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為人 080、找上門來 文 / 藍嬰
想到方才宇文常舒和長孫玉灰溜溜的離開的樣子,沈從容就覺得有趣。尤其是宇文常舒被長孫玉在眾人面前駁了面子卻又無從發作的樣子,真的是狼狽極了。
想當初自己還是方景書的時候,在外面面對那些男人勾心鬥角,回來還要費盡心思的討好宇文常舒。豈料他在自己面前倒是表現的眷眷情深,回頭卻跟方景書勾搭上了。
這種男人,她沈從容就不應該讓他有一天的好日子可以過。
看來今日靜伯侯府一定會有一場好戲,絕對比這書香苑的精彩多了。想到這裡,沈從容臉上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當下站起身來,神采奕奕的朝樓下走去。
正在看戲看的入迷的連翹突然回過神卻不見了自家小姐,忙不迭得起身追了上去:「小姐,這戲才剛剛開始,怎麼你就走啊?」
沈從容扭頭朝著連翹一笑,擺了擺手對她說道:「這戲雖然好看,可還不夠精彩。你若喜歡便在這裡看,稍後自行回去。我現在要去看另外一場戲了。」
沈從容那一臉腳下的模樣,掩飾不住滿心的嘲諷,似乎,還有些幸災樂禍。
「哎,小姐……」連翹話還沒有說完就,就只見沈從容的身影晃了晃,已經躍出了她的視線。連翹猶豫的看了看靖遠侯府的方向,又回頭看了看戲台上正精彩的戲目,一番糾結之後,只好悶悶的一個人回到了原位,聚精會神的看起戲來。
而身後的書香苑雅閣裡,一抹高大說完身影也輕快跟了出去,留下了一個同樣很無奈的侍衛。
果然不出沈從容所料,宇文常舒和長孫玉一進了靜伯侯府,府裡便如同翻了天一般。
長孫玉那尖銳的嗓音幾乎要講靜伯侯府的屋頂給掀了起來,「哼,想我長孫玉堂堂當朝丞相的嫡女,卻嫁給你這般沒有用的男人……」
方才在書香苑裡,宇文常舒本就覺得憋屈,他知道長孫玉打從心底根本就看不起他,可是自己卻還得處處忍讓。若不是方才長孫穹和即墨無雙在場,自己斷不會這般輕易就放過長孫玉。
如今自己才剛進門,還來不及喝一口熱茶,這個潑婦又在耳邊鬧騰了起來。心中頓時燃起了一股子邪火,宇文常舒只覺得胸中氣悶難當,一把操起桌子上的一個杯子狠狠地朝著牆角根上砸了過去。
只聽得「光當」的一聲脆響,那瓷器碎片頓時四處飛濺。
長孫玉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宇文常舒這一砸把她唬了一大跳,嘴裡的絮叨頓了頓,她才猛地回過神來,「宇文常舒,你長本事了,敢給我耍脾氣!」
長孫玉也不是好惹的。她在娘家的時候,憑著自己的嫡女身份,都是被捧在天上的,何況長相也不賴,幾時有人衝她發過脾氣?
這廂嘈雜的聲音將方景書也一併引了過來,她才剛進前廳,便見長孫玉指著宇文常舒的鼻頭正在破口大罵。以前不管是自己,還是方景瑜,誰不是對宇文常舒恭恭敬敬的?憑什麼一個長孫玉來,就可以把自己心目中最重要的東西這般糟踐?
