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業火紅蓮 第2章 血剎 文 / 碩蒲
幾件事情,看上去關係不大,卻在大胤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波瀾。看上去毫無關聯的事情背後,其實都牽扯到一個人,風雪瀾。
靈城一個小酒家裡面,雪瀾一身白衣素裹,簡簡單單的衣裙襯托出一種脫俗的美麗。身旁兩個可愛的小孩,頑皮地跑來跑去像是兩隻不肯安分的小蝴蝶一樣。墨傾宸一邊寵溺地給兩個孩子拿吃的,一邊仔細地給他們擦著嘴巴上的糕點糖渣,將父親的角色演繹得淋漓盡致。杏空杏明坐在外面,小心感知著周圍的一切,謹慎地保護著主子的安全。
不遠的地方,一抹赭紅色的身影,孤寂而憂鬱,讓杏空杏明想不注意都難。
心中哀歎不已啊,以前是鋒亦寒,現在又來了個雲赤城,他們家主子咋就這麼招蒼蠅呢。
雲赤城靜靜地看著和樂融融的「一家四口」,心中既是苦澀又是撕痛。明明是自己的骨肉,卻喊著別的男人爹親,明明是自己的娃,卻跟別人那麼親近,說不吃醋鬼都不信,可是他心中卻更加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辦法走過去,也沒有前去插足的可能。
不遠處的歡聲笑語和童言無忌的吵鬧聲,每一聲都彷彿一根淬毒的刺,在狠狠紮著他的心,這一幕明明那麼刺眼,卻又忍不住想看,各種羨慕嫉妒恨,說都無法說得清。
可是,他不走過去,不代表別人不會過來打擾。
墨傾宸才把傲兒弄髒的衣服換了下來,孩子們就跑到了雲赤城所在的位置,好奇著瞪著圓溜溜地大眼睛看著他。
很快,兩道身影便並肩走了過來。將屬於雲赤城那一片小小的午後陽光全副擋住,他抬起頭,看著前方的人兒,一聲充滿了思念和幽怨的稱呼,悠悠響起。
「雪兒……」
==大胤事記==
大胤歷一零五九年十月二十一,霧國老皇帝死在其新封寵妃華妃的鸞床上,霧國皇子的爭嫡之戰正是拉開帷幕。
大胤歷一零五九年十月二十二,霧國皇后一手奪權,撕毀聖旨,殺死太子鳳鳴微,欲立幼子十四皇子即位,其餘的奪位皇子紛紛反之,一場空前絕後的後宮爭奪戰展開,死傷無數,血流成河。
大胤歷一零五九年十月二十三,被人擄走後消失的鳳鳴淵忽然出現,身後跟著一支駭人的隊伍,夜雪樓狂風一百單八將,和數百精明強幹的超級傭兵。
大胤歷一零五九年十月二十五,霧國蘭陵王鳳鳴淵在夜雪樓絕世傭兵團的的幫助之下,一舉收服爭嫡戰中的亂象,平息宮闈之亂,在百官擁護之下,成功登位。
霧國的蘭陵王鳳鳴淵,原本只是個風流成性玩世不恭的逍遙人物,從來對皇位沒有追求,可如今,竟然異軍突起,一舉奪得皇位,不由得天下人不驚訝感歎。一來感歎他實在是韜光養晦,真人不露相,二來感歎這樣一匹殺出重圍的黑馬,實在讓人意料不到。而最讓人們歎息不已的,還是神秘的夜雪樓傭兵團。一夜之間,他們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從霧國皇宮消失殆盡,讓所有想要目睹這個神秘軍團風采的人扼腕歎息。
大胤歷一零五九年十一月初一,讓天下豪傑們期待不已的英雄大會,終於在奕劍山莊展開。
一向喜靜的奕劍山莊一改常態,山門大開,迎進各門各派的江湖人物。江湖上但凡有點名氣的門派都趕來了,沒有名氣的也不會落下,成群結隊進入奕劍山莊,只待圍觀第二天的英雄大會。
為了爭奪神器,各門各派之間自然是互相敵視,少不了各種摩擦。但各門各派都看在奕劍山莊的面子上,小打小鬧而已,沒有把事情鬧大。
奕劍山莊崛起於兩百年前,以其獨特的鍛造兵刃的技術屹立武林,然而,它卻僅止於鍛造絕世兵器而已,並不涉足武林之事。因此,一直被各方的江湖人物所推崇膜拜。沒辦法,天底下叫得出名號的豪傑手裡,誰拿的不是人家奕劍山莊贈予的武器?江湖上有名的兵器鋪子裡,哪個最貴的兵器不是出自人家奕劍山莊的?兩百年來,又有多少武林豪傑受過人家奕劍山莊的恩惠?
毫不謙虛地說一句話,在大胤的英才人物中,以公子夜蓮為尊,而在江湖道上,武林中人卻是以奕劍山莊唯馬首是瞻。莊主隨便說一句話,比任何盟主都要管用。然而,奕劍山莊威名至此,卻仍保留著最初的規矩,不涉足江湖。這次能開英雄大會,挑選名劍擁有人,已經是大為破例了。
奕劍山莊的山門之內,有一塊極大的空地,各門各派在等待英雄大會開始之前,聚集在此,有的人奈不住寂寞,便開始互相切磋起武藝來了。就好比此刻這般。
伏虎門和韋陀堂的人,不知道因為爭什麼而交起手來了,江湖中人向來好事,當下立刻秉承著看熱鬧不花錢,看熱鬧益壽延年的準則,紛紛開始圍觀起來。
「端木門主,你們的弟子打傷本堂弟子,難道你們不該給個交代?」韋陀堂的堂主,乃是江湖中有名的一個和尚,叫做妙遠禪師,只見他形如金身羅漢,高大威猛,一雙眼睛如同銅鈴大小,一瞪之間,凜然生寒,讓人望而生畏。不過,對面伏虎門的端木淳門主,顯然也不是個善類。
端木淳見對方一臉興師問罪的架勢,冷哼一聲:「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出來混,總是要還的。我們兩派的弟子切磋武藝而已,你們韋陀堂的弟子學藝不精,難道打輸了還要哭鼻子打滾鬧事不成?」
兩個人這一對話,立刻氣氛緊張,劍拔弩張起來。周圍看熱鬧的人們更加興奮了,恨不得他們立刻動手打起來,死一個少一個啊,神器總共才兩把,不多死傷點人,怎麼有機會落到自己手裡?
就在這邊的狀態進入白熱化,端木淳和妙遠禪師將打未打之際,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馬兒齊鳴聲,一時間,所有人都轉過頭去,將注意力放到了那些嘶鳴的馬匹身上。
馬嘯聲尖銳而不瘖啞,聲音渾厚有力不見疲軟,可見全是難得一見的良駒,不僅如此,恐怕還是難得一見的寶馬。而且,聽那嘶鳴聲和蹄聲紛沓,恐怕還不止一匹。
是哪一家來了,居然有這等氣勢?
眾人正自疑惑之間,幾輛馬車便揚著塵土奔到了近處。只見那驅車的馬伕用力一拉韁繩,馬匹在迅雷奔騰中如同施了定身符,戛然而止,仰頭又是一陣炫耀似的嘶鳴。
能將馬匹在疾馳中瞬間停下,不僅僅要求這馬絕佳,而且要求趕車人的馬術一流,兩相配合之下,才能做到。
一數,共有六匹高大雄健的馬,在馬車停下之後,踢著蹄子,鼻孔裡「噗嗤噗嗤」往外噴著氣,身上的汗水一滴滴落下來,竟然是鮮紅的顏色。汗水浸入泥土之中,彷彿把泥土也染紅了。
「汗血馬!」
不知道是誰首先驚叫了一聲,眾人一下子全反應過來了,只是,卻更加驚訝了。
一匹汗血寶馬就已經是無價之寶了,何況六匹?今天也算是大開眼界了。
可是,這馬車中所坐的,到底何方神聖,居然能一下子找到六匹汗血寶馬為他拉車?
