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前塵 第211章 :一刀子下去,好不好 文 / 慕王妃
顏顏病倒了,這簡直是毫無懸念,必然會發生的事,好像早就鋪好了的軌道,等著她去走這一步。
她這麼一病,家裡人都明白,她這是在和自己較勁,和老天爺較勁。
向逸辰沒了,她若是單單活在這世上,其他的不說,心理這一關,首先就過不去。
閆少康甚至看著她這樣為難自己,都忍不住對天天來守著的蘇聽白說:「算了吧,放棄她吧!你再這麼逼她,她真會架不住的。」
蘇聽白聽了,只笑著搖了搖頭,「總會好的,我都走到這一步了,怎麼還可能往後退。」
「這樣有意思嗎?顏顏她心裡……根本……」閆少康沒往下說,可那意思,彼此都明白,顏顏心裡沒有他蘇聽白。
蘇聽白依舊不鬆口,或許曾經還有那麼一絲可能,但現在……向逸辰死了,顏顏就只有他了,他也已經不可能放手了。
「會有的,總有一天,我會走到她心裡面去!」
他咬牙這樣回答,話語裡透著不甘和不自信。
閆少康歎息,「也許,未必會有這一天呢?」
蘇聽白翻眼瞪他,「那我就把她的心砸開!即使血肉模糊,我也要鑽進去。」
那一刻的信誓旦旦,幾乎讓閆少康為之動容。
「哎……」閆少康拍拍他的肩膀,像是鼓勵,也像是惋惜。
蘇聽白可能不懂,這世上有一樣活著的人永遠比不了,那就是已經不在的人。然而,他似乎更加不懂,向逸辰對於顏顏,是個特例,無論他是生是死,他的地位永遠無可取代。
他其實比任何人都應該明白的,因為——他和顏顏其實是一類人,他們的心裡,只裝的下一個人。任憑旁人如何鬧騰,就像他所說的,砸的血肉模糊,那也沒有用,因為,她|他的心裡,滿滿的,早就沒有一絲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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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聽白走進房間,顏顏並沒有在睡覺,她醒著,靠在床頭,兩眼看著窗外,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動作,只那長睫毛偶爾上下掃動,知道她是在眨眼睛。
這畫面,意外的很寧靜,蘇聽白靜靜的在椅子上坐下,沒出聲,有點不忍心破壞它。
也許是許久,也許只是一瞬,顏顏先開了口。
她依舊側著身子,叫他,「小白。」
蘇聽白有些意外,遲疑了會兒才應答,「嗯,我在。」
「我……可不可以反悔?」
顏顏的語氣很平靜,在蘇聽白這裡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她竟然要反悔?他不後悔做了向逸辰,目的是要讓她斷了念想好好和自己在一起,絕不是讓她在向逸辰死後傷心絕望的要和自己提什麼分手!
蘇聽白放在膝蓋上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這是他在努力克制著情緒,依他的本性,現在只怕早就將整間屋子掀翻了。但眼前,顏顏是他愛的人,他只能選擇一味隱忍。
「說什麼傻話?我們,還是要好好過下去,他不在了,你還是有我的,我會好好照顧你,不敢說比他好,但是,一定會做的一樣,嗯?」
他抬起手來,猶豫了片刻,終究將掌心放在了她的腦袋上,她的頭髮很柔軟,好像她的性格,看著剛硬,其實很柔和。
蘇聽白以為,接下來他會花費一段很長的時間來討論關於他們要繼續發展下去的問題,結果,顏顏就只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嗯」了一聲,就沒有了。
和預想的不太一樣,蘇聽白卻沒有因此而鬆一口氣,反而好像有什麼堵在了胸口,壓的他沉甸甸的。直覺告訴他,顏顏不對勁,可他又沒法從顏顏身上挑出什麼毛病來。
傷心,難過,不愛說話,足不出戶,這些哪一樣都是她現在該有的表現。他可以強行換的她點頭答應要交往,卻沒法強行控制一個人該有的情緒。
顏顏一直不說話,蘇聽白坐了一會兒也就離開了。
蘇聽白走後,顏顏慢慢將視線從窗外收了回來,調整姿勢,用雙臂將整個人抱住,一咬牙、一閉眼,眼淚簌簌往下掉。
失去向逸辰的悲傷,只怕永遠沒法停歇。
向逸辰沒有了,是不是活的幸福,是不是孤單這樣的問題都顯得諷刺而可笑!
