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32章 修改版32 文 / 藏妖
洛毅森不敢魯莽行動,只能憑借直覺一點一點靠近。
手指已經碰到尖如刺的植物,心跳如鼓,雙眼瞪得渾圓。
後面的會是什麼?應龍?人?還是某種從未見過的怪物?怪誕的念頭居然在這時候佔了上風,驅使著他的手狠狠一把撥開樹叢。
幾乎是在同時,一股勁風襲來,洛毅森來不及反應,直接被沈紹撲倒在地。一股陰冷的寒意,刀子一般在他們頭上刮過。沈紹和洛毅森同時抬頭去看,只見在黑暗中,一個模模糊糊的輪廓搖擺不定。僅僅是眨眼的功夫,那輪廓竟然憑空消失。
這絕對不是什麼好兆頭。沈紹低喝一聲,「跑!」
倆人在綠化帶裡狼狽不堪地起身,跌跌撞撞跳了出去。雖然眼睛看不到什麼,卻可以感覺到,那東西就在身後!
洛毅森知道,開槍是沒用了。跑,又能跑多遠?況且,這麼跑根本不是辦法。他反手抓住沈紹,說:「分頭跑,你往左邊。別問我為什麼,快跑!」
沈紹看得出,洛毅森並不是讓他先走一步,況且,這種情況下,走也走不了。他不再多言,轉了方向,跟洛毅森分開跑。
奇怪的事發生了。緊追二人的那個東西,忽然也跟著改變了方向。沈紹越跑越明白。那東西的目標是洛毅森!
那股子陰冷的寒意就在距離背脊不足一米的地方,不用十步,就會被抓。洛毅森狠狠心,撲倒在地上使勁滾,竟然滾得快了一些。那團黑色輪廓也加快了速度,呼哧呼哧地追上去。洛毅森真是下意識的行為,翻身躺在地上,連續扣動扳機。兩顆子彈打出去,穿透了黑影毫無作用。眼看著那黑影要吞沒洛毅森,沈紹大吼:「把東西給它!」
情急之下,洛毅森忽然叫嚷起來,「河海應龍,何盡何力?鯀何所營?禹河所存?」
話音落地,那黑影一下子被定住了!
臥槽,奏效了?
洛毅森連滾帶爬起了身,繼續拚命跑。沈紹也跑過來匯合。兩個人同時拉住手,捨不得放開對方。洛毅森沒想過能徹底鎮住那東西,只要拖延點時間讓他想想辦法就行。
哪知,他們身後忽然響起一聲震耳的嘶吼。陰寒的戾氣如狂風般捲來,硬生生把他們衝出去數米遠!
沈紹死死抱著洛毅森把他護在身下,忙不迭地問:「怎麼更猛了?」
洛毅森大罵自己「我他媽白癡啊!念什麼《天問》,屈原是質疑應龍的!」
說話間,那團黑影已經到了跟前。沈紹拖著洛毅森急忙後撤。這時,古怪的事情又發生了!
眼前的黑影忽然頓住,呼哧呼哧地後退了一些。
面對突然的變化,沈紹和洛毅森都懵了。抱在一起直捯氣兒,動也不敢動,喊又不敢喊。
洛毅森完全想不明白,眼前這玩意怎麼不沖了呢?就這麼在距離他們大約兩米的地方戳著,不退,也不進。這是幾個意思?換個地方就不殺了?這地方跟剛才那地方差別在哪裡?
沈紹也發現了那怪影子的變化,摟著洛毅森稍稍後退。
呼哧、呼哧……
顯然,那影子急了。沈紹停了下來,摟著洛毅森向前走一步。
呼哧!那影子也朝前挪動一些。
沈紹再後退,再上前一步。影子跟著前前後後的挪動。三番下來,洛毅森不得不說:「沈紹,你玩夠沒有?」
話音未落,沈紹忽然把洛毅森拉到身後,猛地前踏一步,影子撲了上來!眼看那爪子一樣的輪廓罩住了沈紹的腦袋,洛毅森嚇的急忙伸手去抓沈紹!
