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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70章 文 / 藏妖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小雪。車輪下灰色的道路漸漸變成了白色,從天空中飄落下來的雪花,無聲無息地落在車窗上。雪花化成了水,流淌下來,好像塗滿了白粉的戲子臉上劃過一道淚痕。

    不知所以的苗安幾次想要開口說話,褚錚把手指豎在嘴上,示意她安靜待著。開車的藍景陽面色如常,不停踩著油門的腳洩露了他心裡的焦急。

    車裡,安靜的有些壓抑,洛毅森閉著眼睛,不知道是睡著的,還是在想一些事情。偶爾,褚錚能聽見他不規律的呼吸聲,想來還是睡不著吧?

    回去之後怎麼辦?這時候,褚錚有些懊惱,為什麼沒有跟公孫錦坐同一輛車。

    到了酒店的地下停車場,藍景陽特意把車開的遠一些,避過沈紹下車的時間。他們一路都沒有看到沈紹和公孫錦,只有蔣兵在電梯門口等著他們。

    蔣兵也察覺到洛毅森和沈紹之間出了問題,故而婉轉地說:「老大讓你們先回房間,他會打電話叫你們去開會。」

    褚錚沒有多言。他很擔心洛毅森,一直跟在他身邊。洛毅森很冷靜,至少在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來。通過新的安排,褚錚跟洛毅森住在一個房間裡,他讓洛毅森先進去,轉身對藍景陽點點頭,表示會照顧好洛毅森。

    房間裡很暖和,洛毅森的手還是冰涼。他脫掉羽絨服,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暖著。褚錚走到他身邊,坐在另一張沙發上,「毅森,要不要先休息?」

    「等公孫。」洛毅森如常地說,「你知道他住幾號房嗎?」

    「2012,幹嘛?現在去找他?」褚錚也有這想法。今晚發生的事太多,他需要找個人好好談談。

    洛毅森沒有回答,起身走進了衛生間。

    扣上馬桶蓋坐上去,洛毅森拿出電話撥了公孫錦的號碼。很快,公孫錦的聲音傳來,「找我有事?」

    「有點。」他盡量平靜地說,「審問沈紹,我想暫時迴避。如果需要我配合調查,你再叫我。」

    公孫錦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你先休息,最快也要明天才找你。」

    掛斷了電話,公孫錦轉身將水杯放在沈紹手邊。沈紹也剛剛跟秦白羽通完電話,跟公孫錦相互看了一眼,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公孫錦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沈紹面前,斟酌了一番,才問道:「你騙了毅森多久?」

    「從沒騙過他。」沈紹冷聲道。

    公孫錦瞭解沈紹,在這個人的概念中,欺騙和沉默是兩回事。但有的時候,兩種態度之間的界限很模糊。

    「沈紹,你說過,第一次見嘉良時候,他身上的合璧有黑色的物質。你形容為『箍兒』。但是經過我們調查分析,在去年十一月,合璧上的黑色物質已經不在了。」

    這便是洛毅森懷疑沈紹的初始。

    沈紹只是看著公孫錦,不予回答。良久,他慢慢伸出手指著公孫錦胸口左側。公孫錦神色微變,「你想說什麼?」

    「拿出來。」沈紹低聲說道。

    公孫錦滿腹狐疑,卻按照沈紹說的,從衣服裡面的口袋取出一個小小的布包。打開布包,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彼此看得清清楚楚,布包裡的是半圓形黑色不明物質。

    「你怎麼知道這東西在我身上?」公孫錦認為,必須讓沈紹說清問題的關鍵所在。

    沈紹深吸了一口氣,「他很守信。」

    「誰?」

    沈紹在心裡默念著名字,並沒有告訴公孫錦。與公,洛毅森也算包庇了自己。

    「你認為我是什麼?」沈紹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公孫錦反問,「你覺得自己是什麼?」

    「你的戰術對我沒用,你清楚。」

    好吧,公孫錦摘掉眼鏡放在一旁,攤開雙手搭在沙發背上。一個小小的改變讓他看上去放鬆了很多。話題重新開始,公孫錦很直白地問:「就是這個黑色的『箍兒』,給我個解釋。」

    「沒有解釋。」沈紹解開西裝扣子,也放鬆了下來,「我沒有對毅森說謊。那時候不屑,現在不忍。」

    如果不是認識沈紹多年,公孫錦會認為沈紹還在說謊。但,他知道,沈紹說的都是實話。很多人,包括秦白羽、洛毅森都會在一些事上懷疑沈紹,但他知道,沈紹有不會說謊的理由。

    這與性格無關。在沈紹的認知中,說謊是懦弱的人才會做的事。從小,沈紹就是個強者。如果他不想讓你知道某件事,他會很奇妙的讓你迴避,即便緊逼著他必須說清,他也只會三緘其口。若對方一而再、再而三追問下去,沈紹只是頭也不回的走掉。

