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1章 文 / 晨霧的光
葉水清拎著女兒的後脖領子這個氣啊,這才多大?還是個小女孩兒,就知道動刀子罵人了!
「媽,你肥來啦?」鬧鬧有的字還是發音不太準。
「你剛才說什麼呢?」葉水清繃著臉問。
鬧鬧感覺出葉水清臉色不對,於是低著頭說:「壞話。」
「跟誰學的?」還有種別跑,什麼是有種她懂嗎就亂說。
鬧鬧看著腳下,大眼睛轉了轉說:「忘了。媽,我錯了,你別生氣。」
「跟你爸一個口氣,我看你就是跟你爸學的,對不對?」
鬧鬧不說話了,安安靜靜地站著一動不動。
「怎麼不說話?媽媽說錯你了嗎?」葉水清說著就抬起了鬧鬧的頭,卻見女兒含著眼淚,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鬧鬧再開口時帶著哭音兒:「他們欺負靳福哥哥是壞人!」
葉水清知道哥哥指的是靳福,因為今天爸媽要出門兒幾天,所以她才沒把鬧鬧送過去。
「怎麼欺負的?」
「他們說靳福哥哥是啞巴,是瘸子,不費走路,還搶我手裡好吃的!」
這幫小兔崽子,真是沒家教,葉水清聽完也在心裡罵了幾句。
「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就先回家告訴大人,不許罵人,更不許拿刀子傷人,你要是不小心把自己劃破了怎麼辦?爸爸媽媽不心疼嗎?」
鬧鬧抹了抹眼睛,用力點點頭:「我改,以後我用刀子幫媽媽切菜,不打人了。」
葉水清這才摟著女兒親了親,自己又去推自行車。
「媽,我幫你開門。」
鬧鬧見葉水清不生氣了,很慇勤地幫著她推開了院門,等葉水清進了屋子,才又拿出小刀對著跑回來看熱鬧的那幾個孩子指了指:「等我小昊哥放學肥來,我讓他揍你們,到時把你們的衣服全用刀子劃破!」
那幾個孩子一聽立即嚇得都跑回家去了。
晚上靳禮回來聽葉水清說了鬧鬧今天的表現,立即哈哈大笑,又把鬧鬧抱了起來:「我閨女就是有氣勢,這幫小兔崽子不只欺負靳福,還敢搶我閨女的東西可不就是欠揍麼!」
葉水清本想靳禮聽了這事兒之後,能和自己立場一樣要批評鬧鬧,而且就是覺得可樂也只會背後偷著笑,不會在鬧鬧面前表現出來,沒想到這人不但沒好好教導鬧鬧一番,反而還誇上了,要是這樣孩子以後還能學好嗎!
一想到這裡,葉水清的臉色就不是一般的難看了。
鬧鬧被靳禮誇的正咯咯笑,下意識往葉水清那邊看了一眼,立馬就閉上了小嘴兒:「爸爸,我罵人是不對的,更不應該拿刀子嚇武他們,我已經跟媽媽認錯了。」
靳禮眨眨眼,也往葉水清那邊看了過去,笑著說:「孩子還小,不懂事,你別和她慪氣。」
「鬧鬧,到奶奶屋裡去。」
鬧鬧趕緊從靳禮懷裡滑到地上,一溜煙兒跑出了屋子。
「媳婦兒,你咋啦,生什麼氣哪?」
「你說呢?鬧鬧還小,你年紀還小嗎!我和誰慪氣你看不出來?孩子要是讓你這麼教下去,那以後殺人放火的事兒都能做得出來!」
靳禮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生我的氣啊,我不是覺得鬧鬧這麼小,淘氣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再說你不是已經說她了,孩子已經夠委屈的,我再說她該上火了。」
