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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百二十六章 鈴隊入城 文 / 即墨蓮城

    燕草如碧絲,秦桑低綠枝。

    已是初春吐蕊之時,一支車隊疾馳在平原小路上,四周都是看不見盡頭的荒原,唯有一排排柳樹,皂角樹,榆樹,白楊扎根在這片地方。

    已經過了黑水城,滿滿噹噹的車隊帶著補給朝著漠嶺前去。

    楚明泉看著馬車外頭的荒地,不由慨歎道:「朝秋啊,這裡這麼荒涼,哪怕漠嶺那兒是肥田,怕也是少有人過來。這出個門一時半會兒都採買不到東西,我這心裡還是覺得有些玄哩。」

    朝秋撲哧一笑,說道:「爹,你別看這裡不怎樣,去年我離開的時候,這條道路都未修整,坐了馬車去黑水城,往往一身骨頭都差點顛壞了。你看現在,兩丈寬的路旁栽下了樹,石塊早就處理乾淨,咱們這才能輕輕鬆鬆過去。言璟哥可是做了不少事呢,若在去年,這裡還是吹沙走石的,尤其是冬天,整片地都凍住了,都不知道哪裡是湖泊哪裡又是平地。」

    忽的旁邊一陣驚呼,兩人一看,卻是時瑞又被一輛馬車中忽然竄出的大白虎給嚇了一跳。

    朝秋密長的睫毛如同扇貝開闔一般顫了顫,唇角漾出一抹輕鬆的笑意,朝著外頭喊道:「雲刃,你又呆不住馬車了!可別跑遠了!」她終於將雲刃給帶了出來,一路上遮遮掩掩,到底還是讓別人給發現了。

    經過最初眾人的驚悚逃竄,到最後連時瑞都躍躍欲試,眾人對這只白虎已見怪不怪。這車隊中唯一能制得住它的就是二小姐了,而且從未傷人一絲一毫,好似能聽懂人語一般。

    雲刃甫一躍下地,渾身上下抖擻了一番,便撒開爪子飛奔起來。這蒼莽的荒原。偶爾的鳥群飛過天際,馬隊的鈴鐺聲和車伕的吆喝聲交匯於一處,時不時一聲虎嘯,驚起灌木叢中的陣陣鳥叫。

    朝秋只覺胸中一片開闊,似乎也想坐在車頂上大喊幾聲。只是這才開春不久,漠嶺依舊是寒風冽冽,要真是張開嘴說不定灌一肚子風,想想便罷。

    楚明泉見車隊一直往前走,這日頭都快下西面的山了,也不見個影子。不由愁道:「怎麼還沒到漠嶺?這走一路要兩天,那晚上可是要紮營宿在荒原上?這裡會不會有狼……呵呵,這個倒不用怕了。有那獸王在,這草原上倒是一霸王了。」

    朝秋一雙星眸染上了餘暉,整個天地間都暈出霞光燦爛,笑道:「所以我早就想把雲刃帶來。杭城那兒到底不適合它,再說只有龍井北山一處地。雲刃早晚有一天會下得山來。何不如讓它縱情狂奔在這片地方,還有哪裡比這個地方更能肆意奔跑!」

    楚明泉又是後怕又是好笑,搖頭歎道:「還真沒想到龍井山居然真有大蟲,那瀑布真是掩蓋了不少啊。從前時不時傳出有大蟲的謠言,為著族長都開了宗祠平了人心。要真教別人知道,我閨女還真養了一隻老虎……估計個個都嚇得不敢上門了。你都敢瞞著爹藏到船裡頭。就沒想過這老虎畢竟是野獸,總有不聽話的時候。」