然而,驚訝並沒有因此停止,人群中一片嘩然之際,不知是誰,忽然又喊了一句:「沉香車?」
沉香車,傳說中以深海中難得一見的奇鯪香木打造,車身帶有一種奇異而沁人心脾的香味,用這種香木打造的馬車,坐在裡面不僅不會氣悶,而且會覺得身心舒暢,不管馬車如何顛簸,馬匹速度如何快捷,都不會昏暈,反而如同身在雲端,舒適不已。更重要的是,由這奇鯪香木打造的馬車,不腐不壞,千年不爛,而且遇箭不入,遇火不燃,遇雷不裂,遇冰不寒,簡直就是天底下最珍貴的奇寶。
這一下,所有人都從嘩然變成了唏噓和倒抽涼氣了。到底這馬車中所坐之人是誰?居然會有這麼大的排場,這麼強的能耐,連汗血寶馬、沉香車都能搞到。
眾人還在倒抽涼氣的空檔,當先的那一輛馬車的繡簾掀開,緊接著,一個墨青色的身影從車廂內矯捷跳下,這男子一下車,眾人再度抽了一口涼氣。
公子恨寒!
原來是他,天下第一高手,冥國前太子,公子恨寒。
怪不得這兩天沒有看到公子恨寒的身影,也沒有聽說他會來這裡呢,本來心中還存了一絲僥倖,認為人家不屑來參加這什麼英雄大會了,沒想到人家還是來了,而且是這麼高調地來了。完了,這下機會更小了。所有人看到鋒亦寒之後,都快要哭了。
鋒亦寒冷眸輕輕掃視了一圈四周,凜然生出一股寒意,讓所有接觸到他眼神的人都不覺得心中一震,心中更是哀歎不已,啊,果然是高手,天下第一的高手啊。
在他們還沒來得及豎起領子抵擋寒氣的時候,最前面的那一輛馬車的車簾再一次掀開了。一瞬間,奕劍山莊的空地上寒風呼嘯,氣溫一下子又降低了好幾度。
這一次走出來的,是一個極美的男子。華麗高貴的服飾,一看就價值不菲,腰間一塊白玉流光溢彩,奪人眼目,更顯示出他與一般江湖中人所區別的貴氣。他冷眉冷眼,面上看不出一絲表情,彷彿全身都被一股冷氣所包裹著,看著他,你就彷彿一下子從深秋到了寒冬臘月一般,可是即便是這樣的寒氣,也沒有遮掩住他身上的那一抹高貴,而更令人發寒的,是他那一雙如鷹隼一般鋒銳寒冷的眼睛。
「軒轅家主?」人群中不知道是誰,鈦鋼眼銳利依舊,又是一聲大喊。
這下,眾人全體真相了。
「笑為何物,他只寒冷似冰;乖張反覆,殺人無形。」傳說中的軒轅世家之主軒轅殤,自幼便乖張狠戾,卻偏偏是一個治世奇才,在他幼年接手軒轅世家之後,就將它進一步擴展富強,從六國的領土上抽取了更多的利益和土地,因此,現在的實力已經相當於一個數一數二的超級大國了。
可最令人們感到奇怪的是,一向冷情的冥國七皇子鋒亦寒,怎麼會跟同樣不喜與人交往的軒轅家主同乘一車?
還沒有留給這些武林人士更多想像發揮的機會,第二輛馬車已經到了面前。繡著繁花的車簾猛地拉開,兩名一模一樣的孿生子,從車中跳下,眾人根本無法看清他們的模樣,只見到白衣紛飛,那兩名孿生子已經來到了第三輛馬車跟前,一左一右恭立在側,朝著馬車恭敬道:「主子,咱們到了。」
眾人恍然大悟,哦,原來這兩個清秀絕倫的孿生子,竟然只不過是下人而已。可是,這連下人都坐了沉香車,而且也是由汗血寶馬拉動的,可真算是高待遇了。於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開始轉向第三輛馬車,好奇起那兩個孿生子口中的「主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可惜,他們卻不知道,自己心中以為的那兩個下人,其實是他們這些「上人」聞風喪膽不知道該敬畏還是該懼怕的毒聖醫仙。據說這毒聖醫仙的性情捉摸不定,殺人救人只憑一時喜好,只在一念之間,有多少武林豪傑求救而不得,求生卻死不瞑目?
毒聖醫仙,早就已經成了一個不可企及的神話,就跟他們的主子,公子夜蓮一樣。
但此刻,所有伸長了脖子準備看熱鬧的人,沒有一個知道這兩個他們以為的「下人」正是那兩個武林神話,而他翹首企盼,遲遲沒有露面的主子,便是公子夜蓮。
兩個孿生子中的其中一名,只手挑起車簾,緊接著,一張魅惑眾生的臉便出現在眾人眼中。眉目如畫卻比山水畫卷更多幾分靈活風情,肌膚賽雪卻比冰雪更多了幾分紅潤誘人,唇若梅瓣,卻比梅瓣更多了幾分嫵媚和邪意。
他的容顏,僅僅一出現,就奪走了所有的目光和呼吸,一舉一動,都好似晚風秋霞中的罌粟花,妖冶邪肆,令人著迷。
墨傾宸緩緩從馬車上下來,妖嬈的紫色蓮印在陽光下泛著光輝,好似栩栩而舞的真物一般,他勾起的嘴角上,有幾分不屑,將眾人垂涎欲滴的表情盡收眼底,爾後,便翩然轉身,伸出修長的手指朝身後的馬車中一遞,風度翩翩的模樣,再次俘獲了在場無數男女的心。
眾人順著他的指尖回過頭去,再一次石化。
墨傾宸,從第三輛馬車中走出的人,乃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公子顏傾,那麼值得他這麼溫柔這麼小心地回過手去扶的,那馬車中人的身份,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尊貴了。
難怪了,又是汗血寶馬,又是沉香馬車,還有公子恨寒和軒轅家主給他開路,兩個侍兒居然都坐的沉香車,只因為,那素手牽出的人,不是別人,乃是薛藍兒,不,風雪瀾,靈國的皇太女,墨傾宸的未婚妻,同時,更重要的,也是風行商行的真正主子。
素白的小手緩緩伸出,落在了等待的手掌裡,爾後,一身素衣若雪的白裳女子,便下了車。
方纔還天光明媚,日光充裕,可是不知道是幻覺還是什麼,在她走出馬車的那一霎那,彷彿天空和四周都變得黑暗起來。只有她,單單只有她的身上,彷彿流轉著一層淡淡的光暈,將她照亮了。
唇畔兀自帶著一抹淺淺的笑容,鳳眸緩緩抬起,那一瞬間,讓所有接觸到她目光的人,都有了想要下跪膜拜的衝動。她並不發一言一語,卻好像是施了魔咒一般,讓所有人都無法從她身上移開視線,卻又不敢直視於她。彷彿她身上有無比聖潔不容褻瀆的光輝,又有威勢逼人讓人無限壓迫的氣勢。
可是一眨眼間,她來到了墨傾宸的懷裡,瞬間光華盡掩,眾人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集體出現幻覺了。
雪瀾拉著墨傾宸的手走上前去,來到鋒亦寒和軒轅殤的身邊,唇瓣上仍含著笑。
「各位英雄豪傑,本宮代表靈國上下歡迎大家的到來,招待不周之處,還望各位海涵。」放心吧,我會好好招待你們的,「英雄大會明天正式開始,本宮預祝各位滿載而歸,心想事成。」
數百位武林豪強,呆愣愣地自覺讓開一條道,讓雪瀾背著小手踱步路過。雪瀾大搖大擺走在最前頭,拖拽在地上的裙角沾染了泥土,但模樣卻越發驕傲了。墨傾宸陪在她的身側,俊男美女自然是惹眼得很,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立刻對他們行起了注目禮。杏空杏明牢牢護在自家主子身後,盛氣凌人抬頭挺胸,不免讓人想起兩句俗話,狗仗人勢,狐假虎威。
