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六十七章 厚臉皮 文 / 即墨蓮城
趙石得了十兩銀子,也樂得瞇了眼睛。
兩人暗暗商量好在遲桂村必經之路說事,這就各自歸了家去忙活了。
等秦氏帶著大武小武匆匆歸了家,揣著銀子的手還直抖著,把幾個孩子趕出去玩,自己進了屋栓緊了門,湊在門縫邊仔細瞧了瞧。
確定從裡頭看不見,走回床邊又怕不放心,過去把窗戶用繩子綁死了,這才從籃子底掏出那錢袋來。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整整二十兩。
她打娘胎裡出來都沒見過這麼多銀子。
這成色,這亮閃,秦氏忍不住抱起一個啃一口,又拿起其餘的狂親了半天,撲通亂跳的心才慢慢靜下來。
「娘咧,真不是做夢。哈哈哈,我居然有銀子了,還是整整二十兩!哼,從今往後,我看你們誰敢瞧不上我。二十兩,我可是有大把銀子的人了。」
秦氏一個人美了半天,又覺得不夠,翻上翻下想尋個地方藏了去。
原來的床底瓦罐是不能了,這連時瑞都曉得的地兒,萬一不小心扒拉出去被娘看見,還不得全收走。
往上看看屋樑,雖說蓋了瓦,但是有幾處不密實的,夜裡下雨還是能滴下水。
萬一又休整一次屋頂,放屋樑上還不得被翻走?
秦氏睜著眼睛,把自個兒屋裡頭全部轉悠了一遍,也沒找出個能妥當存銀兩的地方。眼看著要到點去做飯了,娘必得來敲門。
秦氏急得跺了跺腳,又看了看懷裡的銀兩,轉了轉眼珠子,「呵,我這藏什麼藏。只要拿到那方子,別說二十兩。哪怕二百兩我都是等著花的。買個大莊子,買幾個奴僕,我就坐著讓她們伺候我,哼……」
嘴上這麼說著,秦氏仍然拿出一把鑰匙,把錢兩里裡外外包了好幾層,壓在嫁妝箱子裡。
上了鎖,把鑰匙也隨身帶了。
這以前沒什麼值錢的,也經常被彩翠翻著玩,可現下得牢牢看緊了。方子拿到手之前,跟誰也不透個聲。
才剛把鑰匙穿了繩子拴在自己裡衣帶上,那門就猛得被拍得匡啷匡啷地響。
「老大家的。大白天拴什麼門!你這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還是從哪兒得了寶貝藏著掖著,趕緊給我出來做飯。」
秦氏被楚高氏那兩句嚇了一跳,明顯是做賊心虛,不過她臉皮厚。一張嘴直接回道:「那老二媳婦兒天天閒著,不好叫她上灶間?憑啥叫我整天伺候。」
楚高氏剛轉身走,冷不丁聽見秦氏的埋怨,一張臉頓時掛不住,扯開了喉嚨罵起來,「老二他一年給二兩銀子。你能給?要是你給我二兩,呵,我就伺候你!」
秦氏死死咬住厚唇。臉憋得跟豬肝一般,把老二老三家從上到下狠狠罵了一通,「這兩個白眼狼,老娘嫁過來早,哪一個我沒伺候過?娶了兩個中看不中用的。一個個耳根子軟聽狐媚子枕頭風。就許你們私下裡賺銀子,就不許我發財啦?哼。我就得琢磨出這方子來。這幫白眼狼,一個個都是吃肉不吐骨頭的,怎麼著我也得整垮你們……」
等秦氏從屋裡出來,正巧看見李氏從院門口走進來,後門跟著采清。
秦氏轉轉眼,「哎呀,采清她娘,娘剛才還在絮叨呢,你整日地不見人影,這家裡家外就我和娘在忙活。哎,」
李氏張張嘴,剛要說什麼,楚高氏就走了出來。聽見老大家的那幾句話,不由也沒好氣,「天天上老三家你能幹啥,還不如給我去尋尋豬草。這家裡的黃豆子都快用光了,也不見你給家裡幫個手。這插秧不行,割稻不行,只會繡個布,能賺幾個銅子?開春後雞都下蛋了,也不見肚子有個什麼消息。」
越說火氣越大,直接吆喝起來,「走,走,走,一個個杵著幹啥。見著心口就高!老大家的,還不去做飯,要餓死一家子啊。」
秦氏見李氏站在原地木愣愣的,不屑地撇撇嘴,低著聲音嚷道,恰好夠李氏母女倆聽見,「能給二兩又怎麼樣,賺再多也是個不會下蛋的雞!」
采清死死捏緊了手,瞪紅了眼睛,直想衝上前去,被李氏死死拉進了屋。
「娘,怎麼能任她亂嚼舌。這莊子裡那些嬸子伯母,一個個都被她編排著告訴過去。我……我,我真想跟她理論理論,哪有親伯母這麼擠兌一家人的。」
李氏原本沉沉的心忽然輕鬆起來,笑著說道:「好閨女,在你三叔家呆久了,都能學著挺直腰桿了。娘只要你好好的,嫁個好人家就成,別的不理,任她們嘴上沒德說去。」
采清低著頭,也不去想李氏的話,沉吟了半晌,忽然抬頭問道:「娘,你說,咱家今年能分家過麼。」
「分家……」李氏心裡是有些想的,如今攢了錢,日子肯定能過上好的。只是公婆尚在,明泉三叔回來分家是佔了理,如果自己鬧著要分,指不定會被娘和秦氏罵成什麼樣子。
