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穿越重生 > 帝蓮傾天下:醉臥美男膝

《》第一卷 :業火紅蓮 第8章 :一封休書 文 / 碩蒲

    楚羽差點被茶水噎住,良久,方才木然訥訥抬頭,眼中滿是難以置信:「是您的,主……主子?」

    威震六國的公子孔方,竟然不是「風行商行」的大當家?

    他上面,竟然還有個主子?

    而如果「風行商行」的大東家不是公子孔方,又該是何人?

    那個人居然能號令手腕強硬的公子孔方,能暗中將「風行商行」發展得如此壯大而不露行跡……那人,該是有多神通廣大?

    世人都說,公子孔方見六國皇帝時,是斜睨橫視的,這樣說來,那他這位主子,豈不是要俯視那些皇帝了……

    蟾風鳳眸微瞇,又默默品了口茶,看向楚羽的目光卻有幾分不明的嘲意:「想必,公子楚羽也跟世人們一樣,以為我孔方乃是『風行商行』的東家吧?呵呵,我何德何能,哪有那樣的能力,可以白手起家,把商行在十年之內做到覆蓋大胤六國,涉及各行各業?恐怕,這千百年中,整個大胤六國之上,也只有我的主子能做到了。」

    楚羽木木點頭,執起一杯茶,顫顫巍巍放在唇邊,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任是誰,聽到這樣一個足以震驚天下的消息,也難免變得手足無措。

    原來,跺一跺腳都能讓大胤兩陸塌半邊天的「風行商行」之主公子孔方,僅僅是個卒子,而他背後的主子,居然十年如一日,藏於幕後,是不方便面世,還是有別的什麼目的,楚羽難以揣測。但是,此刻他不得不開始聯想,或許,威震天下的「風行商行」,真正的幕後之人,乃是六國皇室中的權貴,否則,也無人能有這樣大的手筆,撐起大胤的半邊天了。

    反觀蟾風,卻似乎一直很淡然,在津津有味的品茶,只是那雙眸子,卻有意無意地瞟落在楚羽身上,內中含著不明的鄙夷和嘲諷。

    見他如此無措,蟾風哈哈一笑,乾淨的面龐上看上去十分純潔,但眸中卻閃爍著狡粲的光芒。

    「楚羽兄可是有些吃驚?呵呵,想必不止楚羽兄,任換另一個人在此,聽到這樣的消息,也必定如兄台一般的反應。不瞞你說,要不是我那主子現在開了竅,決定回去了,我還真不敢把這事告訴楚羽兄。」

    楚羽更加吃驚:「難道,是孔方兄的主子,決定要親自管理『風行商行』了?」

    「也不算是,」蟾風提起茶杯蓋,拂了拂茶水,漫不經心道,「我那主子,一向低調。前兩年,她還成親了,只不過,好像主子的婆家對她非常不好,所以,她現在想回來了。」

    「……」楚羽瞪大眼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難道……難道孔方兄的主子,竟然是位女子?」一個女子,竟然可以建立起如此龐大的商業帝國,那該是個怎樣傳奇的女人啊。

    「呵呵,」蟾風微微一笑,臉上卻帶著明顯的自豪,「不僅僅是個女子,還是個尋遍天下,也無人能與她匹敵的絕美女子。」

    楚羽尷尬一笑:「呵呵,看來,那真是個曠世難求的女子了。」

    蟾風看著楚羽一蹙眉,故意歎了口氣,道:「唉,我那主子當然是個曠世難求的女子了。只可惜,那男人卻不懂得珍惜,放著無瑕明珠不要,偏偏要去找什麼糊不上牆的土疙瘩,楚羽兄,你說,那男人,是不是眼睛瞎了,腦袋被門擠了,心被狗吃了?」

    楚羽以為蟾風在為自己主子的遭遇鳴不平呢,連忙附和道:「是是,這麼好的女子,他不知道珍惜,真是愚蠢至極。」

    「唉,」蟾風一臉憂鬱,「等我家主子休了那男人,恐怕他連哭的地兒也沒了。唉,我這人最好心了,看在他可憐的份上,必須送一塊曇城最貴的黃金墳地給他,讓他哭個夠。」

    「對對,那男人真是想哭都沒地兒,這只能怨他沒眼光,自作自受。」

    「唔,」蟾風的娃娃臉上更加憂鬱了,「可惜主子不讓我動他,否則啊,依我的脾氣,早就把他家抄了,讓那對沒長眼的惡公婆上街討飯去。」

    「呃,那對公婆也真是的,這麼好的兒媳,偏偏還要惡待,確實有些不知好歹。」

    「那混蛋男人,得了我主子這麼好的女子,居然還要娶小妾,改天,把他那小妾送青樓好了,哦不,還是送邊關軍營吧,當軍妓,折磨死她。」

    「對,折磨死她。」

    「唔,還有,他那小妾生的野雜種,最好送到小倌店裡,從小培養當小倌的意識。」

    「呃……」呃,公子孔方大大大大財神,您老會不會有點太毒了?