方景書越想越是氣悶,禁不住開口嘲諷道,「呦,看來夫人還以為你是未出閣的丫頭,丞相家的大小姐呢。」
頓了頓,方景書像是覺得不夠一般,繼續說道,「身為人婦在外不知道幫襯郎君,在內還指著鼻子罵自己的相公。像你這種無德的女人,侯爺就不該娶你,休了你也是遲早的事情……」
「啪」的一聲,方景書話還沒有說完,臉上就多了五個指頭印,頓時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賤人,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長孫玉不甘示弱的上前揚手就甩了方景書一嘴巴,指著方景書的鼻子便罵道:「別說你現在在這靜伯侯府裡無名無份,就算你有名有份,我這個當家夫人教訓你也是情理之中的。哼,信不信我現在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趕出去。」
望著長孫玉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方景書捂著自己的臉,眸光裡面瞬間湧滿了淚水。她正打算還手跟這個潑婦拼了,卻有想到宇文常舒還在場,一時間忍住了,只是委屈看了看宇文常舒,希望他能替自己做主。誰知道宇文常舒竟然眼睜睜的看著她被長孫玉打而無動於衷,臉上非但沒有搵怒,竟然連一絲表情也沒有。
心頭一震,方景書只覺得心口劇疼。她緊緊的抿了抿雙唇,不服氣的挺了挺已經隆起的肚子,對長孫玉示威道:「我肚子裡現在有侯爺的骨肉,就算你是靜伯侯府夫人,也沒有權利讓侯爺的子嗣流落到外面去。」
「你……」長孫玉被氣的一口氣哽在喉嚨,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夠了!」宇文常舒只覺得耳朵旁邊有無數的蚊蠅在嗡嗡吵鬧,鬧得他心煩不已。他一把掀翻了面前的矮桌,不耐煩的吼道:「都給我滾出去。」
宇文常舒心中窩著一肚子的火,他覺得自己快要被這兩個女人逼瘋了。
長孫玉他得罪不得便不計較了,可是就連從前對他千依百順,千方百計想要討好他的方景書現如今也憑著肚子裡的孩子處處與他為難。
宇文常舒原本想過要把方景書趕出這靜伯侯府,可是思來想去,畢竟方景書肚子裡懷的是自己的孩子。他已經親手害死了一個自己的孩子了,現在這一個,他不想再輕易失去,如果是個兒子,也是他靜伯侯的繼承人,那時候等孩子生下來再敢走方景書也不遲。
就是因為宇文常舒對那腹中的胎兒有一絲的憐憫,才使得方景書還能再靜伯侯府過的像個主子,可是方景書卻完全不以為然。
她看得出長孫玉和宇文常舒水火不容,所以她認為長孫玉一定不會有宇文常舒的孩子。只是想到自己的孩子不是嫡出,她便覺得很是委屈。
要知道,她可是害死了自己的親姐姐才得以有機會成為這靜伯侯府的夫人,沒想到宇文常舒給她的承諾根本就是大白話。她知道,要想成為這個府裡的女主人,指望宇文常舒是指望不住的。她唯有靠她自己了,而現在的她,只祈禱肚中的胎兒是個男孩。
長孫玉似乎沒有聽清楚宇文常舒的話一樣,不可置信的問道:「你說什麼?你居然讓我滾出去?」
方景書也幽怨的看著宇文常舒,一臉都是委屈。
「你們不出去是麼?」宇文常舒氣的渾身發抖,連聲音都在顫抖:「好,好。既然你們不出去,那你們愛怎麼吵就怎麼吵吧,我不管了,我出去。」宇文常舒說著走出了前廳朝自己的書房走去。
「賤人,你記清楚,這府裡沒有你說話的份兒。」這會兒見宇文常舒也離開了,長孫玉自覺沒趣,狠狠的丟下這句話後便也朝自己的庭院走去。