軒轅殤和鋒亦寒肩並肩走著,兩個絕世大冰塊彷彿在比賽著誰放的寒氣更加牛逼一樣,所經之處的地面都凝起了一層層的寒霜。被他們颱風尾掃過的孩子女人,頭髮眉毛上都有了一層霜霧,唉,沒辦法,誰讓自己內力比不過人家呢。
但是呢,這兩個人,一個是冥國最得寵的七皇子,一個是軒轅世家堂堂的國主,竟然會心甘情願走在這四個人後面,實在是件讓人匪夷所思的事。
「瀾兒!」一道驚喜的聲音穿透人群,將雪瀾的腳步止住。
雪瀾一回頭,正看到那個從一輛華貴馬車中優雅下來的人,一身淡淡的華服透露著不輸於軒轅殤高貴氣質的,沉遙津。
墨傾宸淡淡蹙眉,附耳在雪瀾身畔:「又來了個情敵?」
雪瀾一臉怪異地抬頭:「你斷袖了,你背叛我了?」
墨傾宸一雙好看的桃花眸無奈地抽抽了好幾下,連眉毛裡都隱隱起了怒氣:「是我的情敵,不是你的。」
雪瀾一臉恍然大悟:「哦哦,下次你說清楚點啊。」發誓要將裝b演繹到底。
「哦什麼哦,瀾兒是打算跟我裝傻?」墨傾宸的眸間閃過一絲壞壞的笑,身體微傾,越發靠近雪瀾的身子,充滿溫暖而又曖昧的氣息直直朝她耳垂去了。
雪瀾猛地一怔,急忙倒退了兩步,便看到他又是得意又是曖昧的眼神。
「大白天的,發什麼情。」
墨傾宸邪笑著直起身子,看向那個一邊大踏步朝他們走來,一邊已經變了臉色的沉遙津,俊美無儔的臉上帶著得意:「我只不過給你提個醒兒而已,用你自己的話說,如今你風雪瀾已經是有老公有相公有夫君有未婚夫有男人的人了,還是跟某些圖謀不軌的男子保持距離的好吧。」
雪瀾突然啞然失笑:「你這……算不算是在吃醋?」
墨傾宸驀地瞪了她一眼,那眼神裡又愛又恨,看著她那小樣得意洋洋的笑容,他就恨不得把她那點得意全吻沒了,再不行,就找個野外無人的地兒奸了也行,再不行就殺了,殺了之後再奸,奸了再殺,殺了再奸……
不過,他也就只敢想想而已。
兩人一來二去眉來眼去之間,沉遙津已經走到了面前。深邃無痕的雙眸似笑非笑卻又思緒萬千地看著雪瀾,淡淡的思念逐漸在俊顏之上聚集成形,絲毫不離會一旁那個已經氣紅了臉的墨傾宸。
「瀾兒,呵呵,好久不見了。」
雪瀾娥眉微蹙,眸中閃過一縷精光:「寂寞侯爺未免也太不寂寞了吧,我怎麼走到哪兒都能碰到你啊。」
沉遙津的唇角挑著一抹笑:「怎麼,瀾兒就這麼不想碰見我?」
雪瀾不大願意搭理他,墨傾宸本來就不甘寂寞,這時候就很好的發揮了自己作為未婚夫的作用,將雪瀾一把摟入懷中,一雙邪魅的眼睛對上沉遙津那深邃的眼眸:「寂寞侯膽子好大。」
沉遙津眉頭一挑,卻不動聲色,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現在你們水國和我們靈國可是關係緊張,寂寞侯爺居然敢隻身來到我靈國,就不怕我們太女殿下將你綁了做人質?」瀾兒能把他當人質最好了。她把他做成人質之後,他就能把他搞成人彘,剁手剁腳,削了五官,整個泡鹽水裡醃掉,對了,最後再放幾條青絲兒小蛇在他小弟弟上面。
沉遙津哪裡會知道墨傾宸此刻邪惡的想法啊,只是感覺到他對自己存了莫大的敵意,不過有敵意是應該的,他自己還對墨傾宸很有敵意呢。
可在雪瀾的眼裡,當看到墨傾宸露出這麼猥瑣的表情後,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畢竟她可是新時代女性穿過來的,什麼腐化思想沒有啊。
雪瀾摩挲著自己的下巴,斜著眼睛,看著墨傾宸和沉遙津對視的眼神,開始用她自己那一套腐女思想yy不已。
難不成,這傾宸對沉遙津一見鍾情了?可沉遙津好像是沒有什麼意思啊,咋辦呢?而且她還是傾宸的未婚妻呢,可這個沉遙津好像對自己也有那麼點意思,萬惡的三角關係啊,她應該化身正義的女神將傾宸掰直了,還是讓他繼續腐下去痛哭流涕地做聖母放棄他成全他們二人呢?她是該為了保持自己的尊嚴將傾宸一腳踹了,還是該為了皇太女的名聲先斬了沉遙津?唉,真是有點可惜了,其實她挺願意看到男男戀的,何況這兩人還都這麼養眼,到時候湊合成一對兒了,還可以賣個觀賞票什麼的賺點小錢……
兩個男人哪裡會想到雪瀾有這麼些花花腸子猥瑣思想,兩人還在那邊鬥得歡呢。
沉遙津冷冷看著雪瀾被攬著的手臂,雙眸中似乎蒙上了一層黑霧。
「本侯雖然是水國的寂寞侯,可卻是從來不過問朝政,水國和靈國的關係緊張,那也是本侯不願意看到的。何況,本侯不過是來靈國遊玩一番,相信三皇子和太女殿下也不至於如此下作吧?」
墨傾宸鳳眸微凜,好一個心思飛轉伶牙俐齒的寂寞侯:「雖然我靈國一向是待人大度,寬宏仁慈,可是卻也保不準有人想利用我們靈國的善良,做一些扮豬吃虎的事情。為了我靈國百姓的安全,我大可將個人名聲不要,也要請寂寞侯爺去皇宮裡做客,不過侯爺可以放心,我一定會請太女殿下不要過於為難侯爺的。」
這兩人一來一往毫不退讓,那邊的雪瀾卻已經魂魄出竅,達到了yy一對腐男的最高境界。
兩具美麗而又健碩的美男身體,彷彿兩條蛇一樣彼此需要纏繞著對方,黑髮凌亂,汗漬淋漓,再也沒有辦法分開了,不過……他們倆誰是攻,誰是受呢?
嗯嗯,貌似是沉遙津是攻,看他一臉狐狸相,一看就是城府深沉的腹黑攻,可是呢,傾宸雖然有點小受潛質,連身子板也不如人家沉遙津的男性化,可是他卻不是一個好欺負的人物,有些時候欺負起人來,簡直如狼似虎不是人,這一點雪瀾自己就深有體會。
唉,真是頭疼。
「瀾兒,你流口水了。」鋒亦寒很不識時務地冷冷來了一句。雪瀾這才猛地回過神來,而沉遙津和墨傾宸也適時地停止了口水戰,朝雪瀾看了過去。
雪瀾尷尬地笑了笑,掩飾掉自己剛才超級無敵的yy,笑得跟傻逼一樣。
墨傾宸眉眼之中波光瀲灩,笑意流轉朦朧,寵溺而又親暱地扯起自己的衣角給雪瀾擦了擦嘴角邊的晶瑩,還不忘曖昧道:「我知道自己是天下第一美人,可瀾兒也用不著這麼飢渴啊,光天化日之下,還不忘對著人家流口水,人家可是會害羞的。」
頓時,六道無比兇猛的視線朝著墨傾宸飛來,墨傾宸立刻識相地撐起強大的厚臉皮盾牌,將所有射線全部擋在外面,強大的盾牌罩裡面,臉皮繼續厚著。
「瀾兒不會是又想要了吧?討厭,人家的腰還酸著呢。」
這一刻,雪瀾發誓,她真的想死。不過在死之前,一定要先掐死墨傾宸。
「墨,傾,宸。」一字字咬牙切齒,好像能撕下幾兩肉來。
從此以後,雪瀾又多了一個荒淫無度的名聲,後世的《帝蓮傳奇》中有記載,大胤歷一零五九年初冬,奕劍山莊召開英雄大會前一日,帝蓮風雪瀾於山莊門口會四美男。其中,天下第一美人公子顏傾,承認帝蓮之女索欲無度,一男尚不足以滿足,其餘三男紛紛毛遂自薦,實為天下第一人,讓後世之人傾佩不已。
雪瀾這一下高調地露面,讓前來參與爭奪神器的江湖豪傑們瞬間多了一個願望,那就是,殺了風雪瀾。
雪瀾或許是不知道,自從她一露面開始,所有人看她的目光已經不是在看一個美女了,而是在看一座會動的金山。特別是當看到汗血寶馬和沉香車之後,更加讓很多人堅定了要殺她的想法。
她自己就這麼有錢了,難道懸賞令上的兩萬兩黃金會值不了麼?
