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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章 關於身份 文 / 虞姬奈若何

    「昨晚值夜班,怎麼不回去休息會兒?今晚還要巡邏呢。」見劉洋還留在辦公室,張克明在飲水機旁灌水,順便問道。

    劉洋把桌子上的件整理了一下,起身套上外套,卻不著急走開,而是輕咳了一聲,問張克明,「張哥,咱們局裡的新人任職的時候都有家庭成員調查吧?」

    張克明仰頭灌下一大口水,「嗯?是啊,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劉洋道,「沒什麼,就是想問一下,陸非是不是還有一個妹妹?」

    「是啊,你怎麼知道的?」張克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飛飛確實有個同父異母的妹妹,不過我看飛飛從來沒提起過家裡的事情,也不好問,畢竟不是什麼好事。他妹妹怎麼了?」

    「同父異母?」

    「是啊,好像是他爸外/遇,小/三在外面生下來的,大概比飛飛小六歲吧!」

    劉洋是第一次聽說關於陸非的事情,因為陸非看起來一直都很樂觀,總是笑著的,劉洋從來沒想過他會是這種悲慘的身世,不由得皺了下眉頭,問,「那後來呢……這種事情,他媽媽能忍受丈夫在外面有私生女?」

    張克明捧著杯子,半瞇起眼看著他,意有所指地問,「我說,你什麼時候這麼關心起這些八卦的事情了?」

    「我就是隨便問問,」劉洋被他那樣看著,莫名有種被看穿心思的感覺,不由得心虛,「不說算了!」

    張克明嘖了嘖嘴,「你就嘴硬吧,想知道什麼就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嗯……」劉洋接著問,「陸非和他妹妹關係怎麼樣?今早十二點他妹妹還打電話給他來著,好像還說過兩天來這兒找他。」

    「這我倒是不知道,飛飛他爸爸好幾年前就過世了,跟那個名義上的妹妹應該沒什麼來往吧……你要是真想知道,倒不如去問問他本人,我覺得他應該會跟你說。」張克明笑瞇瞇地看著他,「話說回來,你們進行到哪一步了?約會沒有,kiss了嗎?還是說……」

    他問得太直白,劉洋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尷尬地咳了一聲,「張哥,你別胡說了,陸非他對我不是那個意思……」

    「以我這麼多年的經驗來看,他不是對你有意思才怪了,不信你自己問問看。」張克明慫恿道。

    幸好劉洋機智,沒輕信他的話,而是默默地吐槽了一句,「你不是沒談過戀愛嗎,能有什麼經驗?」

    「……話不是這麼說啊!」張克明急了,「好歹我也比你大幾歲,經驗絕對比你多點,聽我的沒錯!」

    「那你老是相親失敗……」

    「別說了,你快回去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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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不是陸非刻意不去提及他家裡的事情,其實他也是剛剛才知道原來他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妹妹。

    他一手拿著手機貼在耳邊,另一手撥弄著咖啡機,「狐狸最近在查臥底,凡事都當心一點。」

    「陸田田從來沒有見過他哥哥,應該不會察覺到什麼……以防萬一,要不要我幫您把這件事解決了?」電話那邊那人提議道。

    陸非想了一下,道,「不必了,這關節上她出了事反而節外生枝,由她來吧。」

    「我明白了……陸先生。」

    陸非掛斷電話,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不等他端著馬克杯坐回沙發上,電話又一個勁兒的震動起來。

    一看來電顯示,果然是鄭七,陸非倒是有些驚訝以他那火爆的性子,竟然忍了一個晚上才打電話給他。

    他接通了電話,語氣中帶著些笑意,「怎麼了?」

    鄭七花了一晚上平息了的怒火,卻在聽到電話裡傳來的略帶調笑的聲音時全數竄回腦子裡,險些氣得他把手機摔在地上。他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愚弄,就算是在「凌」組織裡,也沒人敢這樣挑戰他的極限!

