕緊把大毛拉到一邊，生怕我會傷害到她兒子。

    我呆呆地把手放下，年僅八歲的我不禁眼眶紅紅。父母依舊是疼愛我的，因為他們相信道長說的話，我生來就與眾不同，所以能看見鬼，這並非是不幸。

    眨眼間，我已經是十二歲的少年了，由於這些年都是獨來獨往，我本是開朗的性格慢慢地變孤僻，變得不愛說話。

    這天我路過楊大爺家的田地，發現楊大叔臉色慘白昏倒在地上。我連忙跑到他身邊，不管怎麼喊，他也不應答我。

    這時從遠處飄來了黑白無常，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的觀察到黑白無常的樣子。跟電視劇裡描述得也差不多，一個穿著黑衣斗篷，臉色跟牆壁一樣白；另一個卻穿著白衣斗篷，臉色卻是烏黑烏黑的。他們的雙眼都空洞無神，表情冷漠，看起來沒有一絲感情。

    因為從小就能經常看見這些鬼魂，也就沒有那麼大驚小怪。

    我看見楊大爺的靈魂慢慢從他身體裡出來，然後跟隨著來的黑白無常一起飄走。我忍不住大喊，放過楊大叔吧。

    黑白無常轉頭看了我，竟出現了詫異地神色。他們沒想到我能看見他們，竟張開口，不帶一絲感情：「不要多管閒事，否則把你一起帶走！」然後便馬上又轉回頭，繼續前行，完全不理會我。

    我剛又想喊，可是有人猛地拍了我一下肩膀，我不禁嚇得跳了起來。我轉頭一看，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大叔。大叔面貌有點嚇人，身材魁梧，皮膚黝黑。

    「嗨，你管不了了，那個老人陽壽已盡，黑白無常就按照判官的指示帶他下去。雖然黑白無常沒有接到命令不能帶你下去，但是如果你阻礙他們的話，他們就有權利打傷你！」大叔雖然樣貌生的有點凶，可聲音卻很有磁性，非常好聽。

    「大叔，你看起來不像本村人。還有，你也看得到鬼嗎？」我詢問道。自從李大伯死後，村裡的大人都對我愛理不理，而且這個大叔看起來臉生，以前似乎都沒見過。

    「是的，我不是本村人。我從隔壁村子過來，剛剛幫忙招了魂，發現這有鬼差往這個方向飄來，我就過來看看。」大叔順勢指了指前面一輛黑色的轎車。

    九十年代，能擁有一輛私家車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件事，雖然我不知道那車是什麼牌子，但我想這個大叔一定是很厲害的人。

    夜色越來越濃重，不遠處還傳來烏鴉啼叫的聲音。這時遠處跑來幾個村裡人，發現楊大爺死了，竟怪罪到我的頭上。

    「金一鳴，為什麼凡是你出現的地方，就有人命，你真是個剋星！」

    「金一鳴，都是你，都是你剋死我爹的！」楊大爺的閨女撲倒在楊大爺哭個不停。

    我早就習慣了他們冤枉我，沉默不語，一臉坦然地看著這些人。一開始我還會解釋，後來我發現根本沒用。不相信你的人，不管你如何解釋，都不會相信你的；相信你的人，你不用解釋，他們都會相信你。

