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38 我不會再愛你 文 / 風黎兒
回憶如潮湧，這十年的愛，這一個多月的絕望，全因為眼前的男子。()
他不愛，便罷了，又何必……
歐陽旭見喬茉似是癡呆了，心疼道，「我送你去醫院。」
喬茉只是望著他，聲音那樣淡薄，「歐陽旭，你告訴我，我們真的有血緣關係嗎？」
歐陽旭愣住，「怎麼問這個？」
「你當真，只是為了不讓我再糾纏你，才特意讓我誤會，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嗎？」
歐陽旭張口就想否認，可是，迎上喬茉沉寂的眼眸，他什麼也說不了，只能選擇默認。
不願相信的事實就擺在眼前，喬茉的心痛的麻木了，「為什麼？」
淚，混在大雨中，看不見，
「你說你不愛我，我白等了十年，我認了；你說你不會愛我，叫我放棄，我也認了；你說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這比得不到你的愛，更讓我絕望，可是我也認了，我們做不了兄妹，做不了情人，甚至連朋友都做不了，只能是曾經一場同學，我也認了。可是你為什麼要撒謊？為什麼要說我們是兄妹？為什麼要讓我執意我爸爸？為什麼要我一次又一次的絕望？你當我的心是石頭做的，不會疼嗎？」
喬茉一次次，捶打著自己的心口，淒然質問，「我是人啊，我也是有血有肉的，我會疼的，就算你不愛，不肯愛，你至於這樣玩弄我嗎？你是不是非要把我的心挖出來看到它有多少傷口才肯罷休啊！」
歐陽旭木然地站在雨中，雨水沖刷滿身，全是水，全是淚，全是傷痕纍纍。
他不敢再看喬茉，他怕控制不住自己會抱著她，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假的，他愛她，從第一眼看到她，就愛上了她……
「你看著我！你回答我啊！」
水與淚遮住了雙眼，她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一個決然不肯愛她的影子。
「喬茉，我無意如此，我並不想傷害你。」再多的解釋不過蒼白，可是，他卻必須，也只能這樣說。
唯有天知道，他此刻有多掙扎！
可愛情，終究戰不勝那份堅持，那份承諾！
「不想傷害？」喬茉笑了，「歐陽旭，你忘了，你親口承認過，你是愛過我的，只不過因為血緣關係，我們才不能在一起的？既然這都是假的，那你曾經說過的話呢？都是騙我的嗎？」
「是，那都是騙你的。既然讓你死了心，既然你相信我們不能在一起，我不想讓你太傷心，才騙你說我曾經喜歡過你。」
「騙我的？果真是騙我的？呵——歐陽旭，我不傻，如果你真的一點也不愛我，為什麼要那麼關心我，甚至比我父母還要體貼？如果你不喜歡我，為什麼我到哪兒你都會出現？為什麼你會第一時間知道我有危險？難道不是因為你一直在關注我嗎？以前，我可以解釋為你是對妹妹的內疚和關心，可現在，我們明明不是兄妹，你為什麼還要這麼關心我！」
歐陽旭看著喬茉，黑眸變得水霧朦朧，聲音已是冷漠如初，「喬茉，我從沒有愛過你，從沒有喜歡過你，我對你，最多只有內疚。至於為什麼會關心你，是因為我曾愛過的一個人。」
心，好像炸開了一樣，喬茉難以置信地望著他，「因為你愛的那個人，跟我很像？」
歐陽旭點頭，「看到你就像看到她，有時候會不自覺地把你當成她去關心愛護，所以才不願你有危險。」
替身？又是替身麼？
喬茉痛苦地看著他，「我不信，如果你那麼愛她，你怎麼會跟許韻在一起！」
「因為她去世了！我外婆逼我回國結婚，我才答應了許韻和她在一起，只是我沒想到剛回國就遇到你，看到你那一瞬間，我就像看到了她，即使她已經去世了，我跟許韻在一起也是對她的背叛，所以我才突然跟許韻分手。」
