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前塵 第079章 :你的作用,俗稱棋子(上架求首訂!) 文 / 慕王妃
第三者的定義是什麼?是介入感情的,還是介入婚姻的?
嚴顏一直沒能理智氣壯的給出答案,如果是前者,她恰巧就是那個介入感情的。而她和向逸辰的婚姻,開始的時候,徒有的就只是個空架子。
相較於怯懦而沒有底氣的嚴顏,夏璃沫則顯得硬氣許多。
夏璃沫的電話,直接打到了嚴顏的手機上,他們之間並沒有過太多的聯繫,這號碼,只能是從向逸辰那裡得來的。
「好,我會準時到的,曾……夏小|姐放心。」
嚴顏掛了電話,感歎於夏璃沫的直接大膽。嚴顏明白,夏璃沫依仗的是和向逸辰多年的感情,她的理直氣壯,來自那個男|人對他的縱容袒護。
地點約在向氏總部附近的商場,為了順利從向郁森跟前「請假」出門,嚴顏謊稱是向逸辰約的自己。
嚴顏在約定好的茶餐廳坐等了許久,夏璃沫卻遲遲沒有來,她也不想去催她,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見到她,她們這樣的關係,誰見了誰能暢快?
等了半個小時候,手機響了。
「喂?夏小|姐,我已經到……」嚴顏按下接聽鍵,對於夏璃沫的遲到並不以為意。
夏璃沫在那頭果斷的打斷她,嚴顏耳邊依稀傳來嘈雜的人聲,看來,她也已經到了。
「嚴顏,我就不進去了,我約你來,不是為了喝茶聊天的,只是想讓你看清楚,你的位置。」
「我的位置?夏小|姐,我來,也不是來聽你說這些的,我和逸辰已經……」
嚴顏握著電話的手一點點收緊,她是善良,也還有那麼點心虛,可這並不代表夏璃沫能夠如此漠視她和向逸辰已成夫妻這一板上釘釘的事實!
「哼……是嗎?」
夏璃沫淺笑一聲,明顯的不贊同,輕描淡寫的口吻,極盡蔑視。
「小璃,過來這邊……」
耳邊一聲再熟悉不過的男聲,穿透空間、穿透冷硬的手機,撞進嚴顏柔軟的耳道。彷彿一股強大的氣流瞬時衝入,直撞得嚴顏一陣頭暈眼花。
逸……辰……
今天早上,他出門的時候,她扶著沉重的肚子,親手給他系領帶,她問他:「什麼時候回來?能趕上晚飯時間嗎?」
他說:「盡量吧,今天要去底下的幾個工地看一看,還有工廠的進度也要親自去督促一下。」
可是,那個在夏璃沫身邊的人,不是她的丈夫又是誰?
嚴顏張大了唇瓣,眨巴著眼瞼環視著四周,喧鬧的大賣場,人來人往,歡笑著的面孔,每一張,都彷彿是在嘲笑她!
向逸辰,這就是你說的工地,亦或是工廠?那還真是恕她淺薄,竟然看不出來,到底是哪一點應了他的話!
「嚴顏,我們在七樓,傢俱部,一些事情,你親自來看一看,或者比我說,來的更直接。」
夏璃沫說完就將電話掛上了,「咯登」一聲響,乾脆利落,決不拖泥帶水。
嚴顏扶住後腰,拿起手袋,有些費力的朝著電梯間走去,電梯口卻站了好些等待的人。嚴顏等不及了,她迫切需要證實夏璃沫所說的一切。
從她所在的這一層,到達夏璃沫所說的七樓,一共四層樓的距離,商場每層的高度比起普通樓房來說,又要高些,嚴顏卻是一刻不停歇的徒步走了上去。
沉重的身子,忐忑激憤的心緒雙重夾擊,等到她置身七樓,找到傢俱部,已是汗流浹背、氣喘吁吁。
汗水成柱從她兩鬢、額角落下,呼出來的每一口氣都是滾燙的,而她的心口,卻在看到相攜的兩人時,一寸寸冰凍!
和第一次在米蘭時見到他們一樣,這個時候的向逸辰和夏璃沫依舊是很般配的。在外人眼裡,他們彼此微笑著凝視對方,哪裡像是各自有家室的?
這世上最卑劣的事情是什麼?嚴顏以為,是愛的名義,做盡欺世盜名的事!