「就你心疼孩子,我是後媽怎麼著?靳禮,孩子的教育時時刻刻都不能馬虎,更不能當著孩子的面兒父母立場不一致,還有你以後在鬧鬧面前也不許說髒話,更別想著你唱紅臉兒,我扮黑臉的美事兒!你要是心疼她,我管孩子的時候你就別吱聲,要麼出去也行,就是不能跟我唱對台戲!」
靳禮覺得葉水清太小題大做了,這麼點兒的孩子懂什麼,不就是小孩子鬧著玩兒嗎,等大了自然就知道好賴了。
「我哪有你說的那些心思啊,我小時候誰教我了,現在不是一樣遵紀守法?還是別太嚴厲了。」
「我不想和你吵架,等你什麼時候像明白了,咱倆什麼時候再說話!」葉水清說完就自己鋪好被,躺倒炕上倒頭就睡,不再理會靳禮。
靳禮站在炕邊兒,也不高興,明明沒多大的事兒卻非要鬧,不說話就不說話,然後自己也鋪了被上炕睡覺,鬧鬧則是跟著爺爺奶奶睡了一宿。
到了第二天,靳禮一覺醒來想著葉水清應該消氣了,自己哄兩句,昨天的事兒也就過去了,於是翻了個身笑著想去摟葉水清。
沒成想卻撲了個空,炕上早沒人了,靳禮趕緊坐起來穿上衣服到外面去找人。
「媽,看見水清沒有?」
「看見啦,早早就走了說是單位有事兒,鬧鬧昨晚上睡的挺好的,以後晚上要是願意把孩子送我屋裡就只管送過來。」佟秀雲以為晚上小兩口兒有孩子在不方便,所以提了一句。
靳禮隨意地點點頭,看來這丫頭是要跟自己動真格的了,其實自己說幾句好聽話是很件容易的事兒,只是他現在不想這麼做,不能總讓她這麼得意啊,自己明明什麼都沒做,怎麼就非要認錯呢!
靳禮倔脾氣也上來了,吃了口飯就去學校上課了。
等晚上兩人都
回了家,也還是一言不發地吃完飯進了屋,之後就各做各的事兒,靳禮看書,葉水清數錢,這段日子她的工作又有變化,因為半個月前賒出去的書該收款了,所以她現在不急著找地方租房子,而是開始去要書款,她定的規矩就是書款最多只能欠半個月,現在書賣得特別快,半個月的時間足夠周轉開了,收款的過程也很順利,當然她收的都是小額的書款,大筆數額的都是由沈振山他們去收的,要不也不安全。
葉水清把錢整理完,記好賬,也不去管靳禮,仍是自己鋪了被躺下睡覺,靳禮合上書同樣也是如此,兩人又是一夜無話。
早上,葉水清又早早地走了,今天要去的地方比較遠,騎車要近45分鐘,地方雖遠可是老闆還是很熟悉的,已經打過多次交道了。
到了地方,葉水清將車停好就往路邊的一間小屋子裡張望,見裡面有好幾個買書的人就站在外面等了一會兒,做買賣的最忌諱還沒進錢就有人上門要賬。
等那幾個人都買完書出了屋子,葉水清才進去,坐門口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伙子,自己沒見過,那小伙子瞧見葉水清進來還挺熱情:「同志,買書啊,用不用我幫你選選?」
「陳江,陳哥在不在?」
「你是誰啊?」那小伙子上下打量了一遍葉水清問。
葉水清笑著說:「我是來收書款的,你和陳哥說我姓葉他就知道了。」
「什麼書款,我這是賣書的地方,你反倒跑來和我要錢,說什麼胡話呢!」那人一聽葉水清是要錢的,頓時就急了。
葉水清也沒生氣,而是耐著性子解釋:「陳哥從我那兒拿的書,還沒給錢,所以我過來取書款,你找陳哥說一下就行,錢也不多,一共是219塊錢。」
「219塊還叫不多,你裝什麼萬元戶,你要騙錢也不動動腦子,誰家賣東西不收錢就讓別人把東西拿走啊,聽都沒聽說過,我舅舅不在,你趕緊走!」
這人怎麼這麼混,葉水清從兜子裡拿出欠條兒讓他看:「你先看看這欠條再說我是不是騙子。」
