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無奈此都靜 文 / 孟子梓　非包月作品

    秋季將過，已是快要入冬的日子，時日一點一點的過去，每日看賬或者去各個商舖，除了多了一個齊桑落，倒也沒什麼不同的

    這日，齊桑落一早便已出門，到了快要晚上，在賬房裡，他一進門便往那旁邊太師椅上一躺，笑吟吟的一直看著我，起初我還可以裝作不在意的整理賬本，可是時間久了，也開始不自在起來，在書桌的椅子上坐著，隨手拿起一本不知道什麼假裝看起來，看了很久才知道這是一本這些年外銷商貿的記錄，漸漸地將心思全部放到了這裡面去

    『我們明日去爬山吧』齊遠衡在我讀很投入的時候冷不丁的冒出這句話來

    我開始一愣，隨即笑著說『你去吧，我不太想去』

    『我們明日去霧山』

    我嘴角的笑意僵住，面色一下子慘白，握著賬本的手也是突然一鬆，賬本落在地上，他走過來輕輕撿起，俯身在我面前，明亮如星的眼眸色澤奪目的看著我的神情，唇角似有似無的笑著，說『姐姐，你在害怕』

    他雙手撐在我有些發顫的雙肩，我抬頭看著他的眼睛，在他的眼眸裡倒映出我的模樣，光潤玉顏，姣姣其好，唯獨那雙眼睛，瞳孔微張充滿恐懼

    我如何也沒有想到，原來我在他面前，是這樣害怕的

    『聽他們說，這個山很神奇，早晚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大霧，唯有晌午那刻會雲霧散開，看到山光最美的風景，是不是真的美，或許看了才知道，也許不會失望，也許會覺得不值，只是很多人都在希望，在看了那風景後，可別回不來了』齊桑落妖冶俊秀的面容有些神情複雜的說著

    我搖頭，想要推開他抓住的雙肩，卻推不開，只能洩氣的說『你到底想說什麼』

    他依舊笑著，卻笑的有些嘲諷『我只想你明天陪我去』

    從他回來，一直是平平靜靜的，現在這般，想必是無需裝下去了吧，我無力的閉上了眼，說『齊桑落，你回來，就是想要報復我是不是』

    他放開了我，轉眼就是一副無辜的模樣『姐姐，你說什麼呢，我不懂』

    我疲憊的失笑了起來，望著他，那絕頂精緻的容顏，那清冷的目光，在心裡陣陣刺痛，你若真是失憶了就把我當成姐姐，那樣也沒什麼不好，只是，一切都不是那樣的

    我漸漸淡然的看著他問『桑落，你為什麼想要去』

    他輕笑『聽說，我是在霧山的懸崖下被人發現的，我想知道，我為什麼會掉下去，為什麼在掉下去之前，就身負重傷』他說完，向我投來疑惑的目光，指著自己的身體『我的身上有很多處刀傷和箭傷，可是我記不起為什麼受的傷』

    我面若白紙的從桌上站了起來，心中一陣一陣的不好受起來，逃也似的跑出了賬房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往事裡，記憶最深的莫過於十六歲那年，正是過年最熱鬧時，我和齊桑落在繁華熱鬧的大街上，看著人來人往，火樹銀花不夜天

    身後那道聲音響起『你若一直不回頭的走，那我也不會回頭』

    我流著淚黯然轉身，他卻笑容明媚，拉著我的手在人群裡穿梭著，那夜我不知道是對是錯，但我想要拋下一切，拋下所有，和他一起從齊家遠離，再沒有任何顧忌的為自己而活，可是，後來為什麼，為什麼在那霧色散去的絕美山光裡，少年滿身是血的決然的落下了萬丈深淵

    我看見娘在我面前痛心疾首的說著『我沒有想到，我的女兒在這最後關頭，背叛了我』娘的刀一刀一刀的劃下來，卻最終都沒有落在我的身上，我撕心裂肺的哭喊著

    『不要，娘』又是噩夢，又是夢見了這個場景，我痛哭的將頭埋在被子裡，蜷縮成一團

    『小姐』素兒慌忙的將被子拉開，看見我的模樣，將我扶起抱著，拍著我的背輕聲道『沒事了，沒事了』

    我哭夠了以後，紅著一雙眼看著她『素兒，我該怎麼做，該怎莫辦』

    素兒怔了一下，語氣婉婉道來『小姐，以前，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你要留在這裡，直到二少爺回來，我才多多少少明白，只是小姐，當年的一切，是化不開霧霾，你不要太執著了』

    我靠在她肩上，閉著眼說『你想我離開嗎』

    她點頭『爹說，這裡始終是是非之地，夫人走之前也叮囑過我，一定要帶你離開的』

    這一夜，素兒一直陪著我，往事再一次的不斷回放在腦海中，心悸伴隨著頭痛一陣一陣的讓我難以在睡下，直到天將亮時，才恍惚的睡下

    『二少爺，小姐還在睡覺』

    『是嗎，這個時候了還在睡』

    素兒和齊桑落的聲音在耳邊模糊的響起，我的困意因為他的到來一下便清醒了，從床上坐起來撩起紗幔，便一眼看見了他，一身長衫似雪，烏黑的髮絲用白色髮帶束著，臉龐也白皙如雪，溫潤如玉的眼神微微揚著笑意，儼然一個俊秀如畫中人的少年，這樣的打扮，倒和三年前極其相似，只是那面容身姿，早已不再稚嫩儒，而是穩重端儀，萬千風華

    他亦抬手俯身為我掛起床幔，素兒有些驚慌的在他身後說『少爺，小姐她』

    『素兒，你去給我打水梳洗吧』我望向她，示意她沒事的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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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齊桑落漫不經心的望著素兒走出去『你這丫頭對你還真是忠心』

    我微微笑著，點頭

    他回頭看我，目光如炙熱如烈日般說『姐姐，我記得你一向起的很早的，怎麼今日懶了起來，難道，是因為我嗎』

    輕咬朱唇，目光明亮如水的回應他『我沒有，你想去霧山，我就陪你去』

    他笑了，若有所思的伸出手指穿過我垂在肩上的髮絲，那眼眸光澤流動，像是月色光芒，溫暖動人，我有些發怔的望著他，還有些心慌意亂

    『嫣然動人，姐姐，你這個樣子，真美』他含著深意的笑著說出這句話，便走了出去，在門口又說『我在外面等你』

    素兒進來時，擰過帕子到床邊來，一看我，問『小姐，你發燒了嗎，臉這麼紅』

    我無辜的看著她，搖頭，將她手裡的帕子趕緊拿過來敷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