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 節 第十一章 古怪老宅 文 / 千尺度
把一個人騙出來可以找到各種辦法,比方說謊稱撿到他的錢包,一個面試,曾經的老同學,或者中了大獎。這種騙術滿世界都是,根本不用費勁兒就能找到一個。但就是因為滿世界都是,信的人能有幾個呢?
我想的法子是,這房子又要出售了,缺點手續,要老劉簽個字。這是我在準備好的情況下,打算在電話裡說的。
可老劉的電話來的太突然,突然的我都有點不適應。本應該迫不及待接起電話的,可一下子竟然慌了神。
四眼看我的表情不對,問道「誰啊!」
我擺擺手機,「老劉!」
「哪個老劉?」
「就是上一任的房東!」
四眼皺皺眉,這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他也沒想到,「接啊!」
「說什麼呢?」
「你不是講已經想好怎麼誆他了嘛!」
「哦,對對對。」我慌忙的拿正手機,按下聽音鍵,可是那邊居然掛掉了。
「打過去啊,想什麼呢!」四眼責備道。
我正準備撥號,老劉的電話又來了。這回我沒有猶豫,立刻接了起來。
「喂——!」
「誰打我電話?」聽筒裡傳來一個沉悶的男聲。
「我,我是你的買主啊——」我說了家的小區號,「你還記得我嗎,是這樣的,有個事兒我需要你幫幫忙,有份文件需要你簽個字——」我生怕他不耐煩的掛我電話,一氣兒說完了編好的說辭,口氣中帶著懇求。
我緊張的等待著他的回音,可電話那頭沉默了。
我很擔心他不理我,這也合情合理,如果他真對我有什麼隱瞞,自然是不願和我正面接觸。如果這樣,我們就要多費很多周折。
「喂——,你在聽嗎?」
又是一陣沉默。
我覺得有點奇怪。
隔了一會兒,電話裡終於傳來一身歎氣聲,「我在聽,我記得你,你叫方言吧,其實我等你打這個電話,已經等了很久了。」
我大吃一驚。雖然是站在大白天的陽光裡,可還是覺得一股子寒氣逼來。這種感覺很不好,以為給人設了個圈套,其實是鑽進了別人的陰謀,而且這個陰謀曠日持久。
「你什麼意思?」既然對方那麼直接,我覺得也沒必要繞彎了。
「咱們約個時間見個面吧。」老劉在電話裡說道。
這一剎那,我反而覺得有點懵,緩了三秒才把這句話的字面意思傳遞到腦海中。
「好的。」我答應了他。
掛了電話,我把結果給四眼說了一遍。其實不用說,他在一邊上都聽到了,他和我一樣,現在都滿臉迷茫。
「你怎麼看?」
四眼搖搖頭,「看樣子咱們這條路是走對了。起因就在你上一任房主那。既然他約你,說明他是有備而來,咱們還是要認真對待,切忌莽撞的好。」
這話聽得好笑。還讓我別莽撞?也不知道剛才是誰,急頭白臉的就衝上去揍了那個房產經紀一頓。
和老劉約定的地點並不特殊,就在小區門口,這是他提出來。我和四眼到了目的地。不到一小時,開過來一輛出租車,一個腦袋微禿的男人從車裡鑽出來。
儘管時隔三年,可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者便是三年前把房子賣給我的老劉。
老劉下了車便四處張望,我也不響,只遠遠的冷眼望著他。他四周看了一圈,最終的視線定在了我們身上。
老劉認出了我,左右看車,然後走了過來。
隔了老遠我就聞到了一股子酸腐的味道,讓人很不舒服。我上下打量他,衣著還算乾淨,頭髮也剛洗過,腳上穿了一雙白色旅遊鞋,指甲整齊,不像是不愛洗澡的人,也不知道這酸腐味是從哪來的。
「方言吧!」老劉在3米外停住,看到四眼,神色緊張起來。
「我朋友。」我一筆帶過的介紹。四眼衝他點點頭,邁了兩步,到老劉的身後,切斷了他逃跑的道路。
「咱們找個僻靜點地兒說吧。」老劉看看四周,提議道。
我們沿著小區的圍牆繞行,我知道那邊有個小公園,現在正是上班時間,人不會多。
一路上我們都保持著沉默,我和四眼一左一右把他夾在中間。
到了公園的一角,我們仨停了下來,我點了一根煙,驅散老劉身上發出來的怪味,說道,「先講講吧。」
「你先講講,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
「嗯!」我的火氣一下子就蹭了起來,要不是這孫子,我哪會繞進這個大泥潭。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凶神惡煞的說道「別逼我動手——」
