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戈德裡克的聖像 文 / 淵默
戈德裡克的聖像
**********************************************************
如今心靈已開始甦醒，這時在我的面前又出現了你。——普希金
**********************************************************
莉莉那深沉如碧海般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視著他：「為了避免麻煩，波特家族很少會對外講這個……但，你應該是知道的吧？」
哈利只覺有些暈眩，他不得不以手扶住牆，深深地吸了口氣。
無數碎片在他的腦海中浮沉：在霍格沃茲四大創始人中，戈德裡克·格蘭芬多是唯一沒有已知的血脈後裔的。然而鄧布利多對老波特的偏愛，輕易拔出的格蘭芬多寶劍……
難道自己真是戈德裡克·格蘭芬多的後人？
但如果真是這樣，鄧布利多不會不告訴自己。
他搖了搖頭，轉過身面對著莉莉：「不，這對我來說，的確是新聞。」
他停下來思索了一會兒，說：「現在我明白你為什麼會把隱形衣給亞歷克斯了。」
這句話並不完全是事實，但他感到自己觸及到了一片危險的水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深究下去。
——作為戈德裡克·格蘭芬多的血脈傳人，他自然應該被分到格蘭芬多學院，可是他沒有。這就是莉莉為什麼會把傳統由長子繼承的隱形衣給亞歷克斯，認定亞歷克斯才是波特家族的真正繼承人。
——可是他身上流著格蘭芬多的血液，為什麼會被分入斯萊特林呢？那只能是因為，他身上的斯萊特林特質甚至蓋過了祖先的血脈。這部分斯萊特林特質是哪裡來的？
黑暗王子、伏地魔的繼承人……那些受詛咒的稱號又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真相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如果……
不，停止！
他堅決地阻止自己再想下去，情緒幾經翻騰，終於還是被他強壓下去，含笑面對莉莉那雙似關切又似審視的綠眼睛：「你不需要為這個煩憂，我理解。我很好。」
那雙與他極類似的碧綠的眼眸在他的面龐上逡巡，出奇的冷靜，帶著點不安。最後她點點頭，低聲說：「你準備好了，是嗎？你準備好了去見亞歷克斯嗎？」
他的心弦再次因這個名字而波動，危險在悄悄潛近，但他不知究竟藏匿在何方。於是他以同樣沉著冷靜的口氣回復：「是的，我想見他。」
這個從未謀面的弟弟。
這個世界的救世主。
這個你心心唸唸、一顰一笑都因他而牽動的人。
我發誓我一定會好好地待他，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再讓你傷心。
那時他還不知道自己許下的是怎樣的承諾。
那時他還不知道自己將為這承諾付出怎樣的代價。
可是就算他已經知道結果，就算真的時光倒流，讓他站在戈德裡克山谷重新選擇，他依然會毫不猶豫地立下同樣的不可破咒。
為了……一切。
***************************
哈利聽說過，一些魔法世家的祖宅往往承載著維繫血脈的重任，或是一道強大的防護咒，或是某處避難所，可以保護子孫抵擋強大外敵的傷害。
所以當詹姆·波特知道伏地魔將針對他的妻兒發起攻擊時，他毫不猶豫地將孩子遷入祖宅避難。
而當亞歷克斯·波特遭遇傷害時，莉莉也讓他居住在祖宅以保平安。
「它有個很美的名字，光之殿堂。就是這裡。」莉莉轉過身看著他，「你確定你不需要我陪你進去？」
哈利點了點頭：「我想，也許有些事情只有我們兩人溝通可能更好。」
莉莉久久地凝視著他，唇邊慢慢展露出一絲微笑：「我相信你。」
她再一次伸出雙臂，將他抱擁入懷，低聲細語：「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可是，哈利，就算你在這裡只能呆一個星期，一天，甚至一小時，我都希望你能放開懷抱，盡情地去愛，去感受。你會發現，這值得。」
感覺到了他的退縮，她放開了他，可是她充滿愛意的眼光仍舊停留在他身上，柔情無限。
哈利覺得嗓子被什麼堵住了似的，他說不出話來，只能點點頭，勉強微笑了一下。
西裡斯在一旁看著他，欲言又止，最後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對他鼓勵似的地笑了笑，眼裡卻明白地寫著擔憂，那神情就和五年級時送他去魔法部受審時一模一樣。
於是哈利也像當時的自己一樣無聲地點點頭，然後轉過身來，面對著這間據說有千年歷史的波特家祖宅。
