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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五十三章 驚雷 文 / 即墨蓮城

    中午攤了雞蛋薄餅,擀了面,一大勺打鹵澆上去,有牛雜的,有野豬肉的,也有三鮮,其他蘑菇丁,慈姑片,木耳,菠菜等等都炒成一盤自己加。天氣冷,擺上了焦香的辣椒油,只覺得吃不夠。

    當然李陶氏那份是用大骨頭熬的湯,下了滿滿一大碗細面,加上醃好的搾菜酸蘿蔔,眉梢眼角都掩不住滿足。

    趁著中午吃了一頓飽飽的飯,天雖然暗沉沉的,可還算亮堂,若再過幾日下了雪,怕就要封山了。

    言璟手裡拿的是紀山給的一把老弓,麻繩纏得緊緊的,這弓如今他也只能拉個大半圓,根本吃不消拉滿了。饒是這樣,言璟天天搶著做些力氣活,眼看著一天天下來胳膊的力氣壯了許多,人倒是還瘦了些。

    不少心急蓋瓦房的人家可愁壞了,趕緊叫上叔伯一起幫忙,難得趕在兩天裡收了工,大肉燉骨頭滿滿燒了一鍋,端著碗又給左鄰右舍送去。那些沒有來得及蓋瓦房的,頻頻說明年開春也要蓋,兜裡有了銀錢自然得先住好吃好。

    楚明棟當初自掏銀錢買下了龍井西山,那山未來得及開墾,不過他也時不時去探探路,畢竟這西山也經常有獵戶上去,不大危險。楚明泉也不二話,他對楚明棟情意深的很,不分你我,直接領了長工上了西山,幾天下來收穫頗豐,又尋了幾處好地,過了年休整開荒。

    因為有了上次捉到不下七頭大野豬,仙餚館的野豬肉菜一時盛行的很,連著價錢都貴了好一些,可愣是沒幾天就賣光了。連溜到莊子裡偷雞的獐子貉子都被順手牽到好些,一時之間大夥兒興致高昂的很。

    蘆葦沼澤地裡尋鵪鶉,野雞,野鴨。上山下陷阱捉些皮毛野味,等到大雪即來的時候,楚家的漁船都連續下了好幾次大網,把沉在下面的魚撈了幾千斤才罷了工。仙餚館早定下來,臘月二十八往井疊莊開回來,早一天放夥計們回去過年,也不差這一天的生意。

    南山下的長工都是拖家帶口的,平日裡幫著洗涮侍弄,都是算了工錢的。難得是個不愁吃喝的年頭,家家戶戶湊一塊搭上牛車。去城裡囤了年節,喜氣騰騰地聚在一起樂呵。

    這日天沉的似乎要壓下來,悶雷不斷。就連葡萄都不得勁,上躥下跳靜不下來。

    午時剛過了沒兩個時辰,天就擦黑了,楚明泉剛從雞捨那邊回來。不知怎麼回事,這一變天。最先亂的就是那些禽畜,鬧的不成樣子。幸虧當初建禽捨的時候捨得下磚瓦,一層一間隔開來,不然這麼多豬羊牛雞一下子就亂了套。