「所以，你一次次地拒絕我傷害我，一次次地關心我？都只是因為那個已經離開的人？」
「是！」
「所以，你每一次看到我，每一次對我好，都只是把我當成她？」
「是！」
「歐陽旭，你沒有心。」
歐陽旭冷漠道，「我的心早已跟隨她死去，所以你不必為了我如此，好好愛你自己吧。」
說完，歐陽旭轉身走了，很快地轉身，讓喬茉看不到他控制不住的淚與痛。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一轉身，這一離開，需要多大的決心，需要多少勇氣，又給自己帶來多少痛苦絕望。
他在心裡輕聲說，「喬茉，我愛你，對不起。」
「十年了！」喬茉突然衝著他的背影大喊。
即使雷聲陣陣，也掩蓋不了她聲嘶力竭地痛苦。
雨水打在她柔嫩的面頰上，割肉般的疼，卻比不過心中的絕望。
喬茉站在大雨下，癡癡地望著一米開外，決絕的背影。
「歐陽旭，十年了，你以為一個人一生能有幾個十年？我愛了你十年，等了你十年，你即使看我也只把我當成她的替身，你就從來沒有因為我是我而看我一眼嗎？你就那麼不願看到我嗎？」喬茉痛苦地連聲音都低了下去，淹沒在嘩嘩雨聲中。
又有誰能明白，這樣孤注一擲的絕望？
歐陽旭身子頓時僵住，站在雨幕中，雙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壓抑著悲痛，克制住悲傷，克制住，心底那份深沉的愛。
大雨傾盆，他好想轉身擁抱著他愛的女孩，可是他不能，他只能無動於衷。
即使愛的那麼深，愛的那麼痛，雙眼已血紅，他也只能雨夜中扔下一句近乎無情的話，「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你愛我，你又憑什麼要求我看你一眼？何況，你自以為是的癡情只會給我帶來困擾！」
頓了頓，歐陽旭低沉的聲音又冷漠地說道，「喬茉，你再這樣，只會讓我厭煩你，甚至厭惡你！」
厭惡？
喬茉喃喃地低聲重複著。
原來她的愛，果然這麼廉價，這樣讓人不堪一提！
倏然間，她笑了起來，綻放在雨水覆蓋的蒼白容顏上的微笑，那麼艷麗，彷彿開在黃泉路上的彼岸花，鮮血般的妖嬈，死亡般的絕望。
她聲音柔柔緩緩，攜著臉上淺淺的笑意，彷彿是在跟愛人訴說著最甜蜜的情話，「無論如何，無論我怎麼做，你都不肯愛我，甚至不肯看我一眼，甚至，還會討厭我，是嗎？」
歐陽旭的心已經在滴血，雙目赤紅，他心痛的已經窒息。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時光能夠倒流回十年前。
如果十年前那個雨夜，什麼都沒發生，他現在，是不是就可以告訴她，我愛你……
如果可以，他願傾盡全力，造出時光機，讓他們都重回十年前，讓一切都重新開始。
可是，她愛的太烈，寧願粉身碎骨，也不願向命運低頭。
而他，太無能，他造不出時光機器，阻止不了那一晚發生的一切。
所以，他只能冷漠無情地說，「是，無論你做什麼，無論你是誰，我都不會愛你，永遠都不會愛你。」
喬茉好像已經不知道什麼是傷悲了，她臉上的笑，愈發的明艷了。
一道閃電劈下來，將她慘白的容色照的如幽幽月光一般，清冷淒涼。
那一雙本來如水溫柔的黑眸，盛著天地枯死的哀傷。
她忽然打開車門，從包裡拿出那把水果刀，那本是，許柔依硬塞給她，讓她用來防身的刀。
她苦笑，她竟然也有一天，會走到這一步，做出這樣的事！
她看著前方的身影，突然輕聲地說，「那麼，如果我死在這裡，能不能換來你的一次回眸呢？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會像記住她一樣而記得我？你會不會為了不讓我死而願意愛我一次呢？」
那把刀，就放在她的頸動脈處，刀刃上，映著一張清麗的臉蛋，目光如死水，卻仍纏纏綿綿地膠著那挺拔的身影。
