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業火紅蓮 第8章 顛覆 文 / 碩蒲
「是我啊,當然是我,難不成公子搖落你懷疑自己的眼睛有問題?」公子搖落,即便你藏得再深我也要把你揪出來。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公子夜蓮,你跟公子映日聯手了?」他仍然記得那天,在聚會之上,公子夜蓮說的那句「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阻止」。
雪瀾掩口而笑:「公子搖落你說的哪裡話,我怎麼可能跟公子映日聯手呢?」
公子搖落滿身不耐,全身的殺氣恨不得撕碎那張輕笑的臉龐:「公子夜蓮,你何必狡辯,你手中的長簫,不就是最直接的證據嗎?」
「呵呵……」雪瀾眼中滿是戲謔,「公子搖落你還真是性急,你怎麼也得聽我把話說完啊,我和公子映日啊,本來就是一夥的,又談得上什麼聯手呢?」
「你說什麼?」公子映日和公子夜蓮居然本就是一夥,這……怎麼會?怎麼可能?
一道黑影,好似從天而降一般,憑空出現在二人前方的空地上,徹底打碎了公子搖落最後一絲驕傲和不解。
「主子,蟲子清除完畢。」
冷漠的聲音,簡潔的語言,矯健的身形,利落的黑衣,腰間黑色的鐵棍。
公子搖落狼狽地倒退了兩步,不敢置信地望著面前單膝跪地的公子映日和款款而立的公子夜蓮。
「你……你……」公子映日竟然叫他主子,夜雪樓居然是公子夜蓮的,竟然公子夜蓮的!
怪不得,怪不得那些人的黑色鎧甲上都有一朵蓮花形狀的標誌,怪不得……該死的,只不過因為形狀不一樣,他竟然沒有把那蓮花和公子夜蓮聯繫起來。
他輸了,徹底輸了。
生平第一次,他公子搖落嘗到了機關算盡,輸人數籌的滋味,生平第一次,他敗得如此慘烈,生平第一次,他算到了所有的人,卻獨獨漏算了這個致命的角色,公子夜蓮。
但恐怕,就是全天下的人,也都算錯了這個公子夜蓮。
雪瀾將長簫驀地插回腰間,滿身的風華絕代,滿眼的蕭殺和凌厲,鋪天蓋地地氣勢瀰漫在這樣一片庸庸碌碌的樹林裡。
「公子搖落,你,還記得我的話嗎?我告訴過你,雲國,絕不可能是第一個亡國的。而你,公子搖落,在雲國的一切陰謀,我公子夜蓮,都會阻止。」
公子搖落的俊顏上驀地有些頹喪,卻兀自帶著他應有的高傲和自尊,他敗了,但他決不允許自己露出一副喪家之犬的模樣。即便是輸得再慘,他也絕不能喪失驕傲的姿態。
「既然是輸了,在下也不多說什麼。」公子搖落仍然高昂著頭,可滿身卻透出一股淒涼蕭瑟之意來,他身後的幾名僅剩的侍衛,手中緊緊握著武器,一臉戒備,似乎隨時準備與雪瀾等人拚命。
「公子,咱們殺出去,就算是灑熱血拋頭顱,我們也一定能護得公子安全。說不定,咱們出去以後,還能跟外面的兄弟……」一個黑衣人在公子搖落耳畔壓著嗓子低聲道。
公子搖落苦澀地搖了搖頭:「別再妄自輕生了。」他心裡完全明白,外面的兄弟,早已經成了一堆死人骨頭了。這三個人既然能夠悄無聲息地出現,包括後來的公子映日,他們可以在自己人毫無覺察的情況下出現,就說明了他們的武功有多高了。
「公子夜蓮,」公子搖落凜然看著雪瀾,「成王敗寇,在下願意聽從你的處置,只不過這幾個侍衛……唉,我已經害死了那麼多的弟兄,他們幾人家中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可否請你網開一面,放他們一條生路。」
雪瀾眉頭一挑:「聽你這麼一說,似乎還有幾分善心,可我卻聽說公子夜蓮所到一處,必定要掀起腥風血雨,敢問你害死的那些無辜百姓,無辜士兵,他們家中就沒有老小嗎?」