夏璃沫眼角餘光瞥向門口的嚴顏,嘴角湧上一抹得逞的佞笑,不過轉瞬即逝,倉促來不及捕捉。
她拉著向逸辰說了句什麼,向逸辰拍拍她的手,轉身和店員交涉去了。
夏璃沫掉轉方向,直直的面對著嚴顏,指指她,又指指自己,掏出手機,撥通了嚴顏的號碼。
鈴聲在手袋裡慌亂響起,一如嚴顏此刻的心境。
「知道我們為什麼在一起嗎?我不妨告訴你,我離婚了,雖然這件事還沒有對外界公開,但是,逸辰已經知道了,我和他,本來就是應該在一起的!你……就是個意外!」
夏璃沫的聲音,珠玉一樣圓潤,很是好聽,但就是這麼一個動聽的聲音,說出來的話,卻給嚴顏帶來了凌遲一般的痛楚!
原來,離婚了!
——這就是向逸辰說的,夏璃沫遇到的麻煩?
究竟是她的麻煩?還是他們的麻煩?
不遠處,隔著來回攢動的人群,夏璃沫抬起手掛了電話,在空中比了個切斷的姿勢,那意思是,她和向逸辰完了!
如果這個時候,向逸辰回過頭來,也許就能看見站在門口的嚴顏,而他沒有,一直到她轉身離開,他都在專注的在和店員交談著,為了夏璃沫,他總是竭盡全力、不遺餘力。
這就是夏璃沫的目的,雖然有些卑劣,但直接果決,而且,她成功了。
嚴顏身上有兩個閃亮的優點,一個是知恩必報,另一個就是自知之明。前者讓她活得溫暖,後者讓她活得知足。
在回去向家的路上,她就已經做好了決定,只要向逸辰開口,她就會毫不猶豫的成全他們。
向逸辰早上的那一番話,多半都是哄嚴顏的,只除了最後一句。他回來的很早,趕上了晚飯時間。
對她依舊體貼的向逸辰,決計不像是那個欺騙妻子,轉身卻和初戀*甜甜蜜蜜相擁的男|人。
嚴顏悲催的自嘲,她一直在他身上尋找著好,想要把這好刻進骨髓裡,哪裡知道如今這好卻似毒蠱一樣寸寸侵蝕著她?
「爺爺,逸陽那邊打來電話,說是情況比較難辦,這兩天,我恐怕需要去一趟,公司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只是……」
向逸辰側身看著嚴顏,眼裡是深深的不捨,還有兩周,就是嚴顏的預產期了,逸陽卻在這個時候打來電話求助。
向郁森點點頭,咂著嘴道:「嗯,情況我也有所瞭解,逸陽到底沒有你沉穩老練,還是你親自去一趟,我比較放心。」
老爺子轉而對著嚴顏說:「我們顏顏,有什麼問題沒有?你要是不想讓他去,爺爺就不讓他去了!」
他這話,分明就是安慰小孩子,剛才他都已經那麼說了,嚴顏又怎麼可能說不?
嚴顏摀住肚子想,逸辰的弟弟出了事?那也好,讓逸辰出去,總比讓他在這裡,人卻天天往夏璃沫那邊跑得好。
就算最後,她是注定要離開的,那好歹在這最後一段時光裡,讓她平平穩穩的度過。
「我沒事,逸辰這一走,我剛好去醫院待產,前兒醫生還說,預產期近了,是該住院了。」
嚴顏的回答,大方得體,看似和樂融融的一家,一直是她從小追逐的夢想。這個夢,以前陳晉文沒能幫她圓,如今,向逸辰也不能幫她圓了。
向逸辰在離開之前,親自帶著嚴顏住進了醫院,安排好一切,一應住宿,床位醫生、護士那都是最好的,怕夜裡嚴顏睡不好,還把相鄰的兩個病房都給包了下來。
臨走的前*,向逸辰沒有回向家,而是直接來了嚴顏這裡。
「我明天就要走了,今天過來陪陪,顏顏,你別害怕,我只去幾天,在你生產之前,我一定趕回來,我答應過你,你生產的時候,是會全程陪產的。我還得親手給我們的『小太子』剪臍帶呢!」
「嗯。」
聽著這窩心的話,嚴顏忍住喉頭的酸脹,直往向逸辰懷裡鑽。
她伸出手,探進向逸辰的睡袍裡。這是男|性的身體,在她身上落下深刻烙印的男|性的身體。
他蜜色的肌膚在她指尖,如絲綢一般柔滑,看似溫軟,實則堅硬。
嚴顏把掌心裡緊握的東西拿出來,攀住他的脖|頸,替他戴上。
向逸辰摩挲著頸間那一條細長冰冷的飾物,這不是他送給她的嗎?怎麼她倒又給他戴上了?