而偌大的前廳裡,只剩下方景書一肚子的怒火無處發洩。原以為害死了自己的姐姐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多的變故。看來想要成為靜伯侯夫人,她就得故技重施了。
方景書想著腦中就出現了一條妙計,嘴角不覺露出一絲惡毒的笑意,然後她便朝廚房走去。
方景書清楚的記得長孫玉有一個習慣,就是喜歡在每晚睡前喝一碗蓮子粥。
廚房中,方景書支走了幾個熬粥的丫頭,然後從懷中緩緩掏出一個小瓶,這裡面的東西原本是為她的姐姐方景瑜準備的,她從沒想過剩下的這些終有一天還會派上用場。
躲在暗中的那雙明亮的眼睛開始逐漸的透出了鄙視,當初,自己就是命喪那個毒藥之下的吧。
方景書啊方景書,沒想到你不但沒有一絲愧疚,反而愈演愈烈。現在看來,心腸歹毒的女人果真是無可救藥的。
便在這個時候,方景書正要把小瓶中的粉末撒進那一碗蓮子粥中,手腕突然被一隻有力的大手給抓住。
「誰?」方景書驚慌的急忙回過了頭,心中暗叫遭了,自己被抓個正著,可是卻發現自己迎上了的那雙眼睛,就是自己每晚在睡夢都會看見的眼睛。自己曾經就是為了這雙飽含深情的眼眸而甘願獻出自己的一切,也甘願為他做一切……
「你想幹什麼?」宇文常舒壓低了聲音說道,同時警覺的看了看四周,生怕被人看見。
「常舒……」方景書先是驚懼,轉而瞧見宇文常舒的態度,這才寬了寬心,冷哼道:「原以為你不願意娶我是另有不錯的人選,沒想到侯爺竟然甘願被那個潑婦壓制。」
方景書說著冷笑道:「侯爺是堂堂靜伯侯府的一家之主,可是竟然拿一個女人沒有辦法。難道侯爺想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靜伯侯宇文常舒是個怕老婆的男人麼?」
這一番話,恰說到了他的痛處。宇文常舒皺了皺眉頭,半晌沒有說話,長孫玉讓他在外人面人丟面子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還記得曾經身邊的人是方景瑜的時候,他走到哪裡都會被人羨慕,方景瑜總是很會給他長面子,而現在,他卻成了別人的笑柄,長孫玉的眼中根本沒有他這個夫君……
若不是那一場鬧劇,他怎麼會娶了長孫玉,可是木已成舟,他又能怎樣……
「常舒,我知道除掉她這件事讓你很為難。」方景書眼看宇文常舒的表情有些恨意,便趁熱打鐵的說:「不過,如果這是你的意願,我就算是陪了自己的性命,也會為你辦到……」
方景書說著眼中閃現出了對宇文常舒的濃濃愛意:不錯,為了他,連親姐姐都可以殺,何況一個別的女人。
宇文常舒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他突然覺得這似乎是一個一箭雙鵰的好主意。除掉長孫玉,丞相府定然不會罷休,然後自己在借口要了方景書的命,只不過,考慮到方景書肚子裡的孩子,還有丞相府的威望,宇文常舒又有些動搖了。
他的確很想要長孫玉的命,但是這個女人,要死,也絕對不能死在他靜伯侯府。那樣的話,丞相府一定會讓吃不了兜著走的。
「不行。」半晌後,宇文常舒嘴裡才緩緩的吐出這兩個字。
方景書以為自己聽錯了,她萬萬沒有想到宇文常舒竟然會否決。
「哼,常舒,莫非你心疼她?」方景書冷冷的問道,但聲線中卻有一絲醋意,她清楚的記得宇文常舒決定要殺方景瑜的時候可一點都沒有猶豫。
「哼,你懂什麼。」宇文常舒瞪了方景書一眼,一把推開了她,說道:「你嫌我現在的麻煩還不夠多麼?非要讓丞相府逼死我麼?」他想起了上一次長孫丞相逼他的情景,長孫丞相要他手下的商號,條件就是幫他保住他的靜伯侯的封號。雖然他還沒有答應,但是丞相發話,似乎沒有太大的迴旋餘地。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找這個借口。」方景書不屑的看著宇文常舒,用鄙夷的口氣說道:「別說當朝那麼多的勢力,你就連一個丞相府都不敢得罪,還能有什麼作為?宇文常舒,我看你一輩子也就這樣了,休想再有什麼大的作為了。」