歐陽旭似乎愣了一下，身子有一瞬的緊繃，但在這一刻，仍然冷酷的沒有回頭。
大概，喬茉的生死，與他無關。
只因為他相信，喬茉不是為愛生，為愛死的人。
她雖然愛的太執著，愛的太倔強，但她應該是相信，只有活著，才有希望的人。
所以，他不信，喬茉是會為情自盡的人。
喬茉一眨不眨地盯著歐陽旭冷漠的背影，心中那一簇微弱的希望，被這無情的大雨一點點沖刷。
直至，灰飛煙滅。
我願一死，只求換你一次回眸，而你，竟殘酷地連一絲同情都不願施捨。
歐陽旭，我愛你，竟愛得這麼苦。
歐陽旭卻不知道，當那把刀在喬茉雪白的脖頸上劃出一點點血絲的時候，那清晰的痛意卻讓喬茉想起，再遇歐陽旭的前一晚，她所做的一個夢。
和今日所發生之事，幾乎一模一樣。
就像是預言，終於發生了一樣。
那個夢，清晰如昨日發生。
過萬種種，全在眼前浮現，歷歷在目，清晰如雕刻進她腦子裡。
但喬茉已經明白了，那不是夢，更不是什麼預言。
而是，真真實實地發生過。
她其實，已經為愛死過一次了。
是的，她已經死過一次了。
可是，或許上天垂憐，又如小說一樣，她又重新活過來了，活在他們重逢之前。
可是，她又何其不幸。
即使重生，她走過的路，和以前還是一模一樣，一點變化也沒有。
他依然不肯愛，她依然愛的死去活來。
她只是沒想到，歐陽旭竟狠心至此，寧願看著她去死，也絕不回頭，也絕不肯給她一個機會。
是啊，他果真夠無情的！
他哪怕不愛，哪怕對她有一分真關心，她也不會去死，自然，不會重生，不會再經歷這樣的痛，這樣的恥辱！
哈哈——
多麼可笑，又多麼可悲啊！
可憐她愛他，還愛的至死不渝！
歐陽旭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半晌，都沒發現喬茉再有說話，他忽然有些害怕，回頭，正看見喬茉手裡拿著刀，劃著自己的脖子，她臉上，卻是那般，自嘲的笑。
他慌了，他怕了，那一刻，他真的什麼都顧不得了，什麼承諾，什麼堅持，統統都是狗屁！又有什麼能比她更重要！
歐陽旭瘋了一般跑過去，一把奪過她的刀，「你瘋了！」
喬茉淡淡笑著，清淡如水，「是，我是瘋了，才會傻傻的用自殺來威脅你。」
歐陽旭看她神情不對，可又說不上哪裡不對，他現在，只想告訴她——「喬茉，對不起，我……」
「你很內疚是嗎？」喬茉淡漠地打斷他，「你不用內疚，我反而要感謝你，要不是你這麼絕情，我又如何能醒悟？你放心，以後，我都不會再打擾你，也不會再給你帶來困擾。」
歐陽旭好像有些明白喬茉要說什麼了，那股害怕從心底升起，淹沒全身，所有的血液都充斥著這種恐懼。
他眼裡的張徨失措再也掩飾不住，他急切地開口想要告訴她一切，「喬茉，你聽我說，我……」
「我不會再愛你了。」喬茉平平靜靜地說道，目光如死水一般，沒有波瀾，再無情緒，再無愛意，只是，話出口，擠在喉間的血，突然噴薄而出，從嘴角流出，很快，就被雨水沖刷。
「我不會再愛你了。」喬茉平靜地重複著，口角，卻還有鮮血溢出。
歐陽旭心被掏空了，靈魂似也被抽離，眼睛空洞洞的，卻死死地盯著喬茉，似乎不能相信。
他到底讓她有多絕望，她才會放棄？！
喬茉看著他，即使看到他的驚慌恐懼，也已經沒有任何情緒了，這個男人，這一次，她徹底放棄了，再也不會有半分情意了。
只是，眼前已經發黑，天地似在旋轉。
她知道，她身體不好，淋了這麼久的雨，又割了脖子，她的身體怕是扛不住了。
可是，現在的她，不想在這個人面前示弱，更不想再接受他虛偽的「關心照顧」，所以無論多麼難受，她都要強撐著不能倒下去。
大雨一直不停，兩人如在江水之中，渾身濕透，濕發全部粘在臉上，頭上，淚與水分不清。
喬茉緊緊地盯著歐陽旭，悲痛，一湧而出，似乎是宣誓，似乎是表決心，她衝著他大喊，「我不會再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