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054章 黑雲壓城 文 / 谷谷
花夫人跟李孟堯道了別便和嬌嬌女上了馬車。
看著那馬車在人群中艱難前行,李孟堯更加無語了。
要去湊熱鬧也就算了,還要坐在馬車上湊熱鬧,她實在難以理解她們的腳天生長來就是為了坐馬車的嗎?
瞥了一眼身旁若有所思望著人流的歐陽律,李孟堯招呼也不打便和穆孜兩人往莊府行去。
此時不僅原本寬闊無比的臥龍大道兩旁挨挨擠擠擁滿了人,連每條長街都被人群堵住了。明明前方是黑壓壓一片的腦袋,後面的人卻還是不停地踮腳張望,翹首以盼,也不知道究竟看的是定王還是熱鬧。
偏偏回去的路只有兩條,一條是李孟堯一開始便沒有選擇的臥龍大道,另一條則是從這商舖林立的第二長街的小巷橫穿而過,再轉去莊府所在的第十長街。
然而她顯然低估了人類的探奇心理和從眾思想。自金印各個旮旯潮水蜂擁而來的百姓比她想像得多太多,她和穆孜剛走出幾步,兩人便被四面八方的人流衝散了開來,一下就找不著對方。李孟堯一人難敵眾力,就這樣被半推半擠著,等她暈頭轉向地發現人群穩定下來時,已經被帶到了熱鬧的中心。
距離她左手兩三米遠的地方,一對夫妻推著他們賣包子的攤車被人群卡在了中間,進退不得。前後左右欲上前的人一邊嫌棄咒罵著他們擋道,一邊卻只顧往前擠不給他們讓條縫,可憐的夫妻倆只能為難地賠笑臉,依舊動彈不得。
李孟堯不滿地皺了皺眉,無奈此時也自身難保,無能為力幫他們一把。她也希望自己能夠突然從口袋裡掏出無數張大額銀票慷慨地往空中一撒大喊一聲「撿錢啦!」,那麼眾圍觀者必定再顧不得一睹定王風采而各自蹲身找銀票,於是乎她便能行動自如地逃之夭夭。
這無聊想像的檔口,再隔那對夫妻兩三米的位置,一輛馬車的窗簾突然掀起,露出嬌嬌女那還有些稚嫩而一臉興奮的面龐。只見她眉飛色舞地回頭跟車裡的人手舞足蹈地說著什麼?不用想也知道,車裡的另一人是花夫人。
她很難想像她們是如何將龐大的馬車成功地塞入此番人山人海中,不過看那車伕鬱悶得令人同情的表情,過程的艱辛可想而知。
隨著人數的不斷增加,路旁皆是維持秩序的士兵。奇怪的是,不管比肩繼踵的人們如何騷動,只要沒有過激的行為衝動影響到中央的通道,一個個士兵都如呆立的雕塑般無動於衷。()
李孟堯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狐疑地環視了人群一圈,見大多數百姓伸頭探腦,大道兩側高樓層的酒樓茶館此時更是因提供了開闊的視野而快被擠塌了,甚至有人的半個身子都掛在了窗外,讓人看著都替他膽戰心驚生怕下一秒就鬧出人命。
一切看起來熱鬧得相當自然,而恰恰是這份任其膨脹的熱鬧讓她感覺怪怪的。
先不說她乍聽景暄即將進城的消息時的意外。既然一個凱旋的將軍王爺班師回朝,應該早就有風聲,怎麼會如此突然?其次,雖說民間傳遍了景暄的神勇,但何必跟看怪物似的全都圍觀過來?然後,瞧那一個個士兵,兩眼無神呆若木雞。雖然將圍觀人群攔截在了一定範圍內,但除此之外全然無視身後人群的躁動。最後……
最後就是從她身後如鬼魅般倏然出現的不安分地搭上她肩膀的狗爪是怎麼回事兒……
炎炎烈日下,潮潮人海中,盡量不去注意的難聞汗臭和燥熱感裡夾雜了一絲熟悉的青草香氣,不用回頭便能知道狗爪的主人必定就是陰魂不散的歐陽律。
「怎麼,堯堯也等不及見威武的定王殿下了?」
那「威武」二字被他故意加了重音,語氣裡透著濃濃的酸氣,就像此刻的李孟堯是當著丈夫面公然偷漢子的妻子。
李孟堯理都不想理他。
他也不覺無趣和尷尬,又靠近了她幾分,悠悠地在她耳邊繼續道:「瞧瞧你,急不能耐。喏,應該跟街對面牆角的那位仁兄好好學習。」
順著她說的位置望去,只見一個嘴角長著一顆濃黑大痣的男人似乎被困在了牆角出不來。之所以說似乎,是因為他周圍的人基本都是昂首張望、面帶興奮和好奇,雖說是恰好把他圍在了牆角,但也正是因為大家幾乎都在朝前傾,給他留下了一小截空隙。可奇怪的是,痣兄臉上既無看熱鬧的神色,更無想要離開的樣子,只面無表情地掃視人群。
而不注意還沒有什麼?一旦盯著他看後才發現,看似面無表情的痣兄,實則沒隔一小會兒便會與兩丈外的另一個男子若有若無地對視一眼。多米諾骨牌般,李孟堯細看之下,發現人群中每隔兩丈左右便會有類似痣兄這樣身穿相似深藍麻葛短衫的人,個個目光中透露著不易察覺的警惕。
歐陽律突然一個身形擋住了李孟堯的視線,笑道:「堯堯怎麼可以盯著其他男人看這麼久。」
李孟堯終於賞賜給他一個抬眼皮。
她知道他是在擔心她盯得人家太久被察覺。
看來歐陽律也察覺到了,事情果然有古怪。
這時,臥龍大道前方突然人群沸騰,嗡嗡嗡的交談聲更甚,城門處出現了一隊軍馬。
遙望而去,先是整齊一個方陣的黑色士兵手持長槍肅整地邁步而入,通統劃一的步伐落地聲一下寂靜了喧鬧的人群,黑底九爪蟠龍金色大旗躍然碧空之下,迎風招展。
緊接著便是七八輛囚車載著披頭散髮看不清楚面目的囚犯跟在其後,每輛囚車周圍都有數十個士兵環繞,囚車一出現,寂靜的人群裡開始了竊竊私語。
而當過後單獨一騎黑馬出現時,整個金印再次驀然安靜。
黑馬上那人薄唇緊抿,目光如炬,凌然峻冽,白袍勝雪,披風高揚,正是月餘不見的定王殿下景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