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2章 文 / 居筱亦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酒，陳季珽覺得自己今天的反應慢了很多，等他回轉過來的那一瞬間，發現喜悅降臨得太突然了。
他還力圖鎮定，在門外耐心地喊著：「淼淼？」
裡面的人依舊不肯回應他。
後來陳季珽不知打哪兒找來了鑰匙，門嗒一聲打開了，可他好像打開的不只是這扇門，藍色的大床上，有個人兒蒙著被子在躲在他。
陳季珽的笑容在擴大，大步走過去連人帶被把她抱了起來，在原地轉圈，林淼嚇得尖叫了一聲又一聲，可他還故意不停歇。
「我問你什麼意思呢？說不說？」陳季珽的語氣繾綣至極。
林淼就是要跟他鬥氣，即使處在下風也不願意讓步：「你說什麼意思？」被子裡露出的眉眼，含著不為人知的情意。
陳季珽覺得她可愛又可恨，發狠地張嘴咬上她的耳垂，林淼疼得想縮，可整個人都在他懷裡能縮到哪兒？
可能終究是狠不下心，他的咬慢慢地就變為了舔，從耳骨到耳垂，再到鎖骨，最終落到了她的唇上，明明動作和力道柔情萬分，林淼卻覺得她也彷彿喝了酒，而且是烈酒，全身的溫度都高的不可思議。
陳季珽把她放到大床上，她寬大的衣服在打鬧間已經鬆鬆垮垮地滑下肩頭，那種不經意間的若隱若現，對男人來說是致命的吸引力。
他俯身吻上去，那靈活的舌尖好像有魔力，所及之處都帶來不可思議的戰慄。
「你再不說，我就當你是答應了。」陳季珽的聲音暗啞，兩臂撐在她的身側，黑眸俯視著她。
林淼別開眼，彷彿非得氣他，說出的話讓人咬牙切齒：「我什麼都沒答應，你別自作多情。」
陳季珽輕輕一笑，伸手往下一探，林淼全身都發顫，連腳背都繃緊了。
「你下流！」
「你口是心非！」
兩人這般倒像是小孩子了，互相喜歡，又互相鬥氣。
林淼被他逗得沒辦法思考，只能看著他的眼睛，她真的很喜歡，被這雙眼睛看上一眼，就能淪陷了。
再萬劫不復又如何？
她伸出手，環上了他有力的脖頸，無聲勝有聲。
陳季珽壓得她更緊了一些，兩人密不可分，全身都點了火，儘管忍得快要爆炸，可是他還是想讓她也得到快樂。
林淼醒來的時候，發現左手多了一枚鉑金鑽戒。
她盯著戒指看了許久，直到陳季珽走進來都沒發現。
他遞給她一杯溫水，林淼傻乎乎地坐起來，就著他的手一口一口地喝，乖巧極了。
「你……」
「你……」
兩個人不約而同。
陳季珽瞇眼笑了笑：「想說什麼？你先說。」
林淼被他的眼神看得整個人都發燙，想起了昨夜的瘋狂，眼睛更不好意思看他，慢慢地開口：「不記得要說什麼了。」說出來才發現，自己的喉嚨已經啞了，就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陳季珽就摟著她笑：「那我來說，我訂了晚上的機票，我們回去。」
「你這邊的應酬結束了嗎？唔，正好，我也準備考試了。」林淼靠著他的肩膀，認真地想了一下時間。
「不是回巴塞爾，我們回國。」陳季珽此時的語氣很溫柔，看出來心情很好。
林淼坐直身體，愕然地仰起頭看他：「發生什麼事了？」
「唔，大事。」陳季珽忍不住笑，用鼻尖碰碰她光潔的額頭，「不回去怎麼辦登記？」
「登……登記？」林淼覺得自己腦細胞不夠用，揪著他的手看他，沒看出半分的開玩笑，對，他說他不會開玩笑的。
陳季珽知道自己這樣有些過分了，可是他免得夜長夢多，難得她鬆動了，若不乘勝追擊，恐怕又有什麼變故，尤其是像她這樣敏感的女人。
只有牢牢抓在手裡，才能放心。
「這太著急了吧，你爸媽……」
「他們左右不了我的意見。」
林淼看他意見打定主意，雖然自己心裡也似乎默認了，可是從未想過會這麼快：「那還有我爸媽呢，對了，我還要開學呢！」
「你爸媽那裡，我去說，不需要太久的，等登記完了就過來，至於婚禮什麼時候辦，怎麼辦，到時候全聽你的，好不好？」陳季珽看似退了一大步，甚至把她所有的顧慮都考慮進去了，貼心得不行。
林淼卻氣得打了他幾下。
登了記，就是再怎麼聽她的，也是她的名字他的姓氏了，他的如意算盤打得真響。
不愧是商人，還是最精明的那一種。
陳季珽見她這樣一會兒笑一會兒氣的，眼裡充滿寵溺，吻了吻她的眉眼：「別擔心，有我在呢。」
林淼就這樣被陳季珽哄上了飛機，有時候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決定，可是看他細心地拿毯子給她蓋上，又讓空姐給她熱一杯牛奶，事事周到得，又沒有反悔的餘地。