    朝秋吐舌一笑,「我這不也是怕你們嚇著嘛。不過現在雲刃到了漠嶺,他們是沒那個眼福再看見它了。雲刃脾氣可不好,嘻嘻,我最怕便是漠嶺出現大蟲了,如今有了雲刃。說不定還能帶隻母老虎回來呢。」說完便捂嘴直笑,這白虎今時不同往日。有了仙果的滋補,全身上下的毛色瑩亮,琥珀黃珠大而有神,如今的爆發力比之以前強了不止一倍。她可不憂心,到了漠嶺之時,雲刃就真的成了看家虎,屆時再不用加派人手守夜了。

    身後的馬車又響起了時瑞的搗蛋聲,馬車不想坐了,偏偏想騎馬,只是日頭都偏西了,翻過這處,前面遠處陡然出現了一排驛站,時瑞便歇了那個心思,乖乖地等著馬車過去。

    楚明泉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道路休整好了,又在路中設置了驛站,一來貨物存放便當,而來人也不用費時費力紮營還得守夜。

    篝火已經點起,美酒炙肉都上了桌,楚明泉哈出一口氣,許久不見這般的豪氣,膽子也一下壯了起來,倒了滿滿一碗燒刀子,與同行的長工們喝了起來。

    朝秋剛下馬車時,迎面就撞上了努力一臉正色又止不住笑意的周幕遲,聽到他居然結巴地說了一句,「你,你回來了……」朝秋見他眼底一片烏青,想到他匆匆趕回鎬京過完年,又重新奔回了漠嶺,這一路上必定吃了許多苦,不由的叫了一聲言璟哥。周幕遲笑得只剩一排白牙,那張雷打不動的冷臉如同冰雪化開一般,驚得一眾不知情的屬下頻頻張望過來。

    晚上的美酒美食很豐厚,加之這批物資也是朝秋一行人順車帶的,不僅僅是糧食種子,還有一應的布匹農具,兼之又帶了一大批莊稼好手。畢竟漠嶺已經有了五百畝地,那些兵卒開荒還成,真讓他們種莊稼真是大材小用了。

    楚明泉端起酒,朝著諸位喊道:「今日大家也乏了,這個月又是坐船又是坐車,一身骨頭都散了,連我也受不住。明兒咱們就要到漠嶺了,之前一直都在大周城邑,咱們還能有補給,這一旦進了漠嶺,大家都不熟悉情況。來,我先乾為敬,今晚大夥兒可著勁吃喝,早些睡吧,留足了力氣去種地開荒!」

    眾人吆喝了幾聲好好,吃得熱熱鬧鬧的,這才進了驛站的屋子裡頭去睡。甫一進去,就發現不同之處。這北地的春天可還有積雪呢,到了晚上更加泛著寒勁。剛才在大堂裡頭以為有篝火才熱乎,卻不知這漠嶺驛站的床榻都是熱乎的。眾人摸不著頭腦,還是這裡的人講解了地熱和暖炕這一物,心裡愈發覺得踏實了。南地的人最禁不住挨凍,雖說是走春天來的,可一路過來卻是愈來愈冷,白天做活還不怕,到了晚上誰願意爬起來換湯壺啊。

    楚明泉剛一睡上炕。人的疲勁就上來了,與時瑞兩人挨著腦袋立時就睡了過去。

    周幕遲這一晚上喜氣洋洋的,終於見著朝秋平平安安地回來,居然還把雲刃帶了過來,雖然沒說上幾句話,可整個人都精神起來,幾日未曾好好歇下,這沾了枕頭居然也是一夜無夢。

    等到第二日,車隊合成一處,隊伍又加長了好些。這漠北的東部不比西部常年缺水。那裡是駱駝馬群的天地,而這漠嶺周邊有些許山丘林地,野味愈發多了。等真正進了漠嶺黑地之中。別說楚明泉嚇了一跳,就是離開此處兩個多月的朝秋也驚了一下。

    沒想到工部的那些老爺子們帶著徒子徒孫,居然將這片雛地建設得這般寬闊大氣。雖說之前便是按著城郭的地形輻射出去,可現在的造法,儼然就依著山勢設了城牆。都是天然的防禦地。