    他捏緊手機,幾乎要把它捏碎,咬著牙一字一字道,「陸非,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陸非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咖啡,一點兒也沒把他的口頭威脅放在眼裡,笑道,「你該不會打算就用這幾句話嚇唬我吧?」

    「你是在小瞧我嗎?」鄭七怒極反笑,指關節捏得嘎嘎響,「別仗著有老大撐腰就以為我不敢對你怎麼樣!」

    陸非覺得差不多了,再這樣下去,估計鄭七是真的要找上門來找他算賬。他勾起唇輕笑了一聲,說道,「昨晚有任務,沒空赴約,明天有空嗎?」

    話鋒變得太快,鄭七沒反應過來,猙獰的表情固定在臉上,愣愣地回答,「什麼?」

    「酒吧人多眼雜,我知道一家不錯的餐廳,請你吃好吃的,怎麼樣?」

    無事獻慇勤?鄭七挑了挑眉,拇指摩挲著唇瓣,思考了片刻後,想也不想就掛斷了電話。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以為這麼簡單就能安撫他,未免太天真了……

    鄭七將手機丟到一邊,彎下腰摸了摸腳邊寵物犬的毛髮,帶著些誘哄的語氣,「小八,別著急,我一定幫你出氣。」

    這時候,中年管家在外敲了敲門,「七爺。」

    「進來。」鄭七收斂起面上的表情,直起身靠在沙發上,看向來人,「什麼事?」

    管家走過去,將手裡一張白底黑紋的卡片遞到他面前,

    「有人把這個放在門口,應該是給您的。」

    這卡片太熟悉了!昨晚就是這麼個鬼東西被繩子綁在小八的尾巴上,鄭七不用想也知道這又是陸非搞得鬼!他皺起眉,伸手接過那張卡片,上面只寫了一個地址和時間,右下角署名果然是陸非。

    他慢慢揚起唇,露出一個冷然的笑意,五指將那張卡片緊緊揉在掌心裡,朝面前的管家說道,「明天和我去一個地方。」

    「是。」管家點點頭,又問,「需要帶上殺手嗎?」

    鄭七瞥了他一眼,沉思了片刻後,他忽然半瞇起眼睛,詭譎一笑,道,「明面上自然不用。」

    「是的,我知道了。」管家明白他的意思,彎了彎腰,退了出去。

    再說陸非,被掛斷電話後,他也不著急,坐在沙發上一邊喝著咖啡,一邊想事情。

    昨晚劉洋說的話倒是提醒了他,雖然柳懷春那個小鬼看著好糊弄,卻是個潛在的巨大威脅。且不說他身體裡還裝著一個對他虎視眈眈的小黑,倘若他哪天翻臉不認人,也不一定會顧及情面。或許他該把手上的事情推到一邊,先找到對付那個小鬼的辦法才對。

    陸非伸手撫了撫手腕上的黑石手鏈,幽黑的石子被打磨的光滑圓潤,散發著瑩瑩暗光,即便是不懂珍玩的人,也能看出這是一件寶物。只可惜,是件吃人的寶貝。

    關於鄭七,他倒是一點兒也不擔心,不過就是個壞脾氣的小孩子,沒什麼威脅,明天和他說清楚便好,不用費太多的心。只是昨天晚上聽劉洋那番話,狐狸已經察覺了警局有臥底,看樣子是要細查,有些麻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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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ingangles西餐廳。

    和陸非約的時間是在下午兩點。鄭七來的很早,提前一個小時就到了weepingangles,四處看了看餐廳的佈置,以防止出現什麼差錯,打亂他的計劃。

    鄭七將雙手插在休閒褲的口袋裡,抬起頭看了會兒頂上的水晶吊燈,無數顆細小的水晶將光線折射出五彩的顏色,剛好投映在牆上懸掛著的空白畫框內。餐廳是典型的西式建築,採用乳白色大理石,雕刻出許多精緻的圓柱。角落有幾座天使的雕像,翅膀上的羽毛雕刻的十分細緻。

