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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四十二章 信物 文 / 即墨蓮城

    仙餚館一夜之間在杭城引起軒然大波。

    尤其是各莊裡正和巧匠藝人,回去後紛紛傳頌這仙餚館的美味珍饈。

    慕名而來的人不計其數,食客如雲,賬本上頻頻增加的數目惹得楚家上下著實興奮了好久,半夜醒來都是笑著的。

    手底下的夥計們更加賣力,這些可都跟自己的工錢掛鉤,凡是經過紀先生考校過的,都有各自的分紅。

    這邊仙府的生意蒸蒸日上,往年花燈節徐家江南樓能翻上一倍的業績,如今卻跌到谷底。

    徐老爺子急得上火,底下的徐二公子煽風揚言要在這幾天鬧一鬧,被徐大公子狠狠諷刺了一頓。

    「連知府老爺都含糊其辭,你還想掀什麼風浪!」徐老爺氣的鬍子一抖一抖,「這事得從長計議,裡頭的這潭水深的很,還是謹慎才行。」

    徐二公子被批得垂頭喪氣,臉上有些不忿,「不過一個鄉下戶,有什麼可怕的。再說咱們徐家又不是沒靠山,難道他背後的靠山還比得過大……」

    「放肆!」徐老爺大吼一聲,手拍得茶杯跳了兩跳,「給我閉上你那張嘴!這種時候你敢惹事,別說我救不了你,到時候連累到整個徐家……誰能保的了!」

    幾人神色不穩,差一點被徐二公子說漏嘴,只恨不得上前去封住他。不過徐二少也不是吃素的,臉皮厚的很,好聲寬慰了許久,終於把徐老爺的火氣給消了不少。

    徐老爺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也不想和幾個兒子說這件事。

    「你們好好呆在江南樓裡,這幾日多發些帖子,把那些熟客重新拉回來,也能挫一挫仙府的風頭。其他的我自有主意。你們下去吧。」徐老爺淡淡的語氣,自己起了身就往宅院走去,只是眉頭還是緊皺著,吩咐身旁的管家明日繼續遞拜帖給知府大人。

    好歹要掂一掂知府的態度,不然究竟是撞在誰的手裡都分不清。

    徐老爺心裡想的多,這世道沒有絕對的靠山,也只有走一步是一步,未雨綢繆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真的要傷自家的根本,少不得也要動用一下關係。在翅膀沒硬之前先打壓下去。畢竟這座靠山目前來說穩固無疑,別的不說,徐家每年近三成利潤可都是成堆成堆奉上去。若是江南樓的財源被掐斷。一旦上頭怪罪下來,那仙府不死也得脫層皮。

    徐老爺心裡暗哼了一口氣,好半晌才把心頭的郁氣給撫平了些,喝了一碗安神湯,嗅著上等的龍腦香。目翳之症才有所好減。

    過了兩日,徐老爺終於得了知府的傳信,領了管家和四個手腳靈活的小廝,急匆匆就上了馬車,出門而去。

    徐老爺幾夜沒睡好,仙府的生意越是興旺。徐家的火氣染的越旺。

    等進了縣衙後院,底下帶的小廝就各自散開了,牽馬車的去馬棚。也有去跟相熟的套話。這後院裡沒什麼大的變動,好似那幾日的戰戰兢兢就跟沒發生過。

    由不得徐老爺和知府兩人如何打著寒暄,井疊莊裡種田耕地,如火如荼。

    山腳下黑壓壓的特別熱鬧,正是每日長工操練的時候。

    先頭的大牛喊著號子。繞著龍井南山開始跑腿,一方面是煉體。另一方面正好巡山。這仗勢隨著長工的人數增至五十多人,顯得格外有氣勢。

    楚老漢搭著煙桿子,在地裡巡了一會兒,看小麥長的壯實,踩著田埂一步一步往家裡走。

    遠遠的就能看見南山和東山的坳裡,一條鐵索橋拉了起來。

    這桃溪隔斷了兩山之間的路,四山中間又是寬廣的水域,想來老二老三家已經動手連上了橋好方便過去。原本山腳下密密麻麻的林子沒處踩腳,現在東山那頭已經從山腳一點點往上開墾,休整了水渠,留下果樹,紮了籬笆似乎在建一長溜的屋舍。這些日子光是打下來的野狍子和野豬肉,送到家裡,楚老漢吃不完讓家裡醃了起來晾著。

    隔壁田埂上的春樹爹笑呵呵地看著井疊莊一點點變個樣,見楚老漢悠悠地走,不由笑道:「明庚爹,你們楚家的兩個兒子啊,真的是這個。」春樹爹舉起一個大拇指,說話中氣的很,「咱們莊今年每家每戶靠茶樹額外進了四兩銀子,那就跟撿的一樣。這家裡頭一下子能見到餘錢了,我那幾個孫子孫女天天都喊著要買飴糖吃。呵呵。」

    「他們自己打拼出來的,是他們的福分。」楚老漢煙斗子亮了亮,扒了一口黃煙出來,話很少,臉上的笑意很濃。

    那邊春樹爹也跟著吸一口,「自從莊子裡開始鋪了路,我就看出來了,泉哥兒肯定要幹一番大事。這不僅買了南山,侍弄的那麼好,山腳下的長工們一個個壯實的,我覺著都跟鏢局的鏢師一樣,嘖嘖,還練上了拳腳。你可不曉得,我家春樹自從看見這群長工天不亮練身手,一個勁求著我去說說,也想跟著練哩,被我罵回了屋裡,這小子骨頭都長硬了還練什麼腿腳。」