奇怪的事繼續發生,籠罩在沈紹腦袋上的黑色倏然消失,怪影子急忙後退。
這是什麼節奏?
洛毅森緊緊抱住沈紹的腰,倆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時樂!這怪物,沒有光就玩不轉!
它只能在有光的地方行動,換句話說:它就是個影子!
現在,他們站在一棵大樹下沒有光的地方,不敢亂動;影子也不敢上前,就這麼死守著。
洛毅森估計沒有光這玩意不會殺上來,趕緊拿出電話來聯繫公孫錦。
手機屏幕上一個信號沒有,這顯然是不正常的。洛毅森抬眼看著那團黑影,實在搞不懂這玩意怎麼還能屏蔽手機信號。
這當然不是琢磨信號的好時機,聯繫不上公孫錦等人,他們只能自己想辦法。緊了緊抱著沈紹的手,低聲說:「你到我後面來,我跟它聊聊。」
沈紹詫異地看著洛毅森,「你確定它能聽明白?」
「當然。剛才我念了幾句《天問》它都明白了!」洛毅森信誓旦旦地說,「但是,我古文不好,慢慢溝通吧。只要它有思想,我估計沒問題。」
沈紹還是覺得不妥,抓住洛毅森摟在腰上的手,說:「就這樣,你說。」
腳下可活動的餘地不大,洛毅森只好放棄上前的打算。探出頭,試探性地問:「汝乃何人?」
那影子一動不動,似乎沒聽見。
洛毅森想了想,這麼說不對?換個問法,「卿可為應龍神將?」見那影子還是沒動,洛毅森糊塗了。心說:我都叫你「卿」了,這麼不尊敬你,你不來撓我?
沈紹也覺得古怪,偷偷告訴洛毅森,「再試。」
「whosreyou?」
沈紹翻了白眼,掐了一把摟在身上的手背,「別鬧。」
「不是我鬧,它好像……」洛毅森尋思了片刻,才說,「好像比剛才遲鈍。」
沈紹但是不理會洛毅森的分析,開口直接問面前的黑影:「你是誰?想要什麼東西?」
咦?動了!
你歧視我嗎?我問你,你不動;他問你,你怎麼就扭腰送胯的給了反應?你這是嫌貧愛富!
很快,洛毅森發現怪影的動作並不是對沈紹有了反應,它更像是在揮舞自己。隨著動作越來越大,越來越快,周圍也被掀起一陣陣的大風,吹打著樹木枝椏變了形。沈紹急忙抬頭看,只見為他們遮光的大樹已經開始劇烈搖擺,腳下的黑暗時有時無,路燈時不時地可以透過扭曲的樹枝照射過來。
這麼下去,不用多一會,他們就會失去棲身之地。
洛毅森也發現了這個異狀,沒想到那東西居然還有這一手。怎麼辦?跑,肯定不行!現在至少還有一點地方沒有被光照到;不跑,這點地方遲早會淪陷。
情急之下洛毅森大吼著,「把我穩住!」
聞言,沈紹回身將洛毅森死死壓在樹幹上,用身體固定他。大風中洛毅森幾乎睜不開眼睛,只能半瞇著舉起槍瞄準。子彈準確無誤地打中了兩盞路燈,還在不斷製造大風的怪影呼嘯一聲,急急向有光的地方竄去。
沈紹興奮不已,捧著洛毅森的臉狠狠親了一口,讚揚,「真聰明!」
「是急糊塗了。」他怎麼早沒想起來這招。真失算!