    他沒來得及細看,就有一個身穿制服的服務員走過來,細聲問道,「請問是鄭先生嗎?」

    「嗯?」鄭七點點頭,「什麼事?」

    女服務員見他轉過身來,先是愣了一下,顯然被他的相貌驚艷到。她畢竟經過專業的培訓,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表情,微笑著說道,「鄭先生,這邊請。陸先生已經等了很久了。」

    鄭七挑了下眉,倒是沒想到陸非竟然比他來的還要早,不過倒也不會影響什麼,他的計劃沒什麼漏洞,不會出問題。

    他跟著女服務員繞了好幾個彎,感覺走了很久,從外面看倒是沒發現裡面竟然有這麼大。四周的燈光忽然暗了下來,光線被隔絕在厚重的幕簾外,只餘下幾盞閃爍著昏黃的燭火,縈繞出一股曖昧的氣味。

    女服務員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開了,鄭七也沒工夫去注意她,他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前面那個背影。即便只能看到背面,鄭七還是注意到纏繞在對方週身的一股冰冷的煞氣,那是只有在黑暗中摸爬滾打才能有的,而他只在一個人身上看到過這樣的感覺……

    對方顯然察覺到他的到來,卻不急著催促,依舊淡然地坐在自己得座位上,手裡的高腳杯盛著一半純色紅酒,在他的搖晃下緩緩流動。

    鄭七沒想到陸非竟然又放他的鴿子,他是第一次被一個人連耍了兩次!

    可是,他更沒想到,來的人是他心心唸唸想的那個人……他自己都不知道該去憎惡陸非,還是對他感激涕零。

    呆呆地站立了一會兒後,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發出一條短信。

    沒一會兒,對方回,

    他這才將手機收好,小心地邁著步子走到那人身後。

    不等他說話,坐在座位上的男人已經笑著問道,「一個人來的?」

    「……嗯。」鄭七的心跳得特別快,雖然它從他進門就沒有停歇過,這一刻卻是因恐懼害怕而緊張不已。他不知道陸非對男人說了些什麼,更不知道男人對他今天原本的計劃知道多少。

    「你倒是不用緊張,這兒不是組織。」男人指了指面前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鄭七根本不敢抬頭去看他的臉色,只覺心驚肉跳,越想越心慌。他不確定陸非私底下怎麼說了他的壞話,想來想去,倒不如先倒打一耙。

    他坐好,緊了緊手掌,又鬆了松,這才道,「老大,小八的尾巴被那傢伙……」

    他的話未說完,就聽男人說道,「不是讓你離他遠點嗎,偏要找麻煩。」

    這是幫著陸非的意思了?鄭七臉色煞白,又覺得不甘心,用力地抓住桌角邊緣,像是要將它捏碎一般。他咬牙克制心底的妒忌,只慢慢說道,「小八是老大你送給我的……他分明是對你不敬!」

    男人倒是沒說話,只淡淡一個眼神就叫鄭七閉了嘴。

    就在鄭七打算踢翻椅子以此撒氣的時候,男人從桌上拿出了一隻棒棒糖遞到他面前,及時地制止了他的動作。

    鄭七愣了一下,看著眼前粉紅色的棒棒糖,先是不明所以,然後又心想著男人從來不吃甜食,這個

    個一定是陸非給的,不由得更加氣悶。

    見他一臉不快,也不肯接自己的糖果,男人倒是不惱,輕輕笑了一聲,眼底卻是毫無波動的平靜,道,「就當全部是他的錯,」話鋒一轉,又道,「你今天的原計劃是些什麼?不妨說說。」