公子搖落不屑地一撇頭:「我都說過了,那只是巧合。」
「巧合?」雪瀾嗤笑一聲,「公子搖落,你把我夜蓮也當做天下人一般癡傻嗎?從你第一次現世,水國挑釁奕國開始,你的陰謀就已經開始了。別人我不清楚,但你公子搖落的野心,我卻是一清二楚。」
公子搖落忽然認真地看了一眼雪瀾,深邃的眼中想些什麼沒人能夠看懂。
「呵,公子夜蓮,不愧是大胤九公子之首。」
「過獎過獎。」笑瞇瞇地跟一隻披著兔皮的大灰狼一樣。
「既然公子夜蓮什麼都知道了,而如今在下又是你的階下囚,敢問一句,公子夜蓮你到底想要如何?」山風吹起他的衣角,如今他既來之則安之,臉上已經是一派淡然神色。
雪瀾再度撫上長簫,伴著山風,那股彼岸花的香味越發瀰漫起來:「我要問你一件事,若是你能夠據實相告,那我,便放你離開。」
公子搖落眸子微瞇,帶著深深的審視:「公子夜蓮,是想耍什麼手段麼?」
雪瀾淺淺一笑:「平日多愛耍手段的人,果然是內心不安啊,你現今自己都說了,是階下囚,那我還有必要跟你耍什麼手段?若是我願意,相信你該知道,不管是你公子搖落的一截尾椎骨,還是一張人皮,甚至你的一條性命,也不過是我動動嘴皮子的事罷了。」
公子搖落聽著她不羈的話語,臉上的顏色大變,想起了那天在風雨樓上,她當著眾人的面,懲罰那個冒充者的樣子。那狠戾的手法,殘忍的畫面,至今他想起來仍舊會覺得有些反胃。
不過,儘管她說得難聽,可卻是事實。如今他人在她的手裡,她想要如何對他,都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事情。
抬眼望望那近在咫尺的毒聖醫仙,公子搖落忽然覺得一陣寒意從背脊骨上躥了上來。
杏空杏明不動聲色,俊雅的面容上滿是淡然,可即便如此,他們的名號也早已經響遍了大胤兩陸六國。此時,公子搖落在想,若是沒有了這為虎作倀的毒聖醫仙,公子夜蓮還能不能這麼囂張?可轉念一想,若是沒有些過人的手段,這毒聖醫仙能甘願像下人一樣跟著他嗎?
公子搖落頭顱微垂:「公子夜蓮想要問什麼?」這次,他可真是一敗塗地。
雪瀾滿意地一笑:「我只想問一句,公子搖落身上,可有一枚蓮印?蓮花印記?」
公子搖落身子猛地一僵,雙腿也有些站立不穩:「你……什麼意思?」
雪瀾將他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沒事兒,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臉上已經帶了一抹無害的笑容,天真得彷彿孩童一般,「公子搖落,你走吧。」答案已經很明確了,不是嗎?
公子搖落抬起眼,不確定地看著雪瀾:「就這樣?」
「就這樣。」雪瀾側過身子,杏空杏明讓開了一條路。
公子搖落雖然心中疑惑不已,但還是小心翼翼地踏上了路,回頭看看,那個神經兮兮的公子夜蓮並未有何動作,他這才放下心來,大膽走到了路口處,想想還是轉過身子:「公子夜蓮,今日你放過了在下,他朝若是有機會,在下也一定還你這個人情。」
說完,挺拔的身影偕同幾個侍衛,毫不停留而去。
雪瀾看著那消失在林間的身影,久久沒有動作。
「主子,為什麼放他走?」杏明不明白,這公子搖落可是一個不定時的炸彈啊。
雪瀾撫了撫腰間的長簫,沉吟道:「他若是死了,我就永遠回不去了。」
杏空杏明心中皆是一驚,不知道主子常掛在嘴邊的回去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卻明白她這話的意思:「主子,難道他竟然也是法蓮之一?」不對啊,主子的法蓮,不基本上都是皇室中人嗎?
