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 節 第三十六章 人皮氣球 文 / 千尺度
出了火車站,我們立馬打了一輛車,往家的方向馳去。約莫還有半個小時,我就能到家了。眼前的窗戶漸漸熟悉起來。此時,天已擦黑,我的心緒難以平靜。雖然只隔了二十多個小時,可我彷彿經歷了一個世紀。
我知道這一次凶多吉少,心裡面只有一個念頭,哪怕是送死,也得替老婆做點什麼。
我閃了一下神,突然覺得既然是去送死,幹嘛還要拖著老劉哥和四眼呢。一直到現在,兩個人神情中沒有表露出任何退意。
我不禁心頭一暖,這種義氣兒,自從我上中學最後一次打完群架之後,就再也沒有感受過。如果說先前,我們是一根繩子上螞蚱,可是現在我們已經出來,滿可以各走他方。
我轉過頭,老劉哥坐在身邊一言不發,我有點動情。這個渾身是瘡的中年男人,自始自終都在打醬油,而且醬油的厲害,算起來說過的話都不超過十句。一路走來,他除了挨罵,跟著我們一起挨揍,根本沒有別的貢獻,而此時想都沒想都一起跟過來。
要是說他還有一點私心,那麼四眼更八竿子打不著親戚。
四眼坐在副駕駛位,他只是姑媽找來的一個朋友,肯定和姑媽也不是什麼莫逆之交。為了這事兒,已經半條命去了,現在還得再如虎穴。為了錢?我把房子賣了,也值不了多少,想來想去,也沒別的動機,只能慶幸自己運氣好,遇上個有職業精神打鬼師了。
我拍拍他,「我說,你要是現在回家的話,我肯定沒意見,包括你,老劉哥,我覺得我挺感謝你們的,但現在力量懸殊太大,誰都是爹媽養的,沒必要往裡栽。」
未料四眼理都沒理我,讓司機拐彎。
「錯了,路不往那走。」
四眼沒好氣的說,「難道我們空手去嗎?」
我一聽心裡又燃起了希望,莫非四眼偷偷摸摸,已經想好了對付的辦法,現在回家拿法器收鬼?
一見有戲,我就顧不得客套了,多一個人多一點機會,萬一成功了呢。
四眼讓車往前開,我們停到了菜場邊上。我頓時有點暈,我以為不是廟宇道觀,也起碼是個神婆的草棚,難道四眼所謂的不要空手去,是買幾個菜回家請籠皮鬼一起坐下來聊聊?
要不就是他自己餓,我想起初見他連啃五個蹄膀的情形。
「炒菜是不是太費時間了,要不咱先買倆漢堡墊吧,等事成之後,我小南國裡擺一桌,往海裡吃。」
四眼翻翻白眼,「想什麼呢?」
他也不解釋,下了車徑直往裡走,到了宰殺活禽的地方,讓老闆殺三隻雞。殺雞有講究,脖子一抹,把雞血灌進個黑色的大袋子裡。完了之後就讓我付錢。
隨即我們便饒了菜場背後,四眼看四周沒人,把雞身往垃圾桶裡一丟,便貓腰打開了路邊上的窨井蓋。
一肚子刺鼻的臭味撲面而來。這是公共廁所背後的一個化糞池。四眼左右看看,找到一個舀水的瓢,趴下身子便把那化糞池裡的糞水往黑袋子裡倒。
很快,袋子被裝了半截,臭氣熏天,那味道說有多難聞,就有多難聞。
我一路不響,心中自是滿滿的疑問,到了菜場門口實在忍不住,「就這些?不得弄點虎骨、銅錢,桃木劍,再次也總得弄個鈴鐺什麼的吧,電視裡可都是這麼演的。」
四眼拍拍我,「你啊,就是腦殘電視劇看的太多,受毒不淺,那些玩意兒都是形式,關鍵是內容。沒內容,就算操把關公刀過去也是白扯。你以為越貴越精緻的東西就好?錯了,往往常見的偏方,才有效,咱們是去打鬼,又不是參加世博會,要那些虛頭巴腦的幹啥。雞血、人黃自古就是辟邪打鬼的神器,不管它多厲害,終歸有點效的。咱們瞅準了往它身上一潑,哪怕多爭取點時間呢!」
我被教育的一愣一愣的,完全無言以對,「然後呢?」
「然後再去買個手機。」
這又是什麼!
