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黑暗的孩子四 文 / 淵默
黑暗的孩子(四)
伏地魔也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蛇一般的面孔上沒有絲毫表情，突然嘴角一彎，沒有嘴唇的嘴巴扭曲出一絲幾乎可以稱之為溫柔的笑容。
「哈利·詹姆·波特。」
他伸出蜘蛛般蒼白細長的手，食指挑起哈利的下巴，輕聲低語：「我的……男孩。」
「我應該怎麼做？向他下跪嗎？」哈利不情願地問頭腦中的「他」，他實在不想向伏地魔屈膝，但如果只能這樣……
一陣沉默。哈利感到「他」似乎在微微顫抖，內心深處緊閉的那個小盒子裂開了一道縫，黑色的血慢慢地流出來，那是純粹的憎恨和復仇的怒火。
「殺了他！」
「他」忽然嘶嘶說道，完全沒有必要地用上了蛇語，彷彿那是「他」憤怒之下的唯一語言。強烈的、不可遏制的情緒走遍了全身，哈利甚至可以感到滾燙的血液在猛烈地衝擊著血管壁。
「你不能！我們的責任是拖延時間，讓亞歷克斯的魔力得到恢復。」哈利震驚地在頭腦中與「他」對話。
「那我呢？我也需要自由！」那聲音幾乎是在怒吼。
「殺了他！這是唯一釋放我的方式！只有殺死主魂，我才有可能壓制魂片！」
「他」固執地堅持，「我剛剛通過了他的攝神取念考驗，現在是他最放鬆的時刻，沒有什麼機會比現在更好！快，動手！」
「現在！」
「立刻！」
「開始！」
然而行動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突如其來的敲門聲讓伏地魔放下了手，重新回到壁爐前的高背靠椅上。半明半暗的陰影籠罩著他的臉。
「我的主人……馬爾福家的孩子請求見你。」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裡奇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異常的柔順與謙卑，簡直不敢相信這個聲音是從同一個傲慢瘋狂的女巫嘴裡發出來的。
伏地魔蒼白的面容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厭煩之色，賜福般的抬起了手：「進來。」
門開了，貝拉特裡克斯匍匐著爬到伏地魔身前，顫慄著親吻他袍服下擺的邊緣：「我的……主人……」
德拉科·馬爾福尷尬地站在門口，貝拉特裡克斯過於虔誠的崇拜態度顯然讓他目瞪口呆，極不適應。興奮、恐懼和厭惡不安同時出現在那張蒼白精緻的面孔上，金髮的少年巫師在跟隨姨媽亦步亦趨和自身的驕傲之間掙扎。
伏地魔目光閃動，像是覺得很有趣似的，紫杉魔杖的杖尖爆出一點火花。德拉科·馬爾福象衣襟被魚鉤鉤住似的，踉踉蹌蹌地跌進了房裡，噗通一聲跪倒在黑魔王身前。
「德拉科·馬爾福，馬爾福家族唯一的繼承人。斯萊特林學院七年級的學生、級長，魔藥課學得不錯。」
德拉科吃驚地抬起頭，幾乎忘記了恐懼。
伏地魔伸出蜘蛛般蒼白細長的手指，摩挲著他沒有嘴唇的嘴，似笑非笑地說：「盧修斯·馬爾福以你為榮，那是應該的。你已經證明了你是一個多麼出色的斯萊特林。」
蒼白細長的手指拈起了德拉科一縷淡金色的頭髮，輕輕揉捏了一下：「你的頭髮……也很漂亮。」
德拉科·馬爾福頓時榮光煥發。
「我記得月光照在斯萊特林宿舍前結了霜的空地上，就是這種顏色。」伏地魔的紅眼睛裡閃動出一絲懷舊的光芒，平靜地說：「啊，霍格沃茲。我已經很久沒有回去過了。」
貝拉特裡克斯往前爬了一步，身體前傾，激動地說：「主人，有一天我們一定能拿下霍格沃茲，割下那個白髮蒼蒼的瘋老頭的腦袋裝飾您的王座。這一天不會太久！」
伏地魔無聲地笑了一笑，簡潔地說：「當然，我會。我，斯萊特林之王。」
火苗在壁爐中搖曳閃動。巨蛇納吉尼慢慢地游動到伏地魔身邊，盤曲成一團。
蒼白細長的手指緩慢地撫過德拉科的面頰，從前額沿著他的面部輪廓一路劃下，伏地魔輕聲說道：「而你們會追隨我，我的斯萊特林們。哈利·波特，德拉科·馬爾福，我甜蜜的、甜蜜的黑暗的孩子。」
再一次的，哈利感受到了「他」的怒火，像沸騰的岩漿一樣濃稠滾燙，不可遏制。
「就是這樣。」
「他」在微微顫抖，哈利幾乎能聽到「他」話音中的哽咽：「就是這樣……他就是這樣操縱人心的……阻止他！不能再讓他毀掉別人……殺了他！」
哈利下意識地上前一步，又猛地停下了腳步。這是敵人的巢穴，面前就有三個強敵，他在發瘋嗎？
德拉科·馬爾福抬頭盯著伏地魔，一向靈活、傲慢的灰眼睛裡已經罩上了一層霧氣，如被蠱惑般的低聲道：「我的……主人……」
伏地魔滿意地微笑了，他逗弄著德拉科的頭髮如同逗弄著那條巨蛇。