方景書冷冷的望著宇文常舒,語氣中儘是嘲弄之味。
「放肆!」說話之間宇文常舒已經狠狠的給了方景書一個巴掌:「賤人,你竟敢這樣跟我說話!」宇文常舒心中已然很憋屈,沒想到連方景書都來嘲諷自己。
「你……你打我?」方景書捂著臉,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她竟然挨了長孫玉和宇文常舒兩個人的打。長孫玉由於手的緣故,還不是十分疼。可是宇文常舒畢竟是個男人,加上心中有火氣,這一巴掌,打時時十分用力,方景書心中委屈極了,淚水就在眼眶中不住的打轉。
「你打死我吧,最好連你肚子裡的孩子一起打死。」方景書憤憤不平的哭喊了起來:「打死我啊,讓我們姐妹都死在你的手裡,讓你的孩子都被自己的父親打死啊!」
「你這個瘋女人,給我閉嘴!」宇文常舒生怕被人聽了去,忙上前摀住了方景書的嘴,然後在她耳邊狠狠的說道:「你要是不想死,還想著在靜伯侯府中有立足之地,最好就給我把這件事情爛死在心裡。」
方景書看著宇文常舒面目猙獰的樣子,竟然愣住了,一時間也有些害怕起來,她從來沒有見過宇文常舒這麼凶狠的樣子。
「現在,你最好回房去,睡一覺,把這些事情忘掉。」宇文常舒陰冷的說道:「別怪我沒有提醒你,要是長孫玉死在我靜伯侯府。我第一個不放過你,到時候,你就不會這麼幸運了。」宇文常舒說著從方景書手中奪過那個小瓶子,拂袖離去。
夜風中,只剩下了方景書一個人呆呆的站在原地,眼中滿是恨意。
「沈大小姐在夜風中就是為了看這出鬧劇麼?」沈從容耳邊響起一個聲音,她一點都不驚訝,她早就發現了身後尾隨的人。
此時的沈從容坐在靜伯侯府外一棵高大粗壯的槐樹上,只見她兩手撐著樹幹,一雙纖纖細腿在空中隨意的晃悠著,那樣子,幾分閒適,幾分調皮。
「攝政王的好奇心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呀。」沈從容說著沖已經悄無聲息的坐到了她的旁邊的即墨無雙望了過去:「書香苑的那麼精彩的戲不看,偏要跑來這裡吹風?」
「這似乎是我應該說的話吧……」即墨無雙目不斜視,清冷的臉上閃過一抹暖意:這,好像是他們第二次坐在這裡看戲了吧?
「那不見得呀。我知其所以然,所以覺得有趣,而某些人看的一頭漿糊,不明其所以然,就是吹風嘍。」沈從容想到宇文常舒現在過得這麼痛苦,她就忍不住歡欣,所以也不介意和即墨無雙鬥鬥嘴。
「好吧,就算害死吹風,有佳人相伴,也不錯。」即墨無雙難的發現沈從容有這麼好的閒情雅致。
「對了,剛才在書香苑裡的事情,還多虧了王爺解圍,小女子這廂有禮了。」沈從容說著抬起雙手作揖,素來清冷的臉上竟然閃過一抹小女孩的玩味兒。
即墨無雙饒有興致的看著沈從容,眼前這個女人到底有多少面呢?怎麼每一面都是這麼的別緻引人呢。
「那你要怎麼謝我呢?」即墨無雙揚了揚眉毛,他差點就說出讓她以身相許這話。
「這樣吧,看在王爺總是幫助我的份上,我也幫王爺一件事情。」沈從容清亮的眸子裡面閃過一抹腳下。
「哦?本王怎麼不知道本王有什麼需要沈小姐幫忙的?」即墨無雙越發的來了興致,深邃的黑眸裡面閃過一抹笑意。
「王爺,你可不想府上成天有麻煩吧。」沈從容的笑意越來越濃。
即墨無雙歪了歪頭,挑了挑眉毛,只是悠然的說道:「那要看是誰惹得麻煩了。」