「顏顏?」
他不解的叫著她的名字。
嚴顏孩子氣的握住項墜說:「你給我的時候,不是說,以後要把孩子的照片放在裡面嗎?我給你放進去了。」
嗯?向逸辰蒙住了,他的小妻子,這是在說什麼胡話?他們的孩子,明明還沒有出生,不是嗎?
在他的疑惑中,嚴顏牽引著他的手,將那個項墜打開了。
指甲蓋大小的相框裡,赫然是一張精巧的照片,畫面雖小,畫質卻很清晰,是嚴顏大大的笑容和向逸辰凜然的俊臉。
「吶,我們的孩子,就在媽媽肚子裡呢!你要是趕不回來,也沒有關係,把寶寶的照片戴上。」
向逸辰只覺得那一刻的嚴顏著實可愛,即將榮升媽媽的人,怎麼就能天真無暇的跟孩子一樣?
他最後擁住嚴顏說:「好,帶著寶寶的照片,還有我的寶貝。」
一陣刺心的痛鑽入嚴顏心田,他的寶貝?她忘記不了,在他的手機通訊錄裡,夏璃沫的備註。他說的寶貝,究竟是誰?
***
人們說,愛情讓人盲目,失去正常的判斷力,行為遲鈍、思維遲緩。嚴顏不信,和陳晉文在一起的時候,雖然他「*」不斷,可她依舊思維敏銳,頭腦清晰,渾身充滿戒備,隨時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她的這種戰鬥力,在遇上向逸辰後,迅速降低,她的聰慧和機敏彷彿一夕之間土崩瓦解,分崩離析。
向逸辰離開後的第二天,夏璃沫就出現在了她的病房裡。和空姐一樣年輕漂亮護士,面帶笑容,將夏璃沫引入她的身邊。
預感,是女|人與生俱來的異能。直覺告訴嚴顏,夏璃沫此行不懷好意。
夏璃沫一襲純白長裙,優雅、動人。長長的裙擺直洩而下,腰線那裡收的極細,在她淡淡的神情裡,有一絲驕傲,有一絲冷漠。
她在離嚴顏遠遠的距離站定,她嬌小的臉型和精緻的五官,細膩白|皙如凝脂白玉一樣的肌膚,散發著奇特而奪目的美麗。
夏璃沫沒急著道明來意,而是以一種高高的姿態環視著病房的環境,邊看還邊點頭。
「嘖,不錯,倒是很適合待產的地方。」
嚴顏沒看到她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握著,指甲嵌入了掌心。
「夏小|姐,你……什麼意思?」
夏璃沫像是才注意到嚴顏,轉過來看向她的目光,迷離的有些詫異,有那麼悠長的一刻,她瞇起眼凝視著嚴顏。
「沒什麼意思,我是特意來看你的,怎麼向太太不歡迎?」
她把「向太太」幾個字咬的很重,一雙美眸卻憤恨的像是要迸出眼眶。
厚實的地毯上,夏璃沫的高跟鞋踩在上面,並沒有發出尖銳的聲響,於是,嚴顏絲毫沒有察覺,危險與罪惡正在逐步向她靠近。
「呵……」
夏璃沫靠的近了,嚴顏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敏感的皺起了眉頭,抗拒般別過了臉。
她不是厭惡,只是懷孕後對氣味特別挑剔。
下頜上一股大力,蠻橫、衝撞,生生扼住她,硬邦邦的鉗住她。
「夏小|姐?」
嚴顏被迫與夏璃沫對視,這個在身高上還不及自己的女孩,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量?