「德拉科·馬爾福。」他輕聲說道，「我賜予你親吻我袍服的權利，為了……你對我慇勤而出色的……服務。」
德拉科像是被催眠似的，暈乎乎地俯身下去親吻伏地魔黑袍的下擺。
貝拉特裡克斯在一旁又妒又恨地盯著他們。
「阻止他！」
「他」在哈利的腦海中大叫：「殺了他！」
哈利苦笑：「別傻了，我還得完整地把你帶回去。如果你真出了事，西裡斯會宰了我。」
「他」恨恨地在他頭腦中踢打：「你就是不肯幫我，是不是？你來這裡是為了幫亞歷克斯，不是幫我……」
哈利只覺得心氣浮動，不由得踉蹌了一步，巨蛇納吉尼警惕地昂起頭，邪惡的綠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
而伏地魔似乎完全沒有察覺，翻過了德拉科的手臂，在他白皙光潔的左前臂上輕輕地畫著圈。壁爐中的火苗柔軟地搖曳，中指上鑲嵌著黑寶石的戒指沉沉地發著暗光。
「你願意全身心地為我服務麼，德拉科·馬爾福？在這裡打上黑魔標記，證明你是我的人？」黑魔王悠閒地說，姿態幾乎可以說是懶散的。
「我的……榮幸。」德拉科夢囈般的道。
哈利有些看不下去了。也許他不能和伏地魔翻臉，但他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小馬爾福當著他的面被打上黑魔標記。
但這時壁爐裡的火苗躍動了一下，爆出了類似小樹枝被折斷炸裂的聲響。伏地魔有些驚訝地盯著壁爐，思索了片刻，紫杉魔杖在空中揮動出一個複雜的圖形，哈利看出那是在解除反幻影移形的防禦。
幾乎在他垂下魔杖的同一時間，空氣中傳來一個響亮的爆破聲，一身黑衣的西弗勒斯·斯內普出現在書房裡。他臉色灰敗，看起來神色匆匆，疲憊不堪，油膩膩的黑髮上甚至掛著一根不知從哪兒粘上的草葉。
哈利鬆了口氣，鳳凰社應該知道消息，並終於決定採取行動了。
斯內普目不斜視，屈身跪倒在地：「主人，您忠實的僕人希望能見到您。」
伏地魔注視著他一陣子，輕輕抬起紫杉魔杖，將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裡奇和德拉科·馬爾福送出幾步外，示意他們起身。
斯內普膝行幾步，親吻伏地魔黑袍的下擺，然後起身，謙恭地退到一旁。
伏地魔緩緩地說：「我假定你有很好的理由？」
「是的，尊敬的主人。」斯內普雙手捧出一個黑色的木匣子，畢恭畢敬地說，「您的僕人最近研究出一味無色無味的藥劑，服用之後可以讓人永久性地陷入昏迷。」
他看著伏地魔驟然陰沉下來的臉色，連忙補充道：「類似的藥劑雖然有很多，但都有顏色和味道，只是程度不同而已，很容易被人察覺。在同類藥劑中，我敢擔保這種藥劑是最好的。如果這時配合奪魂咒使用，就算最堅強的人也會被您完全操控。因為那時他的意志已經完全陷入停頓，如果您在事後選擇恢復，那麼……」
伏地魔沉思著，沒有嘴唇的嘴巴扭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現在聽起來有些意思了……也許你不介意給我演示一下，西弗勒斯？」
哈利看著斯內普，他不懷疑魔藥大師獻上的一定是真品，唯有這樣才能取信伏地魔。可是他也知道斯內普匆匆趕來絕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更糟糕的是，他懷疑伏地魔也知道。看著這位雙面間諜心力交瘁的模樣，他不禁有些歉疚。
然而在他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表示之前，一句話已經脫口而出：「哇哦，院長大人，幸會！什麼魔藥這麼天下無雙，真讓我好奇。莫非你在裡面加了你天下無雙的頭油？」
是「他」！
哈利突然感到自己被一股強橫的力量擠到了角落中，「他」全盤接管了這個身體和大腦。復仇的怒火滿溢在心中，殺戮的**在血管中跳躍，不容任何人阻擋和違逆。
「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心臟跳得越發快速，如同戰鼓頻催。仇恨像一條巨蛇盤踞在「他」的身體裡，伸出了毒牙，驅使著「他」去攻擊，去報復，去殺掉眼前這些欺騙「他」、傷害「他」的人。
而哈利無法阻止。這一次，「他」不會再出讓這具身體。
局面至此完全失控。
作者有話要說：那個……攝神取念只是看到畫面片段，看不出想法。所以伏地魔只能證實小黑哈不是某人喝了復方湯劑而已，就算小黑哈的大腦封閉術不怎麼好，只要沒有最後墓地一段，也不是有太大關係。
老伏居然敢當著小黑哈的面調戲馬爾福，真是叔可忍嫂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