「我不認字兒,我就知道咱們這沒人欠你什麼書款,你走不走?」
葉水清好漢不吃眼前虧,既然自己和這人拎不清就先不招惹他了:「既然陳哥不在,那我改天再來。」
「哪天你也別來了,我舅舅把店兌給我了,沒人欠你錢,拿個條子就想收錢,那我也寫一張,說你欠我五百你給嗎?」這小伙子認準了葉水清是騙錢來的。
這是要賴賬啊,葉水清聽到這兒總算是明白過來了,但也還是笑了笑就往外走。
「大清早的就碰見訛人的叫花子,真晦氣!以後滾的遠遠兒的!」那小伙還真是氣得不清,看著葉水清要往外走,順手從桌上拿起一本書就朝她撇了過去想解氣。
他本意倒真不是要打葉水清,只是想砸出個動靜嚇唬她一下兒,只是這一扔力氣用大了失了準頭兒,正打在葉水清腦袋上,書掉落的過程中又在她臉上劃了一道子,新書的紙本來就鋒利,葉水清臉上的傷口雖然極細,但血卻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葉水清被砸得頭暈險些沒倒下,她怕這人再動手就趕快往外走,也是該她倒霉,昏頭昏腦地往走的時候,腳又一下子踩了個空,整個人順著門前的台階就摔了下去,她只感覺腳底下一陣鑽心的疼就再也不敢動了。
「哎,我可不是故意拿書打你的,這是你自己摔的,可別又想訛我。」那小伙子也是被嚇了一跳,跑出來直嚷嚷。
葉水清恨得沒法兒,但又動不了,疼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這時就聽有人喊:「妹子,你這是咋了?」
葉水清忍著疼抬頭去看過去,見到來人可算鬆了口氣:「陳大哥,我是來收書款的,你這屋裡看門兒的不但不給錢,還拿書打我,我嚇得往外跑一下子踩空了。」
陳江聽完就傻眼了,再看看在站門口兒的外甥,上去給了他一巴掌:「難怪在家那邊兒什麼活兒你都幹不長,你長沒長腦子,一個老爺們兒就和女的動手?沒見過世面的王八羔子,我這回可是讓你給害慘了!」
「我哪知道買東西還能賒啊,是她沒說清楚進來就要錢,能怪我嗎?」
陳江沒心思去理自己的外甥,他現在擔心的是自己的買賣和這小子的性命還能不能保得住,在禮書屋進貨的人有誰不知道沈振山那幫人哪,都是殺人不眨眼,打人就要命的主兒,想賴賬的不是沒有,最後哪個不是乖乖兒地把錢送去了?聽說這禮書屋就是以葉水清愛人的名字取的,有人傳她愛人叫靳禮,是個能吃人肉喝人血的魔頭,沈振山這麼厲害的人物只不過是他的手下,自己外甥今天把葉水清給打了,晚上就有可能讓人拋屍荒野,到時難保自己不受牽連!
越想越怕,陳江腿肚子上的筋都開始直突突:「妹子,他、他是我外甥,小地方來的屁都不懂,不知道這裡面的規矩,你別怪他,大哥……,大哥給賠不是,你千萬……,千萬要原諒大哥!」
葉水清哪還有空去留意陳江的表情,疼的冷汗直流:「陳哥,我腳扭了,現在動不了,你先送我去醫院,其他事兒過後再說。」
陳江連忙點頭,讓自己外甥把店門鎖了,和他一起送葉水清去醫院,自己還有將功補過的機會,寧可多賠錢也好過性命不保啊。
在去醫院的路上,葉水清正好碰上了一個也在市場做生意的人,就拜託那人去和禮書屋的人一聲說自己摔了。
腦門兒有包、臉上有傷、腳腫得跟饅頭似的,更別說胳膊上的擦傷了,摔能摔出這個效果來?滾釘板還差不多!那人嘴裡答應著,等回到市場
就和禮書屋的人說葉水清被人打殘了!