    葉氏剛把一鍋米淘好,還未把鍋子架上,北邊猛的打起一個響雷。嚇得屋內正在睡覺的龍鳳胎哭嚷起來,聲音咬破了屋頂。

    楚明泉趕緊閃進門去抱孩子,莊子裡聽見這聲響雷的也齊齊被嚇住了。

    緊接著不久。悶雷滾滾,似乎是老天從喉裡滾出來的。天色越發暗黃,風也刺人的很,家家戶戶都關緊了門窗,看這樣子怕是要下冰雹了。

    關上門。屋子裡就顯的有些暗了。葉氏點了燈,厚實緊密的大門仍然有嗚嗚的風灌進來。亭玉湊近燭花,細細地挑著線頭。

    朝秋試了試剛做好的皮手套,外頭罩著狐皮,裡頭塞實了棉花,暖和的很。

    三雙大的給李姥爺,爹和二伯,稍微小一些的就是給言璟哥的,另外紀先生和紀山用的是貂皮,那個更有韌勁。

    言璟哥最近練功愈發勤快,還得給他做個皮毛短衣穿在裡頭,這樣也能少穿幾件不嫌臃腫。

    朝秋點著桌上的料子,嘴裡喃喃念叨。

    「姐,爹和二伯的做好了,哥哥都有了,為什麼就沒我的?」時瑞有些急了,看了半天,似乎沒有一雙是他的。

    朝秋一把拉過時瑞,指了指旁邊剩餘的料子,「馬上就給你做,你可是最小的,當然得用剩下的料子拚一拚,這樣都不浪費。」

    時瑞撅了撅嘴,「我也打到了一隻獾子!」

    「是呀,明明是射野雞的,居然給你碰上一隻倒霉的獾子。」朝秋樂不可支,「那獾子皮不是準備給你做一雙皮靴麼,等下了雪你就能穿著出門了,還不好呀。」

    「嘻嘻,姐姐最好了。」時瑞趕緊巴巴說道。

    葉氏把兩孩子給哄睡去,剛轉出來,聽正屋裡嗚嗚的風吼,心裡有些怕,低聲喃喃道:「這天可著勁要下大雪,也不知道會不會壓壞了麥子……山下長工們怕是出不了門了……」

    後頭楚明泉也跟著出來了,「我看仙餚館還是早些停了罷,這天沉的很,也沒什麼人會出門,左不過半個月就過年了,先歇過這幾天再說。」

    朝秋耳朵一豎,「爹,你聽,屋頂上是什麼聲音?」

    正屋裡都靜了下來,開始還只是嗒,嗒幾聲,沒過一會,窸窸窣窣如同倒了豆子一般,竟是下起冰雹來。

    「不知道紀先生那邊怎麼樣了?」楚明泉忽的自語道。

    朝氣有些急,「言璟哥還在山下呢,不行,我得找把傘尋他回來。」

    楚明泉一把拉住人,「紀山帶著他練箭,肯定會躲回屋的。等不下冰雹飄了雪,再去找也不遲。」

    朝秋聞言哦了一聲,心裡頭還有些慌,屋頂啪啦啪啦砸下雪子,卻是跟掉銅板一般。

    這邊楚明泉坐在堂前椅上,望著緊閉的門窗,越來越暗的堂裡,卻是想到在船上聽來的消息。

    「北邊那兒亂的很,據說都已經連著打了三場大陣仗,小騷亂不斷,也不知道多少人遭了秧。咱們這兒都快下雪了,想來邊關那裡雪都埋到腰了。」

    「今年收成好,儲的糧食多,想來能熬上一陣吧。」葉氏有些個不確定。

    楚明泉也是低聲歎了口氣,「咱們是沒經過那種陣勢,我在船上聽人說,邊關那兒都是把糧食烙成大餅背身上的,掰開泡了水就能填飽肚子。連睡覺都放在炕頭,就算要跑也要帶著糧走。大冬天裡出門,沒個吃喝半天就熬不下去了,安穩的日子難求啊。」

    葉氏頗有感觸,「還是杭城好,四季分明的,那邊關九月裡就下了雪,經常打仗,哪裡能過上多好的日子。」

    農家小院裡,紀懷安站在窗前,看這大似拳頭的冰雹,混在綠豆大小的雪子裡砸下來,不多時就能把山腳下的田地給毀了一些。

    屋內很暗,沒有點燈。

    紀山依然手把手教著言璟如何對準香頭,扣弦,拉弓,伏擊,一遍一遍耐心教著,儘管人還是冷冰冰的,臉色也有些不好。

    到底是他太急了。

    剛上手沒多久,就點了香頭讓他練,十次裡頭有一次中都不錯了。

    言璟的神情也有些急躁,總覺得有些不安,等一聲驚雷打響,就好像是從北山那邊炸出來的,手指一抖,依然射歪了。

    「我告訴你多少次,哪怕天塌下來了,人也得跟木樁一樣,不能動半毫!」紀山話裡的語氣越發嚴厲,隱隱有些恨鐵不成鋼,「就你現在這樣,哪怕漠北的弩族打過來了,你就只能是個逃兵!自己都保不住!」

    言璟低著頭不言不語。

    紀懷安回過身來,環視一眼,幾不可聞地對著紀山搖搖頭。

    紀山忽的就站起來,扯過自己的弓箭,對準了香頭,「現在用我教你的腿腳工夫攻擊我——別愣著,動啊,使勁全力。」

    言璟注意到紀山的焦慮,心裡有些異樣,可仍然聽話地近身攻擊起來。

    只是沒過幾回合,紀山腳下動都沒動,光用上身擺幅,那只箭就射出去了,正中香頭,穩穩射進門板裡,箭尾還在不停發顫。

    「這不過十步開外,你連個香頭都中不了,若是上了幾百步,怕是連個目標都找不著。這要是上了馬,自己就成了靶子!」紀山說的有些氣急。

    言璟面色頹然,低聲道:「我以後再不會犯了。」

    紀懷安慢慢踱過來,忽然說道:「十日前,漠北動亂,弩族大王子揚言要讓林將軍出城!」說完下意識地看了看言璟。

    果不其然,言璟一瞬間僵硬,連握住長弓的手深深勒的青紫也不自知。

    紀懷安自顧自說道:「結果……起了一場暴風雪,攪的天地昏暗,人馬失蹄,城門緊關著,連守城的兵卒都站不住掉了下去。」言罷,也不接下去說。

    言璟抬頭看過去,雖然已經過了半年,他仍然沒有看透過這人。

    這樣一個身負重傷的人,背後究竟遇上了多大的仇敵,沒有一刀殺之,反而用殘忍的酷刑折磨多年。

    驀地,他忽然發覺那雙眼睛幽幽沉沉,差一點把人給吸進去。

    等到他醒悟過來,後背已經汗濕,心裡一個不好的念頭冒了出來。

    這邊紀懷安抬眼對入言璟驚恐的眼神,心內歎息一聲,是時候了。

    紀山心意相通,忽然對著言璟單膝跪下,「少主,鎬京有變動,漠北之亂是有人通風報信。林將軍將你托付於我們,屬下誓死以衛。大周,很快就要亂了……」

    一個響雷炸在言璟腦中,一瞬間他似乎都聽不到任何聲音,就連心都驟縮在一塊久久不能平息。

    「你們……一開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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