「王爺您整日為了國家大事日理萬機,哪有機會去處理那些家長裡短的事情啊。所以,王爺,聽我一句勸,還是放棄想要成親的念頭吧,尤其是和我。你也知道,我是多麼的愛惹麻煩,喜歡管閒事,為了不讓您為這些小事頭疼操心,您還是不要成親的好。」
即墨無雙似乎早就猜到了她想說什麼,也不慍怒,只是輕佻嘴角,一臉寵溺的說道:「恰巧本王也是個愛管閒事的人,就喜歡替某人化解麻煩,本王天大的事都不怕怎麼會擔心這些小事呢。」然後一反常態的笑了笑接著說道:「不過聽沈小姐的語氣,似乎你成過親似的,否則你怎麼知道還是單身好呢?」
沈從容見即墨無雙就像個狡猾的狐狸,一點都不上套,當下輕輕一躍,輕盈的跳到了地上,然後拍了拍手,仰頭對還在樹幹上的即墨無雙說道:「這叫未卜先知,你不一定能聽得懂的。王爺您喜歡吹風就再吹一會吧,我先回去啦。」說著又給了即墨無雙一個甜美的笑容會便不見了身影。
即墨無雙看著沈從容消失的地方,一手摸了摸下巴,臉上的表情絕對是沒人見過的得意樣。看來,自己的婚後生活,一定是會非常有趣的。
翌日,沈從容正在研習五毒卷的時候,接到通報說是丞相府的四小姐長孫俏前來拜訪。
沈從容便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親自起身去迎接。
「姐姐,不知道我貿然前來,會不會打擾到姐姐呢?」看見沈從容後,長孫俏便問候道。
「怎麼會呢?」沈從容還是挺喜歡面前這個清純可愛的女孩,她不似她哥哥長孫穹那般無禮,也不似姐姐長孫玉那般跋扈,倒是個十分活潑可愛的女孩子。
二人說笑著,一併朝著後院花園方向走了去。
這會子正是百花盛開的時節,花園中到處是爭奇鬥艷的景象。絲絲香氣夾雜在微風中,緩緩的暈染開去,空氣中瀰散著淡淡的香氣。
才走進花園,就聽到一陣悠揚的笛聲,那聲音似乎很遠!有一絲淡淡的憂傷,又似乎很近,裊裊的聲音讓人忍不住勾勒起自己對過往的無限懷念。
那如天籟般的笛聲,是來自敞開的心扉,悠揚飄蕩、綿延迴響,縈繞著無限的遐思與牽念,緩緩地飛昇。升到那有著彩雲與烈日的深空裡,和著雲絲曼妙輕舞,如同天上人間的喧嘩化作一片絢爛織錦,一幅無聲的靈動畫卷,一曲清新的玄妙天籟……
「姐姐,如此絕妙的笛聲,是誰吹奏的?」長孫玉像是從夢中醒了一樣,望著沈從容。
沈從容也有些驚訝,府中深藏著高人她不知道麼?
遂順著聲音走去,快到了花園中央的時候,才發現涼亭裡一個男子一襲白衣,靜靜的佇立,手中持一把翠玉笛子,那婉轉的笛聲,原來便是他吹出來的。
而那人,卻正是靖遠侯府的貴客稼木真。
沒想到,這個人果然是才華橫溢,稼木真身懷絕技沈從容是知道的,不過她一直以為稼木真只是在仕途上有野心,沒有想到也會有這種閒情逸致。
一曲畢,稼木真緩緩放下手中的笛子,像是從無線的悵惘中回過神來。這個時候他發現已經靠近的沈從容和長孫俏,當下十分客氣的走出涼亭對二人作揖問好。
稼木真和長孫俏早在攬月樓一聚便打過照面,只是那個稼木真並沒有注意到長孫玉身邊的她罷了。而且沈從容發現,就在長孫俏向嫁木真問好的時候,臉上明顯的飛上了一道紅霞,想起了昨夜在書香苑裡遇見長孫俏的時候,長孫俏得知沈從容是一個人的時候有點失落的樣子,沈從容心中知道了什麼,當下不為人知的笑了笑。
「稼木公子剛才那一曲可真是令人無線遐想,當真是美妙極了。」幾人在涼亭坐定後,長孫俏稱讚道。
「讓長孫小姐見笑了。」稼木真笑道:「在下只是突然有了靈感,便隨便胡亂的吹奏而已,倒是貽笑大方了。」說著看了看沈從容,他知道沈從容曾經在攝政王王府彈琴的事情。
「公子隨便這麼一吹,便是如此美妙的樂曲,那要是認真起來,便是天籟之音了。」長孫俏笑道。
沈從容看著這二人,一個不住的誇讚,一個不住的謙虛,偏偏某男似乎不明白某女的心意,當下打趣道:「你們還真是般配。」