    鄭七一驚,心中咯登一跳,手腳的血液瞬間倒流回心臟。他不敢說自己的人就散佈在店內外,只等著在陸非身上剜出幾個窟窿來。

    「該不會是派人在外埋伏著,要在他身上挖幾個孔?」男人問。

    鄭七手腳冰涼,幾乎有種想要奪門而出的衝動。在男人的面前,他耍的這些小伎倆,就像是跳樑小丑般可笑和滑稽。他的謊言,在他眼裡幾乎無所遁形,試圖欺瞞他,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幸好這時候有一個男服務員掀開幕簾,走了進來,穩穩地將手裡的兩盤牛排放在兩人面前,「weepning牛排,二位請用。」

    鄭七有些後怕地看著盤子裡約七分熟的牛排,險些以為自己也要被這樣卸成幾塊。他忙不迭地拿起刀叉將牛排切成小塊。他的動作很嫻熟,刀子切割肉塊的時候一點兒也不猶豫粘連,利落地將它切成許多小塊,只是細看之下,他的手指卻是止不住顫抖著的。

    男人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眉宇間的冷厲驟然消失不見,帶了些柔和,「這兒不是組織,不用拘謹。」

    他雖是這麼說,鄭七卻不敢真的鬆懈下來,每吃一口都是屏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出。

    pingangles的牛排很有名,肉質鮮嫩肥美卻不膩,只可惜鄭七心中憂慮太多,實在是食之無味如同嚼蠟,一頓吃下來幾乎吃到牙疼。

    男人對牛排倒是不太感興趣,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晃動著手上的高腳杯,輕輕抿了一口,道,「老五跟我說過一句話,我那時還不信。」

    鄭七放下刀叉,問,「五哥說什麼?」

    「無非說你魯莽愚鈍不聰明。」

    「週五那混賬東西這麼說我?」鄭七有些不信,瞪大了眼睛,完全不信他五哥會背地裡說他壞話。

    他果然完全沒有意識到男人的意思。

    「你借老五的人去查我安插在狐狸身邊的臥底,知不知道違反了幾條規矩?」

    鄭七一愣,連忙低下頭,「不許插手別的部門,不許調查組織的暗線……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人,沒有別的意思……」一開始的確只是想調查一番,只是後來受不了自己可怕的妒忌心,忍不住想去挑釁,想給他教訓。

    男人放下手中的高腳杯,「老五給你的東西做了些手腳,你要是夠聰明,應該早就能察覺出不對來。」

    「老大……」鄭七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他不敢相信的,不是週五做的那些手腳,而是男人說這句話的意思……「無能」,鄭七隻能聽出這個詞來。作為他的手下,「無能」無異於死刑。老大要將自己踢出組織?這個想法讓鄭七手足無措,幾乎在一瞬間跳了起來,動作大得讓餐桌都劇烈地晃動了一下。

    他不敢相信自己這麼多年來的努力竟會如此付之一炬,而那個罪魁禍首必然就是陸非!要不是陸非,他怎麼會走到今天的這個地步?老大也只是為了維護那個陸非,才會這樣冷淡地對待自己!

    鄭七渾身僵直,看向男人,深吸了幾口氣,調整好心底的情緒,盡量使自己保持著平靜。他垂下頭,像只因鬥敗而服輸的野獸,聲音平靜,卻更像是悲哀的嘶啞的低鳴,「我再也不會找他的麻煩……請您原諒我的失職。」

    這大概是他最大限度的妥協,已經折斷了他所有的驕傲。他本是只肆無忌憚地狂奔馳騁在自由中的狼,而現在,這匹狼終於臣服,脫下自己的利爪,乖順地趴在他的腿邊。

    狼,用甜棗和巴掌當然是收服不了的。

    男人抬起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倒是看不出究竟是滿意還是不滿意。他從外套的口袋裡掏出一張卡片,放在桌上,用兩隻手指將它推過去。

    鄭七紅著眼圈,垂著頭只看了一眼。那張卡片分明也是白底黑紋,一眼便可以辨認出它就是……

    卡片上並沒有寫字。鄭七卻傻了,因自己心底的推測而震驚不已。怎麼可能呢?他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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