    傍晚,晚霞如燒,緋雲似火。

    楚羽拖著有些疲憊的身體回到楚府,風雪瀾已經張羅了一桌熱菜,帶著溫柔賢淑的笑容,站在晚霞映照的中庭等他。

    「夫君,你吃過晚飯沒?爹娘先吃了,我估計你快回來了,叫廚子熱好了飯菜,時間正好。」

    楚羽一見到風雪瀾,眸中的疲憊一掃而光,換上了溫柔的神情:「呃,為夫吃過了,藍兒,你呢?」說著,一邊上前攜著她的手,往廳中走去。

    風雪瀾搖搖頭:「沒吃,想等夫君回來一起吃。」沒吃才怪,撐著呢。

    楚羽頓時有些愧色:「委屈藍兒了。最近生意上有些忙,雖然不在外面奔波了,卻還是沒法在家陪藍兒,等這陣子過去,為夫一定天天在家陪藍兒吃飯。」

    風雪瀾嬌柔一笑:「好,藍兒等著夫君。」嗯,是等了很久了,不想再等了。本來還想吃個散伙飯來著,看來,用不著了。

    這時,祝曼珍由元香扶著,走了進來。本來看著自己兒子一臉的笑容,在看到一桌子的菜後,冷「哼」一聲,上前一一檢視起來。

    當看到有一盤菜有些涼了時,一張老臉頓時垮了下來,朝風雪瀾道:「我的羽兒忙了一天回來,你連個菜都不知道吩咐廚子熱一下,只知道挽著他手,不停的嚼舌頭。我說,你這個妻子是怎麼當的?我把我的羽兒交給你照顧,你就是這麼照顧他的?」

    風雪瀾正要說什麼,祝曼珍將枴杖在地上使勁一頓,大聲道:「我的羽兒整天在外車馬勞頓,為了這個家奔波,你倒好,天天在家享福,還不知道侍奉丈夫!要不是羽兒,你哪來的錦衣玉食?哪來的好吃好喝?你倒好,坐在家裡享清福,羽兒回來了,連個菜都不知道熱一下,羽兒若是吃了冷菜,生了病怎麼辦?你擔當得起嗎。」

    祝曼珍看著風雪瀾絕麗的容貌,心中就升起一陣無比強烈的厭惡,口中越來越沒輕重,一頓胡亂數說,也不管桌上的菜,除了剛才那一盤最先端上來的,其餘幾乎都是熱氣騰騰的。因為,在她心裡,風雪瀾連身旁的大丫鬟元香都不如。

    風雪瀾站在一旁,垂著頭,乖乖聽著祝曼珍的訓斥,杏空杏明在不遠處,四對眉頭皺得死緊,低垂的眸子中更是怒火騰騰,可是,沒有風雪瀾的吩咐,他們誰也不敢動。

    楚羽看看老母,再看看嬌妻,有點慌亂和手足無措,一邊是妻子,一邊是娘親,他無論幫哪邊,都不對。

    祝曼珍見兒子沒有說什麼,更加霸道起來:「你看看你,嘖,不要以為進了我們楚府的大門,就有多金貴了。說白了你不過就是個來歷不明的賤女人而已,長得再好看,有什麼用?我們家羽兒不需要你跟個青樓女一樣賣笑,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呆在自己的屋子裡,別動不動就跟家丁們擠眉弄眼的。我告訴你,我們楚家可不是尋常人家,我們可是在曇城數一數二有頭有臉的,到時候可別讓全城的人都知道我們楚家有個風騷的狐媚子兒媳。知道了沒有,賤人!」

    一直不動聲色的風雪瀾,忽然慢慢抬起頭,一雙原本溫柔的眸子,漸漸變冷,唇邊溫婉的笑容染上了一抹嗜血。

    她可以辱罵她,但不能太過分。她一忍再忍,不是賦予她可以加倍侮辱的權力。如今,連這樣惡毒的話也罵得出口了,這,已經是她可以容忍的極限。

    呵呵,賤人,好,她會讓她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賤人。

    杏空杏明在看到自己主子眼神變化的一瞬,差點要歡呼出來。好了,終於終於不用再忍了,受這女人的骯髒氣,他們倆已經快要憋出心臟病了。正當二人等待主子下一步動作的時候,管家急急忙忙從外面跑了進來,在看到祝曼珍一臉尖酸刻薄的模樣和楚羽兩頭為難的樣子時,頓時明白了廳中正在上演什麼。

    管家看了風雪瀾幾眼,逕自走到祝曼珍和楚羽跟前,湊到他們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麼,只見楚羽渾身一顫,臉上的表情有些驚愕,祝曼珍卻是在聽到消息後,一臉歡欣雀躍,拉著元香就要往外走去。

    祝曼珍聽到管家的竊竊私語後,一臉歡欣雀躍,拉著元香就要往外走去。

    楚羽也站不住了,正要邁步出門,回頭又看了風雪瀾一眼:「藍兒,你早些回房休息吧,我不吃了,有點事情,我……得先趕去處理一下。」

    風雪瀾再度抬起頭,體貼而溫柔的笑著,沒有一絲瑕疵:「嗯,藍兒等著夫君,夫君早去早回。」嗯,等夠了,等你一回來咱們就拜拜。

    「羽兒,還愣著幹嘛,還不快點。」前面的祝曼珍一臉興奮,不停催促著楚羽。

    楚羽似是還有些留戀,心中本來還想安慰風雪瀾幾句,此刻,看了一眼催促的母親,牙一咬,轉身扶著祝曼珍匆匆離去。

    整個大廳裡,空蕩蕩的,只剩下風雪瀾和杏空杏明三人。這時,一個妖嬈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門口。