聞言,長孫俏臉上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低下了頭不說話。而稼木真也忙說道:「大小姐這玩笑可開大了。」
「我說錯了麼?」沈從容瞇著眼睛說道:「又都不是小孩子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們年齡合適,又是男才女貌,所以我說倒是極般配的。」沈從容說著抿了一口茶,然後用餘光去看長孫俏。
「姐姐不要取笑了……」長孫俏低下了頭,不好意思的說道,但是嘴邊的笑容似乎並不反感。
看來是被她說中了心事,沈從容心中暗想。
「大小姐,我一個男人倒是沒什麼,可是這要傳出去了,長孫小姐會難堪的,快別開這樣的玩笑了。」稼木真似乎有些不悅了。
「咦,怎麼,難道你覺得長孫小姐配不上你麼?」沈從容可從來就不是見好就收的主兒。
「大小姐這是哪裡話。」稼木真認真的說道:「長孫小姐容貌出眾,有多才多藝,是在下配不上她。」
沈從容分明注意到,長孫俏的身體,似乎輕微的抖了下。
「配得上配不上都不重要啊,感情最重要的是兩情相悅嘛。」沈從容彷彿一點沒有注意到稼木真有些尷尬的臉色。
「話雖如此。」稼木真坦蕩的說道:「只是在下卻從來沒有考慮過兒女之事。」頓了頓接著說道:「好男兒志在四方,我現在只是想不負侯爺重托,建功立業,並不想被兒女情長牽絆。」
沈從容沒想到她只是開開玩笑,稼木真卻當真了。
而長孫俏聽到這番話,似乎有點失望。她不得不承認,那日在攬月樓上,她第一眼看見稼木真就被這個男子獨特的氣質所吸引。方才聽到了他的笛聲更是被他的才華所傾倒,而此刻得知他並無娶妻的想法時,雖然失望,但是仍然被他那番話語打動。
「稼木公子果然值得人敬佩,這番肺腑之言,讓小女子佩服的五體投地。」長孫俏開口,眼中雖滿是對稼木真的欽佩之色,但心中卻極是無奈。
「古人云,修身齊家立業平天下,稼木公子不想傚法古人麼?」沈從容卻不甘心,雖然她不知道稼木真混到靖遠侯府來的真正目的。但是一個男人若成家立業,有了妻兒,斷不會做出什麼出格來的事情吧?
「大小姐,莫在打趣了。」稼木真似乎有些惱了,當下認真的說道:「在下從來沒有想過婚姻大事,更不願在年輕立業的時候被此事牽絆。」
看到嫁木真有些惱怒而又認真的樣子,沈從容心道,看來長孫俏定會傷心了。
而事實也果然如沈從容所想,接下來的談話中,長孫俏似乎一直都打不起精神來。好像在為什麼事情傷神,有幾次還走神了。
沈從容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感情這種事,真的是讓人猜不透。
沒多久長孫俏就告辭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可是長孫俏走了沒多久,門房就來通報靜伯侯宇文常舒求見大小姐。
沈從容倒是有些驚訝,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麼?宇文常舒竟然主動來找她了。她不去找宇文常舒的晦氣已經是對他的仁慈了,沒想到他居然敢主動送上門來。
沈從容嘴角露出了一個略帶嘲諷的笑容,讓連翹帶宇文常舒進來,她倒想看看,宇文常舒所來何時。
宇文常舒在會客廳裡忐忑的等著,他真怕沈從容不願意見他,可是想到他此來的目的,便不安的在來回走動。
宇文常舒想起了昨晚的事情,那時在他府外的沈從容和即墨無雙都離開以後,宇文常舒在書房中生了會悶氣,但是思前想後,若是自己想真正的攀附上丞相府這棵大樹,便得討好這個長孫大小姐,但是長孫玉不待見他也是很明顯的。