嚴顏試圖掙脫,然而,夏璃沫的手卻像是長在了她身上一樣,她的抗拒只是徒勞。
「夏小|姐?你是故意刺激我,還是在想我炫耀?呵……怎麼樣,被人稱作向太太的感覺是不是很好?」
夏璃沫手上一用力,精緻的美甲刺入嚴顏的肌膚,鮮血立即滲出,蜿蜒流入她的指縫。
「夏小|姐!」
嚴顏痛呼著,覺得這個樣子的夏璃沫似乎不太正常,以她這樣狀態決計在她面前佔不了任何便宜。
嚴顏步步往後退著,夏璃沫便步步緊逼。
倏地,夏璃沫猛然鬆開了嚴顏,嚴顏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夏璃沫是怎麼出手的,肚子上的劇痛就已經襲來。
「啊……」
嚴顏摀住肚子,驚叫聲慘烈而悲慼。
「你叫啊!你以為這一次他還會來嗎?大聲點叫!像你這種人,從小吃了不少苦吧?怪不得命這麼硬,推了你一次,竟然沒事?那我倒要看看,這一次,你是不是照舊能夠安然無恙!」
疼痛在蔓延,夏璃沫的手卻還沒放開她!
到底有著什麼樣的深仇大恨,值得這個女|人幾次三番的想要傷害她的孩子?
嚴顏不能理解,即使她介入了他們之間,也不至於讓夏璃沫對她產生如此歹毒的殺念。
終究堅持不住,嚴顏頹然的倒在了地上,有溫熱的液體沿著兩股之間汩汩流淌而下。
她顫顫巍巍的伸手去碰觸,鮮紅的、透明的液體交雜著混合在她的掌心,觸目驚心!
「夏小|姐,幫我叫醫生,你怎麼恨我都沒有關係,可是……這個孩子,是逸辰的孩子,孩子……是無辜的!」
「哈哈……」
夏璃沫突然張狂的笑了起來,費了半天勁,她難道都是雞同鴨講?這個女孩竟然向她求助!她如果會幫她,那還用推她嗎?
冷笑著蹲在嚴顏面前,夏璃沫看著在地上捂著肚子扭成一團的嚴顏,眼裡滿是紅艷艷的顏色。
「就是因為是逸辰的孩子,它才不能留在這個世上!」
說完,夏璃沫站起了身,在她潔白的衣裙上輕輕撣了撣,彷彿沾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病房門被輕輕帶上,小心翼翼的動作,彷彿是怕驚擾了孕婦休息。
嚴顏身下的地毯已被鮮血和羊水浸透,而腹痛仍在加劇,強烈的宮縮使得她寸步難行。
「護士……」
嚴顏想要大聲呼喊,奈何疼痛和驚慌,讓她發出來的生聲音輕盈的近乎飄渺。*頭有呼叫器,但是位置太高了,她沒能力夠著,那麼就只能打開門呼叫了。
嚴顏護住肚子,側身躺在地上,單手著地,用盡全身力氣,一點點往門邊爬行,與其說是爬行到不如說挪動來的更加貼切。
當初向逸辰為了防止嚴顏摔倒,特意吩咐將光滑的地板全部鋪上了地毯,而現在,他的體貼卻成了嚴顏和孩子活命的絆腳石!
地毯的阻力,使得嚴顏的挪動更為艱難,看似並不遠的距離,嚴顏寸寸挪動著,花去了許久的時間。
杏色的地毯上,一路沾上斑斑血跡、粘稠的液體。
爬到門邊,嚴顏依舊夠不著門把手,夏璃沫這一下下手夠狠,她是真的不想讓她的孩子來到這個世上!
嚴顏的手已經無法握成拳,血跡斑斑的掌心,一下一下敲在門板上,猶如蚍蜉撼樹,那力量小的微不足道。
「來人啊……護士……救命……」
意識開始渙散,漸漸抽離身體,嚴顏只覺得腦子裡一陣眩暈,耳邊響徹著嗡嗡的轟鳴聲。
然後,門被打開了,齊整的白鞋映入她的眼簾,嚴顏抿嘴一笑,是護士來了,真好:寶寶,別怕,媽媽成功了……
嚴顏醒過來的時候,身下是柔軟的,耳邊是「滴滴滴」的警報聲。
「縮宮素上了沒有?產婦醒了沒?現在宮口開了幾分?」有低沉悶悶的男音急切而沉穩的問著。
「家屬呢?通知了嗎?」
「嘩啦」一聲響後,產房的感應門打開了,衣帽穿戴齊整的唐越澤被護士領著在嚴顏身邊坐下。
「來了來了!我是家屬。」
嚴顏疑惑的看著唐越澤,那一雙眼睛,好像在哪裡見過,但這人不是向逸辰,也不可能是向逸辰。
唐越澤伸手撥開嚴顏汗濕的髮絲,他隔著口罩的聲音聽起來和平時不太一樣。
「顏顏,爺爺在外面,他老人家年紀大了,我進來陪著你,別害怕啊!」
嚴顏閉上眼,灼熱的淚水從眼角滾落。唐越澤緊握住她的手,不斷鼓勵她:「照著醫生說的做,讓你用力的時候才用力,嗯?」
「……」
嚴顏無力的閉了閉眼,算是應答。
「家屬,給產婦喂點吃的。」
醫生在那邊指揮,唐越澤舉止慌亂,卻做得細緻入微,他把護士遞來的飲料遞到嚴顏嘴邊,吸管插進她的嘴裡,變換著角度看著嚴顏喝下。
強烈宮縮一陣一陣,間隔的時間越來越短。
嚴顏緊扣住唐越澤的手,唐越澤被她扣得生疼。唐越澤想,嚴顏承受的疼,應該的比這疼上千倍百倍吧,不然這麼纖弱的一具身體怎麼會爆發出這麼大的力量?