    一襲大紅的衣衫,霞帔般喜慶刺目,桃花般嫵媚的氣質,以及那輕佻邪絕的眼神,和唇角噙著的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人去樓空,風雪瀾一雙柔和的眼眸,瞬間變冷。一切,都該結束了吧。

    墨傾宸妖魅般攀上風雪瀾,風騷的媚眼似在誘惑著她:「小妖精,你的男人找別的女人去了。」

    風雪瀾不服氣挑挑眉:「我這不也正在找別的男人嗎,難道你不是男人,是不男不女?」

    「呵,小妖精,我是男是女,你昨晚不是已經知道了嗎?哦,現在還有疑問?好,那今晚再試試。」媚眼如絲,邪笑中帶著挑釁的調戲。

    翻了個白眼,風雪瀾一臉的不屑撇嘴:「哼,算了,昨晚的櫻桃草莓什麼的,都還沒吃完呢。」

    杏明一聽,立刻舉手提問:「主子,哪來的草莓和櫻桃。」這個時節,可不是草莓和櫻桃上市的時候啊。一旁的杏空也不住點頭,他也想吃。

    這一問,一旁的墨傾宸頓時驕傲萬分,仰起那張掩盡皓月的絕世妖顏:「我種的。」

    「在哪兒在哪兒?」

    杏空杏明吞了口唾沫,兩眼冒貪星,目光四處搜尋。一旁的風雪瀾一頭大汗,你妹的,你們都這麼大了,居然連吻痕叫做草莓、櫻桃什麼的,都不知道嗎?

    一旁的妖孽,修長潔白的手指戳戳了風雪瀾的方向:「在她身上呢,你們敢吃不?」

    杏空杏明一頭狂汗,天哪,殺了他們吧。

    「好了好了。」風雪瀾倒不是很在意,暮色低垂,門口的宮燈落下柔和的光線,將她的面龐烘托得極其美麗,「杏空,你去麓羽別院盯著許若煙,讓她順利生下孩子;杏明,你去收拾咱們的東西,明天一早,咱們就動身走。傾宸嘛,自己找地兒玩去。」

    「哦。」墨傾宸乖乖朝外面走,不過,是朝風雪瀾住的跨院方向走。

    「你去哪?」絕美的眸子瞇了起來。

    墨傾宸無辜的妖眸一瞳天真:「我?我睡覺去呀。」

    「那是我房間的方向。」

    「嗯啊,不是你的房間我還不去呢。」

    「昨天十五過了。」

    妖嬈絕倫的眸子染上濃重的挑逗,一身大紅的衣衫仿若一枝盛放的桃花,唇邊魅惑的氣息越發濃郁,媚眼輕佻,波光流轉:「我想在不月滿的時候試試。」

    試試在沒有極陰極寒的媚藥時,她是不是也一樣的熱情一樣的美好……

    風雪瀾一頭黑線,狂汗不已,再抬起頭來時,絕美的鳳眸中也帶上調戲,素白的小手挑起對面尖細的下巴,紅唇上漾著戲謔:「好啊,今晚你可以換個姿勢,我聽說,廚房新進了一批好大的胡蘿蔔……」

    墨傾宸一臉怒色,拍開風雪瀾的小手:「呵,看不出來,瀾兒還喜歡玩點不同尋常的東西。」

    風雪瀾一臉邪惡地眨眨眼:「當然,尤其是道具,護院家丁那兒還有許多狼牙棒呢,宸你要不要試試?」

    墨傾宸顫顫巍巍伸出手,指著風雪瀾不停抖,淚痣位的淺紫蓮花印一跳一跳的,說不出的妖異,兩道劍眉不自然的抽搐,最終,看著一臉無賴的風雪瀾,只得作罷:「瀾兒還是在月滿的時候最有魅力,哼,今天就先放過你。」

    說著,火紅的身影一動,逃也般的消失了,帶起一陣淡淡的桃花香,院中頓時不見了那個妖嬈魅惑的人影。

    風雪瀾一仰頭,眼中一陣得意,哼,老娘調戲美男的時候,你小子還在娘襁褓裡吃奶呢,哼,老娘打發你都不帶出手的。

    「主子,還有一個。」還有一個要打發的哦。

    杏空看著得意的主子,她說出之前那種驚世駭俗之語,他們早就見怪不怪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指指屋頂上那個一身蒼涼的身影。

    「主子,那兒還有一個。」

    杏空一邊說著,一邊指指屋頂上那個一身蒼涼的身影。心裡腹誹,其實真心不想主子搭理他的,可那男人就那麼一直站著一直裝酷,過不了多久,曇城中人就會傳遍,說楚府少奶奶的屋頂上站了個瘋男人。

    唉,這些男人對主子趨之若鶩,他和杏明簡直就快成倆蒼蠅拍了。呃……不對,這麼形容,那主子豈不是成了一坨屎?=_=!

    風雪瀾懶懶抬起頭,靠,站那麼高幹什麼,生怕她不會扭著脖子?