最過分的是,這個長孫玉動不動就回娘家,然後在長孫丞相面前告上他的一狀。一開始他每次都去丞相府把長孫玉接回來,可是每去一次,便被長孫丞相數落一頓,整個丞相府沒人給他個好臉色,就連下人都不待見他,所以後來索性他也不去了。
但是如果真的想在仕途上再進一步,丞相便不能得罪,為了自己的仕途著想,他不得不去討好長孫玉,但是想到長孫玉看他的眼神,他又有些洩氣。思前想後,他決定用最老套,但也是最有效的一招,在床上徹底的征服這個女人。
宇文常舒特意打扮了一番,然後帶上了自己珍藏的好酒,這才去了長孫玉的房間。
長孫玉聽到是宇文常舒,便佯裝睡覺。
宇文常舒進房後,示意左右侍女退下,然後走到床邊正想上床,卻被長孫玉一腳踹了下來,他忍著心中的怒氣,好言相向,誰知長孫玉卻一點都不領情。
宇文常舒正無奈間突然想起來他們的新婚夜,他近似強暴的要了長孫玉,可是這個女人似乎很享受,他印象中好像也只有那一次,事後長孫玉對他服服帖帖。
當下倒了杯酒,一飲而盡,心想豁出去了,然後一把掀開了被子,一隻手揪起了佯睡的長孫玉,另一隻手毫不客氣的揚起,給了長孫玉一個結結實實的耳光。
「賤人!」宇文常舒罵道:「你在這裡擺什麼臭架子!」
長孫玉完全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子給打懵了:「宇文常舒,你你敢打我……」
「我打你怎麼了?我是你的男人,我打你,你就得受著!」說著看到了長孫玉胸前的春光乍洩,頓時覺得體內一股熱流上湧。
這長孫玉原本也是個美人胚子,此時雖然被宇文常舒幾個耳光抽的臉龐有些紅腫,但是卻不由自主的產生了一股奇怪的感覺,她似乎並不討厭宇文常舒打她,而身體也莫名的有了異樣的感覺。
宇文常舒罵罵咧咧的將長孫玉身上的衣物扯了下去,如一頭惡狼一般撲了上去,將心中所有的怒火發洩在了身下的長孫玉身上。
豈料長孫玉不但沒有一絲反感,反而格外享受這種對待,經不得半會兒撩撥,竟動情了起來。
「賤人……」宇文常舒一邊怒罵著,一邊心中卻洋洋得意,他早就知道,一旦他使出這一招,沒有哪個女人能抵擋的了,當初方景書就是在他的軟磨硬泡下被他佔有後死心塌地的為他效力。
宇文常舒平日裡受了太多長孫玉的氣,此時完全不把長孫玉當成丞相的女人,就只是自己發洩的工具。幾番馳騁之後,長孫玉已經如一灘爛泥般軟在床榻上不能動彈。
「活該。」宇文常舒看著長孫玉的樣子,心中的怒氣也終於被發洩,覺得好不暢快:「你老子想要我的鋪子,哼,想得美。我就讓他的女人生不如死。」一邊說著酒話,一邊又爬上了長孫玉的身體。
「夫君,饒了我……」長孫玉沒想到宇文常舒竟然這麼厲害,滿嘴酒氣的說道:「那些鋪子,不是我爹爹要的啊。要怪,就只能怪沈從容那個賤女人……」
聽到這話,宇文常舒打了個激靈,酒氣一下子醒了一半。然後小心翼翼的問道:「你爹問我要鋪子,和沈從容有什麼關係?」
「那個沈從容說有辦法治好我和我哥哥的手,我和哥哥的手能被接上,和她有很大的關係,只是……」
「只是什麼?」宇文常舒聽的背後一陣發涼。
「只是她要我爹向你要回鋪子才行,那樣才肯讓我的手完全復原……」
宇文常舒心中大驚,弄了半天,原來都和沈從容有關係,又是這個女人。只是宇文常舒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裡得罪她了,要屢屢向自己發難。
也正是這個原因,宇文常舒才會決定來找沈從容。
在來的路上,他是想狠狠將沈從容教訓一番的,但是考慮到沈從容雖然是個弱女子,可是她背後卻有個攝政王給她撐腰,於是只得作罷。但是轉念他又有了更好的主意,而且他認為,他的這個主意多半會成功。
「靜伯侯,我家小姐有請,請跟我來。」連翹的聲音打斷了宇文常舒的思緒,看來他想的沒錯,沈從容沒有拒絕見他,那就有戲。