這次總算是不虛此行了。就算是搶不到神器,只要殺了風雪瀾,也足夠揮霍一輩子的了。
可惜,他們卻不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雪瀾早就設計好了的。
雪瀾進入奕劍山莊之後,便被莊主蔡子峰親自迎入了一個還算是清淨精緻的別院。這院子雖然沒什麼華貴異常的裝飾,與她的身份有些不符,但有一點還是讓她非常滿意的,這一點也讓她覺得蔡子峰非常會看人眼色。
那就是,這院子夠大。
院子大,就說明能夠放足夠多的東西,能夠放足夠多的東西,就能放足夠多的人,能放夠多的人,就能放夠多的屍體。
所以說,人家莊主蔡子峰是很上道的。
雪瀾自然是住進了院子裡的主臥,墨傾宸本來是打算跟雪瀾住一個屋子的,可雪瀾卻受不了那三個火辣辣的視線,妥協了下來,最後讓墨傾宸住到了自己隔壁的右間,誰讓人家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婿呢。這樣一來,左邊的那個房間便立刻成了搶手的香餑餑。三個男人互不相讓爭得面紅脖子粗的,最後,居然也顧不得什麼天下第一高手鋒亦寒了,三個男人打作一團,在他們打得熱火朝天的時候,杏空杏明在一旁收拾起自己的東西,屁顛屁顛地往左間搬了進去。
最後,當鋒亦寒很驕傲很狂妄地仰著頭以勝利者的姿態踏入左邊房間時,被杏明甩出來的一把毒藥毒暈了過去,然後被下人抬到左間的左間。爾後便見沉遙津很卑鄙但不能不說是非常眼明手快地將自己的東西迅速收拾進了右間的右間。等軒轅殤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院子裡已經只剩下了一個離主臥最遠也最偏僻的房間,柴房。
淚牛滿面,仰天長歎啊。
他堂堂軒轅世家的主人,比這些人都要尊貴,怎麼會落到這般田地?
可人家雪瀾卻說,你有柴房正好說明你是個帝王之尊,你要是不是軒轅家主,柴房都不給你睡,就讓你去狗窩裡呆著了。
沒辦法,就算是軒轅家主又如何,在人家太女殿下的眼睛裡,只不過是一塊多餘的肥肉,恨不能能立刻丟掉。軒轅殤百般無奈之下,只好讓僕從收拾了一下柴房,把多餘的東西丟出去,搞了個小床進去,勉強住了下來。與此同時,更加激發了軒轅殤同志堅韌的鬥志,他更加堅定了自己革命和努力的方向,他相信,只要足夠努力,就一定會有住到偏房的一天。
……
到了中午的時候,院子裡還算是安靜的。但徘徊在院子外面的武林人士卻是不少,偶爾便會出現哪門哪派的掌門人走錯了院子闖進來,或者哪個堂口的堂主教訓自己弟子追打進來,偶爾哪一派的女弟子朝這院子裡幾個男人暗送明送秋波,除此之外,還算是比較清靜的。
鋒亦寒這位天下第一高手一直守在雪瀾身旁,讓那些心裡打著打小算盤的大蝦們一個也不敢輕舉妄動,再說了,就算只有一個鋒亦寒在,人海攻勢,不足為懼,可人家身邊還有一個帝王之尊,一個寂寞侯,一個皇子在呢。
到了半下午的時候,雪瀾實在閒著無聊,就在院子裡弄了個標靶,開始玩飛鏢。
飛鏢嘛,這奕劍山莊倒是多得是,標靶嘛,就更簡單了,一個蘋果搞定。不過因為蘋果放在地上目標實在太矮,所以雪瀾就讓杏明幫忙頂頭上一下,看看,她這主子多麼體貼啊,知道這兩個手下也無聊得要死,變著法給他們尋找刺激。
杏明:這刺激我們能不要?
杏空承擔起了居家旅行必備之萬能保姆的角色,將雪瀾的屋子從頭到尾打掃了一遍,一邊還不忘指揮一些僕人,將屋裡的設施全換成了蟾風那帶來的東西。
沒辦法,這蟾風真是囂張慣了,最主要的問題是最近他忽然發現自己的錢多的已經不知道該往哪裡花,只好使勁派人給主子這邊送。
杏空同情地看了一眼自家弟弟頭上那個鮮紅的蘋果,清雋俊秀的臉上帶著淡淡的鄙視和恐懼,心裡也不禁為自家弟弟捏了一把汗。活該啊,活該,誰讓你那天早上調皮趁著主子沒睡醒,給她梳了個大便頭,難道你不知道主子是很記仇的動物嗎?
只見雪瀾很沒形象地把自己的衣裙朝旁邊一撩,繫了個醜陋的疙瘩,本來柔順鋪在背後的長髮被她用一根紅綢帶繫起來,平地裡生出幾分英氣,加上那嚴肅莊重緊張凝視的眼神,可那威嚴的架勢,儼然就是一個在戰場上虜獲了俘虜的女將軍。
她的俘虜是誰?
杏明唄。
杏明已經哭得梨花帶雨比女人還要嬌艷三分了:「主子啊……我最最最親愛的主子啊……您就饒了我吧,您的飛鏢功夫已經出神入化登峰造極了,哪裡還需要練習啊,您趕緊放了我吧……」
頭頂上那只紅彤彤的蘋果倒是可愛得很,只不過卻一直在他頭上打著哆嗦,抖個不停。
「別動,別影響我正常水平發揮。」
杏明欲哭無淚。
鋒亦寒和軒轅殤不知道是怎麼擰上了,兩個人就是看彼此不順眼,就算此刻兩個人在前方擺了個棋盤下棋,可還是看彼此不順眼。一張偌大的圓溜石桌,少說也有幾百斤的重量,此刻眼見著就開始有了裂痕了,那一聲聲「啪啪」地落子聲音,簡直就跟天上打悶雷似的。
沉遙津的人緣好像是最不好的,至今沒有一個人願意搭理他。他便自娛自樂,取了一張紅木桌,找來紙筆開始描繪院子裡的事物,最重要的是,所描繪的,乃是雪瀾。
墨傾宸是最無恥地,一直黏在雪瀾身旁就跟趕都趕不走的蒼蠅一樣。
「瀾兒啊,杏空將你的屋子打掃得很乾淨啊。」
「瀾兒啊,杏空把你屋裡的東西全給換掉了,你怎麼不去看看。」
「瀾兒啊,我的屋子很有特色的,你要不要進去參觀一番。」
「瀾兒啊……」
無數只蒼蠅嚶嚶嗡嗡飛過之後,得出一個結論,這廝就是想把雪瀾拐進房裡去,拐進去之後幹什麼呢?自己想像。
雪瀾已經瞇起了一隻眼睛瞄準目標,飛鏢準備脫手,杏明驀地閉上了眼睛,他的祈求對像已經不再是主子了,信仰瞬間變成了如來佛祖觀音大士土地菩薩灶神爺爺送子觀音……
「瀾兒啊,婉袂前些日子送了我一本春宮圖,咱們回房去研究研究吧。」
「嗖」一聲破空輕響,飛鏢射了出去,穩穩紮在了蘋果上面,鮮紅的蘋果咕嚕嚕從杏明頭上滾落下來,杏明鬆了一口氣,感覺在心中恩謝千萬遍各路菩薩顯靈。
雪瀾不滿地瞪了墨傾宸一眼:「靠,射歪了。」
杏明腳底下一滑,差點摔下去,主子,射到蘋果你說歪了,那你到底是想射哪?
