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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百七十六章 我回來了 文 / 即墨蓮城

    祝公公略一沉吟,就知陛下心裡的期望,其實還是想極力挽回幾位皇子之間的友睦。()可是,人正是因為並非草木,若是一開始就錯了,怎麼也挽回不了,只有一步一步錯下去。

    「陛下,您心裡有苦,老奴知道。老奴曾經也有兩個兄長,因為家裡窮苦,趁著兄弟幾個還小的時候,爹娘便想著挑一個賣到宮裡頭……哎,那個時候,大阿兄一直護著老奴,二哥嚇得哭了一天一夜,因著家裡頭的老二自來就是可有可無的……只是沒想到,世事難料,最後入宮的卻是老奴,而大阿兄與二哥染了疫症走了……老奴不止一次想,縱使要餓死,兄弟幾個死也要死在一起……陛下,您期盼著幾位殿下能夠早早地迷途知返,既然五皇子殿下這般堅持,您為何不從了他的心願,卻要與他立下這樣的賭約?」

    周帝沉聲說道:「寡人不想他有一日,如同皇兄一般後悔……他放棄了一切,卻遭了背叛,又揭竿而起,要拿回當年他放手的一切。不是寡人想要奪走他的一切,一旦開始便沒有了退路,你死我奪的爭鹿,還能剩下什麼……你說,如果被逼著重新拿起刀戟,揮向的卻是周家人,寡人這般攔著……也是為了他好。」

    祝公公放緩了手勁,安神香漸漸地有了一些效用。他立在榻前,緩聲道:「陛下,您看這楚家姑娘,不也是躲過了一劫。她有一份玲瓏心思,卻不囂想這帝王家的榮華富貴,實在是難得的很……老奴很久不曾見過這樣的女孩子了。在宮中待了這大半輩子,從先帝的手上接過年幼的陛下,老奴也看慣了宮裡宮外的風風雨雨,也看煩了。左右不過再活個一二十載,若是以後能重新回到小時候的老家。結一座田家小院,種些菜,釣個魚,養個小乞兒送終,日子也能樂呵呵地過下去……陛下,您身子越發地差了,還是請沈神醫給您把把脈,或許還能尋到一個法子……」

    周帝抬起手搖了一搖,歎氣道:「罷了,是寡人害了晟衍。他那病也拖不了多久,我也只想著再撐個幾年,安心地看著他們幾個能相安無事。便把這後面的事交了。若是你想要出宮,再等一等寡人,寡人與你一同隱居去……」

    祝公公心裡有些惶然,卻又笑了笑道:「陛下,您不過四十有餘。哪裡能跟老奴比歲數。這大周可離不了您……說到二皇子殿下,老奴不知有句話當講不當講。」

    周帝揮了揮手,祝公公呵呵笑了一下,自然就把話說了下去,「老奴瞧著二皇子近來似乎有了些變化。雖說藥量不曾減少,手底下的人來報。近幾日殿下的臉色愈發地蒼白,可精神卻很好……老奴心裡有些擔心,也不知他近日是否復發了?可看著又不像。倒有一些大傷元氣的樣子,可他眼裡的目色卻是變了。變得,帶了一些生氣……」

    周帝略一沉吟:「你是指,楚朝秋或許能有法子?」

    祝公公不敢斷定,小心說道:「或許是沈神醫有了一點頭緒。楚姑娘懂得一些醫理,也許能歪打正著也說不定。這楚姑娘也是個心巧的。能做好吃的,也能想出各種巧主意。老奴想著以後倒要去桃源城待上一段日子,也弄一塊地,那兒的地一畝可頂三畝,這以後只要沒個天災**,以後大周可算是有了一個北地糧倉。」

    「……再看看罷,他如今才十七,正是頭腦發熱的時候,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變了主意。至於楚家的那個姑娘,心巧有餘,手段不足。幕遲如今也沒多少心思放在鎬京城,寡人把這兵符交於他,多磨礪幾年,再看看他還有沒有那個心……」周帝說罷,便讓祝公公自行去歇了,自己閉著眼睛,微微皺起了眉。

    那個賭約,不過也是他的脫口之辭。原本只想試一試那個女子的膽量,讓周幕遲假死,一杯毒酒便能試出真真假假,端看她是如何的反應。

    只是現下,一想到晟衍的病情,他心裡又有了一些期冀。

    周帝心中迷著一層霧,周晟衍是他最大的一塊心病。論及能力與脾性,誰也沒有他的晟衍適合這個位子。可那樣朝不保夕的一副皮囊……周帝心中委實不敢托大,這個大周,安穩太久了,一旦有了異動,很容易招致外敵。何況如今才剛剛解決了漠北動亂,正是安撫北地之時,一旦帝位動搖,便不只是內亂,大周這塊肥肉一直被盯著,一刻都不能停歇。