    豈料這次他們竟要把我拉到村長那裡去，說要燒了我，以免我為禍村子。

    「跟這個孩子沒有關係，我們過來的時候這個大爺已經是這個樣子了。」剛認識的大叔一把把我拉到他身後，十分霸氣地說道。

    我沒想到第一次見面的大叔願意挺身而出救我。村裡人不禁被這個大叔的氣勢所震懾到了。「你，你是誰？不是我們村子裡的人吧？」

    「沒錯，我確實不是你們村子裡的人，但我不能任由你們傷害一個無辜的孩子。」大叔瞪大雙眼，底氣十足地說。

    躲在大叔身後的我，竟感覺到一股暖流湧向心田。除了父母之外，這是第一個願意挺身而出，維護我的人。

    這時我父母也趕過來了，連忙幫我說好話。最後還是要把自家養的雞鴨送到楊大爺家賠罪，這才了事。

    「簡直就是比強盜還過分，這根本與你們家毫無關係！」大叔十分氣憤。

    母親歎了口氣：「哎，沒辦法啊！他們人多勢眾，硬是要把我家孩兒說成災星……」

    大叔自我介紹：「我叫趙虎，是招魂師。剛從隔壁村過來，發現這邊有鬼差出沒，就過來看看。」

    父母親驚訝地看著他，沒想到還能碰到一個可以看見鬼魂之人。此時天色已經很晚了，父親請趙虎到家中暫住一宿。

    父親說我今天受了驚，讓我早點上床睡覺。可我卻睡不著，跑到大堂外，聽見父親正在和趙虎大叔講話。

    父親將我出生到現在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講給趙虎聽。趙虎思緒似乎飄向了遠方，緩緩道來：「我第一眼看見一鳴，就覺得他與眾不同。我想他不僅有通靈能力這麼簡單，他體內還有巨大的潛力，需要慢慢地激發出來。」

    趙虎轉過頭，對父親說：「這樣的天縱英才，卻被村民當做怪人，看來此地不能久留。金大哥若是看得起我，讓一鳴拜我為師，我帶他出去見見世面，也不用再受鄉親們的苛待了！」

    父親連忙說道：「趙虎兄弟說哪裡話，今天要不是你在，替我家娃兒說話，那後果……哎，真是不敢想。一鳴可以跟著你，也是這孩子的福分。不過我得跟一鳴他娘說一下，我只怕他娘捨不得這孩子。」

    趙虎點點頭，說明日等我父親的好消息。

    門外偷聽的我，內心也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我捨不得父母親，他們年紀越來越大了，母親頭上的白髮越來越多了，我應該幫他們分擔勞累，可是我淨是給他們惹麻煩。或許離開這村莊，才是最好的辦法。

    第二日我發現母親早早起了床給我收拾了行李，拉住我語重心長地說：「一鳴啊，這個村子不適合你，也留不住你。以後你就跟隨趙虎師傅，要聽話，不要惹事，知道嗎？」

    我擦了擦母親眼角的眼淚：「娘，等我有出息了，一定回來看你，不，接你出去。」母親欣慰地看著我，點了點頭。

    趙虎和父親分別坐在大堂上，師傅在右，父親居左。我跪在地上，先將泡好的茶敬給父親喝，這是離別禮。我又將另一碗茶敬給趙虎，趙虎接過茶，呷一了口，說道：「好，從即刻起，你便是我趙虎的徒弟了！」拜師禮成。

    其實，直到拜師的那一刻，我還是不知道招魂師究竟是幹什麼的。

    後來我乘著師傅的寶馬去他家的路上，我才知道關於招魂師的事情。

    招魂師，顧名思義，就是招魂的人。招魂，分為兩種，一種是招生魂，另一種則是招亡魂。招生魂則是幫魂魄暫時離開身體的人，把魂魄找回來。但也有一定風險，因為有時找回來的不一定是本人的魂魄，有時甚至有惡鬼纏身。

    而至於招亡魂，一般是幫助活人把亡魂招來，以解相思之苦。有時也有亡魂自己請求的。不過請魂容易送魂難，有時招來的亡魂，由於怨氣太重不願意離開，更有招魂師因此而送命的。

    「所以，招魂師是有一定風險的職業，一鳴，你還願意當我的徒弟嗎？」師傅一邊開車一邊問我。

    「願意，我相信師傅。」我淡淡地說。因為性格越來越孤僻的關係，情感也極難表達出來，但是我相信師傅不會害我。

    師傅也沒說話，繼續開他的車。順便談一下師傅這輛寶馬，二十世紀九十年代有輛車就很不容易了，更何況是寶馬。這寶馬也不是師傅自己買的，是一次成功幫一個富商招亡魂，富商感激他，除了給了他很多錢，還送了這輛車。當時市場價估計是二十萬，到現在估計是兩百萬的豪車。師傅推脫不掉，只好接受了。

    許久，終於到了師傅的住處。我本以為開這樣豪車的師傅會住在別墅或者小洋房裡，可是卻住在一個很普通的大院子裡。房間裡面的傢俱擺放也很簡單，很簡約。突然發現院子裡的那輛寶馬與這個院子是多麼的格格不入。

    後來我才知道，師傅在招魂的圈子裡是很出名的，道行高。師傅不像一般道行高深的招魂師一樣只接名人或者有錢人的委託，他經常會幫著附近村落的貧苦大眾招魂，分文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