話音未落,我就愣住了。那股子刺鼻的酸腐味更重了,是從老劉領子裡鑽出來的。我揪著他看進去,老劉脖子以下的身上長滿了膿包,淌著黃水,把汗衫浸透了。
老劉笑了,笑得很苦,「還是你先說說吧。」
四眼皺著眉過來拍拍我,把我捏緊拳頭的手鬆開,「他也跑不掉,你先說說吧。」
我一肚子憋屈,但看這架勢,非得我先開口不可了。每次述說經歷,就像一次煎熬,彷彿至親剛去世,偏偏有人拉著你噓寒問暖,殊不知當事者最不想的就是揭開傷疤。
我硬著頭皮把經過說了一遍,沒有絲毫添油加醋,反而是擔心老劉聽完後會受不了,沒想到他的表情始終淡定,臨了只說了一句話,「我帶你們去個地方吧。」
「嗯?」我愣了一愣,「別他媽耍花樣!」
「你覺得我這個樣子,還有必要和你耍花樣嗎?」老劉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這時候跟著老劉走,是個人都知道不合適,但是我實在沒法擺脫真相的誘惑,家裡還有一大一小,等著我救命呢。
「我帶你們去個地方,去了就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那麼多事兒了。」老劉肯定的說。
四眼對我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跟著他去,事到如今,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走一遭了。
我們打了一輛車。車往東邊走,主幹道走到頭,就到了郊區的地帶。當年老劉把房子賣給我之後,就到農村來發展了?
車窗外的建築還算熟悉,我記得因為工作的關係來過這裡。車越走越偏,路牌上顯示的地名兒,慢慢的都超出了我的認知。
老劉在副駕駛指著路,東拐西拐不知道拐到哪了。一開始我還記路,到了後來也就放棄了。
我總覺得哪裡不對,不是和老劉的交談有問題,而是我心裡總有一塊石頭,總覺得有那個很重要的細節被我忽略掉了。
天漸漸陰了下來,看這樣子有下雨的苗頭。
車終於停了。停在一條小路的盡頭。周圍全是田,只有北邊四五百米之外才能看到人家。老劉付了錢,把我們往南邊帶。那是一座小山丘,爬到山丘頂上,才發現山窪裡有一座土牆老屋。
這就是老劉要帶我們去的地方。
我和四眼緊緊跟隨不敢放鬆。走了大概半個小時,我們才到了老屋跟前。屋子裡漆黑一片,門上掛了一幅殘破的對聯。
吱呀一聲,老劉推開了殘破的木頭門。
我剛一進去,嚇了一跳,院子裡蹲了兩條大黃狗,一動不動的看著我們,也不叫。
「是啞狗。」老劉解釋道。
他從褲腰帶上悉悉索索的解下一串鑰匙,去開門。
四眼在身後悄悄的拉了我一把,輕聲說道,「你不覺得有點奇怪嗎?」
「奇怪?哪奇怪了!」
「你看看那兩條狗,像不像人?」
我轉臉過去,狗還是不動不叫,就跟雕塑似的看著我們。被四眼這麼一說,我心裡發毛,好像是有點像,狗咧著嘴,彷彿很陰森的在對著我們笑。
「快進來吧!」老劉開了門,站在門口,屋子裡黑洞洞什麼也看不清。
我猶豫了,本能的退了一步。
「快進來吧!」老劉面無表情的衝著我們招招手,然後轉身朝裡走去。
我打了個哆嗦,一下子蹦了起來,「操——」我罵道,幾步跨上前想要抓住老劉,我知道心裡的那塊石頭是什麼了。
「這個人不是老劉!」我邊跑邊叫。
「啊?」四眼問。
「他只是長得很像老劉,老劉的脖子上有顆黑痣,這孫子沒有,我們上當了!」
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竟然在這個關頭,讓我往屋子裡面衝。我總感覺如果失去這次機會,那麼豆豆就永遠也救不了了。
我和四眼前後腳跨進老屋,才看清裡面的模樣。這是廳堂,中間一張八仙桌,左右各有一間房。
我和四眼分兵兩道,我踢開左邊的一扇門,裡面有張床。角落、床底、視野所及之處,都沒有老劉的影子。我退了出來,往四眼那邊去。剛進右邊的屋,就看見四眼皺著眉頭站在一個貢台前。
我走進兩步,這屋房裡也有一張床,可貢台上卻放著一張黑白照片,前面放著一個插香的香爐。
照片上的竟然是老劉!
儘管已經經歷了那麼多,可我還是兩腿發軟。四眼臉色很難看,轉身推著我出屋,「這地兒太詭異,咱們先出去。」
剛出屋,我就傻了,就聽四眼憋著嗓子罵了一句,「娘的,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