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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百五十六章 以夫為綱 文 / 即墨蓮城

    宋世羽揣著個罐子好似揣了個寶貝一般,遠遠瞧見渡台邊正在浸籃子的亭玉,滿心地歡喜。

    亭玉掠了掠垂到臉頰的頭髮,往耳後一別,眼角瞥見不遠處那個一臉傻笑的人,不由地眨了兩下眼睛,轉回頭抿著嘴不說話。

    一旁正在撈豆子的朝秋往後仰了仰,朝那頭看去,笑了一下,用胳膊肘推了推亭玉,輕聲道:「姐,你看,書袋子又來了。不知道這回是給你送什麼玩意兒,嘻嘻。我說宋書生對大姐還真是好,無論是吃的,玩的,用的,反正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他都能弄過來。姐,姐,你覺得他怎麼樣?」

    亭玉狠狠瞥了一眼朝秋,佯作催促道:「快些把這綠豆挑了,你不是還要煲綠豆粥麼?我這衣服都洗了半天,家裡可忙著呢。」

    朝秋自然知道亭玉有些羞惱了,笑嘻嘻地點點頭,不過又見那宋世羽手裡揣著的東西,扭頭問一句:「小宋先生,你這又是什麼寶貝呀?」

    宋世羽猛一頓,這才越過茂盛的草叢見到亭玉身邊還有個人,幸而是楚家二姑娘,沒有甚麼其他人。

    「那個,我就是瞧著這石頭光滑好看,給你……們拿著玩的。」宋世羽滿腹的話只憋出一句。

    朝秋長長地哦了一聲,又看了看亭玉,對著宋世羽使了個眼色,正主在這兒呢,可別緊張說混了。

    「姐,我忘拿換下的衣裳來洗了,你等著我馬上去拿來。」朝秋對著宋世羽眨眨眼,輕快地跳開了,末了又覺得自己不能太不仗義,徒留亭玉一個人,便改口道。「我一會兒就回來,咱家離這兒近呢。姐,你放心罷,再不濟小宋先生也幫得上忙。()」

    看著朝秋跑遠了,宋世羽暗暗呼了一口氣,既然楚家二姑娘幫了他的忙,他也不能老是畏縮不前,總得有個機會表明了心意才是。

    因此,宋世羽定了定神,像是下足了勇氣一般。對著亭玉的背影說道:「亭玉姑娘,我,我……這個送給你。」話一出口就覺得自己蠢笨了。心中一橫,又將滿腹的話說了出口,「雖然只是普通的石頭,在別人的眼裡或許並不稀罕,可我覺得。美玉亦石……我希望你能看見我的心意。或許,或許我並不是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可我以後能為你遮風擋雨,像這些小石頭一般,縱使沒有磐石那樣的堅固,也能積攢磊起一座山。」

    亭玉默不作聲。手裡頭的籃子浸在水裡,看著水面一層層漾開,似乎像是自己的心一般。臉上露出了幾分茫然和羞澀。

    宋世羽那番話說出口了,見亭玉沒有反應,心裡一著急,就開始挺起了胸說:「我無家財,如今雖是舉人。但並無官身。這樣算來,我也算的上是個半農。田耕勞作,水利疏通這些我也在行。縱使不能高中,我宋世羽也會靠自己的能力,八抬大轎將你娶回家。亭玉姑娘,我只怕自己還未能有所建樹時,你就……你是世上最好的姑娘,會有許多人來求娶,我只想早早地佔個位置。讀書人最過無用,我嘴皮子也不利索,也只有一心一意,雖會有先苦後甜的日子,但我怕你受苦……」

    亭玉攪著手裡頭的豆子,綠瑩瑩的一捧從指縫間劃走,留在手心裡的是一顆不知如何混進去的紅豆。她吸了吸氣,看著自己的腳尖,心頭有些慌,眼睛裡有些酸澀,嘴裡輕輕說道:「苦我又不是沒吃過……」

    宋世羽一愣,緊接著露出大大的笑臉,手上的石頭罐子都差點激動地捏碎了,忙將它放在亭玉身邊,臉上燙得要著起來。自己終於下足了勇氣說出了心裡話,心儀的姑娘就在面前,可他現在腦子裡什麼都不知道了,光看著就覺得心頭滿滿的要溢出來。

    此時亭玉的心裡好不羞惱,這個呆子,結巴的毛病倒是好了,那些話……還真的敢說出口。她心裡頭不知是一股什麼意味,總覺得鼓鼓的,全身都有些不自在,這麼幾眨眼工夫差點就滑了籃子,還是宋世羽搭手給及時撈了回來。

    宋世羽嘴角一直翹著,不過剛才的勇氣都用盡了,似乎能聽到有人走來的聲音,只好低低說道:「亭玉姑娘,我,我這就走了,下回來看你。」

    亭玉沒有吭聲,只差想埋到水裡去,等宋世羽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她才掬起一捧水往臉上拍去,原來整張臉竟是這般燒了。