「顏顏,加油!」
「啊……」
艱難而漫長的產程歷經七八個小時候,終於結束。嚴顏突然從產*上彈起來,喉嚨裡發出一聲低吼。
「哇……」
隨之而來的是一聲清亮的嬰兒的哭聲,彷彿為了配合媽媽似的,恰好和嚴顏的迎合在一起。
「顏顏,生了!」唐越澤欣喜的望向嚴顏,情不自禁的低下頭吻在她的眉心,「你做的很好!」
淚水從嚴顏眼眶裡不斷溢出,這一次,不是因為難過,相反的,盛大的喜悅綻放在她的胸膛。
這喜悅,世上任何事物都無法與之相比!
「那邊,家屬,過來剪臍帶。」
醫生在那邊帶著喜氣,催促著唐越澤。
「噢!」
唐越澤應答著鬆開嚴顏,呆愣愣的轉到產*另一頭,小傢伙比預產期早出來了,不過還是很漂亮,小臉紅撲撲的,剛才哭過一聲後,現在好像睡得很香甜。
護士把手套遞到唐越澤手上,唐越澤笨拙的戴上。隨後,醫生又把剪刀遞給了他。
臍帶兩端已經用血管鉗夾住,唐越澤要做的,只是在兩把血管鉗中間的位置一刀剪下。
儘管是如此簡單,他還是做得戰戰兢兢,喜悅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促使他的手不停顫抖。
剪刀落下的那一刻,些微蹦出些血來,嚇得唐越澤大呼:「醫生,出血了!您快止血!」
醫生大笑:「是出血了,從此以後,你們一家人,血脈相連了。」
不明就裡的醫生,調笑間說著囑咐的話語,唐越澤也不想同他解釋,而產床上的嚴顏卻陷入了一陣失落。
「產婦,看看孩子吧?我幫你開奶?」
護士抱著孩子走到嚴顏身邊,大方從容的解開她胸前的衣扣,小傢伙被護士平放在她懷裡。
奇異的感覺傳來,小傢伙已經開始在吃奶了?!儘管這個時候的嚴顏,並沒有奶水。
嚴顏低下頭,看向懷裡的小傢伙,真是個漂亮的小伙子!
***
雖然早就知道這一胎是男孩兒,也知道孩子是健健康康的,但到底是到了孩子出生的這一刻,向郁森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嚴顏從產房回來,向郁森就來看她了。
「爺爺……」
「顏顏,什麼都別說了,辛苦你了,好孩子,好好休息,剩下的,你什麼都不用操心了,有爺爺呢,爺爺已經通知逸辰了,會讓他盡快回來。」
向郁森握住孫媳婦的手,慈愛的目光裡盛滿疼惜。嚴顏點點頭,決心把夏璃沫來過這件事爛在肚子裡。
醫院裡提供了最好的護理,嚴顏身體還在恢復中,除了醫院的護士,向郁森還高薪聘請了兩名月嫂。
兩天後,嚴顏沒等來向逸辰,卻等來了夢魘一般的夏璃沫。
夏璃沫進來的時候,嚴顏剛給孩子未完奶,一個月嫂哄著孩子睡覺,另一個則在替她擦身子。
「你們出去。」
夏璃沫冷聲吩咐,頤指氣使的架勢,大有鳩佔鵲巢的嫌疑。而讓嚴顏大為吃驚的是,那兩個月嫂,竟然二話不說,還恭敬的朝著夏璃沫行了禮後退了出去。
「怎麼?有點明白過來了?」
夏璃沫倒是並不遮掩,隨即承認道:「她們都是我的人,怎麼做到的,你別管,我也沒工夫跟你扯這個。」
嚴顏注意到,她的手上拿著只黃色的文件袋。她才只瞥了一眼,夏璃沫就舉著那份文件摔在了她臉上。
「別浪費彼此的時間了,你快速看完,看完之後,在上面簽上你的名字就可以了。」
夏璃沫的良好修養在這一刻已成強弩之末,她不屑於在嚴顏面前偽裝。
嚴顏撫過臉頰,把那份文件打開,入目的第一行,三號加粗字體赫然印著:離婚協議書!