雪瀾看著公子搖落消失的方向,沉思不已:「這公子搖落,還真是藏得夠深啊。」
皇祠閣內,官員們大聲叩拜頌禱著叩謝天地之辭,所有的皇家貴胄都跪了一地。頭頂,烈日熊熊,照得每個人的額頭都冒出了汗珠,膝蓋被足下的青石板膈得生疼。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妄動一下,後方的妃嬪們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若非有宮女們扶著,恐怕早已經癱軟在地。
對她們來說,這種祭天祭祖的活動,其實只不過是受罪而已。並沒有絲毫的意義。但卻是向外人宣稱地位的時候。
一片喧囂的安然之下,沒人知道,外面早已經是風雲密佈。
「……皇祖恩澤德披蒼生,佑我雲國國泰民安,榮盛富強。」當祭祀官念完手中冗長無比的禱文之後,所有人都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雲昭明率先站起身來,從宮人手中接過高香,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便插到了列祖列宗牌位前的香壇中。轉身,那張蠟黃枯槁的老臉,再也看不出從前的俊逸分毫,只剩下了滄桑和枯朽。
「眾卿平身。」雲昭明緩緩抬手。
儲君四皇子、眾後宮妃嬪,以及文武百官,這才緩緩站起身來。
「今日,我雲昭明帶領皇族前來祖祠祈福,願天地有德,佑我大雲,百官和睦,子嗣綿長,天下安生,百姓和樂。祖宗基業已有百年,朕必當盡心竭力,為我雲國百姓謀求福澤,盡心盡力,為天下蒼生謀得福祉……」
接下來,雲昭明站在宗廟之前,侃侃而談,無非就是談論自己臨政所創下的豐功偉業,可是下方,終於有人按捺不住了。
攝政王雲彌天忽然從百官中一步跨出,道:「皇上,臣有話要說。」
雲彌天的一句話,頓時讓安靜恭聽的文武百官們沸騰起來,只因為,雲國祖制向有規定,在祭天祭祖之時,除了祀官和皇帝之外,根本不可能有第二個人有權利說話。
雲赤城倏地抬起頭看向雲彌天,眸中滿是危險的氣息,而雲昭明也是一樣,心中十分不滿,可他臉上卻依然按捺下去了,並未發作。
「攝政王有事,可等祭祀完畢之後再說。」
誰知道,雲彌天不僅不順著台階往下走,反而是蹬鼻子上臉,把腰板一挺,目光中滿是倨傲:「老臣今日有話,此刻不得不說,還請皇上見諒。」說著,那一臉陰險的笑,似乎早已經把雲昭明看成了手下敗將。
「東西兩陸自從並存以來,分為六國,咱們雲國也算是存在良久的國度了,十多代君王勵精圖治,在六國之中,我雲國也算是強大過,輝煌過。可是,從前的強大並不代表今日,如今,我雲國在你昭明皇帝的統治之下,日漸積弱,在六國中逐漸趨於劣勢,更有些地方官員**不堪,百姓民不聊生,這樣下去,我雲國遲早要被其他國家取代。而造成我雲國如此亂象之人,罪魁禍首便是你,雲昭明。」
「大膽。」雲昭明滿臉怒意,「竟敢口出不敬,胡言亂語直呼本宮名諱,來人,給我拿下。」
頓時,肅穆安靜的皇祠閣,被一陣厚重整齊的盔甲響動聲和沉重的行軍腳步聲打破,一隊隊御林軍迅速的包圍了攝政王,可雲彌天卻一直得意地笑著,似乎絲毫沒有被那些刀槍劍戟嚇到。
「既然皇上和儲君都如此無能,本王實在為雲國的將來擔憂,為雲國無數的百姓擔憂,因此,只好取而代之了。雲昭明,你給本王立下禪位詔書吧,或許我可以考慮免你一死。」
「雲彌天,你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雲昭明一生中無所作為,可是卻也帶著身為皇帝貴氣和積威,即便看到雲彌天臉上胸有成竹的笑,他也無絲毫畏懼的模樣。