倆人才剛剛脫離一次危險,不敢大意。誰知道那怪影會不會掀起更大的風?這時,遠處有車輛疾馳的聲音,洛毅森心說,要糟!哪個倒霉催的這時候來了?當然,他也期盼著是一科的救援來了。想到救援,洛毅森急的直掐沈紹,「過來的車肯定有開著大燈,這下糟了。」
沈紹也有些緊張,抓緊洛毅森的手,「還有子彈嗎?打碎。」
洛毅森琢磨,彈夾裡還剩三顆子彈。打碎大燈顯然很浪費。可不打大燈,照過來,他們倆肯定喪命在黑影的爪子下。
豁出去了,打就打吧。
猶豫間,遠處的車已經駛來,出乎倆人意料的居然沒有任何燈光。黑乎乎的一個影子,只能看出一輛車的大概輪廓。洛毅森揉揉眼睛,自語地說:「不是它同夥吧?」
沈紹沒吭聲,半瞇著眼死死盯著開過來的汽車,「裡面……有人。」他的話音剛落,那輛車忽然打開了車頂,一個人從行駛中的車裡站了起來,舉起手,只聽幾聲槍響,幾盞路應聲而碎。
古怪的黑影也感覺到了威脅,一邊呼哧呼哧著,一邊朝有光的地方移動。這樣一來,洛毅森和沈紹完全沒了被襲擊的可能性。神槍手把車停在沈紹和洛毅森前面,大喊,「快上車!」
洛毅森看也不看那人的臉,直接把沈紹推進了車子,他自己反而掉頭就跑。沈紹和神槍手急著喊他,「你幹什麼!?」
「配電箱!」洛毅森抽空喊了一聲,拚命朝不遠處的配電箱跑去。沈紹憤憤地咬咬牙,也跟著跑了出去。
神槍手很鎮定,下了車,站在沒有光的地方,舉槍警戒著遠處的怪影。這一看,他才覺得這東西並不是大的離譜。高約有三米、寬度約有一米五,只是太模糊了,看見的只能稱為「輪廓」。
這時候,怪影也感應到帶著合璧的洛毅森移動了位置,猛一動,卻停止在光源的邊角。
洛毅森找到配電箱,箱門在槍聲中打開,露出裡面複雜的電路和開關。全部關掉!這是洛毅森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瞬時間,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全部黑暗了下來。然而,還有月光……
怪影怒吼的聲音愈發刺耳,好像被生生剝了皮一般。沈紹顧不得去看它的變化,拉著洛毅森往回跑。
倆人回到車裡,讓神槍手趕緊開車!
洛毅森擔心的問題終於發生了,這輛車和沈紹的一樣,無法繼續開動。他指著前方五百米開外,棲息在一團月光下的怪影,說:「是它搞的鬼!」
神槍手比較鎮定,在副駕駛席上拿起好像兩塊兒磚頭一樣的電話,丟給了後面的洛毅森,「聯繫公孫。」
這時候,洛毅森才真正看清神槍手的臉,當即驚呼,「司馬司堂!」
「快打電話!」司馬叫嚷著。
眼下的情況洛毅森只能聯繫公孫錦。他仔細看了眼手裡的電話,發現是一款很老舊已經停產的手機。手機被改造過,後機殼拆開,紅黃黑籃四色線連著手機和一個古怪的儀器。兩個儀器被黑色膠帶捆綁在一起,儀器上的四色燈不停閃爍。
媽的,試試吧!
按下公孫錦的號碼,呼出!嘟……嘟……通了!
這款手機太好了,買買買!
此刻,接到公孫錦急招的蘇潔剛剛回到辦公室,聽是洛毅森求救一把搶了公孫錦的電話,叫嚷,「土!越多越好。如果我沒估計錯誤,它應該是忌土的,你們三個去土裡打滾,滾的越多越好。」
褚錚也跟著喊,「能走多遠是多遠,我去接你們。快!」
三人面面相覷。司馬司堂先說:「蘇潔的話應該很靠譜,我負責護衛,你們倆先去滾一圈。」
這都叫什麼事啊?