「你看不看?要是不看,那就直接簽字!」夏璃沫極為不耐的催促,把筆塞進嚴顏手心裡。
「呵……」
嚴顏抬頭淺笑,蒼白的臉上,有乾燥而起的皮屑。她搖搖頭,果斷的拒絕了:「不簽,這種東西,憑什麼是你拿給我!我的丈夫都沒有給我這種東西!你是憑什麼?小三上位?恐怕,你還沒有這個能耐!」
這一刻,嚴顏體內的倔強因子全面甦醒,捍衛自身的本能全數爆發。然而,她的單純直接,又怎麼鬥得過精心準備的夏璃沫?
夏璃沫靠近她,壓向她,自她手中抽出文件,惡狠狠的笑道:「你丈夫?那你倒是看清楚,這上面的甲方,是誰簽的名!」
並不算薄的一沓紙,一式兩份,在嚴顏手中快速翻動,直接翻至最後一頁。最後一頁的簽名欄,甲方上遒勁有力的草書字體,赫然是「向逸辰」三個字!非但如此,在他的簽名下,還蓋著他的私章!而日期竟然是兩個月前!
事實,白紙黑字的事實,由不得嚴顏不信。
她剛才的那些自信,究竟是哪裡來的?她口中的丈夫,竟然在兩個月前就已經在策劃著和她離婚?
「是不是有問題想問我?沒關係,這個我還是有時間告訴你的,免得將來你心不甘情不願,糾纏不休!」
夏璃沫揭開的事實,的確是嚴顏想也沒有想到的。有些事,聽過後才知道,原來,她一直以為她是他們故事裡的主角,結果卻大相逕庭!
她,只是這個故事裡最最可悲的角色,俗稱,棋子。
「是,我在知道你和逸辰的關係時,是很生氣,換做哪個女|人受得了?所以,我選擇了另嫁他人。
而你,只是剛好那個時候在他身邊。對於逸辰來說,身邊是誰並沒有大差,你只是他藉以排遣孤獨的工具,是他宣洩的對象!
他是不是對你很好?好到你以為,他喜歡上你了?
呵……真可笑!要是這麼容易喜歡上一個人,那我和他十幾年的感情算是個屁!」
夏璃沫抬起手,猛的一把揪住嚴顏的頭髮,將她的頭皮生生往後撕扯著,嚴顏麻木的瞪著她,,兩眼無神,失了反抗的能力。
「我承認,看到你們這麼好,我嫉妒的發狂!逸辰就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我,我是離不開他的!他是對的,我沒有辦法沒有他,嫁了人,報復的不是他,而是我我自己!」
像只憋了的氣球,嚴顏了無生氣的倒在床頭,夏璃沫的話語雖然刻薄,卻抵不上事實的殘酷!
兩天了,她生下他們的孩子兩天了,他卻沒有遲遲沒有露臉,甚而沒有一通電話,沒有一條短信!
他是要以這種方式,宣告他們的關係就此終止嗎?那麼那之前,他眼巴巴的一定要留下她,難道真的是像夏璃沫說的那樣,為的只是刺激夏璃沫?
其實,不需要的,向逸辰如果是懷揣著這樣的想法,大可以大大方方的告訴她,當初她能配合他搬去小別墅,幫助他們暗度陳倉,今天就能夠成全他們!
只要……只要,向逸辰一句話。
現在這是什麼情況?難道說,就連最後的離婚協議,他都不屑於親手給她?而是要借助於愛人的手?
腹腔裡,子宮尚未復位,宮縮依舊一陣一陣,那些鮮明的疼痛無意不在提醒著她,她才剛剛為了她愛著的人生下了孩子,而她愛著的人,她的丈夫,卻已經讓舊愛將一紙離婚協議送到了她的面前!