「請皇上立刻下詔讓位。」
「請皇上下詔讓位給攝政王。」
出人意料的是……沒想到雲彌天一句話,文武百官竟然有過半之人,站到了在雲彌天身後,震天價地齊聲呼喊起來,逼迫雲昭明讓位。
雲昭明一驚之下接連倒退了兩步,滿是滄桑的臉上一片驚懼,彷彿有些支持不住,雲赤城迅速走到他身旁,扶住了他:「雲彌天,你好大膽子,竟敢陰謀造反!」早知道雲彌天圖謀不軌,可是沒想到卻這麼快,幸好,他已經坐下了萬全的準備。
面對著雲氏父子,雲彌天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恭敬,他得意的笑著:「儲君殿下說得沒錯,既然雲國皇室無能,那不如就讓我這個有能力為百姓謀福利的人來管理雲國,反正對百姓來說,誰坐龍庭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誰能讓他們過上安定富庶的生活。」
「你以為,你就是那個有能力管理好雲國的人?」雲赤城滿臉的不滿,唇邊冷冷笑意顯示了他的不屑。
雲彌天頭一揚,更加志滿意得,身旁的官員也紛紛附和。
「王爺為國為民乃是最能勝任之人了,除了他,誰還有這個能力?」
「攝政王事事躬親,勤政愛民,乃是我文武百官的榜樣。」
「王爺治國有方,才華橫溢。」
「王爺不僅治國有方,而且教子有方,相信將來雲國的未來形勢一片大好。」
……
雲赤城嗤笑一聲:「攝政王,看來你已經全方位地做好了準備,可你是否知道?篡位,可是要誅九族的。」
雲彌天呵呵兩聲冷笑:「不勞四殿下費心,老臣向來不做無把握之事,也不打無準備之戰。」
雲赤城眸子微瞇,透出一股危險:「好,那本宮就讓你心服口服。來人,給我拿下。」
手持刀劍的御林軍紛紛上前,然而卻被一柄更為迅捷的劍擋下,凌厲的劍氣甚至已經傷及了幾個侍衛。
雲赤城看著來人,臉上大驚:「子騫,難道你竟然也想造反不成?」
看著鎮武爵的架勢,竟然已經是站在了攝政王的一邊,讓那些探著頭觀望的官員們,不由得挪了挪腳步,朝著雲彌天的方向靠了靠,不錯,他們就是牆頭草,看著那邊風好倒哪邊。
陸子騫並不回答雲赤城的質問,長劍橫在胸前,冷冷看著他。
雲赤城做夢也沒有想到,他自己親手提拔上來的陸子騫,竟然也是攝政王一黨,而他手中所握的兵權……該死的,沒想到他當初一心削弱神武侯的兵權,到頭來卻給這攝政王作了嫁衣。
當初因為畏懼神武侯手中重兵,他用盡了心思,甚至連他這一生最愛的女人也犧牲了,他成功了,神武侯手中的兵力被拿走一大半,而他也從此無心朝事不再過問朝政。可是,他後來苦心提拔起來的陸子騫,竟然是攝政王一黨。該死的,他努力了那麼久,原來只不過是給攝政王壯大了聲勢,一手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是不是,他真的,當初就錯了。
……
雲彌天得意不已:「儲君殿下,本王幾日之前,就利用子騫手中的兵權包圍了整個曇城,如今,這皇祠閣中,只有你手中這點御林軍可以用了,儲君殿下,你以為就憑你那一千御林軍,就能僥倖得勝?」如今,神武侯性命垂危,雲國上下無一可用之將能救君於水火,況且,這皇祠閣四周,還有公子搖落安排的一支神秘隊伍,甚至,還有他的秘密力量「幽燕征夫」,這雲國皇室,今日是,插翅難飛。
雲赤城的臉色倏地變得十分難看,沒想到,他一直防著雲彌天,誰知道,卻壓根不知道人家早已經在策劃著謀反了。如今,雲彌天大軍壓陣,將自己包圍在這易攻難守的彈丸之地,他手中那點兵權就算是有用,也是遠水難救近火,無法發揮作用了。難道,真的是蒼天要亡我雲國?