正巧這時沈振山不在書屋,只有虎子照看著,聽這人說完當時就想操傢伙找人算賬去,但又一想,還是應該先通知靳禮才對。
於是也把書屋的門上了鎖,貼了個通知就奔職工大學去了,到了學校一打聽才知道週三學校下午放假,於是又跑去了拉鏈廠,拉鏈廠的廠房搬去了郊區,原來的地方成了廠辦公室,既可以處理業務也可以堆放貨物,結果到了廠裡,辦公室的人又說靳禮和老疤他們一起走了,應該是喝酒吃飯去了。
虎子知道他們肯定是去前街的飯店,於是立即就往靳禮他家那邊奔。
靳禮從學校去了廠裡心也靜不下來,雖然自己和葉水清沒吵沒鬧的,但就這麼誰也不理誰卻更讓人難受,心裡鬱悶正巧老疤七八個人找了過來,靳禮一直想謝謝這些朋友幫自己廠子搬家的事兒,便約了他們一起去喝酒算是道謝。
幾杯酒下肚,靳禮只覺得酒苦心也苦,想著今天晚上回了家,不如就給葉水清認個錯兒算了,他們兩個人一直都是相親相愛的,什麼時候這樣傷過感情啊,媳婦兒是用來疼的,可不是用來受自己氣的。
這一想開之後,心情立即大好,招呼著老疤他們儘管吃儘管喝不用客氣。
「禮哥,我就知道你在這兒呢,讓我好找,我這腿都快跑斷了。」
「虎子,你怎麼這麼閒,書屋那邊不是天天都忙得不行嗎,你還能跑出來閒逛,小心我告訴老沈。」老疤笑著讓虎子過來坐。
虎子瞪眼:「滾一邊兒去吧,出大事兒了。禮哥,嫂子讓人給打了,聽說腿廢了、臉也被刀子給劃了,我得到信兒的時候店裡就我一個人,我就先出來找你了,學校、廠裡一直找到這兒,咱們趕緊去人民醫院吧!」
靳禮手裡還拿著酒杯,聽了虎子的話整個人都坐不穩似地晃了晃,旁邊的人趕緊接過他的杯子放到了桌子上。
「什麼人幹的?」老疤知道現在靳禮不頂事兒,就抓重點的問。
「不知道呢,但嫂子今天早上是去天山路一家店收書款,要是出事兒也是在那邊。」
老疤想了想:「那邊也沒什麼人物啊。不管了,老黃你回去叫人,告訴他們出來的時候傢伙都別露出來,咱們先去醫院,弄清了是什麼人幹的,等把人抓到了抽筋還是扒皮就隨意了,這他媽的吃了熊心豹膽了,敢動禮的女人!」
這時靳禮站了起來,直接就往外走,緊握著的拳頭骨節泛白,臉陰沉得可怕:抽筋扒皮?那太簡單了,敢傷他靳禮的媳婦兒,他就能滅了那人全家!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去了人民醫院,有來看病的人,只要不是得急病的,到了醫院門口看見這些人後就都返了回去。
陳江和自己外甥正坐在走廊的凳子上等著在裡面打石膏的葉水清,就看見樓梯口那邊走過來一群人,個個凶神惡煞,立即就知道真正的魔頭來了。
陳江幾次想站起來都沒成功,最後等靳禮他們快走到跟前時,乾脆拉著外甥直接跪了下去。
靳禮看了這個情景什麼事還能不明白,抬腳給了跪在地上的兩人一人一下子,之後就不迫不及待地推門進了診室。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更完正爭取寫個鬧鬧的小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