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23章 文 / 藏妖
說是敘舊,也無從說起。畢竟沈仲沅跟洛時相處那時候,洛毅森還沒出生呢。故而,一老一少的話題,都圍繞著最近發生的事。
沈仲沅指了指黑色筆記本,說:「老大看過。」
「沈兼?」洛毅森詫異地問。
沈仲沅點點頭。
根據沈仲沅的回憶,沈兼看到黑色筆記本大概是七、八年前的事。那時候沈兼還只是一個分公司的總經理,努力上游,想到本市的總部來。沈兼的所做作為不能說可圈可點,但也算是不錯。屬於無功無過的平庸存在。沈仲沅把分公司交給他,做得好壞全憑沈兼自己打拼。但沈兼想回總部的心思,沈仲沅是瞭解的。
關於洛時留下的這個筆記本,沈仲沅從來沒藏著掖著,就放在書房的抽屜裡,時不時地拿出來看看。有那麼幾次,沈兼看到了,就問父親,這稀奇古怪的東西是什麼?沈仲沅說這是一位影響我很深的老師留下的,沒有他,也沒有咱們家的今天。
當時,沈兼併未對筆記本產生什麼興趣,至少沈仲沅沒看出來。不記得是過了多久,老管家偷偷告訴沈仲沅,看到大少爺從他書房出來,手裡拿著照相機。
當時沈仲沅就確定沈兼一定是拍了筆記本裡的內容。至於目的何在,不外乎想要從裡面找些門道,探究一下他口中的「沒有他,也不會有咱們家的今天」有什麼奧秘。
沈仲沅倒也沒責怪沈兼,就當不知道這事,由著他去折騰。真要是能折騰出點花樣來,也算沈兼能耐。沒想到,沈兼還真給他長臉,幾年後戰績赫赫,從分公司調回總部。
那時候沈仲沅的腿也出了問題,乾脆將董事長職務交給了沈兼。
「您沒問過沈兼,關於筆記本的內容嗎?」洛毅森問道。
沈仲沅搖搖頭:「筆記本在,就夠了。其他的不重要。」
老爺子的意思很明白。我在乎的是筆記本身,跟內容無關。
洛毅森越聽越好奇,便笑著問道:「我假設一下,沈兼得到筆記本內容,並找人解讀出來了。然後呢,他的生意蒸蒸日上。您就不好奇?」
沈仲沅只說了一句話:「命不同。」
命不同?什麼意思?
筆記本裡究竟寫了什麼驚天動地的東西,洛毅森還不知道。他需要回去仔細解讀。而沈兼是怎麼解讀出來的,他大概能想明白。金鏡文雖然是爺爺自己發明出來的,但也有不少人知道其中奧秘。爺爺的幾位朋友都曾經學過、甚至是研究過金鏡文。
想到這裡,洛毅森的神情變得沉重起來。
反正也被沈紹找到了,沒必要繼續關機。洛毅森給手機開機,查看存儲的資料。他將手機遞給沈仲沅,說:「這幾個人都是和茗樓爆炸案的遇難者。當初,肖六坤做的那種香讓我爺爺和整間包房裡的人都昏迷了。除了我爺爺,剩下的這幾位都是他的朋友。會解讀金鏡文的都在這裡。」
沈仲沅挑挑眉,「現在,全世界只有你一個人會。」
聽上去好牛逼的感覺!洛毅森有點不好意思地摸摸臉,表現的特別謙虛。可說到底,沈兼導演和茗樓爆炸事件的目的也出來了。
沈兼想要保住筆記本裡的秘密只為自己所用,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殺了這個世界上所有會解讀金鏡文的人。一個個去殺顯然很麻煩還會節外生枝,所以,他將這些人集合在一起。
真他媽的沒人性!
他急著解讀爺爺的筆記本內容,就想跟沈仲沅一起離開。()可沒等他開這口,沈仲沅忽然說:「你爺爺教我下棋,會嗎?」
洛毅森眨眨眼,「象棋、軍棋、圍棋、跳棋、您說哪個?」
沈仲沅滿意地點點頭,「圍棋。」
臥槽!老爺子不待這麼玩的,小爺急著呢。您不能換個時間玩高雅嗎?
事實上——不能!
別看沈仲沅話不多,每句話說出來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容不得你反駁。洛毅森再次發現,沈紹的執拗完全是因為繼承了沈仲沅的基因。忒像!