不……不行,雲國絕不能亡在他父子手上。他一生以面具使人,苦心孤詣,機關算盡,不能落得如此下場。
「父皇……」雲赤城連退兩步,來到雲昭明身旁耳語道,「一會兒,孩兒帶著御林軍奮力衝殺出去,父皇身帶玉璽,一定要保護好。沒有玉璽,他雲彌天總要落個言不順名不正。」祭天祭祖的時候,皇帝都要當場發一道祭天用的詔書,因此,這玉璽,始終是帶在身上的。
雲昭明滿臉的滄桑無奈,看向雲赤城的目光只剩下一個垂垂老者的期待:「皇兒,你一切多加小心,千萬別忘了,你才是我們皇家的希望。」他有很多子嗣,可是這一個,才是他真正能夠托付重任的。
雲赤城從腰間拔出長劍,指向雲彌天:「雲彌天,就算只有一千侍衛,本宮也絕不會束手就擒。」
「一千侍衛?」雲彌天不停冷笑,眼中鄙夷不已,「儲君殿下,你不妨先清點一下自己的人數好了。」
雲彌天話音剛落,本來劍拔弩張指向他的一干御林軍侍衛,一大半忽然調轉兵器,攻向了身旁的同伴,那些同伴也反應了過來,立刻刀槍交錯,與反叛的士兵大戰起來。
雲赤城看著那紛亂的戰陣,面如死灰,突然感覺到一種無力:「雲彌天,你狠,你竟然連御林軍也收買了!」
雲彌天陰險笑道:「我連造反都敢,何況是收買小小的御林軍?儲君殿下,我勸你還是乖乖地把玉璽交給我,沒準我心情好能給你個全屍。」
「做夢!」雲赤城滿眼通紅,憤恨地看著雲彌天,心中,卻忽然沒來由地升起一陣強烈的悔恨。
這一切,竟然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雲彌天,我今天就算是拼掉這條性命,也絕不讓你得逞!」話落,雲赤城揮劍加入戰團,身上狠戾非常,一劍一個,直直朝著雲彌天殺去。雲彌天心中一驚,連忙後退了幾步,陸子騫手持寶劍,一個挺身迎上了勢如瘋虎的雲赤城。雲赤城的武功不僅不差,相反,還可以說是很好,因此,這邊能對抗他的,也就只是鎮武爵陸子騫了。
百官和妃嬪都嚇得縮在各種角落裡,驚恐地看著眼前血流成河的廝殺,眼中的目光隱隱有投降的意思。
雲彌天在侍衛們的保護之下,傲然站著,負手而立,眸中滿是狠戾,對身旁的侍衛道:「抓住那個老的,我要他手裡的玉璽。」
天下人都知道,這玉璽不僅僅是六國之重寶,更是祭祀祭天時用的器物,因此,這祭祀的時候,玉璽是一定會帶在皇帝身旁的,所以,雲彌天也是料準了這一點,才臨時發難,準備一舉手到擒來。
幾個侍衛得到命令後,立刻手持武器朝著雲昭明靠近,雲昭明身旁還有幾個死忠的侍衛保護著,可很快,就不是那些反兵的對手,眼看著雲昭明節節敗退,那些反叛的侍衛們節節逼近。
「雲昭明,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地交出玉璽,省下些零碎痛苦!」遠遠的,雲彌天喊了一聲,那趾高氣揚地得意,似乎讓他都有幾分返老還童,容光煥發起來。
雲昭明死死抱著懷裡的玉璽,就是不肯放手,卻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面前的侍衛們一個個倒下去:「雲彌天老賊,你別做夢了,朕即便是死,也不會把玉璽給你!天下人也不會承認你這個賣國竊國的賊!」雲昭明說著,怒氣沖沖地指著那些反叛的侍衛,「還有你們!你們助紂為虐,沆瀣一氣,不會有好下場的!」
雲彌天的眼睛危險地瞇成了一條縫:「既然你如此冥頑不靈,那雲昭明,休怪我不客氣了。」然後,他扭頭對著那些包圍了雲昭明的侍衛們大聲道,「殺雲昭明者,封正三品大將軍,賞黃金千兩。」
這樣的一誘惑一出來,所有人都殺紅了眼,那些反叛的侍衛們像是打了雞血的瘋狗一樣衝向雲昭明,一旁的雲赤城心急如焚,無奈被陸子騫纏住了,只能眼睜睜看著,無法救援。