    進城的道路利用附近的湖泊引來了護城河,連作一處,地面鋪上了就地取材的石板,顯得更為齊整。

    到了城門口,已經有兵卒守衛。

    楚明泉一路看來,心下震驚不已。這根本就不像朝秋說的那般。是處荒無人煙但土地肥沃的漠嶺,反倒變成了北地大城一般。

    幾人剛下了車,便是到了成排的屋舍處。一長道的二層泥瓦木樓,已經有了鬧市鋪面的樣子,只是人數尚不多,畢竟地裡未動工,該開的米面布衣打鐵鋪之類的都只是個樣子。

    朝秋看得很是欣喜。頻頻問道:「言璟哥,原來你們都做好了呀。信裡怎的都不提呢。這麼多的屋舍怕費了好些工夫罷,都已經四通八達了呢。」

    周幕遲長舒一口氣,笑道:「是工部幾位大人做的,原本人手不夠,他們連年都不回去過了,反而將自己的人手招了過來。你看,這一片是黑水城那邊的百姓打造的,他們冬日都貓著沒甚麼活計,我們給了十文一天的工錢,兩個月裡人數非但沒少去,反而來了將近三百多的人。粗粗一算,怕已經蓋了兩千多棟屋舍了。不過黑水城的米鋪被我們買的差不多了,幸好仙餚館的儲糧及時補上了來,不然這兩個月光是給傭工吃飯,糧倉都見底了。」

    朝秋算了一下,她們一行人有五十多人,因為要整年住在這兒,都是拖家帶口的,婦人可不能少,像是炊洗漿衣一類的,怎麼都不能缺了家庭主婦。若是所有生活雜事集中到一處處理那真就亂套了,哪一個方面都照顧不周全,還不如直接拖家帶口帶了過來。

    周幕遲又將這裡住下的名單簡略地說了一番,大抵是林家將營的眷屬,有些家裡剩個孤寡老母和媳婦孩子,種地都缺男人,日子過得不是一般的苦。如今都讓她們遷了過來,不僅能見著兒子丈夫,還能在這裡扎根,分的田地直接上魚鱗圖冊,都不用交銀子,多種多得,這麼算下來,已經遷來了一千多戶人家。

    朝秋想了想,說道:「那這邊的門面鋪子都空著,是要放著給誰的?」

    周幕遲應道:「我們邀了黑水城的幾個大些的商戶,讓他們到這裡來經營,現在開了春,已經定出去二十多家,到時便不用擔心布匹、糕點、吃食一類的會短了缺了。有一部分是盤給了工部的老爺子們,他們一見這漠嶺,便不想回去了,直言要親自看著這裡變成漠北的繁華大城,你看,有鐵匠,木匠,陶師,還有太醫院的兩位老御醫帶著人也來了此處。儒學院正在建造中,倒是那些孩子和不識字的人便有了讀書的地方。朝秋,你的念想快要實現一半了。」

    朝秋一臉欣喜,搖頭說道:「不是我的,是我們大家的世外桃源。這裡沒有地主,沒有官紳,有的只是辛勤勞作的人。況且還有言璟哥你帶兵卒屯在此處,連捕快都省了呢。」

    周幕遲笑了,不過還是柔聲說道:「這裡終將會建起城府,衙門各司,不過只要我在這裡一日,他們便不敢干涉這裡,頂多便是安插眼線罷了。」

    「對,規矩還是要樹起來的,漠嶺這般大,不斷有人遷徙過來,屆時儼然就是一座城邑,無規矩不成方圓,言璟哥你還是早些分派出來。這一旦開了春,各處都盯著這裡,你看,樹上已經有嫩芽頭了,地裡只等著耕田播種,可不能在這個時候起了亂子。」

    周幕遲點點頭,朝秋每說一句,他都說好,到了最後,兩人走到湖泊旁邊,瑩瑩的水面上,一兩隻野鳥飛縱而過,湖面的冰層已經融化了,雖然還帶著寒氣,可是這天是一日比一日暖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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