「主子,前方有人靠近院子五丈之內。」杏空不知道什麼時候跳到房頂上去了,兩個食指和拇指成圈扣在自己眼睛上,彷彿一個偵察兵,「據觀察,是一個女人,嗯,十**歲的女人,手裡還拿著一把劍,面帶桃花眼含情意,咦,看清楚了,這不是那個叫什麼桃花神女洛滄滄的嗎?」
鋒亦寒手中的棋子「啪」地一下掉了,正好落到棋盤上,軒轅殤樂了,冷哼一聲:「自掘墳墓。」
鋒亦寒冷冷瞪了他一眼,然後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白子被他吃了個乾乾淨淨。
沉遙津的觀察力何其敏銳,立刻察覺到了八卦的氣息,放下手中的羊毫走了過來:「洛滄滄?可是那個人稱天下三大美女的俠女洛滄滄?」說著,一雙狐狸一樣的眼睛,好看中卻帶著猥瑣,看向鋒亦寒,「怎麼,七皇子認識?」
「不認識。」
「鋒公子!」鋒亦寒話音方落,隨著清脆動聽的聲音,一個青春靚麗秀美可人的女子一腳踏進了院子,也不管別人什麼眼光,逕自走到鋒亦寒身旁,一雙含情脈脈的美瞳看著他。
鋒亦寒看都不看她一眼,逕自將自己的白子放回棋盤,準備重新再來一局。
「你已經謝過我了。」
雪瀾手裡的飛鏢「嗖——」一下輕響,又射了出去,這下杏明也不怕了,頭上頂著綠油油的蘋果,手裡啃著剛才那個紅蘋果,他看出來了,他家主子就是純粹地閒得蛋疼,根本沒打算要他小命,可以放下心來了。
果然,飛鏢飛出去後,穩穩當當正中蘋果。杏明屁顛屁顛從地上拾起來在衣袖上擦了擦,又一個可以吃了。
雪瀾柳眉一蹙:「蘋果太大。杏空,給我換顆綠豆,不然顯不出小爺本事。」
杏明手裡倆蘋果全嚇掉了。
洛滄滄見鋒亦寒不冷不熱的樣子,心中不由得起了一陣挫敗感,可她是越戰越勇的,美麗的臉上雖然有了一絲窘色,卻道:「公子,雖然之前一直口頭上感謝了你,可是今天我竟然又再遇到公子,那就是緣分了。不如讓滄滄準備一下,陪同公子遊覽一下靈國奕劍山莊的美景如何?」
沉遙津在一旁吹涼風:「七皇子好福氣啊,有美人相邀難道還要拒絕不成?」情敵嘛,除掉一個是一個。他最擅長了。
洛滄滄感激地朝沉遙津看了一眼,微微含羞,靜靜等著鋒亦寒的答覆。
「啪——」又一粒白子落下,鋒亦寒看也沒看她一眼,冷冷道:「不去。」
「為啥不去?」雪瀾手裡抓了一大把綠豆過來了,身後跟著苦哈哈的杏明,「美人盛情相邀,亦寒你怎麼不去?真是不解風情。」
鋒亦寒的身體猛地一震,雙眸中忽然流轉起哀慟:「我……要留下來保護你。」來的時候,她那麼高調地亮相,連他,都看見那些武林人士眼中的精芒了,看她的眼神彷彿在看一座金子,若是他離去了,她該會陷入何等的危險之中。
「我這不還有傾宸和阿殤嗎?」
鋒亦寒猛地一抬頭,冰寒的俊顏上驀地蔓延著明顯的痛楚:「你就這麼希望把我推給別……」咦,不對,她猛眨眼睛幹嘛?
雪瀾快被這木頭給氣死了,她眼睛眨得都快要流眼淚了,他難道還不明白?
幸好,鋒亦寒明白了,不過臉上的傷心依然還在,好似是終於被打敗放棄了一般:「呵呵,罷了……既然你硬要將我推給別人,我又何必還厚著臉皮留在你身邊。」轉頭對上洛滄滄,「你不是說遊山嗎?」
洛滄滄臉上一喜,反應過來,連忙跟著那已經大踏步轉身的背影去了。
雪瀾很「不甘願」地搖了搖頭,墨傾宸適時地走了過來:「怎麼,終於捨不得了?」
雪瀾連忙收起望向鋒亦寒背影的視線:「沒有,我有你就夠了。」
鋒亦寒一走,剩下軒轅殤獨自坐在棋盤前,面對著沒有對手的棋局,沒有了興致。
「主子,外面有人說要求見軒轅家主。」杏空不知道何時從屋頂上飛了下來,雪瀾娥眉淡挑,看向軒轅殤,軒轅殤似乎也驚了一下。
「什麼人?」
杏空順手把雪瀾手裡的一把綠豆接了過來,總算是救了自家弟弟一命:「說是軒轅家的軍師。」地位也就相當於一國宰相了。
軒轅殤越發驚異了,軍師竟然會突然來奕劍山莊找他,看來一定是出了大事了,可是,就算是大事,也可以飛鴿傳書啊。
「要不要去看看?」雪瀾淡淡而問,軒轅殤卻皺起了眉頭,似乎十分矛盾,「不行,你如今的處境十分危險,我走的話,你會更加危險。」
雪瀾大笑一聲,狂妄不羈:「怕什麼,我這裡不是還有傾宸和杏空杏明嗎?難道你還懷疑他們的能耐不成?」
軒轅殤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麼,冰寒的眸子驀地一亮,對了,雪兒是公子夜蓮,杏空杏明乃是堂堂毒聖醫仙,若是她不想讓人近身,誰能靠近她五丈之內?
可是,他還是有些擔心的。人家都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雪瀾看著他磨磨唧唧的模樣,快要失去耐心了:「好了,你快去吧,這裡我早都安排好了。」
軒轅殤的眸子又是一亮,看向雪瀾的目光帶著淡淡的詢問,但他只是點點頭,沒有再說一句話。
軒轅殤離開之後,沉遙津很快收到了一封飛鴿傳書,也急匆匆地離開了,這樣一來,雪瀾的身旁立刻虛空了,只剩下一個輕功卓然但武功卻一般的墨傾宸,和不被人知道身份,只是以僕人面世的杏空杏明。
很快,好戲就開場了。
傍晚時分,雪瀾不懼寒風命人將八仙桌搬了出來,就在院子裡吃飯,一家四口圍著餐桌,倒也和樂融融。
夕陽西垂,當殘陽的餘輝一點點在天際隱沒,如血般的晚霞映紅半邊西山,瑰麗無方,卻又開始漸漸消散的時候。雪瀾一筷子夾起一塊紅燒肉,等待了一天的童鞋們,終於開始動了起來。
安靜的院落瞬間被濃重的殺氣籠罩,六七個黑衣人嗖地出現在院子裡,從頭到尾的殺手裝扮,讓雪瀾一口紅燒肉還來不及多嚼幾口就咕嚕一下嚥了下去。
「第一批來了?」
「嗯,第一批來了。」墨傾宸一邊寵溺地收拾著桌子,一邊給她倒水一邊還捶捶背揉揉肩什麼的。
「風雪瀾,乖乖受死吧!」一個渾厚的男高音沖天而起,手持大刀長劍的六七個人便紛紛朝著雪瀾這邊衝了過去,杏空杏明繼續埋頭吃飯,手中的一根雞骨頭不小心丟了出去,爾後,便見院中幾棵巨大的楊樹紛紛移動了位置,瞬間便將幾個殺手擋在了其中。
殺手先生們瞬間被眼前的場景嚇尿了。什麼情況,樹子,樹子怎麼會動呢?而且居然還像是長了眼睛有腦袋瓜子一樣,他們轉向哪邊,樹就去哪邊擋個嚴嚴實實,難道,他們竟然大白天見了鬼了?
