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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81章 文 / 藏妖

    黎明將近,沈紹坐在昏暗的書房裡反覆分析現在的局面。隨著卡噠一聲,打火機又點燃了一根香煙,猩紅的煙頭一明一暗,沈紹的眼神也跟著變得越發深邃,如深不見底的水潭般冰冷。

    史研秋給自己下藥的目的是什麼,沈紹一清二楚。若是換做從前,他定會在第一時間處理了史研秋。現如今,沈紹不得不多想一些其他問題。

    史研秋在沈紹的印象裡,是個有點無病□□、喜歡故作清高的人。但是這人並不笨,更不蠢。然而,到了這裡跟史研秋相遇,這人好像變得又蠢又笨。不管是擠兌秦白羽,還是故意接近他,種種行為都顯得沒腦子且愚笨。沈紹有些想不通,史研秋是被驢踢過了腦袋,還是裝傻充愣另有所圖?

    應該是另有所圖,否則很難解釋史研秋的轉變。況且,沈浩也不是傻的,放任史研秋胡來,對他有什麼好處?

    說到底,還是好四哥一直「惦記」著他。

    回來這幾年,他常常想,如果繼續留在國外,現如今會是另一番的光景了。他的那些兄弟姐妹們也不會將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回想起大哥沈兼見到自己的那一刻,驚訝、憤怒、疏離的表情躍然於臉上,想掩飾都掩飾不住。那個一向沉穩老練的大哥,居然也有控制不住情緒的時候,真是讓他覺得心情大好。自家除了父親,有一個算一個,都認為他是回來搶奪一份家產的,事實上他對一份家產真的不在意,他想要的事整個沈家。

    表面上的親切遲早會有被撕毀的那一天。但,沈紹沒想到,打破僵局的事件竟然是大哥及三姐的死亡。

    大哥、三姐、叔叔、嬸嬸、都死在和茗樓爆炸事故中。這絕對不是什麼巧合。而井水不犯河水的大哥和三姐是因為什麼走到了一起的?沒有共同利益,他們不會聯手。包括叔叔、嬸嬸。那麼,值得沈家四個人合作的事,也定然不是小事。

    關鍵還是洛時。

    打開抽屜,從裡面取出秦白羽的筆記本,又看了一遍關於沈兼和洛時的資料。這份資料在不斷更新,不斷完善,但至今,沈紹也沒能找出些新的線索。好像所有的一切隨著洛時和沈家幾個人的死亡,戛然而止。

    想到這裡,沈紹的眉間忽然皺了起來。他有了一個不切實際,甚至是異想天開的念頭。並將它複製實際行動。

    鼠標點開一份文件,邊看著邊撥打電話。聽筒裡傳來老人和氣的問候聲,沈紹禮貌地說:「很抱歉陳老,這麼早打擾你。」

    陳老先生笑著說:「沒關係。年紀大了,起得早。沈先生有事?」

    沈紹說:「您認識s市的洛時嗎?算年紀,他應該比您大一些,是一位研究周易的專家。他有個孫子,叫……」

    「洛毅森。」不等沈紹說完情況,陳老先生率先道出名字,「老洛我當然認識,二十多年的交情了。我還讓司馬轉告他,想見一面。可能是司馬太忙,遲遲沒有給我回信。」

    沈紹並沒有立時給陳老什麼反應。他的注意力都在資料裡的時間順序上。

    和茗樓爆炸時間:兩年前11月14號

    陳老先生捐贈應龍合璧時間:兩年前11月16號

    沈紹的心緊了緊。遂冷靜地說:「您捐贈給本地博物館的應龍合璧,洛時老先生是否見過?」

    陳老先生愣了愣,問道:「你為什麼這麼問?」

    沈紹:「只是問問而已。」

    陳老先生歎了口氣,說道:「不,老洛沒見過應龍合璧。」

    「那您為什麼想見洛毅森?」

    「老洛走的時候,我沒去參加他的葬禮。這人啊,年紀大了,心裡總會惦記著老朋友,沒能去參加老洛的葬禮,這件事我一直很愧疚。剛好聽說洛毅森在本市,就想看看他。沒什麼其他的意思。」

    聽過陳老的解釋,沈紹的嘴角扯起一絲冷笑。口氣上卻是禮貌的。他說:「陳老,中午有時間嗎?我請您吃飯。」

    陳老爽快地答應下來,並約好在一家素菜館見面。

    放下了電話,年近六旬的老人疲憊地坐在沙發上,仰著頭望著天花板,兩邊的嘴角垂了垂,一瞬間濕潤了眼睛。佈滿皺紋的手按在眼睛上。顫巍巍地吐出一口氣來,悲切地自語:「老洛啊,你不該走啊。」