坐的是夜航，林淼一上機就困了，入睡前還想著，幾個月前自己飛過來的時候是多麼的彷徨，
想睡都睡不著，心裡裝的事情太多。
可現在就是他坐在自己身邊，她就什麼都不願意去想了。
「困了就睡，看著我做什麼？」陳季珽好笑地擰了下她的鼻子，看著她把一杯牛奶喝下去，又說，「還要轉機的，你抓緊時間睡。」
林淼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
陳季珽睡不著，看了幾頁件，把回去的日程都梳理安排好，才抻了抻手臂，回頭看，林淼縮在位置上睡著了，不知道幾次幫她蓋上毯子，睡個覺也這麼不安分。
又想起了回去以後，最先要做的，是登記。
中途轉了機，又飛了將近十個小時，陳季珽他們回到國內都是晚上了。
林淼累得不行，陳季珽就把她當娃娃似的抱來抱去，洗澡的時候兩人又在浴室鬧了一番，林淼是真的睜不開眼了。
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醒來時陳季珽不在身邊，她揉著眼睛，看清了周圍的環境，才發現是真的回來了，這裡真是熟悉又陌生。
她汲著拖鞋下樓，覺得屋裡很悶熱，陳季珽坐在餐桌前看報紙，見她下來，就指著桌上的早餐說：「先吃點東西，我等下要先回一趟公司，再去你家裡，你要不要帶點什麼回去？」
「真的……要去嗎？」林淼對陳季珽這樣的雷厲風行有些吃不消。
陳季珽挑起眉看她，抿著唇也不開口說話。
林淼頓時沒了脾氣。
兩人其實都還沒倒過時差，但是林淼還要開學，要辦的事情太多，也沒什麼休息的時間了。
林淼跟了陳季珽的車去公司，她不願意在那裡出現，陳季珽就讓司機載她去買些補品什麼的，等他忙完再打電話給她。
只是他一忙就沒個時候，林淼忽然想起了謝佳綺，那天她還想找她來著，不過她國內的號碼早就停用了，她借了司機的電話打過去，只是一直沒有人接。
林淼有些擔心，可她也沒別人可以問，昔日的同學，她沒一個有聯繫的。
正好陳季珽就打來，說讓司機去公司接她。
看著陳季珽從公司裡走出來的時候，林淼有一瞬間的恍惚，但是所有的情緒在他坐到車子裡的那一刻，都轉化成了確定。
順著心意任性一次，上天應該允許吧？
回到林淼出生的那座小城。
兩人一起回了家，還是那座沒有電梯的舊房子，陳季珽牽著林淼的手，一步一步往上走。
林淼一直惴惴不安，不知道父母見到他們會說些什麼，連她自己都覺得，快得太不可思議，更何況她和陳季珽之間，還曾經經歷了那麼多的事。
「如果我爸媽不同意的話，就……」算了。
後面兩個字她都沒機會說出口。
「我會讓他們同意的，你等下別說話，全部交給我。」
林媽媽開門的時候還在奇怪誰會這個時間過來，當她看到自己女兒的臉的時候，還沒來得及驚喜高興，就被她身邊站著的男人給嚇住了。
也許經年不見，但是陳季珽她還是認得的，當年的事，來來回回的跑，也見過這個年輕人幾次，是個話不多的人。
但是陳家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媽……」林淼低低喊了一聲。
陳季珽感覺得到她有些不安，還想掙開自己的手，他卻緊緊握住，禮貌地跟著喊了一聲：「阿姨，您好。」
林淼的媽媽比他母親要年輕，可是頭髮已經花白了，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大了好幾歲，陳季珽抿了抿唇。
林媽媽的目光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心裡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接著林爸爸從廚房走出來，還聽著他念叨：「是誰來了？怎麼這麼久都不進來……淼淼？」
「爸，是我。」
「你怎麼回來了？」林爸爸跟老伴同樣吃驚。
「叔叔，阿姨，我和淼淼有些話想跟你們說。」陳季珽捏了捏林淼的手。
林爸爸反應過來，皺著眉，客氣地說：「先讓他們進來吧，站在門口不好看。」
一家之主的風範，即使落魄，仍然不減。
他們在小小的沙發坐下，林媽媽給倒了茶，有滿肚子的話要問，可是她習慣了丈夫做主，也就按捺下心思。
「怎麼回來得這麼突然，你前幾天不是跟你媽說快開學了嗎？」林爸爸這話是問林淼，一直沒看陳季珽。
他自然也認出他是誰，沒有怒目相視，但是也沒有笑臉相迎。
林淼一怔，下意識看向陳季珽，見他點頭，她才鼓起勇氣說：「下個月開學，下周就是入學甄試。」
這點小小的互動，自然逃不過老人家的眼：「那你急著回來是有急事了，說吧。」