和莊園裡的其他宅邸比起來，這間小屋顯得十分不起眼，甚至有些簡陋。沒有高聳入雲的尖頂，也沒有華麗的拱門，完全由堅實厚重的巨大石塊構成。入口並不明顯，只掛了一個小小的銘牌。
哈利走進入口，踏上長長的廊道，然而兩邊沒有廊柱，只有高大厚重的石質磚牆，光線從石牆上方的縫隙裡投下來，隨著廊道的深入而逐漸暗淡、消失。哈利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以及雙腳和石板相觸發出的空曠的足音。
室內景像已經變得十分幽暗，觸手處是未經打磨的粗糙而冰冷的石塊，就在天光幾乎要消失的時候，空間豁然開朗，正對面的牆壁上，赫然割開了一個巨大的切口，強光直透而入，光影浮動，構成一柄巨大的寶劍形狀。
在這簡樸之至的空間裡，在一片稀薄的暗影中，那強烈的、驟然直入的光線，有如一柄利刃刺碎了虛無，莊嚴神聖，令人不敢逼視。
哈利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不僅是震懾於這宛然天國靈光般近於神性的美麗，更是因為這強光傾灑下的那具大理石雕像。
那是一具真人大小的全身雕像，正是哈利剛在畫像中見過的那個人——戈德裡克·格蘭芬多。
作為霍格沃茲的四大創始人之一，戈德裡克的畫像和雕塑並不少見，然而哈利從未見過這種形象的戈德裡克。
他彷彿剛經歷過一場極其艱苦殘酷的戰爭，斗篷上、手腕上、皮靴上，都是斑斑的血痕。一道又深又長的傷口貫穿了他的右臉頰，皮肉翻捲，顯出幾分猙獰。他的眼神疲倦而悲傷，但依然堅定沉毅。嘴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直線，彷彿正要對誰說「不」。長長的黑髮披散在兩肩，猶如雄獅的鬃毛。
他看起來像是和一個空前強大敵人搏鬥了很久，也和他自己內心的某種力量搏鬥了很久，但最終取得了勝利，找回了內心的平靜。
他的右手握著虛空，哈利知道那兒本來應該有一柄鑲著紅寶石的劍——格蘭芬多劍。一旦格蘭芬多的真正傳人有需要，那柄神劍就會憑空出現，助其斬除邪惡。而他的左手……
他的左手赫然握著一個只有一半的黃金面具，面具上栩栩如生地鏤刻著一隻火焰中的獅鷲，獅身鷹翼，目光如火，象徵著智慧與力量。
象徵著格蘭芬多。
哈利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具雕像，那具雕像也似乎正盯著他，眼睛隨著他的一舉一動而緩緩轉動。
四目相對，哈利竟然感覺到了……害怕。
一股寒流沿著他的脊骨一路向下，讓他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慄。
這沒有道理。
既然他是戈德裡克·格蘭芬多的後人，就沒理由害怕戈德裡克的聖像會對他不利。
哈利深深地吸了口氣，向前跨了一步。
又一步。
*****************
他站在門口，凝視著那具雕像。
戈德裡克·格蘭芬多的雕像。
前所未有的恐懼向他襲來，像一股寒流沿著他的脊骨一路向下，讓他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慄。
這沒有道理。
那只是一具雕像，沒有生命，沒有靈魂。
而他是偉大的伏地魔，薩拉查·斯萊特林的子孫，當今世界上最強大的巫師。
他來這裡就是要征服命運，他來這裡就是要剷除那個所謂的「剋星」，他來這裡就是要證明：
——薩拉查·斯萊特林才是霍格沃茲四大創始人中最偉大的一個。
他只花了不到五分鐘就殺了詹姆·波特，那戈德裡克·格蘭芬多的最後一位純血統的後裔，在他手下如此不堪一擊。
更不用說他兩個還是嬰兒的混血雜種了。
現在他已經看到了他們，就在戈德裡克雕像的腳下，兩個小小的搖籃裡。他們那麼弱小，就像兩只可憐的小蟲子，他動動手指頭就可以讓他們灰飛煙滅。
是的，他當然沒有必要恐懼。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向前跨了一步。
又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波特家主宅光之殿堂是參照安籐忠雄的著名建築光之教堂來寫的，簡樸莊嚴，非常震撼人心。圖片見下，大家把光之十字架想像成寶劍形狀就ok。
ps.一個週末才不到10個留言，好慘淡。不過，為毛點擊率一直上不去呢？我真的寫得那麼難懂嗎？還是原著向的同人確實在*不受歡迎？然後想說，截至目前為止，我對我寫的東西表示很滿意，不覺得羞愧，咳咳。有氣無力地爬走……
下一章預告：
預言與真相
「亞歷克斯？」哈利低低地叫道，聲音沙啞。
那少年仍然用那種冰雪般寧靜淡漠的眼神看著他，極緩慢地輕聲道：「你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