「啊……」雲昭明一聲驚呼,一個躲閃不及,被一個反叛侍衛砍傷了手臂,然而,他卻仍舊死死地抱著懷裡的玉璽不肯鬆手,拼了命朝樹林中跑去,只可惜,侍衛們實在太多,他還來不及衝出一丈,數柄寒光閃閃的鐵劍便已經再度朝他刺去。
雲昭明只覺得週身一陣寒冷,心中一涼,暗歎一聲,我命休矣,雙眼一閉,坐等死亡。
雲赤城自從聽到自己父皇那聲慘叫開始,就已經完全亂了陣腳,雖然說皇家無情,可這雲昭明畢竟是自幼疼愛他的父皇,何況他還給了自己儲君的身份,因此,他無法做到像其他子嗣那樣,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皇死去,而毫不動容。
眼看著那一劍就要刺到雲昭明身上,他不由得大喊一聲:「父皇!」
隨後,雲赤城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個手持一把長劍,如同天神一般降落的人,擋在雲昭明身前,偉岸的身軀,遍身的凜寒殺伐之氣,這是在戰場上磨礪了一生才有的霸氣,雄渾氣,威武氣,那氣勢生生將鎮武爵陸子騫的威武之氣也掩蓋了下去。
雲昭明沒有等到預想中的疼痛,他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看了一眼擋住了自己身前的陽光,卻如同天神一般降臨的三五下就把侍衛擋開的人,不知道為何,心中平添一種安心。
雲彌天也怔怔看著那個突然出現的人,臉上充滿了驚愕,那些反叛的侍衛們,個個臉色鐵青,彷彿是見了貓的老鼠一般,手中的刀劍紛紛垂下,滿目驚懼。
那人……
那人是他們雲國的守護神。
神武侯,風靖。
雲彌天滿臉的不相信,指著風靖簌簌發顫,忽然間就沒有了剛才的囂張氣焰:「風……風靖……不可能,不可能,你不是已經……已經快死了嗎?」他派出的幽燕征夫的殺手們回報說,他明明已經中了毒劍,命在旦夕,就算是當時沒死,現在也早該快掛了,為何他現在還好端端的站在這裡,而且好像一副很精神很牛逼的模樣?
風靖臉上一僵,你問我,我還不知道該問誰呢?
說起來,風靖自己也鬱悶不已,不就是被刺傷了一小下嗎,只是皮肉之傷而已,為毛他就是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甚至,疲倦到連眼睛都睜不開眼,可是身體上又沒有異樣。就連柔兒請來的名醫都說,他命不久矣,他聽著就有氣,可是,卻連爬起來罵那個人一通的力氣也沒有,直到今天早上,他竟然突然能夠動彈了,一聽到有人報告說是雲彌天這老賊造反,連早飯都顧不得吃,就一路奔來了。幸好在「養傷」過程中,柔兒餵給了他許多補品,否則,只怕要是換個人,躺了那麼久,又不吃東西趕來,恐怕也精神不濟體力不支了。
還……還有啊,誰能告訴他,為毛神武侯府的家丁們忽然間都成了武林高手啊?一聽說他要來救駕,竟然個個拿著鐮刀鋤頭掃帚鍋鏟湯勺屁顛屁顛跟來了,而且輕功超群,跟在他的寶馬後面竟然如履平地啊有木有?不多不少,加上風宇,還正好三十六個。
算了算了,他手裡的軍隊遠在天邊,反正也趕不及了,幫手多一個算一個吧。
風靖雖然沒有穿鎧甲,可是卻如同戰場上的神將一般,傲視著雲彌天:「雲彌天,你一向目中無人,想不到,今日竟然如此大膽,謀反弒君。我風靖告訴你,只要有我風靖一天,你的陰謀就休想得逞。」
直到這一刻,雲昭明和雲赤城才從心裡明白,原來,他們一直以來存了萬般心思提防的人,到頭來才是唯一一個死忠他們的人,而他們一直放縱的,自以為可以控制的,才是真正的豺狼。
雲赤城說不清此刻心裡的感覺是什麼,只覺得苦澀難當,心口像是壓了一塊千斤的石頭,沉重得無法呼吸。
此刻,風靖的忠心忽然變成了一把鈍刀,在他的心口上磨著,那種遲遲的鈍痛,比痛快的一刀要痛苦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