    「恨寒公子你能不能下來,我脖子疼。」從小到大,她還沒像現在這樣仰視過誰,從來只有她低著頭,朝人家吐唾沫的份兒。

    鋒亦寒臉上瞬間閃過一抹驚喜,身形一動,下一刻,已經從屋頂上飄了下來,來到風雪瀾跟前,一身墨青色的深沉衣袍,讓他顯得冷酷而幹練,是那種讓女人一見就會不停尖叫的類型。

    「恨寒公子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到人家屋頂上檢查防雨設施呢?」

    鋒亦寒面上的淺笑緩緩掩去,只餘一臉的蒼涼:「瀾兒……我的蓮記開了。」

    十年前,她便看到了他身上的蓮記。可那時,對這個特殊的記號,他並不知情。後來,他知道了帝蓮的預言,他才明白,她正是那帝蓮之女。而她,一直在尋找其他六朵法蓮,身上有著蓮記的他,便是其中之一。

    他身上的蓮記,一直不曾盛開。她曾對他說過,只有對她真心相待的男子,身上的蓮苞才會開放,他一直在等待,甚至有些欲速不達的焦急。

    整整十年,他的蓮記才開放,他甚至有些嫉妒那個一臉妖孽的男子,嫉妒他在見到她的第一天,臉上的蓮記就綻開了。

    ……

    於是,似一個迫切希望得到認同的孩子一般,鋒亦寒急切的抬起自己的右手,手腕上,一朵青鬱鬱的蓮花,盛放在月光之下,光輝璨璨,熠然多姿。帶著期盼的目光,看向面前自己最在乎的人兒,然而……他失望了。

    風雪瀾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眸中依舊滿是陌生的不相關。

    是啊,他的蓮花開了,可這同她已經沒什麼關係。

    「嗯,開得挺好看的。」

    開得挺好看的。

    開得挺好看的。

    開得……

    挺,好,看……

    一句話,鋒亦寒徹底被打敗了。他從來沒像現在這麼冷過。彷彿在一瞬間,從溫暖的花房,跌落寒冷的冰窖,看著她漫不在乎的眼神,他似乎感覺自己心痛得快要無法呼吸了。

    怎麼會?

    為什麼會這樣。

    她不是一向最在乎他的蓮印麼?

    曾經,她在他懷裡,笑得如同春花般燦爛,偶爾卻驀地帶上一縷濃濃的憂色,將他的手腕拿過,翻來覆去地看,嘟著小嘴責備:怎麼還不開?怎麼還不開?

    她對他說,只有對她交心的人,這朵蓮花才會開放……可現在,他手上的花苞開了,她卻為何變得如此冷淡。

    就好像,這件事跟她毫無關係了一般。

    ……

    其實,風雪瀾在看到那朵盛放的蓮花時,心中確實高興了一下。

    然而,那只是因為她離實現回到現代世界的夢想又近了一步,再沒有其他。男人的背叛就是背叛,不是一個「交心」就能抹去的。更何況,他當初是為了另一個女人離開自己,天知道這兩年中,那個女人有沒有碰過他。而,有或者沒有,她都已經不關心了。

    「你現在對我到底是什麼感覺?」握緊雙拳,他慢慢問道。他不信,她對他的感情,說收回就收回了。

    風雪瀾老老實實地看著他:「沒有感覺,從你背叛我的那天起,感覺就開始消磨。到現在,已經沒有感覺了。」

    清脆的語聲落下,風聲默然。

    月光從斜上方灑落下來,落在兩個沉默的人身上,淒涼一片。

    鋒亦寒沉沉吸進一口氣,又重重從鼻腔中呼出來。他輕輕點點頭,默默轉身離去,一霎那間,心裡像是明白了些什麼,又像是什麼都不明白……但他心中已經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他,一定要重新贏回她。

    第二日,天微微放亮,啟明星在空落的夜空裡,寂寥輝映。

    杏空杏明「砰砰砰」敲著風雪瀾的門,在門外大吼大叫,氣得她在被窩裡拳打腳踢,對著薄被發脾氣。

    開了門,揉著朦朧睡眼,一臉要殺人的模樣,穿著一身潔白中衣的風雪瀾,瞇縫著雙眼,瞪視門口兩個不知好歹的「臭丫鬟」。

    「主子,生了,主子,生了!」杏明一進屋就開始大叫大嚷。

    風雪瀾迷迷糊糊「哦」了一聲,雙眼迷濛一閉,兩腿搖搖晃晃,繼續走回屋子,朝床上一滾,捂進杯子蒙頭大睡。

    「主子,你還睡啊,快起來,生啦,生啦。」杏空湊到床前,開始推搡躲在被子裡的懶人兒。

    風雪瀾順勢翻了個身,咕嚕了一句什麼,好不容易公婆不在家,不用早起去給他們請安奉茶,睡個懶覺容易嗎:「……別吵,讓我再睡會兒,困著呢。」睡不足覺,可是很容易變醜變老的。

    杏明直接走上前去,扯著被子使勁搖晃:「主子,別睡了,別睡了,今兒咱們不是要走了嗎?那個許若煙,她生了……」嗯嗯,趕緊走,離開這鬼地方,在這地方受那些鳥人的窩囊鳥氣,我和杏空早就忍不住了。

    風雪瀾忍無可忍,倏地坐起:「靠,杏明你讓老娘多睡會兒怎麼了,她生不生關老娘屁事。」

    多年不用的髒話,說起來居然沒有一點不順口,絕世的容顏上睡眼惺忪,更給她增添了幾分嫵媚,只是,杏空杏明眨巴著大眼,看著主子那嫣紅欲滴的芳唇裡,吐出這樣粗俗的字眼,難免有些暴殄天物的惋惜之感。

    杏空討好的笑了幾聲,拿起一件華美的藍色湖裙往風雪瀾身上套去,杏明則連忙去準備洗漱用品。

    「主子,咱們今天一定要打扮得漂亮些,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戰敗的鳳凰不如雞,咱們就是要異軍突起,讓他們見識見識主子的美貌。」

    風雪瀾一頭冷汗,尼瑪,這都是什麼措辭:「我長得很雞?」尼瑪,雞在我們那兒可不是個拿來形容人的好動物啊。

    杏明連忙討好地笑笑:「不是,不是,我說您像鳳凰,像鳳凰。」

    「剛才杏空說的,戰敗的鳳凰不如雞。」你們還敢諷刺我了?