司馬司堂已經關上了車頂,他打開車門慢慢下車,那怪影便蠢蠢欲動。洛毅森在車裡一個勁喊著:「快啊、快啊!過來了,過來了!」
司馬司堂的身手不是蓋的!竄上車頂滑到車後,打開後備箱蓋子。而那怪影藉著月光的照射,居然在十來秒的時間裡已經順著有月光的地方繞了過來。
「司馬!」洛毅森急的繼續開槍。打碎了車的擋風玻璃,穿透怪影。車體後方發出沉重的聲音,又戛然而止!
沈紹坐在洛毅森身邊,緊緊捂著他的嘴。屏息,感覺著後方的變化。
落在後面的司馬司堂居然從後備箱裡取出一把經過改造的大傘。大傘將他和半個車身籠罩下來,逼退了怪影。怪影懸在大傘之外的月光下,司馬司堂的眼珠錯也不錯地看著怪影,慢慢移動身體。
「沒事!」洛毅森抓下沈紹的手,興奮起來。待司馬司堂走過來,他們倆也下了車。
三個人緊緊挨在一起,生怕身體露到傘外。三個人一起移動是個技術活,他們走的很慢,花費了至少五分鐘才走到綠化帶旁。
司馬司堂把傘落下一些,說:「你們倆先來,然後換我。」
即便如此,沈紹和洛毅森滾土的時候也不敢大意。小心翼翼讓自己的身上、臉上都沾了土,這才換下了司馬司堂。
一口的土腥味!洛毅森不適地吐了兩口,目不轉睛地盯著監視他們的怪影。說來也怪,從他們跨進了綠化帶,那怪影似乎又徹了一點。難道蘇潔懵對了?那東西真的怕土?
五行相生相剋,土克水!怪影子是屬水性,應龍也是屬水性。
在洛毅森反覆分析的幾分鐘內,司馬司堂把自己弄的跟土人一樣。鑽回傘裡,三人才正式準備「跑路」。
傘雖然很大,但是司馬司堂為自己準備的,容納三個人還是很緊張。沈紹說:「毅森,我背你。」
若是在這時候矯情,也就不是洛毅森了,他毫不猶豫地趴在沈紹的背上。
司馬司堂負責打傘,沈紹背著洛毅森。很快,他們走到了周圍都沒有遮光,都是月光的公路上。
真是要命!洛毅森想。
怪影距離他們沒有一米,幾乎是觸手可及。司馬小心觀察,變換傘的角度。沈紹看都沒看那怪影一眼,只在乎身上的人是不是把腳露出去了?是不是把腦袋露出去了?
這要什麼時候才能結束?洛毅森心煩了,使勁扭頭去看傘外的怪影。沈紹氣惱地警告他,「老實點!」
「你別掐我屁股啊!」
「不疼沒記性。老實點!」
倆人不合時宜的鬥嘴引來司馬詫異的目光。洛毅森毫無心情在意司馬怎麼看,只捏住沈紹耳朵,示意他不要說話。繼而再去看怪影。因為角度問題,只能看到下一半。黑乎乎的,模模糊糊的……
他忽然想起一個夢。
那一晚,他在地鐵站遇到沈紹。落了單的土豪連地鐵都不會坐,強拉著他幫忙。然後,他們在一個車廂裡。不知不覺中,自己似乎睡了過去,做了一個亂七八糟的夢。
夢中有嘉良,也有自己。嘉良在很遠的一棵樹下,樹幹上纏著一團黑影。慢慢擴撒,慢慢將嘉良吸了進去。
夢中的黑影跟傘外的怪影……太像了!
如果那天晚上他早點去見嘉良,如果他早一些發現嘉良的異常,如果他不讓嘉良返回工作室,嘉良還會死嗎?
可惜,死亡中沒有如果。
洛毅森把腦袋深深埋在沈紹的肩窩,低聲嘀咕著:「嘉良……」
一聲輕而不聞的呼喚連身邊的司馬司堂都沒聽真切。那怪影卻猛的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