    讓公孫錦相信他沒有說謊的原因還有一點:至今,他沒有找到沈紹說謊的動機。

    見公孫錦不再言語,沈紹漸漸失去耐心。他提醒公孫錦,「我在嘉良身上看到的合璧,的確有『箍兒』,你們的調查也完全屬實。」

    聞言,公孫錦的眉間扭成了一團疙瘩。深深看著沈紹,下意識壓低了聲音,「你想告訴我,箍兒本來該有兩個?」

    「我的辦公室二十四小時監控,只有白羽能看。我跟嘉良見面,有監控。我會讓白羽交給你。我相信你們的調查結果。那麼,它就是兩個。這個問題我不會再糾結。說下一個。」

    公孫錦有些震驚,好在他能夠跟上沈紹的節奏。暫且放下箍兒的疑問,他提出第二個問題:「抓捕葛洪的那天晚上,我們受到合璧的影響不能進金穗大廈,你是怎麼進去的?」

    「它放我進去的。」沈紹冷眼看著公孫錦,眼神中帶著一點失望。

    公孫錦反而笑了,「不,我應該問:是合璧放你進去的,還是它的能量無法影響你。」

    顯然,公孫錦改變後的問題讓沈紹重新對他拾起了信心,「後者更確切一些。我來說。我能感覺到它,從嘉良到機場的姚松,最後的姬韓斌家。」說著,沈紹豎起三根手指,「三次,從最開始抗拒,發生變化。金穗大廈之前,我在姬韓斌家偷了合璧。那時候,我不再抗拒。」

    那晚的一切歷歷在目。

    他買通了姬韓斌的傭人,悄悄潛入書房,很快就找到了藏在抽屜裡的盒子。那時候,沈紹是猶豫的,他擔心受到合璧的蠱惑,想要霸佔它。他看著盒子,在心裡默默地想著。我不需要任何擺脫不掉的東西,你只是個東西而已,如果你試圖控制我的意識,我隨時可以砸爛你。我不在乎你的價值,更不在乎你對別人來說多麼重要。我的原則很簡單,你對我膽敢不敬,我就讓你粉身碎骨。

    奇怪的事發生了。合璧透過盒子隱隱傳出來的敵意蕩然無存,就像一條對你狂吠的狗忽然安靜下來,搖著尾巴示好。

    這是沈紹的原話。

    公孫錦在失笑之餘,不禁要問:「合璧被你征服了?」

    沈紹平心而論,「我更傾向於另一種說法。它的能量就像酷刑,熬不過就要下跪;熬過去,它拿你毫無辦法。」

    隨後,公孫錦試著從沈紹的角度分析問題,「在姬韓斌家接觸到合璧,你熬過了它的能量施壓,從那天晚上之後,它的影響力對你失去了作用。所以,在金穗大廈那晚,我們所有人都進不去,只有你可以。」

    「我感覺到它在影響你們,但是我可以。很奇怪?我不這麼認為。我跟你們沒有不同,只是對它來說,我是不同的。」

    很少有人能在沈紹的第一次話語中明白他想要表達的意思。公孫錦明白,是因為他們認識了很久,他早以前已經習慣了沈紹的語言方式。沈紹想說的是:從你們的角度看,我是普通人;但是從合璧的角度看,我很特殊。

    究竟是哪裡特殊,當事人不明白,公孫錦更不明白。

    沈紹說:「你慢慢查,我等消息。下一個問題。」

    公孫錦無奈地苦笑兩聲,跟沈紹談話,真需要一點好脾氣。那麼,就來談談第三個問題,「你到這裡之後,去了一次茶樓,見了陳老先生和司馬司堂,離開茶樓後,你又見了一個人,男人。你們有了身體接觸,那個人是誰?」

    這一次,沈紹面露疑惑,「你怎麼知道的?」

    話,已經說到這裡,沒必要隱瞞了。公孫錦拿出電話,給沈紹看了照片。他說:「有人把這張照片發到毅森手機裡,毅森給我的。」

    照片上的沈紹抱著一個年輕男人,男人的臉埋在他的懷裡,因此看不到男人的長相。從衣著上分析,應該是個年輕人。

    沈紹第一次知道,這張照片來自於洛毅森。他緊緊攥著電話,面色非常難看。公孫錦不得不提醒道:「那是我的電話,別捏壞……」話音未落,沈紹已經把電話扔了回來。

    「他認為我出軌了?」

    貌似沈紹關注的重點有些偏差,公孫錦搖搖頭,「他很聰明,首先想到的是:發照片的人什麼目的,然後才是:你們倆剛確立關係,熱乎勁還沒過,你應該不會出軌。但是,為什麼幕後者偏偏發了這張照片給他?我們都懷疑,你見的人跟案子有關。」