    「主子,我說錯了,是戰敗的雞,比不上您這隻鳳凰……」

    風雪瀾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他,尼瑪,雞它不管戰敗戰勝,都比不過鳳凰。

    「生了個啥?」

    想想就鬱悶,丫的,一個偷偷摸摸的小妾生孩子,還得她這個正妻暗中使勁,想當初她生孩子的時候,怎麼就沒人那麼上心的幫她?

    杏空一拍胸脯,得意洋洋:「有我杏空出馬,想讓她生啥她就得生啥。」主子當初就說了,讓許若煙懷男胎。

    「你能讓她生個蛾子出來,老娘跟你姓。」得瑟,接著得瑟,再得瑟你也是老娘的小跟班。讓你得瑟。

    杏空秀眉一蹙,額,主子今天似乎脾氣很差啊,難道有所謂的起床氣。

    「杏空我再厲害,哪能跟主子您比啊……」狗腿子病一犯,根本收不住,「您一張嘴,三國大戰停了;您擠擠眼,餓肚子的老百姓有飯吃了;您放個屁,昏官們沒窯子逛了;您跺跺腳,天下人都捂著脖子怕被刺殺;您皺皺眉,六國皇室也得給看您臉色行事,您……」

    「哦,以你這意思,我這是全身抽搐來著?」

    「啊,不是啊,才不是呢,您那是……」

    「得了得了,省點吧,來,今天給姐梳個閨中鬢,姐正式宣佈從今天起姐又恢復成牛b轟轟的光棍一族了,哦呵呵呵呵……」

    旭日朝輝,東昇的太陽,懶洋洋躺在天空的雲朵床笫上,漫射光芒,開始一天刺目的炫耀。

    馬車聲轔轔,很快,楚府門口,華美的加長馬車停了下來。

    楚喬、祝曼珍,以及楚羽三人,從馬車中下來,楚喬一副大老爺的模樣,大搖大擺走在最前面,身後的楚羽扶著祝曼珍跟在後頭,三人臉上都掛滿笑容洋溢著喜悅,就連馬車伕和管家走起路來,也好像是要蹦躂起來了,而平素一向不苟言笑的楚喬,更是笑得又得意又歡喜。

    一大清早,風雪瀾便坐在了楚府的正堂裡,手中捧著杏空給泡的極品蓮花凍頂,茶香四溢中,她一雙絕美的眸子,漫不經心地看著手中茶盞,身子卻是朝著大門的方向。

    周圍的大小丫鬟們在背後嘰嘰喳喳,戳著她的脊樑骨指指點點,然而,沒人敢大聲指責。

    雖然,平素他們一向對這位所謂的「少奶奶」肆無忌憚,可今天,這「少奶奶」居然一大清早,就大大咧咧端坐在正堂中喝茶,一臉的悠閒模樣,氣氛完全出乎他們的想像。而那張絕美的面容上,依舊是平時那副溫婉賢淑的模樣,可她身上,卻似乎隱藏著一種磅礡不可見的氣勢,讓她們完全不敢上前造次。

    「主子,回來了。」

    杏明小聲在風雪瀾耳旁說了一句,風雪瀾「嗯」了一聲,懶懶地抬起頭,將手中的茶盞放下。

    ……

    楚羽他們一進門,便看見了那個在正廳中坐著的人影。

    今日的她,似乎有些不同。看樣子,是著意打扮了一下的,不再是一身素衣,卻換了一件他們從未見過的寶藍色長裙。而且,最奇怪的是,這裙子上的「偽制珠寶」似乎做得很真,迎著朝暉,看上去竟覺得光輝熠熠,十分耀目。

    居然挽的閨中鬢。

    背後烏黑的長髮垂下,鬢旁只簪了一根紅得發亮的珊瑚玉簪,上頭墜著颯颯的紅流蘇。頭上的極簡和身上的極華麗,形成鮮明的衝突對比,然而,卻將她本就風華絕代的容貌,烘托得更加美麗。

    楚喬原本笑容滿面的臉,頓時陰沉下來,看著風雪瀾冷哼一聲,逕自走到主位坐下。祝曼珍跟著走過去坐下,臉上的不滿和陰翳不減楚喬。只有楚羽,在突然看到風雪瀾的那一刻,先是一愣,繼而是驚艷,然後轉為喜悅和愛憐,最後,卻又帶上了一絲愧疚。