「還是我來說吧。」陳季珽替林淼回答，「我們這次回來，是想徵求你們的同意，登記結婚的。」
林媽媽手裡的茶杯匡噹一聲，掉到地上碎了。
林淼嚇得站了起來：「媽！」還想伸手去撿起瓷片。
被陳季珽拉住：「小心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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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林淼不敢看父母的眼睛，進去廚房拿掃把，就聽見她爸爸問：「沒聽淼淼說起過你，這麼突然，我們不可能同意的。」
林淼不敢出去。
是後面再聽發現沒聲音了，才忍不住抓著掃把出去看了看。
只有她媽媽一個人坐在客廳發呆。
「媽？我爸呢？」
「他跟那個陳……出去了。」林媽媽悄悄抹了淚，又看著她問，「你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能跟他扯上關係的，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家……」
「我知道。」林淼苦笑。
林媽媽拉著她坐在自己身邊，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那你還敢這樣回來？你忘了你當年被他們怎麼對待的嗎？雖然小玥失足跌下山他們心裡難過，可是連累你變成現在這樣，我們誰好過過？你爸只怕還記恨著當時我給他們下跪的事了。」
「媽，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說。」
「還有什麼可說的？趕緊斷了，這根本不是姻緣，是孽緣，還有那個小玥，怎麼醒來了這麼久，半點消息都沒有，你們曾經那麼要好，既然醒了就該為你洗刷清白才對。」
「如果斷得了，我就不會回來了。」林淼靠著她母親，鼻子發酸，喉嚨哽著，「他對我……很好。」
林媽媽繃著臉。
「你們要是不同意，我也不會跟他的。」林淼把難題交給陳季珽。
她父母為她付出太多，她不會忤逆他們的。
「不說我，你爸爸就肯定不同意。」林媽媽有些生氣。
怪不得一直給女兒介紹對像她都不肯見面，原來還有這個因由。
可她除了想讓當年的事水落石出以外，再不想跟姓陳的人家有任何的牽扯了。
他們都以為林爸爸也會這麼想。
只是當他跟陳季珽回來的時候，說了簡單卻石破驚天的一句話：「去把戶口簿拿給他們。」
「老林！？」林媽媽脫口喊出來。
林爸爸下了決定，也不再看林淼他們：「給他們吧，我們管不了了，他們後天一早就要坐飛機走的，別耽誤了。」
一副不願意多說的樣子。
林淼從家裡出來的時候，彷彿還在雲端，一點兒都不踏實，手裡拿著的戶口簿有千斤重似的。
「我爸爸怎麼會同意的？」她忍不住問，「你不會是……」
她想起當初，她是怎麼跟他在一起的。
陳季珽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你爸爸比你通情達理多了，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固執倔強嗎？」
「我那麼不好，還去什麼登記，你回去吧！」林淼本來心裡就七上八下的，語氣也不好。
陳季珽今天有極大的包容心，拉著她說：「別說負氣話，我讓陸翊看了，明天是好日子，我們去辦手續。」
他還讓人看日子？
「你到底跟我爸說什麼了？」
「這是男人之間的秘密，女人別多問。」陳季珽揉揉她的頭髮，卻不肯多說。
在她看不見的時候，鬆了一口氣，可心裡遠遠沒有放下。
登記以後還是馬上走吧，不然向來都淡定的自己，也被她帶得不安起來。
陳季珽是自己就是戶主，戶口簿一下子就拿到了。
第二天，林淼進了一道門，再出來就從未婚變成已婚了。
她覺得自己在做夢，一點真實的感覺都沒有，又懷疑陳季珽給自己下了蠱，才會答應這麼荒唐的事。
「我怎麼就簽字了呢？」她掐了掐自己的臉。
陳季珽哭笑不得，橫了她一眼：「又說傻話了？不簽字，等有了孩子怎麼辦？」
「誰有孩子了？」林淼下意識反駁，可把話含在嘴裡咀嚼幾下，當即心情就暗下來。
孩子，他們是曾經有過一個孩子的。
「你別多想。」陳季珽自然跟她想到一塊兒去，他也心痛過難受過，不知道為這件事失眠了多少次，可是他得立在她身邊成為依靠，「以後就會好的。」
孩子也會再有。
他們也會有新的開始。
他捏著手裡的小紅本，覺得就此塵埃落定