宇文常舒越來越覺得,沈從容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那個女人原來就對自己有意思,可是自己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她,所以她苦思冥想出這個方法來吸引自己的注意,哼,這個女人手段倒是不少。
宇文常舒一邊想著一邊打量著靖遠侯府,彷彿打量著自己的私有物一樣,把那個女人弄到手,靖遠侯府的一切,也遲早是自己的。
而此時的沈從容正在庭院中的軟榻上慵懶的曬著太陽,突然看到門口探進了一個小腦袋。
沈從容親暱的笑了笑,裝作不知,便閉上了眼睛。然後眼睛便被一雙稚嫩呃小手蒙住了。
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大姐姐,你猜我是誰?」
沈從容被這天真稚嫩的舉動弄得忍俊不禁,一下子笑了出來,但聲音中滿是對身後這個小人兒的寵溺之色。
「是崇思小乖乖哦。」沈從容說著將沈崇思抱進了懷裡。
「大姐姐真厲害,你怎麼知道是我?」崇思眨著明亮的大眼睛天真的問道。
這一幕,讓一旁的描眉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大姐姐,我要和雪裡玩。」崇思抱住了沈從容的胳膊說道。
「嗯,好啊,不過崇思先自己去玩,姐姐有點事情要辦,一會去陪崇思好不好。」沈從容恨不得在這粉嘟嘟胖乎乎的小臉上咬上一口。
「好。」崇思高興的揮手叫道。
沈從容剛讓描眉帶崇思去和雪裡玩,就聽到一前一後兩個步伐走進了庭院。
沈從容重新半躺在了軟榻上,慵懶的看了看宇文常舒,一身光鮮照人的衣服,倒是一副風流不羈的樣子。若是換了從前,自己一定又要心思狂亂了吧。
只不過,現在的她,倒是越來越喜歡看人前光鮮異常的宇文常舒一副狼狽的樣子了。
「常舒貿然打擾,還望小姐見諒。」宇文常舒說著雙手作揖,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
宇文常舒看著沈從容慵懶的樣子,懶散的靠在軟榻上,雪白細膩的脖頸半露,黑亮的頭髮如瀑布般柔順的垂下來,將整個人襯托的越發嬌媚起來。
宇文常舒心中暗自驚訝,怎麼自己原來就沒有發現這個女人是如此的風情萬種,否則,也不至於從不正眼看她。
「不知靜伯侯爺大駕光臨,有何貴幹?」沈從容動了動身子,開門見山的問道。
「呵呵,沒事就不能來看看小姐麼?」宇文常舒說著露出一個自以為是的笑容:「小姐都不請我坐下麼?」
沈從容心中越發的好奇:不知宇文常舒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饒有興趣的看著他,然後吩咐連翹看座,上茶。
宇文常舒坐下後,微笑著看著沈從容,說道:「原來常常看到沈小姐去國色府,怎麼近幾日來卻不見沈小姐身影。在下甚是掛念,便前來探望小姐,但願小姐無恙。」宇文常舒這一番說辭,彷彿他們的確很久沒見了一樣。
沈從容想了想,在她還是方景瑜的時候,沈從容確實是很愛去國色府,只是為了去看一眼宇文常舒。這些,宇文常舒當然都是知道的,所以他故意提起這些往事想勾起沈從容對他的好感。
「有麼?」沈從容狡黠的笑了笑,瞇著眼睛像是在回憶,然後緩緩的說:「國色府嘛,我是去過幾次,可是不記得在那裡見過侯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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