    風雪瀾忽然站起身來,長裙帶風,氣度超然,眾人頓時覺得眼前一亮,每個丫鬟僕從的眼中,都閃過驚艷震動之色。

    她臉上帶著高貴而含蓄的笑容:「媳婦見過公公婆婆,見過夫君。」

    楚喬沒好氣地重重冷哼一聲,一大早的高興心情全被狐媚子給趕跑了:「不好好在自己屋裡呆著,跑正廳做什麼,一點教養也沒有,丟人現眼。」

    祝曼珍臉上滿是疲憊,緊張了一夜,本來高高興興回家來了,誰知道,這狐媚子居然在房門口等著,真是掃興。一邊這樣想著,那雙精明而刁鑽的老眼裡,就越發射出尖酸刻薄的光芒來。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長得騷就別出來現,難不成你今天是故意出來勾引家丁來了?瞧瞧你那模樣,告訴你,既然是我們楚府少奶奶,就給我本本分分做你的少奶奶,別出來丟人現眼,讓外人看我們楚家的笑話!」

    楚羽聽得有些心疼風雪瀾,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終於還是沒有說一句話。一邊是生他養他的父母,一邊是他心愛的妻子,他誰也無法相幫,只能在心裡對薛藍兒愧疚不已。

    誰知,風雪瀾不但不生氣,臉上的笑容反而越來越大,一張嬌小的面容,都快要嬌笑得盛開出一朵花來了。

    「嗯,公公教訓得是,婆婆教訓得是,媳婦記住了。」過了今天,誰還認識誰啊,呵呵,讓你們再過過癮吧。

    說完,風雪瀾蓮足輕移,窈窕的身姿忽然挪到楚羽身側,朝他微微一禮,臉上帶著柔美而溫和的笑容:「藍兒恭賀夫君喜得麟兒。」

    一句輕輕裊裊的話,仿如一道炸雷響過正廳,楚喬冷漠的臉上,祝曼珍尖酸刻薄的臉上,滿是驚愕,楚羽卻是驚得從座子上蹦了起來,滿眼焦急憂慮地看向風雪瀾。

    「藍兒……我……不是那樣……藍兒……」

    楚羽臉色劇變,想要解釋什麼卻無能為力,一旁的祝曼珍拿起枴杖朝地上重重一頓,站起身來,罵道:「你個狐媚子聽誰亂嚼舌頭呢?我家羽兒就你一個女人,被你迷得神魂顛倒的,哪來的孩子?」她似乎也意識到薛藍兒今天的不同尋常,看到楚羽急得那樣,立刻起來幫他圓謊。

    風雪瀾依舊笑瞇瞇地看著祝曼珍,毫不發作,只是,祝曼珍這副模樣,已經讓她厭惡到了極點,若不是因為她想償還當初楚羽救她一命的恩情,光是這老虔婆對她的辱罵,就夠他們楚家死十次了。

    祝曼珍卻不管她臉上隱忍的笑容是何意,毫不領情,兀自一副婆婆的架子,咄咄逼人。

    「薛藍兒你到底什麼意思?怎麼,還想跟我們生事找茬?你沒事在家享多了福,就跟人閒嚼舌根,聽信那些風言風語。羽兒忙了一宿才回家,你也不知道關心關心你丈夫,還在這兒胡鬧,女人不是以丈夫為天的嗎?何況,我家羽兒還救過你,哼,要不是羽兒,你早就餓死荒野上了,連收屍的都沒有,如今,你居然還不知道感恩……」

    祝曼珍本在喋喋不休地數落著,埋怨著,卻在說完「感恩」二字後,語聲戛然而止。

    她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偏屋門口的珠簾掀開,一個女人抱著個襁褓,由丫鬟扶著,慢慢走了出來。

    那女人細眉細目,身姿纖弱,不是旁人,竟是許若煙。

    祝曼珍張大了嘴,囁嚅著,老臉上頓時起了一層紅色,難以置信地看著來人,這就好比,在打她嘴巴子一樣。剛剛才罵了風雪瀾胡說,這許若煙就抱著孩子突然出現了。而楚羽,卻是在看到許若煙的一瞬,臉色驟然發青,一邊握緊了拳頭,一邊看著風雪瀾,俊美的臉上除了慌亂還有恐懼。

    「藍兒……你聽我說,不是這樣的……是爹娘為了讓楚家有後,才讓我娶了她,我跟她……只有一次而已,藍兒……我心裡根本沒有她,我心中只有你啊,我只喜歡你一個,你一定要相信我……」

    ……

    楚羽這番話,風雪瀾始終笑著在聽,而許若煙卻是一臉的悲哀,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風雪瀾忽然走到她跟前,牽著她的手走到軟凳上扶她小心坐好,還忍不住逗了逗她懷裡的孩子。

    「真是個可愛的小孩。」

    風雪瀾輕輕摸了摸襁褓中孩子的小臉,轉身看向楚羽,臉上依舊帶著溫柔的笑容,然而,雙眸中卻變得冰冷,「夫君,你這是在說什麼呢?妹妹連孩子都為楚家生下了,夫君居然說出如此薄情寡義的話,也不怕妹妹傷心麼?」

    祝曼珍和楚喬對視一眼,兩人吃驚之餘,臉色頓時緩和了不少,倒是楚羽,在看到風雪瀾臉上不變的笑容後,心底裡越來越不安,越來越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從前那種意識到她的疏遠的感覺,忽然變得深刻而強烈起來,他恍然覺出,薛藍兒讓他看不透了,她離他越來越遠了……