一老一少在棋盤上廝殺開了。沈仲沅上來就把洛毅森殺的片甲不留。洛毅森心說:我敬老,你好歹給我留點面子啊。
沈仲沅看得出,洛毅森放水了。說道:「拿點真本事。」
「再來一局!」洛毅森脫掉毛衫,準備再廝殺一場。
第二局,沈仲沅落子的速度越來越慢,思考的時間越來越長。間隙,不得不重新審視對面年輕帥氣的小子。
下到最後,洛毅森笑瞇瞇地對沈仲沅說:「老爺子,下一局我讓您子。」
沈仲沅眼神一暗,思緒又飄回了當年。那個總是笑瞇瞇的時方也是這樣對他說:「仲沅啊,這局我要是贏了,下一局讓你幾個子。不要瞪眼睛嘛,小鬼。」
短歎了一聲,沈仲沅忽然問道:「你準備怎麼抓老大?」
洛毅森聞言愣了愣,本不想說這些事,可他看得出沈仲沅還是有些顧慮的。
「幾天後,本市有個商業博覽會的晚宴。沈浩說沈兼會去,我會假扮成沈浩,接近他。」
執子的手緩緩停了下來,沈仲沅蹙蹙眉,「老七去?」
「不讓他去。」洛毅森直言:「他去幹嘛啊?再者說,他去了沈兼就會防範,接近他更難。」
話趕話的時候,洛毅森的手機響了。是蔣兵打來的電話,洛毅森也沒迴避沈仲沅,問蔣兵什麼事。
蔣兵說:「我跟你說說這邊的進度。按照沈浩的嫁禍計劃,我們已經在肖六坤的工作室發現了製作爆炸物的原材料,老大下的令,通緝肖六坤。這老頭命挺大,現在還在特研所的醫院,暫時沒有生命危險。還有那張找到的地圖也分析出來具體位置了,景陽那邊的進度會稍微快些。曉晟通過肖六坤給的配方,跟特研所那幫怪人搞在一起,估計很用不了幾天就能弄出對抗劑。另外,我對那個商業博覽會晚宴做了調查,發現沈家幾個人都在嘉賓單裡。」
「都有誰?」洛毅森問道。
「老三沈玫、老六沈炎、還有沈紹的堂兄,沈文。」
這時候,洛毅森很想問候一下沈紹的各位兄弟姐妹。你們吃飽了撐的怎麼著?都去攙和什麼?這要是沈紹在身邊,他肯定會損上幾句,可惜,在身邊的是沈紹的爹,有再多的抱怨也要忍著!
抬頭看看沈仲沅的表情,洛毅森笑道:「沈老先生,我時間不多,咱回去吧。」
沈仲沅點點頭,起身穿大衣。洛毅森也穿好外衣,將茶盤收到廚房裡。回到客廳的時候,就見沈仲沅仰頭看著掛在牆上的那幅字——乘風破浪。
洛毅森走過去,問道:「我爺爺的字,您能認出來,是吧?」
沈仲沅沒吱聲,半瞇著眼只盯著「乘風破浪」。
洛毅森瞧瞧沈仲沅,湊上去低聲問道:「您喜歡?」
沈仲沅照舊沒啥反應,照舊半瞇著眼盯著。洛毅森無奈地歎了口氣,踩著凳子把字摘了下來。橫放在桌子上。
「您的車呢?我給您搬車上去。」
沈仲沅的眼睛裡有了幾分笑意,說:「門口,司機接。」
搬著爺爺的「乘風破浪」走在前頭,沒走幾步察覺到沈仲沅又停了下來。回頭一瞧,沈仲沅正半瞇著眼看桌子上的文房四寶呢。
這套東西也是爺爺的。爺爺活著的時候,喜歡在陽光充足的地方寫幾筆字。爺爺過世後,洛毅森捨不得收起來,就一直放在靠窗的桌子上了。這會兒瞧沈仲沅的眼神,跟方才看「乘風破浪」的時候,沒啥區別。
洛毅森嘴角抽抽,轉身回去,站在沈仲沅身邊:「要不,我把這套四寶也給您打包?您回去剛好能試著用用。」
沈仲沅眼底的笑意更濃,似在說:孺子可教。
其實,洛毅森這麼大方送東西真不是因為沈紹。他是因為爺爺。聽完沈仲沅的講述後,他總覺得這老頭還有不少事沒說。不過,沒說得那些基本跟案子無關,估計都是他跟爺爺之間的點點滴滴。爺爺對沈仲沅顯然也不是簡單的師生情,這裡頭怕是還有一些除了爺爺誰都不知道的隱情。
可不管怎麼說,沈仲沅惦記爺爺四十多年,就憑這份心意,洛毅森也願意把東西送給沈仲沅。
沈仲沅在小院子裡打了個電話,很快,他的司機跑進來。接過洛毅森手裡的東西,一句話沒說,先走了。沈仲沅跟洛毅森並肩走出家門,走在小巷子裡。
沈仲沅忽然說:「找個時間,一起吃飯。」
洛毅森眨眨眼,「叫沈紹嗎?」
沈仲沅眉頭一蹙,「叫他幹嘛?」
洛毅森望天……
回高爾夫球場的路上,洛毅森還在想。爺爺很可能是為了接近沈仲沅才去學校教書,其中的原因,估計沒人瞭解。如果這都是真的,爺爺是不是從很早很早以前就開始策劃這些事了?