    後頭窸窸窣窣一陣,緊接著傳來朝秋失望的聲音:「啊,就這樣啊……不應該再多表白幾句嗎?這年頭書生怎麼都不吟詩哩。我還想聽聽呢……」

    亭玉惱羞地喊了一聲朝秋,朝秋從草叢裡探出頭來,嘻嘻笑著趕緊求饒,鬧得亭玉沒脾氣又滿身不自在。

    只是,朝秋還是有些悵然和擔憂,主要是大姐亭玉似乎還是怕宋世羽以後有了官身,遙遠茫然的日子對她來說,著實是心頭的一塊沉石。

    朝秋暗自點頭,這個談心的事,還是得靠娘出馬,打鐵趁熱的才好。這時候才表明了心意,若是再拖上一拖,黃花菜都涼了。

    夜裡,葉氏收拾完東西,栓好了門,又支下了帳子,這才得閒進了亭玉的屋裡談心。

    亭玉自是一怔,臉上不由泛了紅霜,「娘,你別聽朝秋瞎說,宋……塾師只是因我幫他尋到他養的花栗鼠,所以才跟我說上兩句話。之後,之後只是……」

    葉氏含著笑,看的亭玉將頭埋到胸口去,她伸出手替亭玉理著烏髮,嘴裡悠悠地道:「傻閨女,我是做娘的,哪裡會瞧不出人家俊書生眼裡的那個意思。雖然宋書生看著……嗯,有些憨氣,耿直,不過娘早給你打聽好了,是個值得托付的人家。你這可是都十七了,這萬萬不能再拖下去了。」

    亭玉臉上一燙,轉而眉頭蹙了蹙,半晌悶聲道:「可我不想嫁。他可是……解元郎,明年就去趕考,這以後必得是個官身。我……根本就沒想過……」

    葉氏又笑又歎,「娘如果不知道他有真心,又如何會跟你提?宋書生的娘林氏是個仁厚的,心地好,半分架子都沒,也不是嫌貧愛富的。你們若真是結緣,以後的日子會比娘從前好過許多。婆婆是個講道理的,只要宋書生是個好的,娘就千百個放心了。不過啊,娘不會逼你,你心裡也別覺得有壓力,凡事都得看你的意思。這如果拖到明年,誰也不知是個什麼情景。若是他也如宋父那般考個好功名,賜了印走得遠遠的,這一生可真就再也見不著了。」

    亭玉咬唇,半垂著眼,想說什麼,卻也說不出口。

    她不是個特別能說的,心中能認得的人也少的很。如今在心頭上,有宋世羽這樣一個人,已經很難得。如果錯過了……是怪緣分不夠,還是怪自己不夠去爭取……明明白日裡,自己的心都一緊一顫的,哪裡會不在乎?只是她到底是個木訥的,有些話還是忍住了沒有說出口。

    這又酸又羞的感覺從未有過,渾身上下都覺得不自在。且在葉氏跟前說自己的婚事,愈發有些慌神。她不想離開家,也不想嫁到遠處。若是以後……萬一以後宋世羽真的要到很遠的地方,是不是從此再也難以見著親人。

    葉氏沉沉歎了口氣,摸著亭玉的烏髮,又是不捨又是滿意,她的閨女到了要出嫁的年紀,彷彿看到許多年前的自己,那個傻傻扔雪團的人,不小心砸中自己的時候,那樣一臉驚慌失措,眼裡卻帶著欣喜……過了這麼些年,葉氏仍然記得楚明泉初時的樣子,沒有現在這樣健壯,也未曾被海風吹得皮膚變成麥色,可是就是年少時候那般帶著羞澀的回憶,教她此生都難以忘懷彼時少女的心意。

    「我聽得,宋世羽心並不大,他倒是有心想在黑水城做些實事。」葉氏有些欣慰道,「鎬京那裡,娘也不懂,可天子腳下,什麼事情都可能會發生。我只想著你以後能好好地過日子,不用周旋在那些從未接觸過的高門庭院。你是娘一手帶大的,也是家裡吃得苦最多的,你的心思娘知道,不像朝秋那樣是個靈巧的,卻是最細心也是最貼心的。咱們啊,從哪裡來,還得回哪裡去。有些富貴就像是天上的雲一般,咱們能看的著,可實際上根本摸不到。你不用怕宋世羽以後會如何,只要你爹和娘在,所有人都會給你把好關,絕不會教他走錯路。」

    「娘……」亭玉聲音裡帶了些哽咽,「可是我還是捨不得……捨不得你和爹,捨不得家裡的弟弟妹妹。我是……是有些歡喜,遇上了一個能對我好的人,可是就算再好也比不得你們……」

    葉氏眼睛泛酸,忍了忍淚意,軟聲道:「女人家總有一天要以夫為綱,他今後會飛的高,那爹和娘會幫你飛得更高。無論用多少力氣,求多少人,只要能幫得上忙,娘一定會讓你過得踏實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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