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六章 再生一計 文 / 櫻桃女
第八十六章再生一計
林遠氣沖沖的出了樂府。就往他和姜氏盧氏投宿的那家小客棧趕,也不理母親姜氏在自己身後大呼小叫。他此時生氣倒不是因為沒認成親,卻是因為知道了人家不認這門親的理由。
他奇怪母親既然知曉了當年父親和二叔對不起姑母的事情,怎麼還能厚著臉皮站在人家家裡非要人家認親不可,自己若是早知前情,是壓根兒不會送上門來讓人家羞辱的。可這羞辱的由頭是來自他自己的親爹,他罵不得也打不得,只得暗自憋著氣兒,在路上走得飛快。
姜氏一雙大腳緊忙活的追了一陣,總算跟上了兒子,一把扯住他衣裳,罵道:「你個不爭氣的,想累死你母親麼?你爹娘還沒死呢,你走這麼快趕著去弔喪麼?」
盧氏也跟在姜氏後面急急的跑了來,見了他娘倆個大眼瞪小眼,顯見是要吵起來,便一聲不吭的站到一邊看著。大房母子倆吵架,她可不敢管,也管不得,她若插手,弄不好大嫂的火氣就會全盤發在她身上。她當出氣筒也不是一兩回了。只是這回她可不想再當出氣筒了。
今日來認親的事兒,她本心是不抱有什麼希望的。她從嫁給林繼業那天起,就從來沒聽丈夫提起過有個妹妹,這都三十多年了忽然聽大伯來找自家男人說遇著妹子了,她倒覺著奇怪。更奇怪的是那哥倆兒的對話她聽著了幾句,還是藉著酒勁兒說的,兩人說什麼當年做了對不起妹子的事,又是什麼妹子可能早就不認林家人了,諸如此類的。
盧氏雖一向性格軟弱和善,心眼兒卻不笨,聽了那話便知道這裡面有很多不為外人道的旁枝末節,但男人沒說,她也沒敢問。所以當姜氏興沖沖的邀她帶上閨女林娟一起進城認親時,她心裡是不願去的。()她想若不是有什麼解說不開的大事,哪有哥哥不敢見妹子面兒的?可見這裡面事情不小。她本想一口拒絕了,但姜氏卻拿出林遠和林娟做筏子,說為了林遠將來的前程也該認這個如今發達了的姑母,再說林娟過兩年也是該說親嫁人的年紀了,若是有了這富貴的親戚,說不準能介紹個她們平日裡攀不上的好人家呢。
這番話打動了盧氏,她一輩子都這樣平平淡淡的過來了,也不求什麼富貴,但是女兒若能嫁戶好人家,倒是能省去她不少心思。因此她才答應和姜氏去城裡那從未謀面的小姑子家裡探探路,但她卻沒有帶上林娟,是怕萬一人家翻臉不認她們,也省得女兒臉上不好看。
方才在樂府上的事情。讓盧氏心裡有了底。怪不得自己男人和大伯沒臉來認妹子,原來是做過那等讓人背後戳脊樑骨的事啊?看來這門親可不是那樣好認的,她倒沒怎樣,但瞧大嫂那樣子,怕是不想就這樣算了的。
姜氏見了林遠皺眉帶氣的樣子,無名火頓時就竄起了三丈高,將林遠扯到街邊柳樹下,一指頭戳向他腦袋,罵道:「你個不成氣候的東西,我受了這一肚子窩囊氣還不是為了你,你倒給我臉子瞧?我問你,你走個什麼?你又怕個什麼?」
林遠憋著氣道:「行了,娘,你就消停些吧。你也看見了,也聽見了,因著當年爹和二叔做的那事兒,人家根本就不認這門親,咱還是回家吧,別去丟人現眼了。」
姜氏把臉一沉,怒道:「虧你也是林家的獨苗兒,你說的這叫什麼話?你爹再不好那也是你爹。沒有你說的份兒,再說也沒把他妹子賣窯子裡不是?就那樣大的仇恨?別的且不說,你是林家唯一的香火,她樂林氏就你這一個侄子,她就兩手一推不管了?」
林遠見他**如此不講道理,也懶得跟她辯駁,轉身就走,口裡道:「我又沒死了爹娘,好好的幹麼要人家管我?好在我沒有兄弟姐妹的,否則也攤上兩個哥哥,說不定如今也被送到深山老林裡等死呢,也不知有沒有運氣活到現在?」
姜氏被他幾句話噎愣了,張嘴半天說不出話來,索性伸手便照林遠身上便打,大聲哭罵道:「我打死你這個不孝的東西,如今你人大心大竟敢編排起你爹來了,他就是犯了砍頭的罪過,也沒你當兒子說他的份兒。我讓你說,我說你說。」
邊說邊在林遠背上捶又打,引了不少路人圍觀。盧氏忙上來攔住,扯著姜氏的手勸道:「嫂子打他一個孩子做甚?瞧讓人家看笑話。」
姜氏雖生氣,但哪裡捨得真下死手打兒子,不過是氣極了拍打兩下出出氣罷了,這盧氏一勸解,她便順勢丟開手,一屁股坐在樹下青石台階上,兀自氣鼓鼓的瞪了盧氏一眼,忿忿地道:
「你這會兒倒會說?剛才在那樂府裡,你怎麼倒像個鋸了嘴兒的葫蘆似的。只看著我在那裡和她們爭辯?」
盧氏看了看姜氏,眼光盯著地面,半晌才道:「嫂子也莫要生氣,咱們來之前並不知道當年有那麼一檔子事兒,如今看來這親戚卻是不好認的,不行就算了吧。」
姜氏狠狠瞪了她一眼,一擰頭冷笑道:「算什麼算?咱們從鄰縣過來,一路吃喝還加上住店坐馬車,行了三四日才來到這裡,難道這花費還白瞎了不成?我也不管當年的事兒,那和我全無關,我只想問問他們我們家遠兒究竟是不是他們林家人?她當姑母的不認侄兒就是不對。」
林遠在一邊輕蔑的撇了撇嘴,但是卻沒敢出聲兒。姜氏看到他撇嘴的動作,又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盧氏歎口氣道:「罷喲,什麼對不對的,現下也說不清楚。她姑母認不認先不說,你只瞧那個四外甥女兒,雖長得好模樣看起來也和善,但說起話來象軟刀子似的,滴水不漏,怕是她那一關最難過。」
姜氏想了一想,忍著氣點頭道:「你說的不錯。那丫頭年歲不大,氣派倒不小。全然沒把咱們一家子放在眼睛裡,正眼都不瞧上一瞧。我看那家裡倒像是她說得算呢。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有幾個臭錢兒罷了,管著幾家鋪子酒樓,便像是天王老子似的,我偏看不上那狂樣兒。」
林遠皺了眉頭不滿地道:「我看那個四表姐倒是個能人兒,她一個女子能掌管著好幾家產業,這非一般人能及的。娘你不要那樣說話。」
姜氏挨了兒子幾句搶白,撂下臉子冷哼道:「這還沒認上親呢,你倒姐姐妹妹回護得緊,可惜人家根本瞧不上你這白丁表弟。好話兒也沒說一句,正眼也沒瞧一眼呢。
林遠看了姜氏一眼,也沒說話,眼睛看著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路人,也不知想些什麼。姜氏在地上坐了半晌,胸中氣卻消了一半,但要她放手回家去,她卻是有些不甘心。眼珠一轉,便想起一事,站起身來,瞧了瞧盧氏:
「咱們那天上那家點心鋪子裡打聽,他們夥計說那家酒樓叫什麼來著?」
盧氏一愣,道:「好像叫個『迎客來』。」
「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兒,」姜氏上下拍打一下衣裙上的塵土,笑嘻嘻的看著盧氏道:「這就是咱那四外甥女兒開得大酒樓,咱們不能白來,這就去開開眼去,怎樣?」
盧氏臉色一紅,低聲道:「嫂子,聽說酒樓裡的東西貴得很,咱們帶的這幾兩銀子怕是不夠,要不咱別去了成不?」
姜氏就是瞧不上盧氏溫溫吞吞的脾氣,聞言白眼一翻冷笑道:「不是我整日家說你,你就不能端架子來,咱們是林家的親戚,難道上他們館子裡吃頓飯他們還要收錢不成?」
林遠一聽,這不是要存心去吃白食嗎?忙道:「使不得,我可不去,沒的讓人家當吃白食的胖揍一通,挨了打還得丟人,要去你們去,我是一定不去的。」
姜氏聞言指著他罵道:「沒出息的貨,和你老子一個樣兒。那丫頭既開得起酒樓,就不怕人來吃,我是她嫡親的舅母,吃她一餐飯她能把我怎樣?她若不怕丟人鬧開了更好。我在酒樓裡倒要找大家評評理兒,有沒有這樣得了勢就不認長輩的?」
盧氏和林遠見她耍起了渾,又氣又急,勸她又不聽,姜氏當時便抓住了一個過路的打聽迎客來的方位,扭頭便走。慌得林遠忙上前拉住,姜氏見兒子急得一頭大汗,便有些心疼,假意道:
「行啦,你別死拽著你老娘了,我不過是說說氣話而已,真去吃白食不成?放心吧,咱們給銀子還不成麼,快鬆手。」
林遠卻是不信,用懷疑的眼神望著她,道:「真的?那為啥非要到迎客來吃,那裡東西可不便宜?」
姜氏瞅他一眼道:「我跟著你爹辛苦了半輩子,好布沒穿過一絲,好飯沒吃過一碗,如今趁著這個空兒好不容易來京城一趟,還不興我見見世面哪?那酒樓雖大,但我就是要碗茶水饅頭,諒他們也不能趕咱們出來不是?我就是想瞧瞧那大酒樓的排場是個啥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