算一算那個年份,爺爺應該快三十了吧?爸爸好像是已經出生了。那奶奶呢?
洛毅森忽然發現,關於奶奶的記憶幾乎等於零。
小時候問過爺爺,別人家的小朋友都有奶奶,我的奶奶呢?爺爺總是笑著說,奶奶走了。小小的洛毅森還不懂很多事,跟爺爺耍賴說,那你給我找一個呀,我想要奶奶。爺爺很驚訝地看著小毅森,「爺爺一把年紀了,怎麼好再結婚呢?羞不羞啊?」
想起小時候的事,心情也跟著愉快起來。
還沒到高爾夫球場,沈紹的追蹤電話打了進來。洛毅森逗他:「你著急了?沒事,我快到球場了。」
沈紹說:「你讓司機在門口停下。」
說著話的功夫,洛毅森已經看到高爾夫球場的大門,便讓司機在門口踩腳剎車。剛到門口,就見沈紹繃著臉走了出來。車子停在沈紹身邊,他上了車,告訴司機直接往裡開。
轉回頭,沈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洛毅森,「有收穫?」
洛毅森笑得很開心,點點頭,拍拍肚子。沈紹一挑眉,「懷了?」
洛毅森冷笑一聲,「不是你的。」
見他安然無恙,沈紹也放了心。偷偷勾起嘴角笑了笑,嘀咕了一句:「真能生倒好了。」
在司機後面,洛毅森不好跟沈紹鬥嘴。繼續偷偷摸摸踩他的腳,等沈紹下車的時候,右腳基本沒什麼感覺了。
洛毅森的心情好,哼著歌兒走進暖房。從樹杈上把丟丟抱進懷來,狠狠揉搓一番。丟丟正睡得昏天黑地,揚起小爪子直接給洛毅森一記耳光——表鬧!
折騰完了丟丟,洛毅森又抓了鳥毛、咯吱了樹蛙、捏了蜥蜴尾巴。走在他身邊的沈紹暗暗決定,以後洛毅森心情好的時候,就弄一堆動物供他捏圓搓扁!
回到地下二層,洛毅森手一揮,使喚沈紹:「小沈子啊,去給朕拿一面小鏡子來。」
沈紹冷冷地哼笑一聲,「陛下,您還要胭脂水粉嗎?」
「大膽!誰准你這麼跟朕講話的?來人吶,拖出去,斬了!」
鬧貨丹尼斯立刻放下手裡的兩杯水,弓著腰走到洛毅森旁邊,說道:「陛下,您看是用龍頭鍘,還是用狗頭鍘?」
洛毅森當時就樂了,「你還知道龍頭鍘、狗頭鍘?行啊。」
「這算什麼呀,小的還知道滿清八大酷刑呢。」
沈紹冷著臉一腳把丹尼斯踹一邊去了,霍爾木訥地看著丹尼斯被踹倒,好心提醒:「是十大酷刑。」
洛毅森坐在沙發上,正經了些,「別鬧了,給我找個鏡子。沈紹,你幫我記錄。」說著,從懷裡取出了爺爺的筆記本。
丹尼斯和霍爾很知趣地去了其他房間,把客廳讓給boss和洛毅森。
拿著鏡子回來,沈紹坐在洛毅森的旁邊,看了幾眼他手裡的筆記本,「我爸給你的?」
「嗯。」洛毅森笑道:「你絕對想不到,我爺爺認識你爸,而且倆人的交情頗深。」
沈紹脫口直呼:「他倆有過一段?」
「你齷齪不齷蹉啊?」洛毅森嫌棄地飛他白眼,「我爺爺是你爸的老師!」
沈紹蹙蹙眉,「哦,師生戀。」
「我特麼的抽死你!」說著,洛毅森揮手真要抽沈紹。沈紹樂著抓住他的手腕,指了指被丟到一邊的筆記本,「先忙正事。」
在沈紹眼裡,筆記本的內容要比父親跟洛時的關係重要多了。
按照爺爺的口訣解讀金鏡文,實在是個耗時耗心力的活兒。寫滿金鏡文的一共有三十多頁,要一個字一個字解讀出來,估計得到下半夜了。
洛毅森一旦忙起來,廢寢忘食。這回,沈紹跟著他一起廢寢忘食。
洛毅森斜睨著沈紹,說:「你要是想撤,我就一個人來。」
沈紹丟給他一個「胡說什麼呢?」的眼神,順便給他捏脖子鬆筋骨。洛毅森這活兒干的,還附帶按摩師,緊張感頓時少了很多。
兩個人都一言不發地埋頭工作,時間在聚精會神中過得飛快。等最後一頁被解讀出來,已經快凌晨四點。
沈紹起身,活動一下胳膊腿,再去給洛毅森按摩酸痛的腦袋。倆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解讀出來的內容並不複雜。但是很離奇。也可以說是一個離奇的故事。
故事以炎黃戰蚩尤開始。
炎帝與黃帝為了「集團利益」,這是洛毅森翻譯出來的原話。
兩位大神擴展勢力,跟蚩尤撞上了。這都撞在一塊兒了還費什麼話啊?開打吧!人家蚩尤是佔著優勢的,打起來也比那倆位大神牛逼些。於是,奔著打不過你,可以叫人的原則,兩位大神開始召集各路猛將!