「逸辰,對不起!我不該答應蘇聽白的,我就應該牢牢守在你身邊,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只要守在你身邊就好。即使你現在什麼都沒有了,至少我們還有彼此,可是現在,你不在了!啊……」
顏顏將整顆腦袋埋進身體裡,壓抑的嗚咽裡是制止不住、無邊蔓延的憂傷,寸寸入骨,極致哀怨。
「沒有我,你會不會很孤單?你會不會很想我?我還沒有把話跟你解釋清楚,你一定還在想,我為什麼背叛了你,對不對?」
顏顏的眼睛裡,散發出一種瘋狂的色彩,眼神已和常人不同,她正油走在岌岌可危的理智邊沿。
她站起身來,走向浴室。
浴室裡收拾的很整齊,可這會兒顏顏卻似乎聞到了股不一樣的味道。
她記得,她領著他進來那晚,他拉著她在這裡,彼此身上都是潮濕的,可他卻不管不顧的對她提要求,像個無賴一樣,咬著她的耳朵說:「媳婦兒,我要吃了你……」
結果她當然是被他拆骨入腹。
後來,他也常常來,儘管閆少康看的嚴,可有顏顏心甘情願給他開門,他哪裡有混不進來的道理?
現在的洗臉池邊上,還放著他的剃鬚刀、剃鬚膏和須後水。
有的時候,他喜歡在她懷裡撒嬌,閉著眼,頂著頭亂髮,抱著她說,「媳婦兒,好睏,幫老公刮刮鬍子。」
她看他整天忙碌公事,還要在半夜三更偷偷跑到她這裡,也著實辛苦,於是很乖巧的替他刮起鬍子。
想著這些,顏顏止不住成串的眼淚水往下流,抬起手哆哆嗦嗦的伸向向逸辰的剃鬚刀。
那個時候,她喜歡拿著刀子對她開玩笑。
「以後要是敢欺負我,對不起我,我就一刀子下去!哼,聽到沒有?」
向逸辰總是很配合的高舉雙手:「哪能啊!媳婦兒!我就只稀罕你一個,我的小逸辰最清楚了!不信你問問他?」
他於是拉著她的手開始耍流|氓……
「逸辰,我對不起你,我背叛了你,現在,換成罰我,一刀子下去,你說好不好?」
顏顏舉著剃鬚刀,原來那張椅子上已經沒有人會回應,她於是自己點了點頭,笑了,捧著剃鬚刀回了房間。
她躺下去的時候,突然覺得渾身輕鬆,是要有這麼一刻的,總是要走到這一天的,她一個人,拋下向逸辰,怎麼可以?
「嘻嘻……」
她笑了,很釋然的笑容。
刀片割下去的時候,她都沒覺得疼,只覺得腕上一陣冰涼,然後有溫熱的液體冒出來。
「滴答,滴答,滴答……」
濃重的液體,伴隨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落在厚實的地毯上。
顏顏閉上眼,想著:原來,死亡,就是這樣的感覺,也沒有多可怕,因為,她馬上就要見到逸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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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向逸辰皺了皺眉,發出一聲悶哼,略帶不耐的眼神看向身前正在給自己包紮傷口的女孩。
黎陽聽到他呼痛,抬起頭來朝他吐了吐舌頭,「對不起啊,弄痛你了?我輕點兒啊!」
說著低下頭去,再下來,動作果然輕了很多。
黎陽外表看起來還是個大學生的樣兒,但其實早沒有讀書了,深裡的情況向逸辰沒問,也沒興趣知道。
她和一般女孩兒不太一樣,皮膚不是白|皙,反而有些微黑,五官是不錯的,眼睛沒有顏顏的大,但顧盼生輝絕對還擔得起,身上有一股純粹沐浴露的味道。
對於最後這一點,向逸辰之所以會這麼清楚,是因為,他這幾天也用的是這個牌子,不幸的是,還剛好是同一瓶。
說到這味道,向逸辰不由又想起了顏顏,閉上眼,彷彿就能聞到她身上那股混合著牛奶和茉莉的清香——她終於在他腦海裡刻下她的味道,只是,她已經不屬於他。
「喂,想什麼呢?想的這麼入神?」
黎陽包好傷口,在最外面一道上繫了個雙碟扣,露出一臉的得意,「包的不錯吧?」
向逸辰沒聽清,倒是迅速摀住鼻子,一連聲打了好幾個噴嚏。
「啊切,啊切,啊切!」
「喲!這是有人想你啊!」
黎陽身子一彎,從茶几上扯出幾張紙巾來遞到向逸辰面前,咧著嘴調侃他。
向逸辰接過紙,不知道有哪裡可笑。會有人想他嗎?向郁森,鬧鬧,還是……顏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