四眼帶著我們來到家手機店,買了一台手機,我又準備聽他解釋裡面的原理。結果他只是打了個電話。電話一直沒打通,四眼罵罵咧咧的說道,「媽的,每次有急事找這老鬼,這王八蛋老是給我消失!」
四眼不再說話,我們一路朝著家的方向而去,手裡還雞血和糞。雖然我對四眼有信任感,但也知道他連蒙帶猜的膽子也很大。就光手裡的那些東西,我還是心裡沒底。
「你確定東西有用?」
「別墨跡了,快點吧!」四眼不耐煩的擺擺手。
「不是,我的意思是,要不我先上去探探風,你們在底下掩護,萬一我有個三長兩短,也好有人替我報仇。」
四眼回過頭來站住,「你以為我是為了你?」
「嗯?」
「怎麼說吧,你不要看我這個樣子,但全中國打鬼界就這麼幾個人,就算今天不解決,遲早有天會碰到。我的原則是,今日事要今日畢。」
我一愣,崇拜之心油然而生,「要是能活著出來,我一定寫封表揚信給你們——協會。」
四眼不再理我,走了一會兒,立定,我和老劉哥也隨之而停。我家到了。
我抬起頭,三樓家的窗戶裡透著亮光,從這自然看不見裡面的動靜兒。我剛準備進樓,被四眼一把攔住,「你還想敲門進去啊?」
「那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爬窗戶唄。」
四眼讓我帶路,我帶著他們,穿過綠化隔離帶,進到了後面的一個半開放的豎井。有一條下水管,從上面通下來,直接連我家的廚房。
四眼把黑袋子捆在腰間,率先爬了上去。我看看老劉哥,「這次要是能打著鬼,我指定掏錢給你弟修個新墳。」
閒話少說,我們仨依次爬到了窗台口,中間有個橫槓正好可以站人。從這個角度看進去,看到我老婆了。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酸了。現在她已經不是我老婆了,我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她正在水池裡洗手。
四眼手勢、眼神加啞語,給我們分了工。隨即一二三,四眼一腳踢破了玻璃,一個魚躍竄了進去,我見狀立馬跟進。四眼隨手邊解下黑袋子,趁著它還沒反應過來,把袋子裡的污水潑了過去。
頓時,它的頭髮,身上,臉上全是青紅紫都分辨不出來東西,臭氣熏天。
我顧不了那麼多,和老劉哥一左一右撲騰上去。
被澆了糞水的籠皮鬼果然軟綿無力,不僅嚇傻了,還虛弱的像個女人。四眼衝了過來,一腳踩住它的肚子,喊著,「快去拿刀!」
「哦!」我見狀立馬四處找,見灶台上有一把新買的剪刀,趕緊娶過來,一把劃在它的腿上。
它的腿頓時鮮血直流,劈開肉綻,雖然是我老婆的人皮,但是為了報仇,我已經殺紅眼,哪怕今天用手掏,也要把我老婆皮囊底下的那隻鬼掏出來。
「啊!」它叫了起來,「你,你們,老公——,你,你在幹什麼!」它的臉上充滿了驚恐。
「娘的,裝的還挺像。」我的手放到它劃開的傷口,要伸進去掏,卻被四眼一把抓住。
「咋了?」
四眼搖搖頭,「不太對勁兒!」
「桀桀桀——」身後傳來了陰森的笑聲,我心一寒,這不正是我電話裡聽到那個聲音嘛。
「操,找錯人了!」四眼臉色大變。
我回過頭,廚房門口,站著的是姑媽。
她臉色詭異,笑容恐怖,嘴巴不停一張一合,不停發出貓頭鷹的聲音。
與此同時,我看見她的身體迅速膨脹變大,五官變形,就像鼓起來的一個人皮氣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