    楚老漢呵呵一聲,也不接話。自從老二老三的本事在莊子裡傳開,那些背後說風涼話的,如今一個個上自家院子裡串門,時不時拎些酒啊肉菜。家裡的婆娘喜的跟什麼似的,可他心裡明白的很。原先是想看自家的熱鬧,等見到了好處,上趕著想走關係。

    他在莊子裡有些威信,吐個唾沫就是釘,可那些家業都是老二老三自己打拼出來的。他不傻,家裡的大媳婦明裡暗裡佔便宜,自家婆娘當看不見。上回小兒子又被新媳婦攛掇著要摻一腳,他心裡本是不樂意的。這畢竟是分出家去,還是在泉哥兒回來最困苦的時候,幾乎就是掃地出門。泉哥兒心裡不氣,他自己都覺得沒臉。

    莊子裡能推都推了,推不掉的只管讓他們自己去試著找老二,到底都是來打秋風的。沒幾個能安安分分地做事,受不了幾天的苦就回家呆著了。

    兩人隨意地癆著話,聊完了莊稼聊盼頭,等到天大亮了這才歸家。

    日頭正好,桃溪邊洗菜洗衣的大有人在。

    木江家的,月桂嬸,還有幾個媳婦一邊洗換下來的帳子,一邊說著話。

    秦氏穿了一身好料子,手裡拿著瓜子咳著,吐的到處都是。

    月桂嬸眼角一斜。秦氏好久都不見出來了。似乎上一次要把大武小武兩個兒子塞到明泉那裡做活,楚明庚不同意,結果秦氏出了手。兩人扭在一塊,一個不慎被自家男人打了臉。

    這件事沒被幾個愛說話的媳婦笑死,她那兩個寶貝兒子還能做什麼,也只有老大益財幹起活來一個腳印一個坑,踏實的很。就跟他爹一樣。而大武小武那兩個,學足了秦氏的偷奸耍滑,前不久還聽說對隔壁村的張花動手動腳,被張花爹打了個豬頭樣,一瘸一拐地偷溜回來。

    月桂嬸跟木江家的對了對眼,兩人看著秦氏故作樣子一扭一扭地走過來。誰也沒開口說話都作看不見。

    桃溪的水位降了一些,已經下了兩個石階,這麼一來。等到秦氏扭過來站在岸上,高高地看著下面幾個人洗衣洗菜,本想等她們起話頭,自己好誇一誇這衣料子,再引出今天的目的。

    只是等了半天。都沒人看她,秦氏有些個不滿。不過想到自己閨女那事,心裡就舒坦了很多。

    到底還是秦氏自己先起了頭,「哎喲喂,木江家的,你洗帳子呀。」

    木江媳婦耍出去的帳子在水麵攤平了,手一動顛了幾下,再抽回來繼續攪,嘴裡應道:「嗯啊。」

    月桂嬸只當自己沒有聽到,一根搗衣杖垂得邦邦的響。

    秦氏瞪了她一眼,「月桂你就別敲的那麼狠,再敲可就跟木江家的帳子一眼,滿是補眼子,嘁,多難看。」

    這一句戳中了兩個人,兩人的面色都有些不好看。

    還是月桂嬸先開口,「這帳子本就洗洗,想明年當個簾子也好。今年呀家裡頭靠著茶樹賺了好些,看來等明年采個幾茬,說不得就起個瓦房。」

    木江家也是這個意思,見秦氏穿一身新料,只是這做工真是差勁,加上那粗腰短腿壯份量,活脫脫跟棵大蘿蔔似的。

    「呵呵,這瓦房也分個上等下等的。我住了半年,嘖嘖,哪怕外頭的雨潑得跟瓢子似的,屋裡頭愣是一點水都沒有。」秦氏撇了一嘴,生生將話題往自己那邊引,「再說益財剛娶了一門媳婦,我可算是閒下來了。如今我家的丫頭又有一樁天大的好姻緣,這以後啊,說不準就幾個丫鬟小廝伺候著,我也能跟著享享福。」

    一聽秦氏幽幽地吹著,偏偏面上還懶懶散散裝個樣子,這一下吸引了好幾個人問,「喲,你家彩翠十六了吧。說上哪一家啦?」

    秦氏嘴巴裡的瓜子吐出來,拍了拍嘴,心道這老三家送下山來的零嘴真少,都不夠她吃上兩天。不過話卻沒停住,「呵呵,還能誰咧,你們也都認識,是個讀書認字的。這一旦去趕考,當官可是穩穩的事。」

    「書生?咱們莊如今娃子都進了學舍讀書了,一大串的人學著呢,你說的是哪一個?」

    秦氏這下子臉上油光黑亮,咧嘴直笑,「就是那金秀才唄。人可是實打實的有墨水,可不是莊子裡頭那些混小子摸魚的料。」

    月桂嬸有些個一愣,她還真沒想到,這學舍裡的金秀才,跟秦氏那個尖牙利嘴的女兒彩翠,兩個人……簡直十萬八千里打不著桿子呀。

    「我說秦氏,你這大白天的做啥子夢!人金秀才可是個讀書人,天天在家看書。呵,再說這十六的姑娘家還會自己跑上門去?羞不死人。」

    秦氏在一旁冷眼哼道:「哼,這話聽著一股醋勁。我家彩翠我知道,若真沒那個事,她怎麼會回來說,再說手裡攥著人金家的傳家玉珮當信物呢,這難道還有假。」

    玉珮!祖傳的!桃溪埠頭上的媳婦子們都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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