趁著他們發呆發愣發傻的時間,杏空杏明已經再次出手,明明已經掉落乾淨了葉片的枯樹之上,居然垂下了無數晶光閃閃的白色繩索,彷彿一條條勾魂繩一樣,瞬間將殺手先生們捆了起來,那模樣遠遠看去,就彷彿幾個自投羅網的蒼蠅一般。
不知道是哪位聰明絕世的殺手先生先回過神來,掄起大刀就朝困住他們的繩索上砍去,可誰知道,那繩索卻比金石還硬,無論他們運動多少膂力催動多少內力,繩索根本就紋絲不動,沒有絲毫裂痕。
「風雪瀾,你個妖女,你使妖術!」砍了半晌,殺手大叔擦了擦紅腫的手上的汗水,破口大罵,得出一句結論。
雪瀾有滋有味地喝了口湯,絲毫不理會他們:「妖術?不會。這些嘛,不過是些陣法而已。」
「陣法是什麼東西?」殺手先生們不恥下問,敏而好學。
「陣法就是像現在這樣能困住你們的東西。這個陣法,有個名字叫做『熒惑之陣』。一旦啟動陣法,這些樹木會按照人心的變換而改變方位,因此變幻莫測,你們身上的那些繩索,更加是深海的奇草編織而成,寶刀寶劍也無法砍斷,進入這個陣之中,除非我想將你們放出來,否則你們就注定會困死在這裡面。」
雪瀾卻沒有告訴他們,這「熒惑之陣」除了可以困住敵人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奧秘。那就是站在陣法外頭的人所能看到的,還是雪瀾他們在安然地用餐,而陣中被困的殺手們的身形和聲音,陣外的人卻根本看不見聽不到。
殺手先生們個個不耐煩起來,本來自己是來殺人的,怎麼搞成了任人宰割了,心情自然是十分糟糕:「風雪瀾,你給我少廢話,要殺要剮給爺爺們來個痛快的!」
雪瀾給墨傾宸夾了一塊淮山:「時間還沒到呢。」
「好一個風雪瀾,倒是讓我們小瞧了你了。」一個殺手冷冷哼了一聲。
風雪瀾的勢力和地位天下皆知,可是他們覺得,風雪瀾再怎麼有實力有勢力,也不過是一介女流而已。一個不會武功的女人,身旁充其量不過那兩個武功中等偏上的侍衛守著,兩萬兩黃金的懸賞早就已經讓江湖上的人急紅了眼睛,在這樣巨大的誘惑之下,靈國皇太女又如何?風行商行的主子又如何?神武王爺的千金又如何?殺了她之後,得了賞金,他們富甲一方,勢力遮天,誰敢來惹?
一場為了爭奪神器的英雄大會,沒想到去給他們製造了這麼好的機會,可是沒辦法,天下第一高手鋒亦寒一直守在她的身邊,還有一個渾身冒著冷氣,一看就是內力不低的軒轅家主,而且,他們幾個背後的勢力,也是這些人不得不懼的。就這樣,他們所有人分成一波一波地埋伏在院子外面,等待時機,打探著情況,好不容易讓他們等到了天大的好時機,鋒亦寒走了,軒轅殤也走了,就連水國的那個沉遙津也走了。這樣的好機會不去把握,絕對是蠢驢。
可是,他們幾個率先出手,做了先鋒軍,原本以為憑著他們不錯的身手能夠先撥頭籌,搶個首功,就算是苦戰一番,也能夠把風雪瀾殺死,可是他們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落盡了人家早就等好的圈套裡面。
雪瀾眼皮都不抬一下,繼續吃自己的飯:「小瞧我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幾?好了,給小爺閉上你們的嘴,看著吧,你們又有同伴來了。」
話音一落,又是十多個黑衣人衝進了院子裡,為首的人高馬大,一把宣花大斧好似十分威猛,大喝一聲:「風雪瀾,乖乖受死吧!」
雪瀾搖了搖頭,興味索然,還是一點新意都沒有。
杏空杏明再次輕輕出手,立刻啟動了陣法,幾棵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楊樹再度嘩啦啦移動起來,快速到好似只剩下一片樹影一樣,這十多個黑衣人的素質也沒有比剛才打先鋒的那幾個好到哪去,一下子就嚇呆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被繩索捆得結結實實,陷在了熒惑之陣裡面。
宣花大斧最先回過神來,一雙銅鈴般的大眼裡滿是恐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風雪瀾,你居然會使妖術?!」
先前進陣的殺手先生們很有經驗,立刻開始給他介紹:「不要砍了,白費力氣,這繩索砍不斷的,是深海的奇草結成的,寶刀寶劍都斬不斷。」
宣花大斧頭眼神怪異地看著自己隊伍裡憑空多出來的幾個黑衣人,很快便瞭然了,這也是同行。
「救命啊,救命啊……!」沒料到,這五大三粗的濃眉毛宣花大斧頭,居然扯開了嗓子開始大喊大叫起來,雪瀾一個沒穩住,手裡的湯匙落到了桌上,湯水灑得到處都是,墨傾宸首先著急的是她有沒有被燙到手,在確定沒有之後,才拉起自己的衣角給她擦手。
「真是的,吃個飯也這麼不小心,大大咧咧的,他們喊他們的,咱們吃咱們的,你管他做什麼。」
雪瀾還處在極度的震驚當中:「我就是覺得怪怪的,明明是我才是被刺殺的對象,應該我喊救命才對吧,他怎麼倒喊起來了?好像是我欺負他了。而且,噗……還是個彪形大漢。」咋還沒第一批殺手先生男人呢。
可惜,無論宣花大斧頭怎麼扯破嗓子大喊,院子外面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奇怪了,他明明在院子外面安排了接應的人手的啊。
前面有經驗的殺手童鞋又說話了,開始勸解他:「別喊了,白費力氣。她說過了,咱們在這陣法裡面,除了他們幾個,根本沒人能看見咱們,聽見咱們。」
「陣法是什麼賊廝鳥的東西啊?」大斧頭好委屈啊。
經驗殺手瞬間抬頭挺胸,得意洋洋:「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嘿嘿嘿嘿嘿……其實,我也不知道。」江湖上從來沒聽說過有這麼厲害的東西,可是這東西竟然輕輕鬆鬆神不知鬼不覺地就困住了他們二十來個人,確實是個很厲害的東西。
就這樣,雪瀾一邊吃著飯,一邊眼睜睜看著熒惑之陣中的人數不斷增加,一頓飯整整吃了半個時辰零一刻鐘,雪瀾終於拍了拍肚子,表示自己吃飽了。杏空杏明兩個吃貨還在繼續大快朵頤,墨傾宸卻一直在慢悠悠地喝著一碗湯,一舉一動之中都充滿了悠然的風情。
