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1 文 / 唯貝

    深夜完工，台裡的同事們個個拖著一張疲倦的臉孔鬆散下來。就連晚間新聞直播剛剛結束的周凡也歎息道：「本城中最有錢的電視台就是這樣產生的，一個人當成三人份使用。」

    總編正在茶水間，幾名資深主力骨幹已經提前回家，我們才敢在下面這麼興風作浪。我眼皮已經快支撐不住，一整天對著那個電視機屏幕，不停的倒帶搜索從前的資料，實在吃力。

    周凡拎起包，衝我苦笑著說：「小裴，我載你一程吧，反正順路。」

    我立即收拾完東西，和她快速上了下降電梯。電梯中有些和我們工作也掛勾的同事，見了面微笑著打聲招呼，算不上熟悉。我靠在電梯的最裡面，也聽他們小聲抱怨著，無非就是加班累之類的話題。我和周凡對視一笑，終於找到了知己。

    公司門口車還停著不少，我拉開門坐進了周凡的尼桑。很女性化的車身，小巧，精緻，這輛車我已經坐過不下幾百次了。

    「昨天馬編讓你找的資料你找得怎麼樣了？」周凡邊倒車邊問我，聊起家常。

    我嘟著嘴，歎了口氣說：「他說好像是96年，並且我要從09年開始一路倒，哪有那麼快。」

    「那你明天再接再勵吧。」她同情的對我說，在心裡，我都已經同情過自己無數遍了。

    「明天我休息。」我頗為喜悅，以前一直嫌週末時間不夠用，現在一周放一天假都能讓我滿足上半天。

    「那你好好休息啊。」周凡隨手打開電台，她車上總是鎖定這個音頻，每次都不換。

    這時我手機響起，在這個還算清靜的車廂內。

    「喂。」我小聲接聽。

    「哦。」兩句話，兩個字，我掛斷後，對周凡說：「小凡，靠邊停一下，我還忘了重要的事。」

    我隨便找了個理由，然後在街頭攔了輛的士。

    樓層很高，我望著紅色的跳躍數字發呆，然後在鍍金的電梯鏡中照了照自己的臉，整理一下髮型，又過了差不多幾秒鐘，到了。

    我打開兩道門，在玄關處換好鞋，幽藍色的燈光照得我眼花，於是我隨手關掉開關。

    此時，夏柏辰正悠閒的坐在沙發上，看著我的一舉一動。

    「你怎麼提前回來了？」我把包一扔，坐到他身邊。隔得近，聞得出他已經洗過澡，因為身上有股淡雅的清香，他只用這個牌子。

    「你剛下班？」他答非所問，然後用不大的力道攬我入懷。他的鼻子和眼睛最漂亮，鼻樑很挺，眼睛不大，但是睫毛又密又長。

    「我先去洗澡。」知道他接下來會做什麼，於是我輕輕的掙脫他。

    我喜歡用主臥的浴室，但每當他同一時間要和我沐浴，我還是會很識相的乖乖把這個位置讓給他。我吹乾頭髮再出去，已經午夜過後。

    上床之後，他開始吻我，先是嘴對嘴的糾纏。等到他厭倦後再一路向下，從耳垂到鎖骨。而腰間的浴袍帶子也很順其自然的被他鬆開，他一直懂得怎樣能讓我更難受。

    我感覺他今天很反常，啃咬完我之後，接著又捧起我的臉，開始一陣親吻。唇齒間的纏繞，彷彿帶來一股從未有過的熾熱，我差點以為這一次他是真心的。

    從來，和他在一起我要顧及他的感受。這一晚折騰到很晚，完事之後我們又背對背睡下。我喜歡靠近床沿，因為離他遠。

    累了一天加上一晚，儘管已經筋皮力竭，卻一下子找不到睡意。我翻了幾個身，幅度都很小，生怕打擾他的睡眠。

    直到意識已經進入淺眠的狀態時，聽見他問：「明天休息嗎？」

    我有氣無力的輕哼一聲，因為那句話在腦海裡像顆微塵似的飄搖不定，我不確定是不是在做夢。之後，再沒有任何聲音從另一個枕邊傳來，我才安然睡下。

    半夜的時候被床頭的手機鈴聲吵醒，睜開眼才發現天還沒亮。我的心臟猛烈的跳動著，大概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到，但意識仍處於模糊狀態。

    我看都沒看屏幕，閉著眼睛口齒不清的接起，對方親暱的叫著夏柏辰的名字。頓時，我的心一慌，心想這下慘了，這個手機居然是他的。

    我沒再敢支聲，可對方還是沒有掛斷。我起身看了看夏柏辰，睡得很熟。睡態中的他，遠遠比他清醒時候溫和許多，均勻的呼吸，長長的眼睫毛相互覆蓋著。最主要少了那雙銳利而又敏感的眼睛，所以讓我不那麼害怕靠近。

    我輕輕推了推他裸露在外的肩膀，他嘴角出現了不滿的表情。我大著膽量又推了他一下，因為對方並沒有要掛斷的意思。

    他被我吵醒了，我馬上把手機遞到他眼前。他用手接過，看了一眼屏幕後，「啪」一聲合上機蓋，把手機扔向遠處。

    他沒怪我，我還是繼續躺下，裝做什麼事也沒發生，可翻來覆去卻已經無心睡眠。他的呼吸比睡著時均勻許多，確定他還醒著，我輕聲開口：「當時我睡著了，還以為是自己的手機響了，對不起啊。」

    他沒答話，過了會兒我又說：「下次不會了。」

    最後，我扯了扯被角，把頭一起埋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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