是她不該奢望的,當初本就是這樣說好的,她只是他的商品,用來替他生下孩子的工具!是她不自量力,竟然遙望著和自己完全不在一個國度裡的高貴王子!
人果然還是應該收好本分,貪圖不屬於自己東西,絕不會有好下場。
嚴顏把臉埋進枕頭,氤氳的水汽迅速濕透了枕巾,那些淺色的印跡,帶起冰冷的溫度,貼著她的臉頰,沁骨的涼。
「至少,至少……親口告訴我一聲,告訴我,一切都是我多想了。向逸辰,你這麼殘忍,這麼決絕,當初為什麼要給我假象?」
淚水止不住的洶湧奔騰,嚴顏埋在*褥裡的身子卻一動也不動,她只是覺得眼睛好干啊,以至於這麼長時間以來,她都沒能好好看看身邊的人。
病房門被「彭」的一聲推開了,去而復返的是剛才的那兩個月嫂。
兩人相視一眼,一個抱起孩子,另一個拿起孩子的生活必需品,最後看了一眼床上的嚴顏,大踏步朝著門外走去。
驚恐在嚴顏眼底劃開,這兩個人是夏璃沫的人,她們帶著她的孩子,要去哪裡?
「你們要幹什麼?把孩子留下!」
嚴顏撐著產後的宮縮痛,不顧醫生不要輕易下床的囑托,跌跌撞撞的爬下床,小跑著攔在兩個月嫂面前。
強大的母性使她充滿了鬥志,即使她只是丈夫的生子工具,這個孩子,卻真真切切是她十月懷胎、險象環生生下的親骨血!
她攤開雙臂堵住病房門,搖著頭堅定的說到:「放下我的孩子!不然我叫人了。」
那兩個月嫂,像是知道她會這麼做,但卻沒有露出驚慌的表情,其中一個還同情的發出一聲歎息。
「太太,您就讓開吧!今天您是攔不住我們的,而且,外面的護士也不會來幫您,一會兒等我們走了,護士就該來讓您走了,這病房已經退了!」
退房?怎麼可能!她還在康復期間,早上向郁森來的時候,醫生還說再在醫院觀察兩天,夏璃沫有再大的能耐,還能抗得過向郁森?
那兩名月嫂走上前來,一人拉著嚴顏的一邊胳膊,企圖將她從門邊拽開。
嚴顏死守著並不肯鬆手,瞅準了機會,她伸出手去想要搶回孩子。月嫂卻也機靈,迅速的閃過身,孩子在她懷裡高高的拋起又落下,直看得嚴顏心驚肉跳!
「啊!小心,我的孩子!」
乘著嚴顏分神的當兒,其中一人一把將她推搡至地上。
看著嚴顏悲慘狼狽的模樣,兩人均面露不忍,但這世上,終歸是利益和權勢主導著人們的行為。
「太太,您還是想想以後怎麼辦吧?」
兩人轉身要走,嚴顏匍匐在地上,迅速撲過去抱住其中一人的小|腿,嘴裡求饒道:「求求你們,幫幫我,放過我的孩子!」
「快,你快抱著孩子走,總裁還在外面等著!」
這一句話,讓腳下的嚴顏陡然停住了垂死般的掙扎,她抬起頭仰望著二人,眸光驟然變得陰冷無比。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說的總裁是誰?什麼是在外面等著?」
「哎……太太,還能是誰?向氏集團執行總裁,向逸辰,噢不,現在不是執行總裁了,聽說,向董事長已經正式把繼承權交給他……」
月嫂扯了扯腿,這一次,並沒有費多大的力氣。
空蕩蕩的豪奢病房,明明是寬敞無比,嚴顏卻覺得彷彿置身於一個密閉的空間,讓她透不過氣來!
——向逸辰,他就在這樓下!
想要見到他,親口問問他事實真相的想法支撐著嚴顏從地上一躍而起,光著腳丫奔出了病房。
「啊啊……」
嚴顏大喘著氣,追到病房大樓門口,就只看到向逸辰那輛慣常開的勞斯萊斯幻影從她眼前呼嘯而過!
她不顧一切的向著車尾狂奔而去,腳心踩在草地上,石子、雜物硌入皮肉,每一處的疼痛都直指心房!
身後,有護士追上來。
「太太,我是來通知您,剛才有人替您辦理了退房手續。」
一眨眼,天地黑暗,永久失去了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