    如果周晟衍的病情一旦得以控制,甚至有治癒的可能,這對周帝來說,不可謂是個契機。唯有周幕遲是他人生的一個變數,故而周帝一直不下決心,他不會將所有的保證都放在一個籃子裡,每一個都是變數。

    周帝心中沉吟,時不待人,幕遲不會服軟,為這等兒女私情浪費時日,他果然有些老了……何況倭琉蠢蠢欲動,連火藥這等威力奇大的東西都能做出來,又是一匹死死盯住大周的惡狼,倭琉根本留不得。

    周帝未曾睡去,思考許久,便起了身,重新擬了旨,將林家將營的開拔時日提前,准允周幕遲離宮,速日率軍奔赴海城,命東南海帥全力配合行進。

    朝秋還不知周帝的打算,此時綾綺殿內,三皇子才沉沉睡去,身上還有斑斑紅點,不過比之先前已好了許多。

    事情已罷,沈瑜卿受不住李妃的頻頻謝意,最終還是姜太后回德壽宮後,請了沈瑜卿一同過來,細細把脈一番,倒真是給姜太后提了個醒。這地熱不能再用,平日裡的湯藥該做藥膳,多曬太陽,至於那足療之法,因姜太后病理不同,被沈瑜卿改了幾番,這才吩咐下去。

    只是朝秋還是未能見到周幕遲,沒奈何,這宮中眼線居多,她自然不想多待片刻,只要二皇子周晟衍能用心便無大礙。

    這宮中一日游,朝秋過的著實艱辛,辭了周夢瑤與周晟衍,宮外的阿幼與阿袖已經急得快要發瘋了,若不是得了周晟衍的准信,說不得他們冒死也要私闖一回。

    朝秋被阿袖急急地上下查了一番,連連說道「萬幸」。阿幼的雙眼已經赤紅,看著朝秋完好無損地回來,終是悶悶說了一句:「大周真是蠻番之地,青天白日的連個人都會憑白地擄去……要不是少主完好地回來,我就是拚死也要殺進去!」

    朝秋心頭一暖,又故意板了臉道:「你個木頭,阿袖都知道謀而後動,你這般莽莽撞撞地進去,第一道門就被卡嚓了,到時候可是白白送了性命。再說我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既然咱們敢來這鎬京城,總會有些保障的。」

    阿幼卻是咕噥了一句:「阿袖倒是能扮作宮女進去,可我不能扮太監啊……不然怎麼娶阿袖……」

    這一句話說得阿袖狠狠地踩了阿幼一腳,阿幼嗷嗷地叫了起來,可眼裡帶著些歡喜,三人相視著笑了起來,鬆了口氣,仍是心有餘悸。

    驛館之內,宋世羽剛從韓儒士府上歸來,收穫略豐,雖在一些爭點上有些不敢苟同,但到底還是感激前輩的教導。

    這一回來,天色已晚,甫一進館,便看見朝秋點起一盞燈籠,阿袖幫忙掛到屋簷下去,一旁的阿幼正在拿著竹條編風箏。

    朝秋眼睛一亮,忙大聲地叫道:「大姐夫,你回來啦。可在韓府上用過飯沒?要不要讓廚子送些過來?」

    「二妹且不用去忙活,我已經用過飯了,倒是叨擾了韓大人。」宋世羽搖搖頭,此時看見朝秋,雖是一日未見,卻覺得有些怪異,又不知道是怪在哪處。

    朝秋聞言點點頭,又指了指阿幼道:「我們明日去放風箏,你可是要一同去?哦,不對,大姐夫你還有帖子呢,這個時候拜訪儒士可是重要至極,還是安心去歇著吧。」

    宋世羽略有些歉意,不過今日一行,已經足矣,再多拜訪也是枉然,便道:「不去了,明日我陪你一起去。春闈剛過,一月後才放榜,鎬京城人還是很多,怕是亂的很。你們可是要去何處放風箏?可尋到一個清靜的地方?」

    朝秋心中一合計,扭頭看著阿袖道:「明日郡主和二皇子會來,咱們也不知到哪兒去,先備些燒烤的食物罷,省的避著人群走遠了。」

    宋世羽便不再表態,既然有郡主與二皇子過來,那麼侍衛必然是備好了一切。

    是夜,朝秋翻來覆去,一想到那只白貓,心裡的念頭就好像發了芽似的抽長起來,總覺得這裡頭是不是還有些什麼陰謀。雖說她想了種種,也仍然沒有一點線索指向最後之人,況且這白貓事件經歷了許多人手,每一個人都看著有嫌隙,簡單的事情變複雜,愈發難以查到真相。

    這般想著,終是胡亂地睡了過去。

    等第二日原是約定清晨出發,可最終直至晌午十分,幾人才姍姍來遲。

    朝秋鬆了口氣之後,便起了疑,待一看見從馬車下來的那個人之後,卻是鼻頭一酸,險些就紅了眼睛。

    「朝秋,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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