    與此同時。

    趕到英陶山的公孫錦等人已經將洛毅森罵了個夠。洛毅森也不反駁,笑嘻嘻地聽著。末了,沒臉沒皮地說:「罵夠了嗎?罵夠了咱們進山洞看看?」

    公孫錦的手機一直在響,罵完了洛毅森終於有心情接聽電話了。

    來電的是廖曉晟。從公孫錦給孩子們安排了醫院後,院方為孩子們做了所有能做的詳細檢查。其結果,讓所有的醫生感到震驚。

    廖曉晟說:」我帶孩子們再去另外一家醫院檢查看看。如果結果一致,那就……」

    不等廖曉晟說完,公孫錦低聲道:「先不要想結果,檢查完了給我打電話。」

    公孫錦的臉色有些沉重,藍景陽不解地看著他,「怎麼了?」

    「說不好。」公孫錦蹙著眉,說:「再等等吧。」

    他的話說得含含糊糊,藍景陽也沒追問什麼。當下,拿出手電,人手一隻,四個人魚貫走進了山洞。

    山洞裡陰暗潮濕,四個人很快走到山洞深處,打量起來。

    褚錚最先發現狀況。他指著地面說:「這是什麼?」

    另外三人低頭一瞧。只見,在地面上有一個大大的——凵。

    豁口朝著洞口,裡面是一些黑色的紙灰。藍景陽蹙蹙眉,說道:「這代表什麼?日文?韓文?還是咱們的偏旁部首?」

    「都不是。」洛毅森搖搖頭,扶著褚錚的手臂蹲了下去。看看古怪的文字,又拿起裡面的紙灰搓了搓。片刻後,說:「這個東西不代表文字或者語言。你們家裡有故去的老人嗎?」

    聞言,三人紛紛點頭。洛毅森笑道:「沒在大馬路上燒過紙?」

    聞言,三人紛紛搖頭。洛毅森又笑道:「也是。現在都不允許了,燒紙也是到墓園規定的爐子裡去燒。所以,你們不知道。」

    洛毅森慢吞吞地站起身來,說:「我爸媽死的時候我還小,爺爺帶著我在家的附近十字路口上給他們燒紙。燒紙之前就會先畫一個這樣的東西。有的地方畫的圓形、有的地方畫的方形、還有些地方畫的是個房子。但是不管什麼形狀,都要留著口兒。這就像在陽間畫出通往陰間的通道,好燒一些東西送給已故的親人。有通道就要有門,不然燒完的東西怎麼出去呢?」

    公孫錦聞言點點頭,說:「看樣子,王德應該在這裡燒了紙。」

    「還記得我在孩子們鞋上找到的紙灰嗎?」洛毅森說道,「鞋底那些灰也是這種灰。還有找到沈颯錢包的那個山坳裡找到的紙灰,都是同一種。」

    褚錚在一旁插言,「王德到給誰燒紙呢?」

    「挖開不就知道了。」洛毅森用枴杖敲了敲地面,一副磨刀霍霍的模樣,說:「王德逃命逃得這麼敬業,為什麼冒險到山洞來燒紙?英陶山這麼大,哪不能燒?這個山洞可定有貓膩,比方說:藏屍什麼的。」

    公孫錦的意見跟洛毅森一致。於是,褚錚和藍景陽下山找工具,準備開挖。

    大約過去一個小時。洛藍景陽和褚錚沒等回來,倒是又等來了廖曉晟的電話。公孫錦看到號碼,就察覺到八成是出事了。

    事實上,公孫錦的預感是正確的。

    一小時前,廖曉晟跟公孫錦通電話的時候,已經把孩子們帶上了車。他是在車外打的電話,通知過公孫錦之後,他才準備上車。

    回身的瞬間,他看到了王健和王康正在車裡望著自己。兩雙眼睛對著他,陰冷、憤懣、轉瞬而逝。若是換做別人,一定會以為自己看錯了,但廖曉晟確定,前一秒這兩個孩子的眼睛裡充滿了恨意和殺氣。

    今天,為了確保孩子的安全,廖曉晟帶了一個司機和一名助手。這時,他改變了主意,讓助手坐在兩個孩子中間,他則是坐在了副駕駛的座位上。

    車子穩穩地行使在主交通幹道上。司機、廖曉晟、助手、孩子們都很正常。大約過了十分鐘,廖曉晟偷偷告訴司機,「往郊外開,車少的時候加速到兩百四。」

    司機一愣,心說:兩百四的車速,你是想害死我?

    兩百四的車速是什麼概念?會開車的都很清楚。司機的車技好,但還是很擔心的。為了不造成車禍,他選擇了高速公路。路過收費口的時候,廖曉晟通過車鏡看了幾眼孩子們的情況。

    助手正在給他們剝香蕉,兩個孩子雖然沒什麼笑臉,看樣子也算正常。

    通過了繳費口,車速漸漸提了上來,很快就到達了兩百。廖曉晟偷偷握住了把手,在車鏡裡示意緊張的助手——閉嘴!轉眼,看到了弟弟王康。

    王康正憂心忡忡的看著廖曉晟,而他身邊的哥哥王健則是一副小大人摸樣似的思索著,這兩孩子居然一點不害怕!