漸漸地,被困在熒惑之陣中的殺手已經超過了兩百人,看那模樣,即便是再來個一百多號人,還能裝得下,不得不再次感歎一番這蔡子峰莊主,確實心眼嘹亮,找了個這麼大的院子。
雪瀾慢悠悠站起身子,踱到熒惑之陣跟前,看著陣中被困住的兩百多個殺手,本來或站或倚或吵或罵的殺手們看到她走過來了,立刻個個如臨大敵,武器出鞘,怒氣沖沖地看著她。
「風雪瀾,你到底想怎麼樣?」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可是看著他們個個口鼻上蒙了黑巾,也不知道是誰喊的。
雪瀾淡淡看了一圈兒:「別著急啊,人還沒到齊呢。」
「風雪瀾,你要殺要剮的,痛快點兒!」他們身在江湖飄,對於生死早就有覺悟了,可是這樣慢慢等著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麼,慢慢讓他們覺得難受起來。
墨傾宸也走了過來,桃花眼中滿是不屑地看著前方幾百號黑衣人,他不著痕跡地將雪瀾攬在了懷中,擋去了大部分的寒風,雪瀾樂得把自己的重量交給他,剛剛吃飽了飯,有點犯懶。
「我想大家都是熟人了,蒙著黑巾不利於呼吸啊,不如把面巾摘了吧,互相認識攀談一下,也好讓你們在路上有個伴兒。」雪瀾輕飄飄的語氣,好像是在跟熟識的朋友聊天一樣。
「你要送我們去哪裡?」不知道哪位把大夥兒的心聲全問了出來。
雪瀾摩挲著下頷,一臉思考的樣子:「送到哪,你們一會兒就知道了,咱們現在先來討論一下很嚴肅的話題。」
二百多個黑衣人同時屏息凝神。
「我想問問,給你們發懸賞令的,是誰?」
一時間,一股凌厲無比的凜然之氣朝那些黑衣人們直直而去,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忽然覺得自己面前的風雪瀾似乎變了一個人,她原本就是靈國的皇太女,身上的貴氣自然不必再說,可是為什麼只不過一瞬間而已,她身上卻似乎被朝霞籠罩,即便那麼尊貴的氣息也比不上那遍身所透出的凜然傲氣。
她只是這麼冷冷地看著他們,他們的靈魂就彷彿被莫名地牽引了一般,雙膝忍不住發軟,忽然生出強烈的想要膜拜的衝動。
天邊的晚霞,漸漸將要散去,快要消失的那一刻,突然發出極為瑰麗的血紅色,有些詭異,彷彿在天邊燃燒著一種莫名的火焰,又彷彿來自地獄的呼喚。
殺手們忽然覺得自己身上起了一陣莫名的戰慄,他們猛地意識到,這個女人,是招惹不起的。
可惜,他們明白得太晚了。
「不說是嗎?」雪瀾嘴邊扯動這一抹邪肆的笑容,彷彿奪命的修羅。
「各位都是武林高人,如今客串一回殺手,也想必能算是殺手行業的頂尖人物了,但不知道,若是你們遇到他們,又將如何呢?」雪瀾話音一落,憑空竟出現了四個人影,鬼魅一般的身形朝著她單膝而跪,恭敬又謹慎。
「見過主子,見過傾宸公子。」
墨傾宸淡淡看了一眼他們,算是招呼,目光依舊轉回雪瀾的身上。雪瀾卻是連頭也不回。
四人起身後,恭敬地立在雪瀾身後,四雙冷冷的眸子傲然看著被圍困的兩百多人。
「到齊了?」雪瀾淡問。
「是。」
風之菊一身明黃色的勁裝,將她姣好的身姿全顯現出來了,可她身上所帶著的那股強烈的殺伐之氣,讓所有看到她的人,都會忘記去欣賞她的青春美麗和窈窕身形,看到她,你就只會冷汗淋淋,無比警惕。
風之梅緩緩朝著熒惑之陣裡看了一眼,口中隨即道:「玄機門二十一人,天桐派三十六名,神龍幫十三人,雙魚幫三十八人,海沙派十七人,鳴劍堂二十四人,鐵血門三十人,蛇影幫二十五人,五毒派十六人,凶江四鬼四人,另外還有殺手組織吞噬二十七人,追命三十八人還沒來得及進來,已經在外圍解決乾淨了。」
風之梅每報出一個門派的名字和人數,熒惑之陣中的人便有的臉色大變,他們太不明白了,為什麼自己的人全部是黑衣人打扮,臉上也看不出模樣,卻被人家一口叫破了幫派,而且還連人數都一清二楚,難道,這人真的會讀心術不成嗎?
一時間,所有陣中的人,都開始覺得害怕起來。
雪瀾卻不給他們脊骨發寒害怕的時間,唇邊的邪笑再度勾起:「還不願意說是吧?好,那我讓他們好好陪你們玩玩。」
話落,那些包圍著所有人的大樹忽然再度嘩嘩移動起來,速度之快,已經讓人看不清它們移動的方向,只看到一堆樹影如鬼似怪,茫茫一片。二百多個人個個面帶恐懼,看著面前那鬼影一般移動的樹木,發抖的雙手緊緊握著各自的武器,護在胸前。半晌,當所有的樹木戛然而止,停下運動之後,他們發現自己仍跟剛才一樣被困在這個陣法之中,並沒有什麼不同,唯一不同的,就是陣法之中,竟然忽然多了四個人。
一個嬌媚可愛的女子,明黃色的衣衫勁裝素裹,隨著秋風衣襟輕輕飄動,明媚的臉龐上卻不怒自威,隱隱含著殺氣,儼然就是剛才的風之菊。
一個男子,就是剛才一口氣點出他們所有人來路的人,身上穿著一件暗紅色的勁裝紗衣,風雅之中帶著無比寒冷的凜然之氣,一雙鷹眸冷冷看著那兩百多個殺手,彷彿在看兩百多個死人一般。他們不知道,這個人,叫做風之梅。
另一個男子,卻是身穿深蘭色的勁裝,怎麼看怎麼有幾分儒雅秀氣,可是他身上的殺氣並不比前一個男子的弱,目光一動,便讓所有跟他對視的一陣哆嗦。正是風之蘭。
女子身畔的那個男子,是唯一一個帶著笑容的。一身翠綠色的勁衣輕紗飄動,模樣俊秀得彷彿哪一家的貴公子,好看的面容上一抹笑容看向身側的黃衫女子,但那雙眼睛時不時瞥向陣中,卻帶著令人敬畏的寒意。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風之竹。
沒人知道他們是怎麼進入這個詭異絕倫的陣型之中的,但是,所有的殺手都知道,這四個人,來者不善。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刺客終於忍耐不住了,手中的長矛一拋,夾帶著嗚嗚風聲,朝著四個人的後背激射而去。
「噗——」
一道灼人眼球的血光如同燦爛的瀑布飛起,高高地衝向天空,爾後,如同下了一場血雨,無數的血濺在地面上,浸入泥土裡,把土地染成了可怖的褐紅色。兩段斷成兩截的身體軟趴趴地摔倒在地上,那個偷襲的殺手臉上帶著無比恐怖和不可置信地表情,不瞑目地死了。
沒人看到那四個人是誰出的手,或是怎麼出的手,只不過一招而已,卻已經讓所有準備拔出刀劍齊齊衝過去的殺手們寒了心裂了膽。
這樣快捷如電神鬼莫測的身手,這樣狠辣絕倫的招式,這四個人,到底是誰?
