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三十九章 暖潭 文 / 即墨蓮城
這山澗的水似乎是從石縫裡滲出來,汩汩清泉,聲音如同玉珮鳴環。因著外界的溫度低,水面冒出一縷縷水汽。潭面不過十平方米左右,宛若一個天然大浴缸,潭水卻只有一米深,而且水是不斷流動的,順著細小的山溪道往下緩慢流去,也不怕因為洗什麼而弄髒。
朝秋抓起一根樹枝丫,撥動潭底的石頭。這些大小不一的石頭常年被水流磨著,光滑無比。玄色如墨石,白色如鵝軟,花色如同瑪瑙。最大的一塊磐石貼在石壁上,正對這汩汩清泉落下的位置,那中間都凹成了一個圓圓的坑,四周石巖縫裡有一些小苗,也不知是什麼。
朝秋一雙月牙眼睛亮了起來,「那就是滴水穿石啊,二哥,咱走到那邊去摸摸那塊磐石,看樣子這麼滑,夏天的時候可以坐在上面,哈哈,當做我們家獨有的別墅浴池。」
言?看朝秋躍躍欲試的樣子,忙拉住,「冬日雖說水落石出,可是你看這些露出的石頭這麼滑,說不定就跌進去了。這水又不是熱水,不過溫水而已,朝秋,我們看看就好了,真想玩,等天熱了二哥再帶你來。」
朝秋忽然沒頭沒腦問了一句,「二哥,娘給你買的新衣你怎麼沒穿?」
言?下意識回道:「我這身又不髒,那身留著過年再穿。」
朝秋眼珠子轉了轉,輕巧地跳到最近的一塊墊腳石上,朝言?招了招手,「?哥兒,過來。」
言?緊張地朝前湊去,「朝秋,快過來,別掉下去凍著了。」
朝秋走了兩步才停下,把腦袋往潭面湊了湊,「哎,一條魚都沒有,小石潭記怎麼說來著,潭中魚可百許頭,皆若空游無所依。這潭底也就鵝軟石多。二哥二哥,趕緊作詩一首,說不定以後就成名句了。」
言?跳到最近的那塊石頭上,伸出手,「還做什麼詩,你看這麼滑,快點回來。」
朝秋看了看不遠處的磐石,唉聲歎氣,「知道啦知道啦。」說完,把手遞過去。
兩人剛拉上手,朝秋正剛起跳,猛不然不遠處的自家茅屋裡秦氏大喊一聲,「小兔崽子作死啊,怎麼拿了謝屋的雞腿,趕緊放回去!」
朝秋嚇一跳,一個愣神,剛落在石頭尖上的鞋底滑了下,身體擺不住平衡,大幅度搖晃了兩下,往身後倒去,撲通撲通兩聲,把言?也拉下了水。
言?十二歲不到一米六,朝秋也是差不多一米五,兩人掉在水中,吃了兩口水,就立馬抓了身邊的突石站了起來。
言?也不管自個兒,畢竟水只到腰腹位置,看朝秋都快淹沒到胸口了,而且身上的冬衣吸水,就怕朝秋沉下去,連忙拉著她往石頭邊移。
兩人在大石頭邊緩過神才有力氣互看,朝秋吐了吐舌頭,「?哥兒,你真是烏鴉嘴啊,說掉下去就掉下去。」
言?沒好氣地瞪她,「是哪個不聽話的丫頭非得跳水裡去。」
朝秋縮了縮脖子,忽然感覺到有什麼不同的地方,忙拉了拉往上爬的言?,「二哥,你有沒有覺得,這水不冰啊,還是暖的。」
正在爬著光溜溜的石頭的言?,又一次滑了下來落到水裡,聽朝秋這麼說,也感覺到奇怪的地方。原本這水觸手不過是稍暖而已,如果大冬天裡貼上了裹著冬衣的皮膚,肯定是嫌涼的。可現在,他們倆的冬衣冬褲都濕透了,可汗毛卻沒立起來,反倒覺得挺舒服,好似在泡澡一樣。
言?看朝秋又活蹦亂跳想要去探探究竟,立馬拖了她,「我的小祖宗,求你了,我們趕緊上岸吧。再下去你就不怕——不怕有蛇啊什麼的出來。」
朝秋一聽,全身汗毛都豎起來,朝言?一頓掐,「烏鴉嘴烏鴉嘴,不曉得我最怕什麼還講什麼。嗚嗚嗚,趕緊拉我上去啊。娘啊爹啊,救命啊。」
言?好笑地看朝秋在水裡雞飛狗跳,「剛剛不是很膽大,一說到蛇就怕,你還怎麼當地主婆,怎麼去種地。」