黃帝率領以熊、羆、狼、豹、雕、龍、鴞等為圖騰的氏族,迎戰蚩尤,並讓「應龍高水」,利用位處上流的條件,在河流上築土壩蓄水,以阻擋蚩尤族的進攻。
到此,應龍出來了。
跟洛毅森看過的一些古神話一樣。爺爺的筆記裡也說了,應龍為了大戰蚩尤在人間染上了太多污穢,因此無法返回天上,去了南方。
一段古神話到底為止。後面的,看上去是爺爺的口吻在講述。
應龍水戰,並非一龍之力。其部下不乏凡人追隨。與蚩尤之戰結束後,應龍無法返回天上,曾經追隨應龍的凡人們便將這位神將供奉起來。久而久之,發展為一個部族。其名,不詳。
該部族猶如一個小國。王,便是應龍。它在供奉它的凡人們中間選出神巫和勇士。神巫可以與應龍溝通,承上啟下的一個作用;勇士是負責保護神巫和神殿的。
說到神殿,爺爺的筆記上描寫不多。只是說到,部族裡遇到什麼大事了,才能去神殿。而可以進去神殿的,只有神巫和勇士。
筆記中還提到:想要得到應龍庇佑和神恩,必須獻上祭品。筆記中很詳細地說明,獻給應龍的祭品是「萬清水」
沈紹想到這個細節,就趴在洛毅森的背上,狐疑地問:「什麼是萬清水?」
洛毅森搖搖頭,說:「我沒聽爺爺說過,不知道。」
古怪就古怪在這裡。關於什麼是萬清水,又如何才能找到萬清水,爺爺沒說。直接跳到下一個內容:萬清水難取。若遇急,需用其他重要物品代替。古人愚昧。
洛毅森反覆看著筆記本上的原文,跟沈紹說:「爺爺這段話寫得不清不楚。看字面的意思,他好像是說,那個部族的人沒有智慧,用其他東西代替萬清水進了神殿。但是,代替品到底是什麼,我沒懂。」
沈紹挑挑眉,「還有你不懂的?」
洛毅森苦笑,「真的沒懂。你看這個字。」洛毅森指著原文上的一個字,「這個字的意思是:死亡。但是上面多出一個……」
「樹杈。」沈紹爽快地說。
洛毅森瞪一眼過去,「你跟樹杈耗上了是吧?好好學!這個字代表的意思是:剛出生的嬰兒。」說著,他撓撓頭,「按理說,這應該是兩個金文,不會被放在一起。因為放在一起就念不成字了。而且我敢肯定,金文裡絕對沒這個字!」
洛毅森的不解何止這一處。他拿出標有24頁碼的紙,放在沈紹手邊,「你看這段。按照原文來說,應該是神巫自己進入神殿,勇士只能在神殿外等著。但是前面呢,又說神巫和勇士都可以進去。我爺爺還搞亂,在後面加了一個符號。」
符號是洛毅森自己寫的,在沈紹看來像一個人長了四條胳膊四條腿。洛毅森也不明白這個符號是什麼意思,只能大概猜出,應該跟人有關。於是,問題來了。既然是跟人有關,指的一定是神巫。可前面表示,神巫已經進入神殿了,難道說神殿裡面本來就有個人?還是個四條胳膊、四條腿的人。
洛毅森看得是這些細節,而沈紹在意的是筆記裡的故事。
部族因為遇到一次大事需要進入神殿祈求應龍的庇佑。但是因為找不到萬清水,就用其他東西替代。然而,替代品出了問題,導致應龍沒叫出來,反而叫出來一個怪物。從那之後,怪物不肯離開部族,導致部族逐漸衰敗。
沈紹的第一個疑問,是:「怪物作祟,應龍不出來?地盤意識。搶了我的,我要奪回來。應龍哪去了?」
按照沈紹的分析,既然部族幾代人都能受到應龍的庇佑,說明應龍是存在的。這個怪物貿然出來搶了應龍的地盤,這老哥怎麼不來叫陣呢?這個不合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