    「郎時,蘇北的秘書。」

    公孫錦愣了愣,「繼續說。」

    「他很虛弱,忽然出現。叫我的名字,說自己是蘇北的秘書,然後就昏了,我抱住他。就這樣。」

    不知道該感謝沈紹,還是該狠狠罵他一頓。公孫錦想,難怪褚錚怎麼找都找不到蘇北的秘書,原來是跟沈紹撞在了一起。

    沈紹說:「現在,他很安全,一直昏迷。你隨時可以把人帶走。」

    「好,等會一起去接這個人。」

    沈紹整了整衣襟,拿出香煙來點了一根,「下個問題。」

    公孫錦笑道:「沈紹,這個問題還沒說完。你為什麼不告訴毅森?」

    「跟我家事有關。」

    「老四?」

    沈紹深吸了一口煙,不耐煩地說:「我們家的事,你們別插手。「

    「牽扯到案子,我不得不插手。」

    「做什麼,找我,直接插手,不行。」

    事實上,想要沈紹退步不能著急,要慢慢來,慢慢磨。公孫錦放棄了現在就讓沈紹吐口兒的想法,轉而問道:「郎時的問題跟老四有關,換句話說,蘇北和沈颯的問題也跟老四有關。對嗎?」

    「知道還問。」

    果然,沈颯事件裡有沈浩的一筆。但是,沈七,你到底打什麼主意?

    沈紹跟公孫錦明言:「我要趁此機會,弄死老四。所以,你們不要插手。」

    「沈紹,拜託你不要在我面前說殺人。」公孫錦真的有些擔心,這位活閻王幹得出來。

    沈紹厭煩地白了一眼,「不會要他命。」

    公孫錦也明言,我不管你要弄死誰,我們查案子不會避開你的計劃。該抓的人我們會抓,該查的人我們會查。即便是你,也沒有任何權利妨礙我們的工作。這一點,要說清楚,不要等針尖對上麥芒那一天,你再來抱怨我。

    沈紹不屑地冷笑一聲,表達了自己的態度。大家各憑本事做事,抱怨這種行為,我從來沒幹過。

    既然如此,公孫錦不再過問沈家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那麼,接下來要談的就是今晚的事情。

    沈紹指定的司馬思堂掐著時間來,剛好趕上談最重要的事。

    公孫錦觀察著司馬司堂看到沈紹的第一眼是什麼表情,很快,他發現,司馬跟沈紹的關係遠遠超過了自己的預想。

    他們什麼時候熟絡起來的?公孫錦不得不仔細回憶,從司馬司堂出現開始到今天所有的種種。

    司馬司堂從進來一直沒有注意公孫錦,他看著沈紹的眼神有些冷漠,還有些慍怒。這讓沈紹很不爽。古怪的是:他們誰都沒有為難對方,更沒有提出任何尖端問題。特別是司馬司堂,靠在牆上,對沈紹說:「你找我什麼事?」

    「錄像給公孫看。」

    「什麼錄像?」公孫錦走過來,重新坐在沙發上。

    在司馬司堂擺弄自己筆記本的時候,沈紹說起今晚事件的起因。

    「第一次有感覺是在王平久家附近。有什麼東西等著我。」沈紹照舊用他的跳躍式表達法來講述,「我去過蓮縣四次,靠近王平久家三次,最後,我認為,某個東西想要我;或者說,它想要我得到它。」

    這番話說的非常隱晦,就連沈紹自己都有些不明白。他只是簡單的講述一個過程罷了,「毅森、我、史研秋上山,我走得比毅森遠。高處可以看到王平久家,感覺最強烈。強烈到時間、地點、人物。跟合璧很像,說不清楚,可能只有我懂。」

    「慢一點,沈紹。」公孫錦打斷了他,試著整合分析他講述的事實。

    就是說:從第一次靠近王平久家開始,沈紹的心裡開始有種感覺,感覺到某個東西在召喚他。隨後幾次靠近蓮縣,靠近王平久家,這種被召喚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在沈紹跟著洛毅森上山那天,他站在高處,遠遠的看到王平久家,那種感覺不但強烈起來,甚至讓沈紹知道了時間、地點、以及某個人。