「這以後可別提什麼分家過。咱家不一樣,你爹斷不會提出分家過的。且不說你奶奶第一個不同意,再說你大伯母若是知道了,還不滿翁家山地去哭訴。你還沒嫁出去,萬一被她嚼舌給毀了名聲,那才是大大的不值。娘是無所謂,你爹人好,左不過就是繼續過日子。你三叔家都是和和氣氣的人,也能幫襯著,以後有個病啊痛啊的,也不缺銀子缺人照顧。」
聽李氏這麼說了,采清也不再說什麼。說來說去,還是自己拖垮了娘。可如果自己早些嫁出去,娘一個人在家,說不得又被大伯母怎麼使喚。這麼想著,采清歇了氣,一個人坐著想事情。
秦氏可不管李氏屋裡怎麼個想法,一個人在灶間甩著鍋鏟,把一個鐵鍋炒得槓槓的響。
要不是楚高氏聽著了,罵道嫌鍋沒破是不是。秦氏心頭那股子得意都還沒落下來。
她想著,明日尋個由頭就跟著上龍井南山,自己去瞧瞧到底怎麼個做法。如果不成,還能叫彩翠和時瑞過去玩,怎麼著也能把方子瞧個一半。
當晚,秦氏美美地泡了腳,還用石子搓了腳後跟,好大一盆白撲撲的洗腳水,最後指使楚明庚去倒。
楚明庚只當秦氏又開始發瘋,也不理她。直接上了榻往裡頭臥著睡了。
秦氏恨恨地啐了一口,自己出去倒了,也不洗。直接扣在屋裡。躺在床上,惦記著箱底紅布包著的銀子,又想了想這筆錢能買多少好吃好用的,新房子,新衣裳。一夜裡做了好幾個夢,大多都是莊戶裡那些媳婦子笑著咂舌上前跟她套近乎,樂得秦氏濕了枕頭,好一大塊口水漬。
第二日一早起來,秦氏瞅著眼見楚明棟屋裡已經鎖了門,楚高氏也才剛起來。暗暗嘀咕這該是多早就出門上龍井南山,連個影子都沒見著過。
吃罷早飯,也不見李氏回來。一想這地裡活剛做完。八成豆腐又開工了,秦氏在院子裡轉了轉,見屋角有一大捧蕨菜,這已經吃了好多天,嘴巴都吃沒味了。
想了個主意。秦氏朝楚高氏喊道:「娘,這老二家的天天上老三家幫忙。雖說管吃,可這老三家不得多些開銷,老二也許久不上工定是沒多少錢交給娘你。我看咱家有這麼些野蕨菜,送個一捧去成不?能省多少省多少。」
楚高氏端著鍋,聽秦氏這麼一說,想想確實是。這老三一家,只有明泉能在地裡做活,那老三媳婦兒跟孩子都是不中用的,擺著看罷了。老二心眼實誠,這春忙幾乎天天幫著老三干,雖說他也提了能給工錢,但親兄弟的能給多少。
這兩個月耽誤下來,老二都不上鐵鋪子,肯定沒賺到工錢。
一想到這,楚高氏努努嘴,「去挖一勺醃菘菜梗來,送老三家去。就說這插秧才忙罷,好叫老二回來謀活計去。這裡裡外外都要用錢,光耗在老三家有什麼出息。」
秦氏一聽,正中下懷,「哎,娘,我這就去。」
話還未說罷,就用木勺子盛了一小盆醃梗子,也不把上頭那些醃壞的摳了,只管裝進盆子裡,又兜起那捧蕨菜,出了院門就往山道上走去。
到了楚明泉家院門前,秦氏墊著腳往裡瞅,又環顧了一下這四周,氣哼哼地道:「買這地肯定是用那賺來的錢,這麼老大一塊地,哼,以後我就買更大的,造個大房子,氣死你們。」
還未到茅屋,朝秋早就知曉秦氏走過來。因著院門那纏了一根線拉到林子裡,只要那鈴鐺一響,就曉得院門開起來了。
這還是之前為了防著小野獸把院門給拱了想出的辦法,現下朝秋早讓亭玉和采清幫著把豆子藏到屋裡頭,栓上門,讓姐姐和二伯母都擠到葉氏屋裡去坐著繡花,她帶著時瑞在堂前擇菜淘米。
沒辦法,這還有八日就月滿了,只要熬過這幾日,也不用這麼吊著心日日夜夜做活。
不怕獾子獐子來,防的就是見錢眼開的大伯母。
「哎呀,朝秋,在擇菜呢,大伯母帶了菜來,看老二家一直貓在你們家吃吃喝喝的,定是費糧食吧。」
亭玉從屋裡走出,「大伯母,二伯幫我爹一直忙地裡活呢,我們也幫不了什麼,只靠爹自己一個人刨地,哪裡做的完。多虧了二伯家,再說我娘大著肚子缺伴呢,二伯母和采清姐正好來給我娘解悶繡花。」
亭玉是知道彩翠最恨戳破手指,故而只說繡花這事,而不是提其他。
因著有一次秦氏氣不過讓彩翠捏了針線在那兒扎針,葉子都沒繡出個影子來,手指頭已經紮了好幾個血窟窿,當下彩翠就擰著脖子跟秦氏吵了一頓,只說誰愛繡自己繡去。
朝秋也是暗暗一笑,心道這秦氏肯定是沒事找事。
「哎呀,那敢情好。這幾日我讓彩翠來學學,都十五歲的姑娘了,能繡個鴛鴦就成。學那麼多,這以後嫁好人家又不用做老媽子,繡衣繡被的,只管穿戴著就成。」
亭玉和朝秋都噎在喉嚨裡,這臉皮倒是要多厚就有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