    廖曉晟瞥了眼儀表盤,車速已經到了兩百二。他給司機使了眼色——加速!

    司機咬咬牙,踩了油門,車速立刻飆升到兩百四。後面的助手嚇得臉色煞白,摟著兩個孩子的肩膀。廖曉晟毫不顧忌地看著車鏡,觀察孩子們的反應。

    哥哥王健側著頭,眼神陰冷地看著摟著自己的助手;弟弟王康低著頭玩藍景陽送給他的遊戲機,臉上洋溢著興奮和快樂。

    廖曉晟下意識嚥了口唾沫,說:「慢一點吧,不用趕時間。」

    司機如獲大赦,開始放慢車速。這時候,從後面追上來一輛大型貨車,也不打轉向燈,直接就要拐彎。司機嚇得急忙打轉方向盤,車頭堪堪避過大貨車的車尾。

    助手驚呼:「停車!」

    車子有驚無險地靠在路邊。司機和助手因為過度緊張而大口喘氣。廖曉晟沒什麼異樣,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孩子們身上。這時候,哥哥王健的手搭在廖曉晟的肩頭,說:「叔叔,我要上廁所。」

    「好,前面有個加油站。應該有廁所。」廖曉晟轉頭看著王健的冷靜態度,同樣冷靜地說:「剛才嚇到了嗎?」

    「沒。」王健好像完全不在意方才發生的事,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繼續看著窗外。

    到了加油站,司機逃也似地跑下車,抽煙煙壓壓驚。助手帶著王健去了廁所。廖曉晟也下了車,站在車旁,細想方纔的一幕幕。心裡的疑團越來越多,轉頭看著車裡的王康,這孩子剛好也扭頭看向他。

    王康對著廖曉晟笑了……

    一陣頭暈目眩,廖曉晟直接朝著地面跌去。忽然,一隻手摟住了他的腰,

    「你沒事吧?」好心人扶著廖曉晟讓他站穩。察覺到這個人渾身都在發抖的時候,不得不讓他靠在自己身上。仔細打量廖曉晟幾眼,詫異地說:「你是……法醫?」

    認識自己的?廖曉晟也覺得這個聲音很耳熟。他勉強推著好心人,自己站好。事實上,他的視覺還沒有恢復,看什麼都是模模糊糊的。他朝著那個人大概的方向說:「謝謝。」

    「不客氣。你的臉色不好,應該去醫院看看。」

    那個人的聲音就像一股清泉,緩緩流淌進廖曉晟渾濁的腦子裡。讓他舒服了很多。他試著伸出手,跟對方握手道謝。因為視覺模糊,手伸到了那人的旁邊。

    「你的眼睛怎麼了?」發現廖曉晟的眼睛沒有焦點,那人禁不住上前一步,扶著他的手肘,「你,看不到?」

    「看得到。但是不清楚。」廖曉晟想了想,說:「能不能帶我到遠一點的地方去?走兩百米就可以。」

    那人似乎很擔心他,握住廖曉晟的手,「你慢一點。」

    還好,遇到一個好心的人。不然,他只能自己摸索著走遠。他不放心讓司機帶著自己離開,畢竟王康還留在車裡,必須有個人看著他。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好心人帶著他停了下來,說:「這裡是加油站旁邊的一塊空地,周圍沒人也沒有車。」

    「謝謝你。」廖曉晟說,「我想打個電話,你能迴避一下嗎?」

    隨後,廖曉晟聽見了那人輕輕淺淺的笑聲。笑聲讓廖曉晟的心情好了很多。那人說:「我還有事馬上就走了,等會你叫你的朋友幫忙吧。」

    腳步聲。他走了。

    廖曉晟剛剛認為那人走了,對方卻折返。走到廖曉晟面前,拉起他的一隻手。

    這人要幹嘛?廖曉晟微微蹙眉。忽然,溫暖的手套套在自己的手上,帶著一點淡淡的香氣。廖曉晟想要拒絕,那人卻笑道:「你的手太涼了,戴著吧。」

    好心人動聽的嗓音讓廖曉晟失了神。

    在哪裡聽過?究竟在哪裡聽過這個人的聲音?他知道自己是法醫,必然接觸過一科的人,而且又恰好在這裡出現。這個人究竟是誰?

    當他的視覺恢復正常,一輛灰色的車剛好駛入高速公路。廖曉晟記下了車牌號,並迅速地撥通公孫錦的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由於時間緊迫,今天的更新很短。熬過這一周就好了,下周就可以恢復日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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