風之蘭收起手中的蘭翎弓,望了望巨箭上的血跡,再低頭望望自己蘭色的精緻衣衫,微微皺了皺眉。
看來等下衣服上肯定會濺上血跡了,早知道不穿這件了,跟這些殺手一樣穿件夜行衣多好。
杏空杏明各自搬了一張軟椅,放在熒惑之陣外面,雪瀾和墨傾宸就懶懶散散地靠在軟椅之上,看著那熒惑之陣中發生的一切,彷彿跟自己一點關係也沒有一樣。
「外面的怎麼處置?」這些大門派和殺手組織的人該殺的殺,該困的困住了,可是現在院子外面還徘徊著一些武林門派的人,這些人不敢光明磊落地闖進來,卻侯在那裡希望踩到狗屎,撿個便宜。
雪瀾朝杏空勾了勾手指:「怎麼樣?飯後吃撐了吧,要不要活動活動?」
杏空嘴巴一撅:「主子,我今兒剛換了新衣裳。」不要,弄髒了又廢了。
「我今天剛修了指甲。」弄髒了很臭的。杏明也搖頭。
雪瀾一臉可惜地歎了口氣:「那就算了,唉,本來還打算讓你們試試那兩把神器是否順手呢,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神器?啊呸,根本就是她隨便亂畫的兩個樣稿,讓奕劍山莊幫忙打造的好不好,天下人居然還要來搶,簡直蠢到家了。
杏空杏明一聽,眼睛直發光,管它什麼新衣裳和指甲的,連忙道:「主子,我剛給您燉了美容養顏的血燕燕窩粥,要是放涼了就沒有藥效了。」
「主子,您可真是體貼下屬的好領導啊,為了主子,我們甘願去把那些無知的小強一個個踩死。」
雪瀾掏了掏耳朵,嘴角噙著一抹得意的笑:「還以為你們拍馬屁的功夫會有點長進,有點新意呢,沒想到還是這樣。去吧去吧,就在你們床底下藏著呢。」
杏空杏明一聽,也不回話,嗖地一下沒有影,心裡不停暗罵,早知道就藏在自己床底下,就不說那麼多好話了。
那個不知道怎麼就被劈成了兩半的殺手屍體,汩汩冒著鮮血,彷彿流不完的小溪似的,嚇到了所有人。當然,也很快就激怒了他的同伴。
十多個黑衣人圍在身體旁邊,瞪著剛才出手的風之蘭,一個身形矮小的殺手道:「兄弟們,他們不過四人,咱們一起上,為阿二報仇!」
十多個殺手齊聲怒喝,一擁而上,朝著風之蘭等四人撲了過去。風之蘭身形還未動,身旁的兩道身影已經先一步躍起,迎上了那十多個殺手。
一時間,天上便開始下起雨來了。只不過是腥氣撲鼻粘稠鮮艷的血雨,爾後,便看到殘缺的肢體和著鮮血一起,從天上不停掉下來。
轉瞬之間,地面上早已經被鮮血浸透了,紅彤彤的鮮血沒入泥土之後,變成深黑的眼色,無數殘缺的肢體在地面上漸漸堆積起來,成了一個小山的形狀。
「嘔啊……」
有人已經忍不住這樣的場景了,看到如此血腥的畫面,立刻吐了出來。有些雖然見過些場面,或是忍著沒有吐出來的殺手們,也從眼中流露出無限的恐懼。他們眼睜睜的看著那兩個人,在半空中就出手如電將十多個黑衣殺手斬成無數塊,墜落下來。這該是怎樣的身手,怎樣的殘忍啊,恐怖啊。
風之梅和風之菊落下地來,身上沾染了鮮血,變得更加像是來自地獄的勾魂使者了。這四年的時間,他們的武功進一步大進,現在幾乎每個人都有杏空杏明的武功水準,而且,還各有特色,四人合璧,所向無敵。
風之梅手中提著一個巨大的梅型大鏢,黑黝黝的泛著光澤,上面的血水不停地滴落,泛著晚霞一樣的光彩。就連那一根根形狀詭異的倒刺,也顯得那麼的威風凜凜,殺氣凜然。風之菊腰間的金蟒長鞭上也滴落著血水,鞭子末梢垂在地面上,彷彿一條曳地的蛟龍,隨時準備取人性命。他們就這麼冷冷地站在一堆堆的死屍敗骸之中,彷彿是兩個來自地獄的修羅。
「巨型梅花鏢!他是公子羅剎!」
不知道是誰,一下子認出了風之梅手中巨大的奇形梅花鏢,大喊了一聲。這句話一出口,在場的所有黑衣人都倒抽了幾口涼氣。
「血剎……他們是血剎……」每一個人都感覺到自己的手心裡出了汗,全身不由自控地顫抖起來。看向風之蘭四人的目光,彷彿是白日裡見了惡鬼一般,恐懼到了極致。
傳說中最為神秘也最為強大的殺手組織「血剎」,成員僅僅只有四人,但其首領卻是因此位列大胤九公子之一的,公子羅剎。
公子羅剎,一把巨型的黑色梅花鏢常年背在身後,倒刺橫生,淬有劇毒,一旦碰觸,便會血肉模糊,卻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使用,能夠只傷別人不傷自己的。因為,凡是見識過他出手的人,早就已經成了地下的鬼了。更有傳說,公子羅剎全身上下都是劇毒的奇形飛鏢暗器,沒有敵人能夠接近他十丈之內。
血剎的另一人,武器是一把巨型蘭翎弓,但是卻沒人知道他的箭在哪裡,那人常年背著一把蘭翎巨弓,傳言,此弓一出,山崩牆摧,力道無窮,只要是人,沒人能夠在這樣詭異的弓箭之下存活。更有人傳說,這蘭翎弓有箭也無箭,因為這弓的主人可以催動內力抓風成箭,殺人於無形。他最喜歡的,就是將人一箭斬為兩段。
還有一人,身穿綠衣,腰間斜插一根綠玉長簫,最愛吹奏悱惻纏綿的「綠漪」之曲。手中長簫乃是無堅不摧的異域寶玉所鑄,不僅能夠當做簡單的武器使用,傳說那人還會在戰鬥中吹詭異的妖曲,迷惑敵人心魄,攝取精神,致人瘋癲,爾後一舉殺之。
最後一人,乃是一個女子。所使用的武器,是腰間所纏的一條金蟒長鞭,普通人只會以為那是一條好看的腰帶而已,但長鞭一旦揮出,便是摧毀人**的神器。長鞭上生有怪異的軟刺,催動渾厚內力,可挾帶驚風破雷之勢,將敵人碎屍萬段。
兩百多雙眼睛帶著驚懼和不可置信,看向雪瀾,原來,原來江湖上無人能夠請動的頂級殺手組織「血剎」乃是風雪瀾的勢力。怪不得她敢這麼囂張,怪不得她那麼高調惹眼地在奕劍山莊亮相,好一個風雪瀾,真是讓天下人都小瞧了她。什麼天下第一廢柴,什麼雲國最不肖的紈褲子弟,不過只是為了韜光養晦,一鳴驚人。
雪瀾百無聊賴地斜靠在墨傾宸身上,手中拿著指甲剪挫著指甲,紅唇偶爾微微嘟起,朝指甲上輕輕一吹:「最後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喔,跟我說說看,到底是誰發的懸賞令?」雪瀾說話的時候,頭也不抬,只是認真地看著指甲,彷彿上面有什麼美景圖畫似的。而此刻,院子外面,杏空杏明手中也拿著自己好不容易申請來的武器,殺得不亦樂乎。
熒惑之陣中,有的殺手真的害怕了,開始面面相覷。畢竟「血剎」的威名太過嚇人,傳說中他們武功高強,招式狠辣為人冷酷無情,所執行的任務絕對不留活口。可是轉念一想,剛才那十多個人死的時候的慘狀,也激起了他們一搏的心理,難道兩百多個人打四個,就算是有所犧牲,還不能衝出去嗎?
「各位,事到如今,咱們只能拚命算了!」不知道是誰,一開口,眾人紛紛附和不已,殺手們個個一咬牙,眼中的恐懼變成了想要逃命的殺氣,揮動刀劍武器齊齊朝四人衝去。
風之竹嘴巴帶著一絲笑意,悠然從腰間抽出綠玉長簫,斜斜放在唇邊,一瞬間,一道清越絕倫的簫聲,便透過層層迷霧,來到了眾人耳中。婉轉優美的簫聲,雖然動聽之極,但卻帶著一股怪異的曲調,彷彿一下子,就衝進了兩百多個殺手的心裡,攪得他們心亂如麻,頭暈腦脹,彷彿有一隻貓爪在撓著自己的心肝,彷彿腦袋裡進了一根攪屎棍,在不停亂拌。很快,所有人都面色蒼白,臉色鐵青,抱著頭,丟下了武器,在地上不停打滾,嘶叫,彷如瘋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