    只見風雪瀾朝楚喬夫婦微微一禮,恭聲道:「公公婆婆,你們別吃驚。如今妹妹才誕下貴子不久,身體虛弱需要照顧,藍兒擅自做主,將她接來,安排在了夫君住的院子裡,也好有個照應。請公公婆婆不要見怪。」

    祝曼珍臉上難得對風雪瀾有點笑容了:「嗯,藍兒你看得開就好。哎,你看,平日裡羽兒總說你是個好妻子,我還不信,現在看來,藍兒果真是個通情達理的賢惠兒媳。」說著,一雙精打細算的勢利眼微瞇,一副讚許的假笑模樣。

    有些拘謹坐著的許若煙把這些話都聽在耳裡,此時也有了一絲笑容,怯怯地抬起頭打量了一通四周,又羞怯而自卑地低下頭去,看自己懷中的幼嬰。

    就連正襟危坐的楚喬,居然也捋了捋山羊鬍子,朝風雪瀾點了一下頭,鐵青的臉色緩和了幾分。

    一時間,整個正廳中,唯一一個不開心的人,只剩下了楚羽。他越來越不明白薛藍兒這樣做的原因,她把另一個女人安排給自己,安排得那麼完美,那麼慷慨,可她的臉上卻始終帶著笑容,自然極了的笑容。看著她臉上無瑕的笑顏,他越來越覺得手腳冰涼,心裡堵得慌。

    「婆婆過獎了,你們覺得藍兒這樣安排好,那最好不過了。另外,我這裡有張紙,夫君,也請一併簽下吧。」

    風雪瀾一邊溫婉笑言著,一旁的杏空拿過一張紙來,杏明也將上好的筆墨朝楚羽遞了過來。

    楚羽一臉迷惑,不解地接過杏空遞來的紙張,只見上面密密寫著數十蠅頭小楷,他蹙眉細看,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一瞬間,竟有不能呼吸的錯覺。

    楚羽接過杏空遞來的紙張,蹙眉細看,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一瞬間,竟有不能呼吸的錯覺。

    只因,那上面寫的是:

    「楚家薛氏藍兒,入楚家兩年,無所出,是為『無後』;加以無法討得公婆歡心,是為『不順公婆』,符合七去之罪條,為夫楚羽特草擬休書,自此,兩人婚嫁自願,各不相干。」

    楚羽一臉的不敢相信和沉痛之色,握著休書的手顫顫發抖:「藍兒,你,你這是何意?」

    「夫君,你可還記得你在成親前對我說的話?」

    一拂華美質料的寶藍色袖袍,帶起一陣蓮香飄雜的輕風,頃刻間,風雪瀾斂去笑容,溫柔賢淑不再,美眸中透出冰冷之氣,就連那件湖藍的長裙,也彷彿瞬間高貴遙遠得不可攀及。

    ……

    「藍兒,你嫁給我吧,我會好好呵護你,疼愛你。」

    「楚羽,我不會跟別的女人同侍一夫。」

    「我楚羽發誓,今生只要你一個女人。」

    「……好,我嫁給你,但若你將來背叛你的誓言,我便會離開。」

    「好藍兒,我永遠不會……」

    ……

    楚羽悲慟地看著風雪瀾,以前自己說過的話,發下的誓,他記得清清楚楚,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跪求父母將許若煙的事情絕口不提,甚至差點因此跟他們鬧僵……

    然而,畢竟,還是他背叛了她,背棄了他自己的諾言。

    ……

    「藍兒……不要,藍兒,這休書我絕不會簽,我不會讓你離開,不要……」

    他不要她離開自己,即使是他當初迫不得已背叛了誓言,可他心中始終只有她一人啊,傳宗接代,繼承香火乃是他的責任,他能怎麼辦?當父母逼迫他娶了小妾時,他偷偷把許若煙安排在別院裡,不然她知道,希望她永遠幸福,永遠被蒙蔽,這些,不就是為了呵護她嗎……何況,對於許若煙,他只碰了一次。

    到這一刻,祝曼珍和楚喬終於完完全全明白發生什麼事了。

    楚喬黑著老臉,嚴肅地瞪著風雪瀾,罵道:「混賬東西,你一個女子,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韙,自行求去,擅寫休書,成何體統,真是混賬!」

    祝曼珍枴杖一頓,另一手一拍桌子,更是氣焰凶悍:「薛藍兒!你真是不知好歹!還以為你是什麼賢良淑德的女人,原來,不過是借題發揮,故意鬧事。羽兒納妾怎麼了?你自己生不出孩子來,難道還不許別的人生?看你一副賢良淑德的嘴臉,原來骨子裡還真就是個善妒的狐媚子,早知道如此,當初,我就該堅持不讓羽兒娶你過門!」

    「嘴巴給我放乾淨點。」

    一道淺淺卻帶著低沉性感的沙啞嗓音從門簾後響起,墨傾宸一身紅衣,仿若從彩墨畫中走出的妖精,鳳眸帶著危險的笑,眼角下淚痣位的蓮印處,用過杏空的易容藥,看上去潔白無瑕,此刻此處,更無人知曉,他便是聞名天下的公子顏傾,靈國三皇子,墨傾宸。