朝秋緊緊抱了言?的胳膊,又是一頓掐,「讓你別說你還提那個!本莊主是地主婆,動動手指就能有人給我種,我只要看著就成了。快點快點,我感覺腿上有東西在游動,嗚嗚嗚,哥啊,我的親哥哥啊,趕緊把我拉上去啊。」
言?看了看水底,不過是一把水草纏住了而已,想想真是好笑,帶著朝秋向兩米外的岸邊渡過去,那邊有幾塊石頭可以當石階,上去方便。
等朝秋爬上了岸,這才有了力氣癱倒在潭岸上。
言?一上岸就感覺到有些冷,忙把朝秋冬褲上的水擠了擠,拉起朝秋歸家去換衣裳。
兩人貓在後門口,聽秦氏一邊數落著孩子一邊朝山路上走遠,這才放了心偷偷貓進屋內。
剛一進門,就被亭玉給逮到了。
亭玉差一點就驚呼出來,被朝秋上前包了嘴,小聲道:「姐,姐,別喊。讓娘聽到了得擾著她,我和二哥偷偷換好就是。」
亭玉掐了掐抖抖索索的朝秋,「不聽話的丫頭,還敢往水邊湊,看我待會兒不收拾你。」
朝秋立馬打著馬虎跟言?進了側屋。這三間小茅屋因為有中間的堂屋,左側給了爹娘睡,右側的隔成裡外兩間,裡間就是亭玉和朝秋的木板床,外間給言?和時瑞搭了一張,擠擠湊湊剛好能待得下這四個小娃。
換了一身乾爽的冬衣,把濕的藏在簍裡,本想等娘午覺時再去洗曬,結果被亭玉給找了出來,又從言?手裡奪了外衣去井邊刷洗了。
朝秋坐在屋子裡小凳子上,把背包打開,從裡面挑出幾袋種子。這潭水是暖的,潭邊溫度高,她想到了一個主意,不必等明年開春開始播種,正好爹搭茅屋剩下一些木料茅草,現在可以派上用場了。如果搭個不太大暖棚,小小五六平方米就好,先種點小青菜、菠菜等等這些月熟的蔬菜,說不定過年時,除了天天吃都吃膩了的菘菜以外,這些還能擺上桌。
想到就做,朝秋立馬跑出屋,去尋了楚明泉說了主意。楚明泉剛提起鋤頭準備去尋山道引條溝渠到地裡去,這麼一聽,點頭道:「閨女,等爹今天幹完了活再回來給你搭著玩。」
朝秋一聽,也急忙忙拿起小鋤頭準備一同跟去,言?也是聽見了楚明泉的話,拐進屋子裡拿起一把鏟子做好了一同去的準備。
楚明泉笑道:「你們這倆小傢伙,能幫我挖一丈渠我都謝天謝地了,趕緊放下,自己去玩。」
朝秋不服氣道:「爹,一丈也是活兒呀,我們這幫你減輕負擔,須知不積跬步,無以成千里。」
楚明泉搖頭笑道:「這話又是誰教你的。」
朝秋指指言?,「?哥兒。」
楚明泉拍了一下朝秋的背,「沒大沒小,叫二哥。」
朝秋拖起小鋤頭,大呼一聲,「走嘍。」
身後急匆匆跟上的言?卻暗自嘀咕,他哪裡教過朝秋這些了。
幹了一個下午的活,朝秋跟言?還在原地磨蹭了兩三米,楚明泉已經挖到十幾米以外了,只要把這段死的渠道打通,潭水自然而然從主道裡分流而下,灌到靠近田地的溝渠裡。
朝秋是累狠了,晚上狠狠吃了兩碗飯才罷休,連著言?也多吃了一碗。
夜裡,洗漱好後,朝秋將自己摔進新床裡,舒服地歎口氣,終於有溫暖的床可以睡了。捲起被子在床上滾了滾,又踢了踢湯婆子,伸了個懶腰,想著明日就可以開始搭暖棚,心裡頭一陣滿足。
「姐,你不知道,那潭水底居然是熱的,等過幾天天氣暖了,我帶你去試試。」
亭玉斜了一眼,「你還淹不怕啊,睡裡面去,睡相真不好,小心掉下來。」
朝秋縮縮脖子,朝裡面滾去,自從離開羊城,基本上都和亭玉睡在一起,規矩的大姐總是被她捲了被子,或者腿壓在她身上,亭玉都快被她給折磨出黑眼圈了。
亭玉脫了外衣,朝床上張牙舞爪的朝秋看道:「朝秋,你手腕上怎麼沒帶鏈子?」
朝秋抬起手一看,「呀!佛珠,嗚,我的佛珠鏈子怎麼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