    聽過公孫錦的重複,沈紹點點頭,不願意過多解釋。他說:「今晚十點半,王平久家東面水稻田,男人、東西。這就是我在山上感覺到的。」

    他不知道東西是什麼,更不知道男人是誰。沈紹擔心這是合璧對他的蠱惑,便聯繫了司馬司堂,讓他遠遠的監視著,並錄下所有過程。

    沈紹說:「我以為,見到那個男人可以解開謎團。我跟王雲帆說了些話,發現他跟我一樣,什麼都不知道。我想引起一些變化,突發性的。我拒絕要他的東西,他很著急。他告訴我不少事,但是說到毅森,他被殺了。」

    後面的事還有必要說明嗎?毅森也被牽扯其中,並且有不能被發現的秘密。王雲帆想用這個秘密留住沈紹,卻被合璧裡的怪物切掉了腦袋。如此一來,沈紹也明白了,毅森跟合璧之間,必然有某種牽扯。

    「告訴我。」沈紹深邃的眼睛緊盯著公孫錦,「毅森怎麼了?」

    被質問的人沒有壓力,只是揉揉眉心,微微搖頭,「現在沒時間說毅森的問題。等你回家吧,找個時間,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現在,先看錄像。」

    司馬司堂將筆記本轉到他們面前,開口道:「我還有事,先走一步。明天上午回來。錄像裡很多東西會讓你們大吃一驚,慢慢研究。」

    沈紹對司馬司堂的去留並不在意,他叫司馬來,本就是因為錄像。公孫錦的注意力更不在司馬司堂身上,他迫不及待想要看錄像裡的內容。

    司馬司堂離開了公孫錦的房間,上了25樓。

    褚錚打開房門的時候,看到是司馬司堂覺得非常意外。司馬司堂對他點點頭,「洛毅森呢?」

    「看電視。」褚錚回身指了指窩在沙發上,發呆發傻的傢伙,「他不適合談案子,你有事明天再來。」

    「誰找我?」洛毅森聽見了聲音,起身走到門口。眼神在司馬的身上掃了一遍,冷不丁地問:「公事私事?」

    「都有。」

    洛毅森抿抿嘴,蹙蹙眉,長吁了一聲,「褚錚,你先睡吧。」

    褚錚想留住洛毅森,想來想去,覺得自己管的有點過火。愛哪去哪去吧,老子管天管地,還管得著你失戀?老子還沒戀上呢!

    褚錚撒手不管,洛毅森跟著司馬司堂離開。離開酒店,上了車,駛入機動車道。從頭到尾,洛毅森都沒問:你到我去哪?

    深夜裡的高架橋已經沒有半個人影。司馬司堂把車停在橋邊,下了車從後備箱裡拿出兩箱啤酒。回到車裡,塞給洛毅森一箱。也不管洛毅森詫異的眼神,自顧自地打開一瓶,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洛毅森強裝笑臉,「幹嘛?借酒澆愁?」

    「喝吧。」司馬司堂說,「過了今天,你連借酒澆愁的機會都沒有。」

    「你好像知道很多事。」

    「喝完了告訴你。」

    洛毅森搓搓臉,抱著懷裡的一箱酒,感覺著愈發麻木的腦子。他自嘲地笑道:「多大個事啊?不就是分手,不至於大半夜跑出來喝酒。真的,雖然心裡有點堵,可我真沒事。以前又不是沒失戀過。」

    司馬司堂冷眼看著洛毅森不算解釋的解釋,並沒有反駁他。打開車裡的小儲物箱,翻來翻去,終於挖出一張照片來。啪一聲,貼在擋風玻璃上。

    那時洛毅森的爺爺,洛時的照片。

    司馬司堂指著照片,「來,當著你爺爺的面,你再說一遍自己沒事。」

    洛毅森怔怔地看著爺爺照片,恨不能掐死司馬司堂。

    兩句話,一瓶酒,司馬司堂把空瓶子扔到後面,又開了一瓶。他再也沒有勸說洛毅森,也沒有再拿出什麼刺激他的東西。就一瓶接著一瓶的喝。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洛毅森的眼睛無法從爺爺的照片上移開。他十分不解,「司馬,你對我爺爺到底是什麼感情?」

    「洛時救過我的命,不止一次。」

    「你對我好,為了報恩?」

    「不。」司馬司堂明確地說,「我要查清洛時怎麼死的,還他一個明明白白。」

    洛毅森失落地低下頭……

    司馬司堂抓住他握成拳頭的手……

    一邊拉著洛毅森,一邊喝酒,司馬司堂再也不開口說話。

    堵在心裡的憋屈,一點一滴從內裡滲透出來。此刻,他有了種變成另外一個人的古怪念頭,想要把真實的自我撕開,換成截然不同的內容。

    洛毅森暴力地撕開酒箱,從裡面拿出酒,用牙齒咬開。仰著脖子,咕咚咕咚喝下大半瓶。抹抹嘴,從心裡往外透著一股子爽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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