    「你以為瀾兒稀罕嫁給你家寶貝兒子?呵呵,笑話。」

    墨傾宸不顧周圍人驚愕的目光,逕直走到風雪瀾跟前,口中溫熱的氣息噴到她雪白的耳旁,一臉幽怨:「瀾兒,下次可不能再將我推給別的女人了,我會傷心的。」

    風雪瀾眉毛跳跳,我什麼時候把你推給別的女人了,不過是讓你去接個人而已。

    「你是誰?」

    看著面前傾絕天下的一男一女,楚羽心中蹭得燒起了一團火,不由得朝墨傾宸質問出聲。

    「你是誰?」

    看著面前如花似玉傾絕天下的一男一女,楚羽心中蹭得燃起了一團火,不由得質問出聲。

    風雪瀾和墨傾宸,彷彿天造地設絕美的一對,容貌出塵入畫,氣質高潔優雅,這世間,再也找不到能與他們匹敵的容顏了。而這些,在在刺痛了楚羽的眼睛。他總覺得墨傾宸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仔細一想,卻根本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他了。

    其實,他確是見過墨傾宸的。

    就在九公子聚會上,只是,當時的墨傾宸眼下淚蓮妖嬈,紫輝閃爍,而現在的他,掩去蓮印,又經過杏空的一番易容,因此,楚羽當然辨不出他來。

    墨傾宸盯著楚羽,冷冷一笑:「我的姓名,你無須知道。」瀾兒不想讓旁人知道她是靈國皇太女封雪的身份,因此,他最好的作法,還是隱姓埋名。

    「好哇你個薛藍兒,沒想到你不僅長了一副騷狐狸的面孔,更有一顆風騷的心。什麼休書,什麼無後,只不過是你想跟這妖裡妖氣的野男人私奔的借口!枉我們楚家上下還讓你好吃好喝當你少奶奶整天伺候著,沒想到,你竟然這麼不知廉恥!」

    祝曼珍的金枴杖不停在地上「篤篤」頓著,大呼小叫起來,像是等了很久,終於如願以償的抓到風雪瀾的小辮子一樣,又是猙獰又是興奮。

    「羽兒,休書立刻給我簽下,這樣的破鞋不要也罷,這種女人留在我們楚家,只會給我們楚家蒙羞。」

    楚喬將茶盞往地上一摔,「啪」地一聲脆響,青瓷茶盞裂成幾十塊,茶水四濺。墨傾宸緋雲般的衣袖一擺,勁風拂動,將所有的碎瓷和茶水都擋在風雪瀾外面,絲毫難進。

    「不,爹,我不會簽的……我這輩子,只要藍兒……」

    楚羽的眼中滿是傷痛,墨傾宸的出現,深深地刺痛了他。

    他不信薛藍兒會是不守婦道之人,會背叛他,可是,當看到她和墨傾宸那般親暱無間的模樣,似乎又不由得他不信。因此,他茫然無措,心中悲慟五味陳雜,說不出什麼滋味。他完全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原因,到底是因為什麼,會使得一夜之間,他和她演變成這樣……

    墨傾宸一直平和妖艷的面容上忽現怒容,兩道劍眉一橫,帶上一股凌厲之色,妖嬈的桃花眼中露出了危險的氣息。祝曼珍和楚喬的辱罵,讓他非常不高興。

    緩緩冷哼一聲:「若要真正說起來,恐怕你家寶貝兒子楚羽,才是橫刀奪愛之人。瀾兒本來就是我的未婚妻。」靈國皇太女封雪,被靈國皇帝賜婚三皇子墨傾宸之事,大胤兩陸六國,天下人皆知。

    楚羽驀地一驚,他恍然想起——兩年前,當他執意要娶薛藍兒的時候,起初,她是不肯答應的,她曾對他說,她已經有了婚約,不能嫁給他。可當時,他像是入了魔一般,瘋狂地愛上了她,對她這句已有婚約並不在乎,反而一心傾慕,溫柔相待,執意求她嫁給自己。後來,她終於答應了。此刻一想,他震驚之餘,不禁聯想,難道,這個妖孽一樣的男子,竟然真的就是她的未婚夫?

    然而,這件事,祝曼珍和楚喬卻是不知道的。此刻,兩人越聽越怒,楚喬更是氣得勃然變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猛地一拍桌子,把昔日當官的那點威風全拿出來了:「你放肆!我們楚家自己的家事,哪容得你這個來歷不明的外人置喙多嘴!薛藍兒,你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風雪瀾對他牛氣沖天的「官威」理都不理,淡淡一笑,風輕雲淡道:「他沒說錯啊,他本來就是我的未婚夫婿,至於為什麼嫁到你們楚家,相信你問你自己的兒子會更清楚。當初他向我求親之時,我可是說過的。」

    既然休書已經拿出來了,那這一聲「夫君」也該省下了,何況,她還很想顧及一下某位妖孽的感受。

    「混賬東西,你有了婚約,竟然還敢嫁入我楚家,你到底有何目的?來人,把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給我抓起來。」楚喬見風雪瀾一臉淡然,心中更怒。他才不會管這件事是不是自己兒子處理不當,當下黑著一張臉,指著風雪瀾一聲令下,要讓護院們將她拿下。醜聞,就得趕緊處理掉,這件事要是傳出去,說楚家獨苗苗的少爺,娶了個有婚約的女人當少奶奶,那楚家可就丟盡人了。

    楚喬這一聲大喝,頓時,門外十數名護院手持刀槍劍戟,十八般兵器,一哄而入,朝著那個一臉淡然的藍衣女子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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